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逐字回顾了一遍帖子主人的标题,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特奶奶的,想要报。警!!!
祝无畔敲了好几下门,书房里都无人回应。
轻推开门, “我明天也想出门给家里添置一点东西,你看——”
迎面是容渚危险的目光。
祝无畔声音不自觉地发抖, “要……要不要一起?”
祝无畔眼神充满期待,容渚也很快点头,二人商量好次日出门。
只是自打这天容渚出了书房之后,祝无畔总觉得对方的视线有意无意地盯着自己屁。股看。
有些事…。。毕竟是早晚的事,已经接受对方闷骚人设的祝无畔在心里狠狠唾弃一下了自己摇摇欲坠的直男立场,一边对人鱼冷不丁的视线见怪不怪。
直到晚饭之后大尾巴鱼变本加厉, “其实除了睡觉,在家的时候也可以不穿鱼尾的。”
祝无畔:……
你们西海联邦所有衣服款式只有上衣,根本没有裤子,自己得有多变态才能每天光着两条腿在客厅乱晃?
这下,他连哦地敷衍一声都不愿意,回头就迎上人鱼失望的神情,下巴低垂,眼睛都暗淡了几分。
祝无畔确信如果容渚不是人鱼而是小狗,此时尾巴肯定已经耷拉到了地上。
这副装可怜的样子,特么究竟是谁教的?!
这条鱼以前明明走冷酷人设,不是这样的。
人类沉默了一下, “要不这样吧,以后睡觉的时候也还是带着尾巴吧。”
“这怎么能行?”容渚意识到自己语气里的事态,压低了声音,没有再提在家里也脱掉鱼尾的私心。
祝无畔终于舒了一口气。
人鱼接着道, “传说中有一类天赋异禀的人类,他们一天里能睡到二十个小时及以上。”
祝无畔:……
他庆幸自己最近总和对方斗智斗勇,一开口就能听出容渚的言外之意, “那真是抱歉了,你说的那是瞌睡虫,和我根本不是一个物种。”
容渚最后的挣扎至此败北。
第二天两人一起坐上鳐车出门,看着窗外往后倒退的海底景观祝无畔紧握着容渚的手,觉得这一切都和做梦一样。
不久之前他还是一只屁都不懂的海獭,好不容易变回人类,开了窍又一朝变回原形连记忆都没了……他生出一种不合时宜的感慨,但凡容渚精神稳定一点都没有那么多的阴差阳错,自己这个一根筋的直男也不会被条鱼拴住了心。
想着想着把手握得更紧。
“想什么呢?”容渚低头看他,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
觉得只有自己能过透过这副冷峻皮囊看到人鱼刻在骨子里时不时爆发的神经属性,祝无畔将心中所想全盘拖出, “我觉得你果然和我这种精神抚慰兽是全天底下最配的。”
语调里是不自知的小骄傲。
察觉到青年正在拐弯抹角说自己精神不怎么正常的容渚倒也不恼,甚至掀起嘴角点头。
祝无畔忍不住吐槽,这条鱼真的只是偶尔不正常吗?
最近是不是病情更严重了……
鳐车停泊在联邦最热闹繁华的街区,两条雄性人鱼十指紧扣,一个白发张扬一个黑发飘逸,惹得路人连连回头,甚至有好几条年轻人鱼认出黑发的那一位前不久因为两大世家联姻上过头条。
议论声四起。
祝无畔脸皮不及容渚,想要抽回手,却被死死扣住。
容渚侧头往他耳边低喃了一句, “你是要整个联邦的人都认为我容渚是个被顾家过婚还没人要的孤家寡人吗?”
人类不再收手,主动让人鱼搂住自己的腰。
“搂好了,咱俩今天必须秀一把恩爱!还得使劲往死里秀!羡慕不住他们那些只会张嘴叭叭的单身鱼!”
那些狗血剧里的男主怎么宣誓主权来着?
祝无畔按照回忆昂首挺胸把气势做足了,容渚眼底的笑意更深。
两人就这么手牵手在寸土寸金的商业街溜达了一大圈,祝无畔越游越偏,逐渐甩开人群来到僻静的小巷。
出门购物本来就是个幌子,祝无畔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顺着巷子一直往前游,总算找到一家不起眼的小店。
找了个借口将容渚留在门外,往雕花的铁门里探头,再三确认之后心满意足地朝店内游去。
自从容渚开始用各色奇珍异宝装扮房间开始,祝无畔就下定决心自己也要送上对方一件表明心意的礼物,左思右想摸摸到系在脖子上的小圆石头,福至心灵。
这才有了假借出门购物,实际是为了找到雕刻店铺这一出。
店主是条褐色头发的人鱼,半眯着眼睛透出一股精光,只见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青年,声音沙哑得像含着砂砾, “这位客人,是来选购成品的还是定制雕刻物件的?”
