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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到对方身边，用同款姿势肩并肩看了会儿电影，裴行雨开始忍不住偷瞄身边的人，像个做错了事来讨骂的熊孩子。
电影放起了片尾曲。歌声悠扬空灵，在室内不绝于耳。
裴行雨见沈星的脸色好像好了点，才敢小心问道：“生气了？”
问出口后才惊觉这简直是句废话，于是马上又补充道：“还是觉得，有压力？”
沈星微微侧过头看着她，见她眉头几乎都快扭在一块儿了。
“你怎么想的？为什么要故意做这种事？”
裴行雨低下头咽了几口口水，冲沈星打量了几眼又垂下眼皮。
沈星见她不答，回过头继续盯着前方，即使上面已经什么画面都没有了。
“今天活动上，有个你粉丝后援会的，算是副组长吧，她跟我暗示已经知道我们俩的关系了。”
“......”
“你放出的消息吗？”
“没有！”裴行雨冤枉道：“我怎么可能亲自跟她们说，疯了吧。”
“你也知道这很疯啊！”沈星朝对方轻吼，眼神犀利的看向她：“你每次做事前能不能先和我商量下！这是你一个人的事吗？我不是人？还是你觉得我的感受不重要！”
“......”裴行雨垂着头咬嘴巴，半晌才憋出一句：“说了你肯定不答应的。”
沈星听完更气了，用力转过身，面红耳赤喊道：“知道不还是做了！你，你到底想干嘛啊！”
“......”
“又来！问你什么就是不说！那你还来找我干嘛？各自待着不好吗！”
沈星起身，气冲冲的就想走。
“你去哪儿啊？”裴行雨眼神惊恐，拉住她的裤脚。可对方像是真的毅然决然，死命瞪着腿，最后手脚并用将裤脚抽了出来，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见人走了，裴行雨盯着门口愣了楞，鼻子一酸开始哭起来，越哭越大声，哭声中充满了各种委屈和伤心。
直到她觉得坐着哭的有些累了，又转身趴在后面的沙发上开始默默流眼泪。
眼睛有肿胀的感觉，裴行雨想到明天还有品牌直播呢，于是起身抹了抹眼泪，想发个消息给沈星，让她生完气就快点回家。一摸裤子口袋，记起手机在外面客厅的矮几桌上。
来到客厅，见沙发上有个人正弯腰捂着耳朵，长发将她的面容隐进阴影里看不见表情。
默默走到身边低头看她。
沈星心累的很，抬起头看向裴行雨，眼眶通红，显然还没从情绪里走出来。
她盯着裴行雨看了会儿，哀求道：“你能别闹了吗？我们，我们就这样不好吗？我也不问你为什么了，我求你保持现状，可以吗？”
“你怕什么？”
裴行雨挨着人坐下，捧起沈星的脸和自己对视：“你怕什么？”她又问了遍。
沈星湿润的眼睫颤了颤，崩溃道：“怕你因为我前途尽毁，怕被人指指点点，怕有人会来害我们......”她抱住裴行雨忍不住啜泣：“我也不敢相信我自己。”
裴行雨被她抱着，已经微微肿起的眼睛干涩的厉害，眯着眼望着窗外的万家灯火：“......那你有想过我们能得到什么吗？”
怀里的人身体明显僵了僵，没回答。
算了。裴行雨对自己说，何苦要自己逼她呢。但有句话她必须得说出口。
“你记住，是我让你成为了我的死穴，和你没关系。”她回抱住沈星，轻轻拍着对方的背，转变态度哄道：“我答应你就是了。别伤心了，好吗？”
沈星停止哭泣，转而将她抱得死紧。
裴行雨有些承受不能，忍着没推开，不停用嘴巴深呼吸，扯开话题笑道：
“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某人还是抱着，只是力度松了许多。不久才嘟囔道：“我不敢，你要是又换密码怎么办？而且，我已经没钱再买票了。”
“啊？”
“追星真的很花钱。就那一个多月把我存的积蓄都追没了。”某人一想到这个就肉痛，连连摇头魔怔道：“不敢，不敢了。”
推开怀里的人，裴行雨看着沈星笑了声，对着响亮的亲了一口以示嘉奖。
“这就对了，不错不错。”
沈星抬起眼，凝视着裴行雨的肿眼睛和笑脸，想着刚才对方的话，脑中电光火石，心绪却纷乱复杂。
裴行雨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可能表现的太恃宠而骄了。而且，沈星脸上要是没表情总会给人一种深浅莫测猜不透的感觉。
“你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对方却还是一如既往，死死盯着自己不放，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呢！别看了！”裴行雨终于忍不住想逃了，下一秒就听沈星幽幽道：
“我想现在，马上，就和你在这里，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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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施楠昇拿着沈星送来的稿子，坐在太师椅里看了约莫得有两个小时。
一口气看完，老花镜摘下来时鼻根上连坑都压出来了。
沈星坐在一边看书，见人放下稿子走到他对面坐下，等着听感想和建议。
就见他不紧不慢将厚厚一沓稿纸放到边上，把茶具推到正中，开始煮水泡茶。
“整体是不错的。剧情扎实也有冲突和亮点，台词一直是你的强项我不多说，唯一不足的是男主。”
“怎么说？”
“你这本子的女主太过亮眼，男主怎么能是个多愁善感又得过且过的人呢。首先，从感情线来说，两人不管是心性还是思想都不匹配，女主比男主成熟太多，你能想象一个成熟的母亲和牙牙学语的儿子谈爱情吗？”
“......”
