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诺连忙拉开他哥哥身边的椅子坐下,拍着他的背问他:“怎么了,朱里。”
朱利安过了好半天才抬起头,眼里满是血丝,却丝毫没有哭过的迹象,他瞪着朱诺,半晌后视死如归地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拍在桌子上。
一根电子验孕棒,上面显示已怀孕两到三周。
朱诺傻掉了:“你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因为是我买的。”朱利安的语气听起来也很蠢。
“你拿给谁用了?”
“我自己。”
“!!!”
朱诺从震惊中把自己的脑子找回来,严肃地问哥哥说:“你在两到三周前与人发生性关系,并且没有做避孕措施。”
朱利安点点头。
“是你的……新男伴吗?”朱诺想想又觉得不对劲,如果朱利安有了交往对象一定会告诉他的,他改口问,“你了解那个人吗?”
朱利安摇摇头。
朱诺急了:“那怎么办,他万一是带着目的接近你的呢?”
双胞胎一直是王室中的模范成员,从未惹出过什么丑闻让王室蒙羞。若是朱利安因为性丑闻登上小报,朱诺想想就觉得窒息。
“怎么可能,他如果是抱着目的来的,内务府早该收到我的裸照了。”
“你还挺偏袒他的……什么时候交往的,也不告诉我。”
“没有交往。”朱利安突然沮丧了起来,“我就只见过他那一次。”
朱诺彻底晕了,拿起哥哥面前的酒咕咚咕咚地灌了下去。他脑中出现了许多不妙的画面,比如哥哥被骗到乱七八糟的派对上,独自一人喝了点饮料,然后被不三不四的人捡尸。
“你知道跟你睡的人是谁吗?”朱诺小心翼翼地问。
“威廉·汉弗莱,亨廷顿伯爵的外孙,毕业于剑桥大学,曾去意大利进修过,现在就职于圣巴瑟罗谬医院。”
朱诺听着哥哥报一夜情对象的信息,一时间无语凝噎:“你从哪儿知道这些的。”
“网上。”
“等等,你说他叫什么?”
“威廉·汉弗莱。”
朱诺若有所思道:“这个人我认识,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你打电话过去,探探他的口风。”在朱诺的印象里,威廉·汉弗莱比昏头状态下的他的哥哥要靠谱许多。
朱利安不情不愿地翻起手机通讯录:“第二天早上他在我醒来之前就走了,还自作主张地把他的号码存到我的手机里。”
既不满他像露水情人一样在早上消失,又不满他留下联系方式,朱诺怀疑他的哥哥可能真的陷入了爱河。
朱利安找出威廉的号码,按下通话键时却犹豫了:“他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朱诺懒得跟他分析,直接替他拨通了电话。
对面一下子就接听了,话筒里的声音朱利安只在两周前听过一次,但他很确信就是那个在玻璃温室里嘴对嘴喂他酒的人。
不对,他想这些干什么?
对面见他半天不说话,主动打破沉默道:“我一直在等殿下的电话。”
“你为什么不打给我。”
“怕殿下当、当骚扰电话挂掉。”
“没有人会雇佣结巴来打骚扰电话。”
“您说得对。”威廉从善如流,“您今天打电话给我有、有什么事吗?”
“没,没有……”
朱利安还没组织好语言,对面又接着问道:“是怀了我的孩子吗?”
“没有!我还没有结婚,怎么可能怀孕!”朱利安急急地叫道,甚至没意识到这句话有多离谱。
威廉低笑了两声,笑得朱利安十分心虚:“我开玩笑的,殿下。”
“你不能开这样的玩笑,这会显得你很……不高贵。”
“我以后注意。”
朱诺看着哥哥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一夜情对象聊天,简直快急疯了,他掏出手机打了一行字丢到朱利安面前,但朱利安根本没心思看。朱诺忍不住压着声音说:“说点有用的!”
“朱诺在你旁边吗?”
朱利安顾不上被撺掇着打电话的事被发现,警觉地问道:“你为什么直接称呼他的名字,不带他的头衔?”
“朱诺在学校时一直让我们这样称呼他。”
“你跟他认识?”朱利安突然想起朱诺好像刚刚是说过他们认识,又回到之前的话题,“你每次称呼我都要加上头衔。”
“那我能叫您朱利安吗?”
“不能。”
“好的,殿下。”
朱利安有点喜欢他说“殿下”两个字的语气,正想质问他为什么那天早上不告而别,听到那边问他:“您最近有空出来见一面吗?”
