关了手机,姜鉴从被窝里爬出来,不期然看到了骆书新的脸。
骆书新五官线条干净舒朗,头发略微有点点长,发尾就贴在白色的枕头上。发的黑和皮肤的白对比鲜明,睫毛和眉毛的线条仿佛国画画师描上去的。
明明是挺冷淡的一张脸,却像幅水墨画,有种工笔水彩难以媲美的韵味。
姜鉴:“……”
姜鉴鬼使神差的将手机掏出来,对着睡着的骆书新拍了一张,拍照之前还特别仔细地检查了强光灯和拍照声。
拍好了照片,姜鉴看了一会儿。
突然觉得自己这行为有点gaygay的,可能是被夏一鸣的文影响到了。
姜鉴别扭了一会儿,把照片删掉了。
眼不见心不烦。
删了就把手机放一边准备睡,可睡也睡不踏实。他闭上眼睛五分钟,又突然把手机抓回来,打开相册回收站恢复了照片。
删也是他删的,恢复也是他恢复的。
姜鉴却像被谁逼的似的,拉长一张脸,面无表情的放下手机,临睡前愣是去骆书新脸上掐了一把。
……皮肤还挺好。
一.夜无梦,第二天早上姜鉴又是在骆书新怀里醒来的。
这次两人都不是自然醒,他俩是被周姨的惊呼吓醒的。
周姨从老家回来了,一如往常的大清早来给姜鉴准备早餐,做好了早餐发现姜鉴还没下楼,担心孩子迟到便上楼叫人。
她在姜鉴卧室转了一圈没寻见人,转到客卧却发现被子底下睡着两个。姜鉴差不多整个头都埋在骆书新的怀里。
周姨惊鸿一瞥,也没看见谁是谁,以为姜鉴带女孩子回家过夜了,受惊不小,下意识叫了一句“天哪!”。
周姨在姜鉴家工作了十几年,比起家中做饭阿姨,她更像是一位长辈。
那一瞬间周姨连“自己对不起姜鉴的妈妈,没能照顾好她的孩子让他走上了歪路”之类的念头都冒出来了。
周姨的天刚塌了一半,看见被子下的两颗脑袋动了动,姜鉴从骆书新怀里钻出来,迷迷朦朦的循着声音来源四处乱看——于是塌了一半的天卡住了。
后知后觉,床上睡着两个男孩子。
骆书新被吵醒,微微皱着眉头,抱着姜鉴的手还没松,一脸霜冻三尺的寒气。
看样子是酒醉的头痛和起床气一起发作了。
但他清醒得比姜鉴快,姜鉴脑袋瓜里还是一团浆糊的时候,骆书新的目光就已经锁定了门口一脸尴尬的周姨,并且迅速分析出了此时的状况。
满脸寒气礼节性后撤,骆书新恢复到一贯的面无表情,对着周姨略微点了一下头,算是对着第一次见的姜家阿姨打招呼。
顺带被子底下的手拍了拍怀里的姜鉴,示意姜鉴往门口看。
周姨迅速调整好表情,督促两只懒虫起床,好像自己刚刚压根没有惊呼一样。
她出去的时候还顺手带上了门,留下姜鉴在房间里怀疑人生。
姜鉴满脑子都是那套“这学非上不可吗”的理论,这样的流程每天早上都要走一遍。
骆书新已经伸手去拿手机,毫不意外的,他跟姜鉴的手机都没电了,所以闹钟没响。
昨天晚上两人都没充电。
骆书新已经起身下床,姜鉴则缩回被子里,拿被子盖头,试图逃避人生。
本来骆书新都要去洗漱了,可看姜鉴这副模样,再联想到两人即将迟到的境况——骆书新搭了把手,试图将姜鉴从被子里挖出来。
姜鉴不肯配合,拼命往被子深处缩。
“不要扒拉我,我已经死了,让我长眠吧,我下辈子要做只猫……”
光明正大在太阳底下睡到饱。
骆书新放弃挖人,直接掀开整个空调被,面无表情的告知姜鉴一个噩耗——运动会期间早读和晚自习不变,而今天的早读是英语。
上次月考之后,姜鉴见到康康就怂,此时听到早读英语,瞬间清醒了大半。
姜鉴跟只猫一样蜷在床上,但是眼睛已经清明了,看着床边面无表情的骆书新,
“大清早的这么伤害我,你真的很开心吗?”