来者衣着看似低调实则细节之处无不精巧,他心里声音越发肯定。
祝无畔想也没想,拨开长发,取下脖子上那块灰溜溜的小圆石头,借着雕刻店铺的顶灯细看后才发现小东西乍看不打眼,实际由灰白两种颜色衔接而成,正好将整块石头一分为二。
说出诉求的时候,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往门外张望一会再三确认人鱼并没有跟上来之后弯着眼睛对店主说, “您能不能帮我把这块石头分成两半,分别雕刻成一灰一白两条鱼尾,只是我要得有些紧急可能还需要您多费心了。”
说明来意之后,还生怕人家觉得他的小破石头货不抵工,再三强调费用好说。
店家慢吞吞地看了他一眼,又古怪地望了望门外,一副然的表情叫祝无畔脸上飞起一片淡红。
就在青年万分担心对方不愿意揽活儿时,店主发话了, “时间倒不是问题,我的精神力能够很快缩短雕刻的效率,只是——”
“只是什么?”
“雕刻两条鱼尾大概需要一个钟头,不知道门外那位先生能不能等这么久?”
祝无畔被店家一脸调侃地盯着看,没出息地连声音都抖了抖,十分巧合地和门外转头望过来的容渚对视一眼,咬着嘴唇点头。
很多年以后,容渚和祝无畔每每看到这两枚鱼尾虽然因为之后的发生的事情仍有些心有余悸,但每当人类问起人鱼为什么一声不吭地陪着自己大街小巷找雕刻店,居然一个字没有多问的时候,容渚都是笑着回答的,
“没有为什么,只要你的手在我这儿,去哪里做什么都不重要。”
显然到了那个年纪,人鱼他说情话的水平早不可同日而语,但祝无畔还是会感动得面红耳赤,将两块普通得石头小物件视若珍宝。
时间回溯到当下,历经一阵电光火石的凿凿打打之后,一灰一白两条鱼尾活灵活现,只差最后一道打磨环节。
祝无畔两手托腮,用手肘撑在工作台边瞧着精致的小物件,越看越满意。
就在这时,一只满布厚茧的手捏着砂纸递到他面前。
“既然是有纪念价值的东西,这位客人不如自己完成最后一道打磨程序吧,”像是生怕青年不答应似的,店主有点紧张地用另一只手擦了把额头的汗珠, “您要是觉得为难——”
“不为难,不为难。”
祝无畔双手接过砂纸,捧着两枚小鱼尾慢慢动起手来,本就带笑的眸子更加生动鲜亮。
刚开始还好,随着一些细节的打磨,他学着店长的样子准备将砂纸对半折叠。
也不知道是他外行人技术实在不过关还是砂纸的边缘太过锋利,一阵疼痛顺着手掌外侧牵动敏感的神经,祝无畔吃痛叫了一声。
低头一看,右掌外侧已经出现一道血线。
紧接着是铁门推动的吱呀声和容渚低沉的声音, “怎么回事,这么不小心?”
等看清楚人类手边的砂纸锋利的边缘后,容渚目光骤然变冷,看向店家,正准备发问被祝无畔扯住衣袖。
“喏,是我自己想要进行最后的一步工艺的,你看这条灰色的尾巴,像不像你的?”
笨拙地转移话题。
容渚脑海中紧绷着那根弦就这样因为一枚小小的鱼尾巴卸下了防备,目光落在青年笑意莹莹的脸上,再也不死死盯着店家。
顾不得慢慢欣赏人类的礼物,他捉住祝无畔的手将对方侧身拽到光线相对比较昏暗的角落。
人类勾起嘴角,声音放得很轻, “放心啦,这点小伤你再多看一眼,都快愈合了。”
“防人之心不可无。”容渚半张脸消失在阴影里,眼角的余光再次扫过慌忙低头的店主。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在祝无畔早已经不见血迹的右手上简单包扎,转身就催促店主完成最后的收尾工作之后付钱走人。
店主入行多年,形形色色的人物见得多了,哪里会看不出来这位高大的客人绝非等闲。
向来持刀都不会手抖的他,这次差点连砂纸都快捏不稳了,哆哆嗦嗦地打磨完最后部位,又亲自将这一高一矮两位客人送出店门。
祝无畔捧着两枚鱼尾,越看越喜欢,容渚突然就觉得那两个弯弯的小玩意儿变得不顺眼起来。
“明明我的更好看。”
祝无畔:??