“做、做什么?”
“约会。”
“我为什么要和你约会?”
威廉似乎又笑了,他慢吞吞地说:“我们在派对上做过了,我以为您会愿意试试和我约会。”
对面似乎是不得到朱利安的答复就不准备开口说下一句话,朱利安紧紧握着手机,最后说:“你要来接我。”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才结束通话。朱利安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好了,都安排好了,我过几天去和他面谈。”
朱诺满脸的无语,把哥哥按回座位说:“你怀孕了,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打掉,一个是结婚,你不能有一个非婚生子。”
“我知道。”
朱诺啧了一声:“看来你想结婚。你想结婚的话得尽快,否则到时候媒体还是会大肆报道你未婚先孕、奉子成婚。你还是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立刻告诉内务府,让他们帮忙物色人选,这个选择的优点就是快,但是怎么处理这个孩子和父亲的关系是一个问题……”
“我会让他尽快和我结婚的。”朱利安打断道。
“这当然是更好的那个选择。但据我了解,他不是喜欢按照别人的步调来的人。”朱诺说。
朱利安低头摆弄着手机:“不管怎么说,他先提出来要和我见面。对了,我跟你打电话的时候你是不是正要去接查尔斯,你都安排好了吗,现在这么晚了。”
朱诺瞟了一眼哥哥的手机,发现他正跟一个备注是WH的人聊着天,没好气地说;“你才想起来,雷吉早就把他接回家了。”
朱利安把手机放下,拉着弟弟的手说:“那今晚你陪我住一晚吧,明天早上再回去。”
朱诺没有拒绝。朱利安几个月前给自己放了一个长假,除了必须出席的王室活动以外,其他工作全都甩开不干。他原先几乎可以说是一个工作狂,是王室里绝无仅有的在左翼人士攻击王室是蛀虫时有资格反击的人。就是这样一个人,突然放下所有工作,令朱诺非常担心他的精神状态。
他帮着朱利安收拾一地的狼藉,怀疑他哥哥在发现自己怀孕时像个女高中生一样崩溃,叹了口气说:“朱里,你要不还是找件事做吧,你闲下来真的会变蠢。”
朱利安扑过去拧他的嘴:“你说什么呢。”
“你可以尝试一些具体的、小的经营。比如一家餐厅,或是画廊。”
“直接找个经理不就行了,他们肯定比我专业。”朱利安闷闷地说。
几个月前,他在与哥哥乔治的你争我夺中感到身心俱疲,突然就不明白追求这一切的意义。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中,衣着光鲜的精英谈笑间就是上百亿英镑的流转,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对此感到艳羡,承托起这些大楼的地皮从数百年前起就是一些古老家族的私有物,他们只需要在落地窗前喝着红茶,或者像朱利安现在一样,躺在沙发上什么都不做,土地就会源源不断地长出金子来。
朱诺看着哥哥懒洋洋的样子,心想或许让他休息一下也是好的,他抱着枕头凑到朱利安身边,幽幽地说:“既然这段时间不打算追求事业,那确实可以追求爱情了。”
朱利安被他的突然靠近吓了一跳,慌张地把手机盖上,屏幕又闪了两下,是一个备注为“结巴”的好友发来的消息。
以后会先给你打电话。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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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的内容如果大家忘了,我简单概括一下,就是亲了抱了失联了。
第55章
“奥尔森太太,请你准备一个箱子放在合适的地方,然后告知府上的人,如果私拿了主人的财物都自觉归还到箱子里,今晚六点我会命人搜查房间,届时如果从房间中搜出了不该有的东西,会直接以偷盗罪送到治安官那里。”
奥尔森太太心中又惶恐又羞怒,但她毫无办法,她那两位和蔼可亲的主人去世了,小主人还在襁褓之中,眼下没人敢忤逆这位带着一队兵马来的夫人的兄长。她心知无人能为她撑腰,但一个外人来府上管教下人还是让她十分不愉,强撑着姿态与朱利安交涉说:“大人,您一来就关着我们,我们不知道您是否向威谢尔伯爵夫人告知了查尔斯少爷出生以及朱诺夫人去世的事。伯爵夫人一定希望由她来抚养查尔斯少爷。”
“她当然想抚养查尔斯。”朱利安说,“也怪我关着你们,你的消息可能不是很灵通。在我动身之前,叛军在艾德伍德吃了一场大败仗,私生子带着他的亲信正一路向东海岸逃窜,你的伯爵夫人现在恐怕跟其他被抛下的女眷一起,战战兢兢地等着陛下开恩呢。”
“这、这怎么可能,他们不是之前快打到王都了吗……”
朱利安无意跟她多费口舌:“查尔斯由谁来抚养不是你需要考虑的事,雷吉纳德和我的弟弟在遗嘱中已经说得很清楚。”
朱利安说完后见奥尔森太太仍是不走,又放缓了语气说:“我弟弟在他的日记中提到过你们,你们可以一直留在这个庄园里,查尔斯或许会时不时回来住上一段时间。你们要另寻去处也没有人会拦着,除非你们变卖这屋子里的东西做路费。”
奥尔森太太出门时,威廉正巧从门外进来。朱利安来后,威廉换回了平常的衣服,头发也不再刻意弄得凌乱,奥尔森太太仰面看他,一时间只觉得有些晃眼,楞了一下阴阳怪气道:“利亚姆·普兰托先生。”
威廉欺骗她在先,加之她在朱诺死前算得上是忠心,便没有在意她的无礼。他径直走到朱利安面前,说:“我们走之后,这个庄园还、还要交由她来管,不对她客气些吗?”