“你难道没发现，本该让主角引出的拐点或是爆点都是借助各个配角或是女主来实现的吗？男主像片树叶被流水推着向前完全失去作用。这是很基础的错误，我不相信你没丝毫察觉。”施楠昇将烧开的水倒入茶壶中，颠来倒去过滤了几遍：“所以，为什么呢？”
沈星垂下眼，盯着楠木桌的雕花桌沿轻声道：“他就是个凡人，这一切都不是他能控制的。”
“那他就做不了主角。主角可以在一切尘埃落定后选择成为凡人，但他的经历和灵魂深度绝不能平凡。再说了你写的还是武侠题材，你在武侠剧里见过从头到尾都平平无奇的主角吗？这不找骂嘛。”
施楠昇将泡好的茶倒进茶盅，放了一盅在沈星面前盯着她问：“你最近出什么事了？瞎想些什么呢？”
这个学生他是知道的，创作水平直接和当下情绪挂钩，这本子的前中期都很精彩，独独烂尾了，肯定是她自己在写后期的时候出了什么事，影响发挥。
果不然，沈星在看了自己几眼后，将裴行雨瞒着她想爆恋情的事给说了出来。
施楠昇慢悠悠喝着茶，一直到沈星将苦水吐完，才略微惊叹道：“这丫头真是胆大包天。”
“可不是嘛！”沈星立马附和道：“她做事一直不计后果的，又不肯和人坐下来商量，我都拿她没办法了。”
“分开不就行了。”
前一刻还在抱怨的人听完这话后又摆起臭脸来了：“不要！”
“既然如此，就听她的，反正你又做不了决定。”
沈星拿着茶盅正想喝呢，在听到施楠昇的话后不禁愣怔当场。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你给我把手里的东西拿稳了，摔碎了有你好看的。”
她将茶盅直接又放回了桌子，对老师道：“你刚才是开玩笑的吧？”
施楠昇摇头：“很勇敢。我以前看不出裴行雨哪里好，现在听你一说反倒觉得你有些配不上人家了。”
“......”
“不是人人都能做到勇敢，这是现代人类最稀缺的品质。你不妨想想你们公开了，她会失去多少东西，你又能失去什么。我们这个国家同性恋不犯法，但难免会落人口实授人以柄。裴行雨是公众人物，后果自然要严重的多。她不可能全然没有衡量过利弊，可还是做了。”施楠昇用他锐利的眼睛盯着眼前这个还是凡人的徒弟。
“两个主角随着剧情发展成长到了不同程度，其中一个做不到冲锋陷阵起码得并肩而行吧。”他问沈星：“往后退的是什么？”
“......配角。”对面的人眉头皱的死紧，丧丧地说。
“嗯。”施楠昇咂咂嘴，吐了片茶叶到一边的垃圾桶里：“回去把本子改改，再拿过来给我看。”
“好。”沈星拿过稿子，忧心忡忡的往书房外走准备离开。
“沈星。”施楠昇叫住她，见人茫然着回头，便又道：
“你是编剧，必须比你笔下的人物更坚定才能带着他们往前走，别辜负他们。”
沈星皱着眉眼，对着施楠昇露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点了点头，开门走了出去。
往地铁站走的路上，想着施楠昇说的话觉得很有道理，可一想到万一公开了，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呢，心里怕的要死。
她觉得自己像阴沟里的耗子和蟑螂，一见到光铁定会被追着打。
地铁站的走廊里都是裴行雨的地广，一路看过去，到最后一张的时候，沈星忍不住走上前，摸上了广告上裴行雨的笑脸。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很胆小？你说你看上我什么了，居然会有这种想法，拍戏拍傻了吧。”
正说着呢，有几个女学生突然走到身后将自己拉了开去。
“变态吧你。怎么还开始对着海报意淫了。”
沈星看着她们，也就初中生的年纪，穿着校服表情却嚣张的像社会大姐。
其中一个从包里拿出免洗的洗手液挤了点在纸巾上去擦刚才沈星摸着的那块。
她真是被无语到了，气愤的同时又确实有些为刚才的行为感到羞耻。
