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衷德被捕,所有的暗势力总算是落网,不用再像以前那样胆战心惊,喝口水都要担心有没有下毒。
以防绑匪来家里,小兰在各个角落都藏了装备。譬如割绑架绳的便携式刀片、一键报警按钮、甩拉式防身长棍、高强度闪烁手电筒,光一楼就能搜罗出一箱。霍眉欢帮着收拾了2个小时才算完。
最后还是艾厘保守些,只留了几个角落的装备没清。
“喂,你在干嘛?”
干完活的霍眉欢没事情做,对,是没事情做,所以无聊极了才会给杜阿笙打电话。其余时候,公主殿下可是不会主动联系的,起码她自己这么认为。
“准备去谈合同。”杜阿笙虚踩油门,放慢了汽车的速度。
“什么合同?”
“国招银行的行长,最近收到恐吓信,叫我做一下安保工作。”
“厉害啊!国招银行的合作都搞得来。”
“也没有了,多亏霍总的举荐。”
杜阿笙的安保工作圆满完成,当初乡间公路车祸的那一次,要不是她带人及时赶到,蓝苏的脚恐怕还得在床上躺一个月。霍烟失踪之后,也是她一直忙前忙后,期间还在霍眉欢的车上检查出一次炸弹。
照霍烟的意思,留三个机灵的做蓝苏的艺人保镖,剩下的回安保公司,接其他项目。
“医院来电话,说,嫂子醒了。我想去看看她。”霍眉欢计划说。
“醒了就好,霍总这下也可以好好休息了。”这些天,杜阿笙守在霍烟身旁,眼睁睁看着这人瘦了一圈。
“我想给她们带点吃的去,医院的伙食不好。”
“可以,想带什么?”
“煮个汤,大补的。”
“估计不行,蓝小姐刚醒,应该吃不下。”
“那你说什么比较好?”
“我也不知道,没照顾过病人。”
“那你喜欢喝什么汤?”
“山药排骨。”
“好。”
“你给她们做这个?”
“你不说她们喝不了补的嘛?”霍眉欢反将一军。
“那你打算做什么?”对话似乎回到起点。
“你别管了,我问小兰去。你合同什么时候谈完?”
“算上过去的时间,再洽谈一会儿,大概......3个小时?”
“谈完后,来家里接我。”
“干什么?”
“我要去送汤,你做我司机啊。”
“好。”方向盘上的手指轻快地打起节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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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阿笙赶到家里时,正好中午,赶上午饭匆匆扒了两口,便带着霍眉欢以及酝酿她一上午心血的保温桶去了医院。
期间,霍眉欢第三次问起,蓝苏跟霍烟在国外到底经历了什么。杜阿笙才终于松了口,和盘托出:
“之前不跟你说,是怕你担心。现在蓝小姐也醒了,好像也没有瞒下去的必要了。”
杜阿笙放慢车速,缓缓将霍衷德和绑匪的供词串成连贯的故事。
包括坠崖那天,霍烟中了一枪,坠海之后,为了保护蓝苏头部受到重击,一度失忆。
包括蓝苏为了引开绑匪,选择用自己去吸引火力,中了一枪之后,把人引到山上,只为让九妹带着霍烟离开。
包括蓝苏身上的子弹一直没有取出来,在被抓到之后,拼死用枪扫坏了船只的发动机,又跳海逃跑,最终还是被绑匪抓了回去。
“她高烧不退,就是因为跳海。”杜阿笙的声音有点哑,“那一带的海水不怎么干净,感染伤口之后,很快就感染了肺。期间......还有一个绑匪想轻薄她,被另一个女绑匪制止了......”
副驾,攥着安全带的手痉挛出青筋,关节处白到失去颜色。
嗒!嗒!嗒!
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眼睛一闭,就是蓝苏在暗无天日的山洞里嘶吼求救的画面。
“不跟我说是对的。”霍眉欢用力擦去眼泪,“不然我可能就跑去警察局找霍衷德闹了,不像现在这样,乖乖待在家里。”
“我们是怕你担心。”
“我知道。阿笙。”
“嗯?”