“查尔斯成年之前,雷吉纳德的封地名义上会交还给国王代管,国王会安排人过来接洽,回去之后我不会再插手这个庄园上的事。”
由国王代管,这意味着国王每年会中发一笔钱给年幼的继承人作为他的抚养费,这笔钱从田租中支出,田租的其余部分将全部归国王所有。等到继承人成年的时候,能否拿到和父辈同等级的头衔和土地还需要看自己的造化和国王的心情。
“你不打算接管吗,我、我以为你会去请示国王,请他允许你来经营这些土地。”
“爱德华或许不在意这些田租,但是这次参与平叛的贵族都是要论功行赏的,不收回斯泰林森家的土地,难道要国王从自己的私产里分吗?况且朱诺又不是没有财产,查尔斯成年之后不会无所凭依的。” 朱利安喝了一口茶又委屈说,“你这么问,是在担心我苛待他吗?我或许做不了一个完美的监护人,但怎么也不会在物质上苛待他。”
“怎、怎么会。我只是问问。”威廉说,“我来是想跟你商量,你在下个月就该生了,我们是不是等孩子出生之后再启程回家,查尔斯的黄疸程度也有些严重,这期间可以顺便等他黄疸褪去。”
“我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毕竟……处理后事也需要一段时间。但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一点也不想在不熟悉的地方生孩子。”
威廉听到这句话十分心疼他,轻轻搂住他说:“我会陪在你身边的。”
朱利安没有什么反应,低头靠了一会儿又对洛蒂说:“你去请穆雷爵士把希尔达带过来。”
威廉示意洛蒂不急着去,问朱利安说:“你不休息一会儿吗,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在同人会面处理事情。”
“没有这个必要,赶紧把麻烦事处理完吧。”
不一会儿穆雷押着希尔达上来了。她是在溜出庄园送信时被朱利安的前哨撞见的,她还有她的接头人当场被拿住,随着朱利安的车队一起被押回了庄园。那接头人被关在地窖里,还未怎么拷打便一五一十地全交代了,他只是个跑腿送信的,也给不出太多有用的信息。希尔达则被关在她的房间里,除了门口有两个士兵把手以外,她几乎像被遗忘了一般,预想中的折磨并没有到来,连送来的一日三餐都是按主人的规格做的,这无疑令她的神经更加的紧张。
“怎么把希尔达小姐绑起来了。”朱利安打量着她问道。
“她的精神状态似乎有些不稳定,我担心她会伤到您。”穆雷答道。
同样的对话放在一头野兽身上也不违和,希尔达感到收到了侮辱,歇斯底里地大叫道:“朱利安·普兰塔吉奈,你、还有你的贱民丈夫,你们一定会下地狱!”
朱利安嗤笑一声;“在下地狱这件事上你一定会走在我前面。”
“我亲爱的希尔达。这两天我一直想起过去的事。你和伊莎贝尔是同一年来到我们家的,我母亲那时还年轻,对管教半大的女孩子没有兴趣,便让你们一个跟着我、一个跟着朱诺。你们名义上是我们的侍女,实际上是半个小姐,跟我们同吃同住,接受同样的教育。后来母亲死了,太后把我们接到宫中教养,太后不像母亲那样随性,看不惯侍女散漫的样子,每次你端着小姐架子被太后斥责,都是朱诺替你说好话。再后来我们要陪同玛丽公主去法国,你不愿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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