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火盆添了柴禾,林母回到前院厨房,锅里的鸡汤正好翻滚,用汤勺漂去浮沫,拍一块老姜、六七根小葱打结丢进汤里,能去除腥味并且提鲜。
剩下只用小火慢炖,等鸡肉炖软便可加入剥好的板栗,再加盐调味,直到板栗炖软即可。
林母打算做鸡汤面,冷飕飕的天就该吃些热乎乎的暖暖身子去去寒气。
面条揉好,锅里的鸡汤也可以出锅了,林母一人煮了一大碗,加的满满的鸡汤和炖得软烂的鸡肉和板栗,烫了豌豆尖夹在上头,光是瞧着都诱人。
一时间堂屋里只听见稀里呼噜的嗦面声,林母和林煦炎端着碗吃,夏清和林皓月端不了烫碗则放在椅子上人坐在小凳子上吃。
煮的有些多,夏清吃不完,林煦炎见他小口小口的吃就知道是吃饱了。
“把剩下的两块肉吃完就不吃了。”
等夏清吃掉鸡肉,林煦炎接过把剩下的都吃了。
冬日天黑的早,吃完饭喝了药一家人都回房睡了。
林煦炎烧了炕,打了热水给夏清洗脸后两人一同泡脚。
脚盆里小脚搭着大脚,夏清莹白的脚丫子在林煦炎脚背上一点一点的,荡开水花。
第43章 腻歪,实在是太腻歪
距离上次去医馆已过半月,清早起来林煦炎便带着夏清到村口槐树下坐牛车去镇上。
今日夏清穿了一身水青色袄子,头戴着林母用同色的布头子做的罩耳棉帽,还围了圈白茸茸的兔毛。
他的半张脸都埋进兔毛领子里,肤色莹白,喝药调理后脸上总泛着好气色的红晕,衬得一双墨蓝色眸子更加诱人。
依偎在林煦炎身旁小小一只,时不时露出俏皮可爱的表情,眉眼弯弯很是惹人注目。
得知不用再继续吃药的夏清是眼见的欢愉起来,牵着林煦炎的手,走两步都能开心地蹦一蹦,一路走一路瞧着还算热闹的街道。
目光最后落在糖人摊前。
卖糖人的大爷乐呵呵招呼着:“小哥儿看看喜欢什么,这有小狗、老虎,还有好些漂亮的糖人嘞。”
夏清看了眼用签子做好插在架子上的惟妙惟肖的糖人,想要一个,抬头眼巴巴地望着一直牵着自已的林煦炎,还小幅度地晃了晃两人牵着的手。
这样无意识撒娇的夏清实在是太乖太软了,林煦炎根本没有抵抗力,要不是顾及在大街上人太多,恐对夏清不好,都要将人搂进怀里,狠狠亲个够。
面对夏清,他做不成君子,只想做个将夫郎吃干抹净的小人。
“要哪一个。”林煦炎嗓音温柔似水,眼神更是宠溺,听得卖糖人的大爷起一身鸡皮疙瘩。
腻歪,实在是太腻歪。
这种高大的汉子,说出来的话和腔调同他想象的极度不符,不说嗓音粗糙,也该是冷静自持的。
夏清看了下摆出来的糖人,没有喜欢的:“可以给我做一个小兔子吗?”