人年纪还小脑子没长全，不怪她们，不怪她们。
沈星在心里不停安慰自己却又不甘心。慢慢往前走，在经过那位拿纸巾擦广告的女生身边时，眼神一变，趁人不注意飞快的又在裴行雨脸上摸了一把然后疯狂往前跑。
“她就是我的！”回过头朝身后的人挑衅：“不服憋着小屁孩儿！”
地铁站里的人都频频侧头看向这一闹剧，身后的几个女生追了一小段后跑没影了，但她却像是上了瘾了，一路从走廊跑上电梯又跑下楼梯，直到在乘坐地铁的闸门口才停下来，喘着气哈哈大笑。
抬起头，地铁隧道上的发光广告还是裴行雨，不过比刚才那张小了点，脸上的笑容也更灿烂，穿着运动套裙戴着运动帽，身侧几瓶颜色不一的运动饮料歪斜着靠在一起，上头标着广告语。
活力满满就靠‘她’。
不知为何，看着广告语再配上裴行雨上面的笑脸。沈星又忍不住的想笑。只能捂着肚子做到身后的长椅上缓缓这股劲让它快些过去。
等再次抬起头看向前方运动饮料的广告时，列车已经错过去四班。
眼睛一眨一闭间，她注意到了在玻璃闸门上投射出的自己，眼神又从裴行雨移到了眼前的这个虚影上。
这个自己脆弱又虚假，没了本体就是一场幻境。
也许，长期以往对着裴行雨的就是这个虚影，表现出的只是本体想让对方看到的东西，那个自私又懦弱的本体.....
【请注意！列车即将到站，请各位乘客有序上车。】
白色地铁呼啸着而过将虚影与裴行雨隔离了开来，只留下自己和玻璃上虚弱苍白的自己面面相觑，不知看了多久，脑中忽然开始闪现各种画面。
施楠昇：【往后退的是什么？】
“是配角。”
室友：【两人确立关系后不是巴不得把对方炫耀给全世界看的吗？】
“是！她是我的。那些cp屁都不是。”
胖粉头：【对方是什么？一个不配得到重视的活秘密吗？】
“不。是第一场春雨，是我心池的源头，是我的最爱。”
接着，玻璃闸门上的人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缓缓仰起头，笑着问：“那我是什么呢？”
沈星没回答，看着她分裂的身体里走出一群到站下车的陌生人。
她站起身，缓缓走进车厢，转身对上合闭的门，对着门上的人抬起眼，继续和她对视，并开始观察她所有微小的细节。看了一阵后，忽然惊奇地发现，她好像又不认识这个人了。
虽然长得一模一样，但她并不喜欢她的长发，也不喜欢她过于闷骚禁欲的装扮，更不喜欢她脸上总是显得迟疑和化不开的忧郁。
真正的沈星，是不会喜欢这样的人的，起码会觉得无趣。
握着扶手，她看到面前的人被开合着的地铁门挤压到不见后再次出现，不见了又出现，来回几次后，她觉得这人越看越可恶，越看越没生气，是阴沟是老鼠是蟑螂，只能别过脸，免得糟心。
但它不放过自己，一直在耳边质问，声音伴随着耳鸣和地铁里的嘈杂，仿佛是从四面八方涌进来的。
“我是什么？我是什么呢？告诉我，我是什么？”
沈星被问烦了，几乎是暴怒，在她再一次出现在地铁玻璃上时，死死盯住上面的眼睛，毫无感情冷酷道：“你是一个即将死去的片段人。”
裴行雨一个人在家里收拾两个人的行李。
虽然那人最近总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但她相信只要自己足够开心，照顾周全，她肯定会被重新带动起来的。
衣服得多带点，尽管她现在不停在往里收，但裴行雨知道其实她特爱臭美，特爱被人夸。
她在衣帽间里选了五条卫衣，四条裤子和一套运动服塞进了沈星的行李箱，然后将能搭配上的手表手链项链等配饰一一打包装好放进收纳网里。
对了，还有稿纸和笔，这是她吃饭的家伙，不能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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