随即反应过来,容渚是在指自己墨绿色泛着粼粼冷光的鳞片。
难得见人鱼吃醋,还是和一对石头雕件,祝无畔决定不和他计较。
那什么,尾巴大,心眼小,说得就是这人呐。
在他们你侬我侬的铁门背后,店主紧张兮兮地眯缝着眼睛,透过雕花的小圆孔盯住白发青年的右手。
雪白的手绢光洁如新。
他之前果然没有看错,那人的伤痕居然在不到十分钟的短短时间里,愈合了。
……。。
到回家之后祝无畔才回想起来忘记给两个鱼尾吊坠配上项链,容渚看着他取下手帕后已经恢复如初的右掌说什么也不允许青年今天再次出门。
一阵软磨硬泡之后人鱼终于妥协,决定自己出门亲自挑选。
祝无畔主动环住他的脖子送上一吻,飞快地别过头, “我等你回来。”
容渚愣了一瞬,心都要化了。
恋爱脑上头的人鱼这次连鳐车都不用了,直接启用瞬移能力将自己传送到商业街。
到达目的地之后容渚突然停止向前,像是被无形的力量钉在地上。
海水里微不可闻的铁锈味被人鱼敏锐捕捉,低头看着自己被路边尖锐石子划出一道血痕的尾鳍,容渚倒吸了一口冷气脑海里一瞬间闪现出人类的脸庞。
鱼尾平白见血是为不详。
人鱼犹如被雷轰电掣一般,呆住了……
祝无畔掀开眼皮,因为四处昏暗的光线立刻清醒过来。
不动声色地挣扎了一下,发现不管是双手还是尾巴都被固定在椅子上,捆得严严实。
神情一凛,祝无畔的太阳穴鼓鼓直跳。
这不是他第一次经历绑架,但性质完全不一样,环视四周准备趁房间里其他人还没有反应自己已经醒过来之前尽可能寻找出端倪。
这里空旷幽暗,像是某个地下室,却又没有阴暗难闻的味道,正对的方向有一个庞大的黑色巨物,貌似被一张布帘裹住,只有垂下的帘角顺着微不可察的水流摆动。
“你醒了。”
祝无畔神经紧绷,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
躬起后背顺着声音寻去,果然,距离黑色巨物不远的地方背对自己的沙发边半露出一片尾鳍。
“容泊?”祝无畔翻遍回忆,只有和这人结的梁子最多。
“呵——”
空荡荡的室内回响起那人不懈的冷笑,再开口是清朗中染上一丝岁月痕迹的声音, “你怎么会认为是那个蠢东西?”
等待青年苏醒仿佛耗尽了对方的所有耐心,沙发背后的人鱼突然转过身来,用手托住下巴。
嘴角的弧度尽是玩味,不带半点温度。
祝无畔向后仰一下了,呼吸的节奏都被这张突然出现的脸生生打乱,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容…。。容家小叔?”
他万万没有想到绑架自己的人会是容临浦,据说是整个容家和容渚走得最近的人,不管是之前生日会上还是有意无意听其他人鱼说起,任谁都不敢质疑,除了年龄相差不算太大,容家叔侄几乎情同父子……
青年那种难以置信的表情落进容临浦眼里,对方深受刺激一样收敛了笑容。
凌厉的眼神从祝无畔脸上刮过,突然又闭上眼,让人看不出喜怒。
“你这个孩子心思确实单纯,”说话者面上回复平和, “难怪我那个侄子为了你心甘情愿地跑到顾家去放血。”
这话乍听之下符合祝无畔所知道的实情,但细想又叫他琢磨出不对味, “婚事不是已经取消了吗?你就算把我绑过来也于事无补。”
容临浦高深莫测地抿了下嘴唇,低头看了眼时间, “你比预料中早醒了不少,该来的人居然还没有到。”
眼见祝无畔神情紧张如临大敌,那人半眯着眼睛, “放心,好戏才刚刚开始。”
祝无畔脸都绿了, “你什么意思?!容渚他怎么样了?你特么把话给我说清楚!”
容临浦直接倏地从他身旁游过,尾巴经过青年时照着他的脸狠狠一扇。
祝无畔脑袋里嗡嗡直响,半边头皮发麻,血线直接顺着嘴角往下淌。
动完手的人鱼头也不回,
“这里还没有你向我提问的份。”
等回音彻底消失,祝无畔才后知后觉,后背早已沾湿一片,海水混着汗水激得皮肤瑟瑟发抖。
比起害怕,现在他更加关心容渚的情况。
记忆回溯到人鱼离开家门的不久之后……
容渚前脚离开,祝无畔的注意力很快就被门铃声吸引。
之前那些成堆成堆的宝物包裹给他留下的印象过于深刻,想也没想就直接把门打开,谁料下一刻直接被一阵烟雾迷晕。
祝无畔的思绪被嘴角的痛感扯回。
眼下整个人都被捆绑在椅子上,孤立无援,唯一能够求助的只有那个算不上多靠谱的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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