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车弩的车底,有些似乎有很深的痕迹。
自曲笙服药,已有三个时辰。曲笙写下了一篇如何应对北鞍军的计策,虽是初稿,但曲笙的大胆设想,自己看完时,也惊讶起来。
屋内的灯火明明灭灭,曲笙看着自己写的计策,怀疑了许久。韩军医估摸着时间从外面进来,曲笙正坐在屋内修改着自己写的计策。
“将军。”
韩军医进了屋内,曲笙抬起了头,没等韩军医再说什么,曲笙便主动将墨笔搁置,朝着一旁的桌案走去。
韩军医为曲笙诊着脉象,问道:“将军此刻有什么感觉?”
“心有些慌,但不妨事。”
“可有感到疲惫?”韩军医示意曲笙将另一只手拿过去。
曲笙抬起另一只手,搁置在桌上,不答反问道:“这药,是否能使人神明开朗?”
韩军医闻言,眨了眨眼,道:“将军为何这么说?”
曲笙回想服药的期间,脑袋灵光的比她以前任何一个时刻都要敏锐,“我虽饱读兵书,却也做不到完全过目不忘,北鞍军与我军对战之时,有些模糊的地方,我这会全都记起来了,且一直萦绕的问题,也在简单的思索后,迎刃而解,我想知道,是不是这药发挥的作用?”
韩军医把完脉象,查看曲笙的眼睛等,盯着曲笙看了好一会才道:“卑职并未给将军服用开神明的药,想来应是此药的作用无疑了。”
曲笙点点头,韩军医便又道:“将军脉象开始偏弱,卑职一个时辰后再来为将军诊脉。”
曲笙看着韩军医,点着头,还在回想着之前的感觉。
一个时辰后,韩军医再来之时,曲笙的模样,比之前有些无精打采了。
韩军医坐在那里号脉,继续问着曲笙之前的问题:“将军此刻有什么感觉?”
曲笙回答道:“稍有些疲惫,脑袋也有些昏沉了。”
韩军医闻言,抬头看了一眼曲笙,又查看了她眼里的血丝,道:“卑职给将军开些药方缓解一下吧。”
“不用,将我症状都记录在案,明日交给我。”
可是倒了明日,曲笙的精神依旧萎靡不振,韩大夫来的时候,心里也是着急了。
曲笙将自己的症状一一说明,韩军医也照办,都记录了下来。
第三日的时候,曲笙终于恢复了精神,只是第一日那种身心充沛的劲力却没有了。
曲笙心中总觉得少些什么,她手里握着那瓶从北鞍军身上扯下来的药,很想在服用一次,可理智却压住了她。
“去叫韩军医来。”
曲笙握住那瓶药,眸光瞥向了桌案上的纸张。
韩军医为曲笙诊了脉象,几乎已经恢复如初,但曲笙却依旧觉得有些力不从心,她很想找回服药后的状态。她将此事说与韩军医之后,韩军医震惊道:“将军,此药不能再用了!”
“韩军医莫要担心,我不会再用了。”曲笙停顿一瞬,又道,“你说若是人长时间服用此物,是不是会对它产生依赖感?”
韩军医被曲笙问到,思索了片刻道:“应该会。”
“那若产生依赖后,没有这药会如何?”曲笙将药品拿在手里慢慢的转动起来。
韩军医抬眼看向曲笙手里的药瓶,思索了几瞬,道:“我们天晟其实也有一种类似的药,名曰五石散。史书记载,大量服用后会成瘾,若不及时补给,便会无精打采,萎靡不振,一如将军之前的症状。若长期服用,舌会缩入喉中,脊背溃烂,重者便是脏器衰竭而死。”
曲笙听后,眉头蹙起,她盯着手里的药出神了许久。
翌日一早,曲笙写了一封信,命人传入京城,并往寿林也寄了一封,她需要大量已经弃之不用的武器,还有寿林军不轻易使用的东西。
随即曲笙命人开城门,派了一支队伍,乔庄百姓,去往了河眙国境内的沐水河畔。
那里是北鞍军进入天晟的必要通道,她命人前去观察,北鞍军运送粮草等物资的情况。
又一日后,曲笙收到了林夕昭的来信,信中询问她的情况。曲笙看着字里行间的担忧,以及一些琐事,却敏锐的察觉到了林夕昭提到的流民一事。
曲笙反复的看了信件,确实是林夕昭所写,随即她便提笔,写了一封家书与曲继闲。
并在给林夕昭的回信中,告知她,若是觉得在京中待不安稳,可带着家人回寿林。
曲继年这么久没有动静,有心人早已经猜到。京中虽有曲继闲,可她不在京中,到底是不放心的。
信寄出去后,曲笙久久不安,但未来得及细想,参将便来禀报,北鞍军又来城池下叫骂。
曲笙这几日没有理睬,对面叫骂的越发的猖狂了起来。
曲笙穿了盔甲,去了城楼处。
.