骆书新不想搭理这个无理取闹的人。
要是迟到之后先遇费老再遇康康,他就会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伤害。
两人火速梳洗了一下,在此期间姜鉴搜罗出来个充电宝。
充上电,手机一开机,时间吓了姜鉴一跳。
姜鉴和骆书新也顾不上吃早餐了,背上书包就准备出门。
周姨做完饭还没走,就在客厅里,这时哪里见得少年人这么糟蹋自己身体,愣是拿了两个食品袋,装上还热着的豆沙包和牛奶追着给两人送上去了。
两个少年匆匆对着周姨道谢,然后一溜烟就跑了,急得周姨站在门口对着两人大声喊,让他们慢点儿,别摔着。
两人跑到一半,遇上走进巷子来寻他们的王叔。
王叔张口就抱怨,说时间不早,刚刚打了半天电话也没人接。
姜鉴对着王叔告饶,三人匆匆上了车,车辆风驰电掣的朝着学校而去,全程都是压着限速的上限跑。
坐上车姜鉴的稍稍平复了一下呼吸,豆沙包是吃不下了,只戳开了手上的牛奶。
人一闲下来就忍不住去摆弄手机,几乎算得现代人的通病,姜鉴也不例外。
他慢悠悠的啜着牛奶,手机后连着个长尾巴,缀着充电宝。
他习惯性先去微信翻了翻,发现周姨刚刚给他发了消息,提醒他跑热了不要急着脱衣服。
姜鉴想回个乖巧点的表情包,在已存表情包库中没寻到合适的,点开了相册准备深度寻找。
结果相册点开第一张就是骆书新的睡颜照。
也是巧了,此时骆书新准备问姜鉴借充电宝,一个充电宝有两个插口,他数据线都寻摸出来了。
转过头来还没开口,见姜鉴盯着手机神色古怪,跟着瞟了姜鉴的手机一眼。
骆书新:……
第32章
在骆书新瞟向手机屏幕的时候,姜鉴也察觉到了骆书新的视线,掩耳盗铃一般按熄了手机屏幕。
姜鉴:“……”
空气好像静了一瞬,在这一瞬间姜鉴已经想好了如果骆书新问他照片他要怎么倒打一耙了。
可骆书新什么都没问,把话题转回了借充电宝的事情上。
手机充上电,开机,某人戴上蓝牙耳机,开始借着车上的时间听TED Talks.
也不知道他是没看见,还是体贴的没多问。
但不论是哪一个,都阻碍不了姜鉴尬到脚底下抠城堡。
早知道昨天晚上就应该彻底删除,不该把这张图片拖回来!!
看骆书新听听力听的专心,姜鉴悄悄摸摸重新打开手机,背着骆书新准备删除那张最大恶极的睡颜照。
可手指在删除键上停留片刻,终究还是有点舍不得。
他也说不清具体舍不得什么,就是莫名觉得删了挺可惜的。
时不再来,以后可不一定有机会——就算有,拍出来的也和这张不同。
姜鉴放下手机,整个人瘫在后座上,感觉自己变成了一条咸鱼。
咸鱼了一会儿,开始说不清道不明的想暴打骆书新一顿——万恶之源,都是他引起的!
某个漂亮的万恶之源对此毫无自觉,听演讲听的专心。
.
江水一中的运动会只有三天,闭幕式落下时会根据各班在运动会中的表现进行嘉奖。
今年的高二一班打破了尖子生班只爱搞学习的刻板印象,在运动会中大包大揽的拿下了不少名次。
总分位居整个高二年级的第二,压了八班一分。
颁奖的时候就数一班鼓掌声音最大,个个欢天喜地的,比拿了第一名的班级还能起哄。
闭幕式结束一班的兴奋劲儿还没过。
邵星带头,一大帮男生在教室后面贴奖状,远处的女生负责指挥,说着“高了高了……往右一点……”
姜鉴没直接参与,坐在自己位置上挺开心的看热闹。
看完热闹一侧头,发现自己的学神同桌已经先于其他人恢复到了学习状态——这时正在刷一份物理试卷。
运动会期间没有太多作业,姜鉴瞟了一眼试卷,感觉很陌生,下意识以为自己上课走神,落下试卷没写,第一反应就是问骆书新借试卷抄答案。
骆书新,姜鉴永远的后盾。
没有姜鉴,骆书新上课受的罚估计得少一半,十次罚站有九次都是跟着姜鉴连坐的。
姜鉴凑过去打商量,问了才知道这试卷他不用写。
骆书新:“物理竞赛训练卷。”
一班一共就没几份,除了骆书新,还有前年级第一高亿航和零星几个物理成绩很出挑的。
姜鉴的成绩虽然凑合凑合能在一班混,但也没拔尖到能在全校只挑几个人的时候被挑出来。
再加上他上课日常不爱听讲,不知道这茬儿实属正常。
骆书新:“好几个星期前就通知过了,你不知道?”