“嫂子跟姐,她们会很幸福很幸福的,对么?”
杜阿笙点头,素来风云不惊的脸上浮现一丝欣慰:“嗯。守得云开见月明。”
抵达医院之后,二人径直推开顶层VIP病房的门。
那时,没了笨重复杂的监视仪器,没了挂在架子上一袋接一袋堆叠的输送药瓶。
蓝苏睡着,侧躺在病床上缩成一个小团,在霍烟怀里。
素白的病床并不宽敞,两人面对面躺着,勉强能够睡下。蓝苏枕着霍烟的手臂,脑袋抵在她胸口,眼眸娴静地闭阖着,脖子以下藏在被子里,呼吸绵长。霍烟把她圈在怀里,一条手臂搭在被子外,放在蓝苏后腰的位置,以防这人翻身时被子漏风。
阳光从纱帘中投进,过滤出丝丝缕缕的金色光线,丝绸般铺上这双相拥的倩影,在起伏不定的棉被表层落下或明或暗的轮廓光线,无声间调配着油画的色泽。
她们睡得很沉。像是劳累了一整个世纪,好不容易迎来光明的古希腊神明。
须臾间,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担心,似乎都不甚重要了。
没有人忍心打碎这一幕世纪名画。
醒来的时候,蓝苏的精神比第一次睁眼要好得多。起码,有力气把眼睛彻底睁开,也有力气抬头,打量抱着自己的某人。
阿烟瘦了。即便是从下往上仰头的视角,也看得出,她瘦了。
蓝苏心里揪了一下,想起之前在昭耶岛,傻子阿烟被她养得白白胖胖,每天吃完饭还会给她展示圆鼓鼓的肚子。怎么才几天不见,瘦成这个样子了?
对了,有伤。
蓝苏想起,傻子阿烟的枪伤,是在昭耶岛那个蹩脚大夫包扎的,没什么好药,用的都是昭耶岛上采的药材。
也不知道恢复得怎么样?有没有复发?
伤在左边的肩膀。趁这人睡着了,便从被子里悄悄抬手,谨小慎微地解开衬衫的上面两颗扣子,拉着衣领朝左边扒开。一点点,再接一点点,便见着原来伤口的位置,贴着一块方形纱布。
果然,伤口复发了,回国又重新处理过。
正心疼着,头顶蓦然传来低哑的质问:
“醒了就耍流氓?”
蓝苏一震,赶紧缩手装睡。但掩耳盗铃之下,缩手的动作比解扣子的幅度还要大,僵持了3秒,还是妥协。
“哎。”
声音还是虚弱,但胜在力气多了三分。
“就,想看看你的伤口。”
霍烟无奈地坐起来,捏了下她的鼻梁,亲昵说:“你自己的伤还没好呢。”
蓝苏跟着她坐起,努着嘴狡辩:“这不是,想着你的伤口处理得不好,怕感染么。我刚都看到了,还包着纱布呢。”
霍烟解释:“包的是祛疤的药。伤已经好了。倒是你,伤口感染得厉害,肯定很疼吧?”
“也......还好了,就一般伤口那种疼,不动就不疼。”
“我看看。”
“这有什么看的?”蓝苏往后一撤。
“看有没有流血。锦文给你缝了几针,但也不是百分百保险。”
“哎呀,别看了。”蓝苏抓着她的手不松,反问,“你想耍流氓啊?”