京城,皇宫。
曲继闲这几日一直被困在宫中,虽是阻止了金酩筠屠杀大臣,但却也有些人太过耿直,惹恼了金酩筠被他直接杀了。
金酩筠的做法,一如曲笙当初占领京城。只是他如何都学不来曲笙的雷厉风行,审时度势,若金酩筠有曲笙的一半,曲继闲怕是周旋不动现在的场面了。
大臣们每日都胆颤心惊,家眷都被金酩筠派人看管起来。皇帝也有几日没有出现,皇室成员被金酩筠锁在了殿中,除了水,不给送任何的食物。
曲继闲开始还在批阅折子,可后来,城门紧闭,外界的折子无法传入京中,金酩筠便整日的跟随着曲继闲。
“二叔不是说了要助我登基,为何迟迟没有动静?”金酩筠拦住了曲继闲的去路,质问起来。
曲继闲垂眸看了一眼他手里的剑,道:“还不到时候,你也不想以后留下一个弑君篡位的名声,对吧?”
金酩筠想到此处,蹙起了眉头,敛眸一瞬,道:“江南各部和皇城皆已经被我所控制,只要杀了皇帝,便会有人拥立我为帝,届时只要二叔写一份诏书禅位于我便可,何须那么多的麻烦?”
曲继闲闻言,哼笑一声道:“江南各部?只江南各部可撑不起整个天晟。”
金酩筠此刻有些恼怒,他已经等了许多时日了,曲继闲一直说时机不成熟,却不说何时拥立他为皇帝,“那请上卿大人给我一个准信,我要何时才能登位?”
曲继闲看着金酩筠咄咄逼人的模样,眉头皱起,欲与他说他此时登位,会对天晟造成的影响时,外面来了一名金家将领。
“世子,北疆急报传来,还有两封曲侯府的家书。”
金酩筠闻言,怒盯着曲继闲的目光转到了那名将领身上,道:“拿来。”
将领将信拿出来,金酩筠不耐烦的扯过来,先是打开战报查看。看到曲笙的笔迹时,目光陡然紧张起来。
曲笙在要兵器,她已经醒了。
不是说曲笙中箭昏迷不醒吗,怎么会如此?
金酩筠有些不相信,侧目问道:“这信真的是从北疆送来的吗?”
“是,那还有两封家书。”将领急忙回道。
曲继闲站在一旁冷静的盯着,金酩筠垂眸一瞬,很快将写给曲继闲的信打开了,曲笙交代了曲继闲一些事情,让他针对流民之事,做好应对,小心有人图谋不轨。
“哼。”金酩筠看完冷哼了一声,又去拆另一封。
上面写着‘林夕昭亲启’,但当金酩筠打开信件,被上面第一句,‘吾妻,昭儿。’惹红了眼。
“哼,想走!”金酩筠对信中的内容厌恶至极,一个女人和另一个女人在心中诉说着思念,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金酩筠没有把家书交给曲继闲,而是扔下他出了皇宫。
林夕昭此刻正和赵嘉虞她们吃着午膳,虽是不能出府,但府中之前的供给一应俱全。
她们不知一家人还能聚在一起吃几顿饭,所以自那以后,府中的人便一顿不落的聚在一起用膳。
林夕昭吹着粥羹喂着曲知睦,看着小家伙吃的眯起双眼,众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虽是气氛低迷,但有曲知睦的欢声笑语在,也就不那么压抑了。
“夕昭,张嘴。”
林夕昭闻声侧目看过去,赵嘉虞正捧着碗,夹了一块春卷给她,“你喂咱闺女,我来喂你。”
林夕昭嗔她一眼,还是笑着侧身过去,将那一口香脆的里糯的春卷吃下了。
“睦儿,也要吃。”曲知睦见林夕昭吃下了娘亲给的春卷,眼巴巴的也要了起来。
赵嘉虞看了她一眼,笑道:“你这到底是随了谁,人家吃什么你都眼馋。”
说着话,赵嘉虞便给曲知睦递去了一块春卷。
林夕昭笑着,直接戳穿赵嘉虞,道:“我记得小时候有个小馋猫,一看到别人吃什么便嚷着让冰缨给她买来,不买便发脾气,你瞧,睦儿是不是随了她。”
“哎呀,夕昭你真讨厌。”赵嘉虞娇嗔了起来。
能让萧冰缨为了吃食奔走的,可不就是赵嘉虞吗。
一桌人笑了起来,赵嘉虞不觉的脸也红了起来,曲知睦还在一旁问道:“姑姑,那人是谁呀?”