骆书新刷题都刷了好几个星期了。
骆书新说话的时候没有回头,甚至连笔都没有停,俊秀飘逸的字体在他手下落成一行公式。
他的坐姿一向标准,背部介于放松与挺直之间,微微侧过头,视线落在草稿纸上,这个角度显得他的睫毛格外的长。
姜鉴有一瞬间的恍神。
几天前看过的句子从脑海中倾泻而出——就是夏一鸣的小说里的句子,形容师弟形貌昳丽以致见者倾心。
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之后,姜鉴顿时想打人。
大约是察觉到姜鉴情绪变化,骆书新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姜鉴:……
姜鉴:“坐姿,挺标准的哈。”
学神大人的写作业的姿势简直和姜鉴形成鲜明对比,姜鉴写作业的时候恨不得整个上半身都趴桌子上,不把作业本歪出四十五度他就没法写字一样。
在姜鉴心情复杂地找幌子的同时,夏一鸣主动送上门来了。
不仅自己来了,还带了一大包零食。
可能是觉得自己的拙作玷污了姜鉴的眼睛,对姜鉴的灵魂造成了不可逆转的伤害,所以这段时间的夏一鸣一直在积极补救。
代表歉意的零食大礼包一天一包,几乎不重样。
夏一鸣献殷勤的太明显,不少人都猜她在追姜鉴。
面对此类谣言的调侃,夏一鸣和姜鉴心中想的都是“狗屁!”——可惜事件的真实起因过于隐秘,两人都不方便细说。
姜鉴心安理得的受了大礼包,撕开一袋梅子干,还不忘和自己的好同桌分享。
此类精神赔偿理应有骆书新一份。
骆书新,果真是姜鉴同甘共苦第一人。
梅子干递过去的时候,姜鉴发现骆书新看过他和夏一鸣的互动后神色有些微妙。
姜鉴:……
姜鉴强行将指尖的梅子干塞进骆书新嘴里,指腹碰到了对方柔软的唇。
姜鉴一脸的贫贱不能移的义正词严,
“不是,没有,和你想的不一样,具体原因不告诉你是为了你好。”
你也不想看我们洞房花烛的拉灯夜吧!
骆书新咬着梅子干,果真没再多问,只是指尖的笔转过一圈,切了话题道,
“你周三晚上有时间吗?”
姜鉴:“?”
骆月女士让骆书新邀请姜鉴周三晚上去他家吃饭。
骆书新:“虽然她说不用告诉你具体原因,但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一下——那天她过生日。”
骆月担心姜鉴一个学生乱花钱买礼物,她真心只想邀请姜鉴过去聚一聚,人到了比什么都好——当然,如果因为客观原因,人到不了也没关系。
但骆书新觉得,姜鉴要真空手过去了,在餐桌上后知后觉见到骆月的生日蛋糕只会尴尬,让他带个小礼物他反而会更开心一点。
个种缘由不用细说,姜鉴略一想就能想明白,当即对骆书新的告知感恩戴德,拍着骆书新肩膀。
感谢的情绪只差一点点便顶到顶峰了,姜鉴语气间挤出几分梁山好汉的豪爽,“大恩不言谢,好兄弟!”
骆书新:“……”
姜鉴觉得骆书新有点嫌弃他,而且表现得很明显。
于是姜鉴得寸进尺地多拍了他两下。
之前姜鉴便觉得应该给骆月买点小礼物了,骆月人很好,和他关系也不错,而且自己去他们家叨扰了好几次了。
是该给人家送点什么,生日正好是个不错的契机。
可契机有了,具体该送什么姜鉴又有些犯难。
送礼是门学问,但姜鉴对此没什么研究,他老人家送礼一直秉持着基本朴实的原则,那就是投其所好——人家喜欢什么想要什么自己就送什么,这么送一定出不了差错。
好的,那么问题来了,他家骆姐喜欢什么呢?
姜鉴再次将视线落在了骆书新身上。
卷毛小狗的视线落过来,骆书新的笔又是一顿,莫名有种耗子被猫盯上了的感觉。
骆书新:?
姜鉴放下手上的梅子干,擦了擦手,殷勤地站起身,又是帮骆书新捏肩又是帮骆书新捶腿。
这时奖状贴完了,邵星刚好从他们两人旁边经过,看姜鉴殷勤的模样,先是惊诧,而后是冷笑——姜鉴整天嘲笑邵星为了几道物理题对着学神狗腿,今天算是风水轮流转了。
姜鉴卖乖撒娇的时候放得下身段,可骆书新作为被坑惯了的人,可不敢享用这福气,当即拽住姜鉴捏肩捶腿的手,并投以探寻的目光。
姜鉴:“你给骆姐准备生日礼物的时候,有没有什么没用上的备选选项?”
骆书新放松,左手依旧拽着姜鉴的手腕,但右手拿着的中性笔在拇指指背上转过一圈,目光悠然中带着意味深长。
姜鉴迎着骆书新的目光主动伏低做小,一脸乖顺,
“求你了。”
“有。”骆书新先给了个肯定的答案,但之后就收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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