卖糖人的大爷对上夏清干净澄澈的眼睛不禁感叹,漂亮,实在是太漂亮了,他活了四五十年,年轻时还做过货郎,走过不少地方,见过的人不计其数,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瞳色、还这么好看的哥儿。
回答的声音都不自觉软了几分:“可以呀,我这就给你画小兔子哈。”他终于明白高大的汉子为啥这么腻歪了,这要是他年轻时遇到这样的,他也腻歪。
夏清举着一个比一般糖人大一圈的兔子是格外欢喜,他就喜欢甜甜的东西,兔子也是他一只想养的小动物,他小口抿了下糖兔的耳朵,感受着麦芽糖的甜味在口腔漫开,随即心满意足地眯起眼睛。
哥哥买的糖兔,好甜。
“哥哥尝尝。”
林煦炎忍不住捏了捏他粉扑扑的脸,象征意识的尝了口:“甜。”手指摩挲,仿佛还残留着沾染的温热和柔软的触感,还是瘦了些。
听村里的老人说冬日用萝卜炖排骨最是滋补,林煦炎打算这个冬天多给夏清补补身子,便牵着着朝张立豪的肉铺过去,刚好可以问问先前打听的彭雄。
此刻的张立豪正和一小哥儿僵持着,他板着脸拉着人小哥儿的背篓不让走。
“都说了几根大棒骨花不了什么钱,送你就送你了,带这老多菜给我是做甚,我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放坏不可惜了吗?”
他本就长的壮,常年到村里收毛猪,一把子力气大得可以扛起半扇猪,要让个瘦的跟个竹竿似的小哥儿不能动弹是轻而易举的事。
两方僵持不下间,林煦炎和夏清来了。
夏清惊喜的看着眼前的人:“阿水!”
被拉着背篓不能动弹的岑水儿回头望着突然出现的两人:“炎大哥,嫂子。”他停下使劲的脚步。
张立豪感受着岑水儿没有再反抗,将另一只手里提着的三根带肉的大棒骨和一块上好的梅子肉放进岑水儿背着的背篓里。
岑水儿感受着身后背篓的重量,冷得发白的脸上露出羞赧的神情:“我不要。”
言罢就要将背篓放下,把肉还给张立豪。奈何人根本不给他机会,护着背篓不让他放下。
“张大哥,这是怎么了,他是我弟弟,是有什么误会吗?”林煦炎知道张立豪的为人,不会故意为难人。
“没啥事。”张立豪摆手,让岑水儿别动了,让他下次再给钱就成。
岑水儿不再挣扎,他今日是特地带了家里种的菜过来感谢张立豪的,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卖肉的屠户会时不时多送些大棒骨给他,而且想着前几次买的,上头的肉都能剔下好几两,有时还会趁他不注意放些猪下水。
虽都是许多人不怎么瞧得上的腌臜物,张立豪也说是卖不出去的,但对他而言,那就是一顿能让奶奶吃上油水的好东西。
无功不受禄,他不喜欢这样,拒绝几次无果后也想过去其他家肉铺买,但离得太远,他要消耗太多时间,入了冬奶奶的身体又开始不好,时常咳嗽,他不能在外面耽搁太长时间。
因此,每次来镇上都会带家里种的菜过来。
他不想欠别人太多,怕无法偿还,他过的拮据,奶奶就是他最大的财富。
夏清把手里的糖兔递给林煦炎,过去牵着岑水冻的通红的手:“阿水,你的手好凉,我给你暖暖。”
夏清的手比岑水儿的小,他尽量地将岑水儿的手包裹住,还哈了口气,只是他体寒,手能一直暖和也是靠林煦炎这个人形暖炉一直暖着。
这才一会儿连手心的温度都凉了。
岑水儿眸光触动,夏清总能在每次的相处过程中用最天真最柔暖的善意温暖他,他许久都不曾感受过这样直白的让他暖心的善意。
四人站在门口太引人注目,张立豪招呼几人先进屋坐坐。
岑水儿本打算先走,被林煦炎拦下,让一会儿同他们一道回去,没办法,他只能任夏清牵着跟着进了铺子。
这还是他第一次进到铺子里,地方不大,除了前头放肉的案桌外,只一把躺椅和一个快燃尽的火盆,便再无他物。
但整个铺子收拾的异常干净,地面也没有留下血水印。
他抿了抿嘴,抬头正对上从后院搬小凳子过来的张立豪的视线,心突然漏跳一排,别扭得别过眼。
他不是未开情窍的半大孩子,张立豪的好太过直白,他懂的。
第44章 张立豪
只是,这种好让他感到畏惧,更让他觉得自已不配,张立豪长得好,有赚钱的本事,还在镇子里有属于自已的铺子和院子,想嫁他的人定数不胜数。
他不会让自已有什么逾矩的痴心妄想,这辈子只想守着奶奶过便好。
张立豪往快燃尽的火盆里夹了几节炭,几人便围着火盆而坐,夏清和岑水儿挨在一起说小话,两人脸上时不时露出俏皮的笑。
张立豪还是第一次见岑水儿没有任何负担的笑,每次见他都冷着张脸,眉头微蹙,仿佛肩上压着千斤大石,时刻不能松懈。
一时间竟有些愣怔,他想,若是能时常瞧见岑水儿这样无忧无虑的笑便好了,若能只为他一人笑......