霍烟哭笑不得:“到了换药的时间了,我看看,没有流血的话,要找护士来给你换药了。”
蓝苏不依不饶:“那叫护士啊,护士知道怎么看,按铃。”
说着,二人的视线转到了身后床头的呼唤铃,途径,落上床头柜上伫立的保温桶。底部压着的字条露出一半,抽出一看,是霍眉欢的字迹:
【庆祝火速妻妻劫后余生,长公主殿下特制汤品一例,必须给我喝光】
第162章 养伤(二
蓝苏刚醒, 脸上没什么气色,胜在精气神还不错, 白皙的脸上透着些许光泽,融进半垂的眸底。晃眼看去,只以为病西施从画中现身,在陆离的光线中顾盼生辉。
“刚好有点饿。”
瞧着没开盖的保温桶,肚子里转了一股气流,咕咕作响。
霍烟宠溺地帮她把额前的乱发拨开,从发顶到发尾顺下去,撸净静电,说:
“我去洗个手, 等下喂你。”
“嗯。”蓝苏盘坐挺直腰杆,两手约束着放在中间,乖乖巧巧交叠着。
卫生间传来窸窣的水流声,像梦境里远山的山涧,蓝苏听着十分充实。被绑架的那两日三夜度秒如年, 听惯了枪声、哭喊声、爆炸声, 咫尺方寸的洗手的声音便像沙漠行者偶遇甘霖, 让她坠入欣喜、小心翼翼、无比充实的棉花丛中。
从卫生间出来, 便看床上的人抱着枕头笑。也不知道在笑什么,脑袋微微偏着,苍白的唇勾成好看的弧度, 眼睛弯弯的,抱孩子一样抱着枕头。
“怎么了?这么开心?”
霍烟一面问,一面去床头开保温桶的盖子。
“没有。”蓝苏抱着枕头晃了一下, “就觉得,现在好幸福。看着你在我面前, 听着你的声音,就好像什么事都不是事了。”
旋盖子的手一顿,折身,弯腰,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吻。
啾!
短暂且又甜蜜的声音。
“有没有更幸福一点?”霍烟低声问,成功在蓝苏耳廓染上绯色。
“哎呀。”蓝苏挠了挠被吻的地方,心里甜滋滋的,“一点点了。”
然后埋进厚实的枕头里偷笑。
霍烟揉揉她的发顶,转头打开保温桶的盖子,扇开冲出来的热气,定睛一看:
“是黑鱼汤,补气血和蛋白质的,你刚醒,可以喝一点。”
“好。”蓝苏从枕头里抬头。
黑鱼汤炖得白花花的,沸腾的热气散开醇香,看得出来,霍眉欢花了不少心思。
拿起保温桶配套的小圆勺,舀了一勺清汤,轻吹两下,送到蓝苏嘴边。
“味道怎么样?”霍烟问。
“嗯......”蓝苏咂摸两下,“不好喝。”
“不好喝?”
虽然霍眉欢的厨艺的确吓人,但这次的黑鱼汤看着卖相不错,闻起来味道也是醇香的,没有之前那次黑暗版麻婆豆腐的焦糊味。
试着尝了一口,没有加多余佐料的汤底远离了夸张的香料味,原始的鱼肉香味在口腔四溢,不咸不淡,质朴清香。
一时间,她有点怀疑自己的味觉,接着又多喝了一口,味道还是没变。
正当她怀疑是不是蓝苏大病苏醒,味觉还没恢复的时候,这人便偏着脑袋说:
“嗯,这样才好喝。”
蓝苏可不想这么好的鱼汤都进了她一个人的肚子。
意识到这人的小心思,霍烟无奈地笑出了声,新舀了一勺送上去:
“好了,现在该你了。”
蓝苏听话喝完:“到你了,你一勺,我一勺。”
“好。”霍烟配合她,给自己喂了一勺。
“有根刺,你小心一点。”
“嗯,看到了。”
“有块肉,你给自己舀的时候,也得来块肉。”
“这些都是碎鱼肉,不一定舀得到。”
“不行,我有的,你也要有。”
“笨蛋,你有的,我就不用有了。”
“不行,你必须吃到肉。”
“好好好,这块可以吗,裁判大人?”
“嗯,差不多。”
“到你了,这块肉是肚子上的,没有刺。”
“这么快就到我了啊?”
“你说的么,我一口,你一口。”
“嘿嘿......”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慢慢便让乳白色的鱼汤见了底。只是,不知道哪来的精力,一人一句地开始斗嘴。跟孩子似的。
说来也怪。
两个童年不完整的人,竟在十余载之后的成年时光里,双双变回小孩。
“蓝小姐,差不多要换药了哦。”
护士掐着时间进来,身后跟着口袋里插着三支不同颜色的笔的庄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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