曲钰轻咳一声,替赵嘉虞遮掩,道:“是爹爹。”
一桌人但笑不语。
林夕昭唇角噙着笑意,低头吃东西,还未抬起头,外面管家便来报,说曲继闲命人前来,让林夕昭去宫中一趟。
林夕昭抬起头,一桌子人,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消失了。
曲继闲被软禁在宫中,如何派人来,又为何只是指定林夕昭一个弱女子。
第177章
林夕昭侧目去看来人, 道:“是什么人前来唤我?”
“是宫中的内侍官,品级还不低。”
能在曲继闲身边,品级自然不低, 可现下宫中可不是曲继闲说了算。
“可知唤我何事?”林夕昭神色从容的问道。
“老奴不知。”
“夕昭妹妹先在这等着会,我去看看。”曲钰说着站起了身。
做为府中的男丁, 他理当保护家中女眷。
“我也去。”赵嘉虞也起了身,走了两步又回头对林夕昭道:“夕昭, 待会若实在不行你便装病。”
林夕昭还未做出回应, 赵嘉虞便急急忙忙追曲钰去了。
看着二人离去, 身边的小知睦好奇的瞧着,回头看了一眼林夕昭。林夕昭迎上曲知睦的目光,但心思却早已经不在这里了。
赵嘉虞快步追上曲钰,与他并排行走道:“准是金酩筠那个白眼狼派人来的。”
“嗯,娘子待会莫要与他们冲突。”曲钰边走边嘱咐道。
赵嘉虞点头, 道:“好,但不能让他们把夕昭带走。”
“放心。”曲钰侧目看向自己的妻子,神色虽是沉重,但眼中却有了一丝宠溺。
夫妇二人来到府门处, 宫中的内侍官还在那里站着。
曲钰几步走过去,拱手道:“大人此来府中, 不知为得何事?”
内侍官闻言, 瞧了一眼跟随过来的管家,不耐烦的道:“不是已经与他说了。”
曲家失势, 原本夹着尾巴做人的内侍官,此刻都翻了身, 一窝蜂的靠向了京城的新主宰者,自然不会将此刻的曲家人, 曲钰夫妇放在眼里。
“我是想要问一问,我二叔父唤我夕昭妹妹入宫,所为何事?”曲钰扯出一抹礼貌的笑意。
“咱家那里知道,上卿大人日理万机,只命咱家来请夕昭姑娘,别的没说。”内侍官连正眼都不去瞧曲钰。
“哦。”曲钰点点头,看向了身边的妻子,道,“既然不知是为何事,那还请大人回宫问详细了再来。”
“咱家来请的又不是你——”
“送客!”曲钰的脸色不知何时,已经冷了下来。
护卫闻声,全都拔出了剑来,内侍官所带来的侍卫也与他们拔出了长刀对峙。
“若有人敢往前走一步,就地格杀!”曲钰双手朝着身后背去,眼中有了杀意。
“你敢!”
曲家都已经这样了,曲钰还这般的跋扈,这位内侍官自然不惯着他,立时朝着前方迈步,嚣张道:“我迈步了又怎样?”一副挑衅的嘴脸。
内侍官扬起下巴,拿着鼻孔对着曲家人,可下一刻他的脑袋便落地了。
脑袋在地上滚了个几圈,他身后的侍卫一时没反应过来。
赵嘉虞手里的剑滴着血,虽是紧张,但这几日无从发泄的愤怒,此刻全都发泄在了此人身上。
“还有谁敢迈步!”赵嘉虞拿着血淋淋的剑,指着欲上前的侍卫。
曲钰的眼中,此刻也有了一瞬惊愕,但他在赵嘉虞的话落时,立时上前一步,挡在了赵嘉虞的前面,冷脸看着对面的拿着长刀,蠢蠢欲动的侍卫,呵道:“今日我曲家人若有任何人有闪失,你们可要想好了怎么跟你们家世子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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