思绪被林煦炎的说话声打断,回过神来的张立豪对上林煦炎若有所思的眼神轻咳一声,问道:“这就是弟夫郎吧,可真是好福气。”说着还拍了拍林煦炎的肩。
提到夏清,林煦炎目光变得温柔,他看了一眼给岑水儿暖手的夏清,嘴角勾起个柔情的弧度。
“先前家里有事,耽误了时间,得了空便过来问问张大哥打听到了彭雄没。”两人说话都不喜绕弯子。
“已经问到了。”张立豪用火钳子翻了下炭,又往岑水儿和夏清的方向推了推:“就是个小喽啰,你不必担心,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不会有事。”
那日张立豪瞧见二狗叫上来的彭雄,长相普通也能算的上健壮,只是那性格就是个软脚虾,遇到了有点气势不好欺负的他是半点脾气都无。
听见有人仗着他的名头在外犯了事,连忙撇清干系,说那人他根本不熟,只不过是遇到几次喝了回酒,不知道那人竟然会攀关系到这样的地步。
说到底,都是些欺软怕硬之人。
林煦炎虽不怕事,只要他在就不会让家里人受到委屈和伤害,但他不可能时时在家,若是彭雄趁他不在时上门为难,还是直接杜绝的好。
现在事情解决,他也能安心趁着还未下雪在进一趟山,打些野物卖些银钱,等到了腊月好买上半扇猪,做些腊肉过年添个滋味。
林煦炎郑重对张立豪抱拳:“有劳张大哥,等会儿我请你吃饭。”
“唉,也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到也......”张立豪眸光一转:“要不这样吧,我这还有点子猪肉没卖完,明日下午些,我到林老弟家叨扰一番,也尝尝家里的味道。我一个人过了许久,院里冷锅冷灶的,都快忘了一家人在一块儿吃饭是什么滋味了。”
“好,那明日家中备上酒菜等大哥前来。”
两人又说了番其他的,便起身告辞。
张立豪一直站在铺子前,等三人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才转身回了铺子。
——
回村的牛车上,夏清坐在林煦炎和岑水儿两人的中间,用自已被林煦炎暖热的手去暖岑水儿的,待手凉了又放回林煦炎的手里。
岑水儿一直望着放在对面的背篓,不知在想什么。
林煦炎虽对张立豪说岑水儿是他弟弟,但他不会替岑水儿做什么决定,毕竟两家无甚关系。
不过,林母和夏清都很喜欢岑水儿,岑水儿也是个理得清事的,再加上岑水儿对夏清很好,从不会在意夏清的缺陷,待他如正常人一般,林煦炎还是会照顾他一番。
“水哥儿。”林煦炎说道:“若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尽管过来找我。”
岑水儿回神,抿了抿嘴点头。
第二日一早,林家就开始忙活,林母直接让林煦炎到后院抓了只老鸭。
绑了脚的老鸭被丢在院里,正扇着翅膀乱扑腾还嘎嘎嘎扯着嗓子乱叫着。
林母烧了一大锅水,等开了好杀鸭烫毛,林煦炎则把菜刀在石磨上打磨。
准备工作做好,林母拿了个大碗挑了点温水加盐,一会儿好接鸭血。林煦炎抓过鸭子,钳制住它的翅膀。
鸭子仿佛知道要变成一锅汤的命运,拼命挣扎连鸭毛都在用劲,脖子都扭成了s形。
奈何被林煦炎的无情铁手扼住咽喉,揪掉脖子上的毛,咔嚓一刀,都没带挣扎的。
待到滴不出血,林煦炎将断气的鸭子放到木盆里,浇上开水,趁热将鸭毛扯干净。
鸭腥味混着热气直往人鼻腔里钻,拔干净毛的鸭还需要放在火盆上将拔不掉的小绒毛烧干净。
“娘,鸭弄完了。”林煦炎把鸭子放到砧板上:“我再去打只兔子,一会儿再做个干锅兔,可以做重口些,张大哥比较喜欢。”
“成,你快去吧,给乖乖说一声,免得一会儿不见到处找。”
“好,知道了。”
晚上的菜林母已经想好了,做个老鸭汤炖萝卜,爆炒鸭杂,回锅肉,要是打到兔子还能有个干锅兔,再炒两个小菜。
她虽没见过张立豪,也从林煦炎口中知道人不错,林煦炎刚开始自已打猎去镇上卖猎物时多得他照顾,这一来往就是三四年。
这第一次上门,可得好好招待招待。
菜刀被林煦炎磨得很快,林母沿着鸭子的腹部剖开,把还温热的内脏掏出,在小心地把苦胆掐掉,反复冲洗干净,切好放一旁备用。
剁成块的鸭肉焯掉血水后再冷水下锅,加入老姜和一勺黄酒去腥,趁水开的空档飞快地去地里拔了一筐子胭脂萝卜。
经过一段时间的成长,胭脂萝卜已经长的有拳头大小,一个个红艳艳圆胖胖的很是诱人,削了皮里头就是白胖胖水嫩嫩的,一口下去咔嘣脆,又清甜,很是爽口。
萝卜皮和萝卜叶当然也没有浪费的,冬日猪草不好打,全剁碎了混着麦麸喂鸡鸭。
萝卜切成大块,又切了一盘萝卜丝,待会儿直接用糟辣椒加葱姜蒜沫调味凉拌,解腻酸爽又下饭。
林母坐到灶堂前,往里头加了节柴禾,伸出发红的指尖烤着,冬日在厨房转悠还是不好受,靠着灶台还好些,能挨着点热气,倒也不算冷,就是做饭免不了碰水,没一会儿指头都得冻僵。
第45章 他想要娶他,定然是要他心甘情愿的嫁
灶堂中的柴禾噼啪炸响,老鸭汤的香气从木盖边沿钻出盈满了整个厨房。
需要的配菜已经备好,林母打开了腌酸豇豆的坛子。
腌制的酸豇豆散发着特有的酸香味,引得人口冒涎水,林母掐了一段泡的黄绿的酸豇豆放嘴里,酸酸脆脆,还带着一点辣,若是切成小段再剁肉末爆炒最是下饭。
一忙活了一个多时辰,从厨房出来到后院喂了鸡鸭。
院外一阵车轱辘声,紧接着有人敲响了院门。
“来啦,”林母在围裙上擦手,打开院门。
张立豪爽朗地笑着:“是婶子吧,我是张立豪,今日过来叨扰了。”
言罢,从后面的牛车上拿下一块五花肉、五根排骨和三根筒子骨。
“给拿了些肉过来,这个筒子骨拿来煲汤给婶子和弟夫郎补补身子,里头都是有骨油的,还有这包点心,给小孩磨磨牙。”
林母被这架势唬住了,又笑又难为情,一脸嗔怪:“哎哟,你这孩子,来就来,拿什么东西,多见外啊,来来来,先进来烤烤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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