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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疾(近代现代)——二十七94

时间:2024-03-29 08:42:40  作者:二十七94
  许骋这才迟疑地抬起手虚虚地放在了狮头上方,这次狮子没有退开,反而迎着上前了一步,把头凑过去,主动蹭了几下。
  在许骋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何烯年控着狮头往后退了两步,然后抬起手臂,举高了狮头。
  许骋抬了在半空的手尚未收回,何烯年高高举起的狮头就又放下了。看起来就是狮子朝着他鞠了一躬。
  小狮子给许总拜了个早年。
  狮头落下的时候,何烯年为了确定自己前面是许骋而不是别人,特地放下了狮舌,从里面看出去。
  他看到了许骋有点惊讶的神情,原本面无表情做着各种动作的他忍不住笑了一下。
  其实许骋仅仅在狮子退后的时候愣住了,所以,何烯年那个没藏得太好的笑容被他收在了眼底。
  何烯年的额发都湿透了,脸颊也留着汗,神色却丝毫不狼狈,那双眼睛反而像被汗水洗涤得更加清澈,亮晶晶的这么一双眼睛看着许骋笑,许骋觉得自己心跳有点失常了。
  舞着狮的何烯年不知道许骋丰富的心里活动。
  完成了这个动作继续往前走了。
  许骋看着摇摇摆摆的狮子走过,收回了手,狮头上的毛有点扎手手上的触感迟迟没有消退,他低头无奈地笑了笑,真是单身久了,看什么都能心跳加速。
  许骋顺便想了下要不要尝试着养一只小猫咪,但是很快就被自己否决了,他太忙了,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更何况是照顾一只娇气的小猫。
  这时易总凑到他身边,说:“怎么样,不错吧。”
  许骋回过神来,“确实不错。”顿了顿补充道:“比我想象中好。”
  易总哈哈大笑,“这是我父亲推荐的狮队,你从小在加拿大长大,可能对这些民俗不太清楚,但是你仔细去了解,你就会觉得有魅力得很啊,他们舞出来的狮子,跟真的大猫一样。”
  许骋盯着刚刚那只在他面前露了馅的小狮子,勾起嘴角,点头,“确实。”
  易总继续感叹,“可惜了,现在很多年轻人都不愿意学,嫌太苦太累了,这几个年轻人算是不错的咯。”
  许骋笑笑没有再回答,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何烯年舞的那只狮子上,脑子里不断闪过刚刚何烯年朝着他笑的样子,有点心痒痒。
  李瑜看着几个人休息得差不多了,又变了一次鼓点。
  因为场地局限,他们搭的架子不大,只能一头狮子登高采青,另一头狮子听到鼓点之后就卸下了狮头,走到架子下面稳住架子。
  何烯年和狮背的搭档在架子下面踱步,等着李瑜的信号登高。
  熟悉的鼓点响起,何烯年用肩膀顶着狮头,手脚并用攀爬上架子,身后狮背的搭档紧随而上。
  哪怕不用顶着狮头攀爬上三米高架子已经是很考验人了,更何况何烯年还顶着个八九斤重的狮头,这个过程非常考验臂力和核心力量,稍有不慎狮头掉了或者是人摔了都是表演事故。
  但是何烯年和搭档攀爬的速度很快,几乎三两下就爬上架子顶端。
  何烯年肩膀顶着狮头,嘴巴还咬着里面支撑狮头的横杆,防止狮头滑下去,顶着一脑门的汗。
  爬上顶端的后,他用小腹作为支点顶着柱子顶端,双腿夹着柱子,双手终于空出来舞狮头,小腹提前垫了东西所以不会受伤。
  何烯年就以这么一个惊心动魄的姿势舞狮头,等听到了催促采青的鼓点,他把狮头放到了挂青的上方,借着狮头的掩盖取青。
  其实就是把绑着生菜利是和对联的绳子解开,然后等差不多了,就把对联放下来。
  李瑜时刻关注着何烯年的动作,他们合作多年,早就知道每一个动作和鼓点意味着什么。
  看到何烯年在上面已经准备好了。李瑜的鼓声更加密集了,锣和镲也敲得起劲,何烯年就在这鼓锣声中,从顶端放下了对联——“生意兴隆,财源滚滚”
  有点俗气,但是大部分老板都喜欢。
  采完青就已经接近尾声了,何烯年和搭档利落地下来,另一头狮子也在另一边舞动,两头狮子和两位老板合照之后就边舞边退场。
  接下来就没有何烯年他们什么事了,易总和许骋被围着发言,孙铭则绕去人群后领着他们退场。
  何烯年卸下狮头一只手拎着,狮头连着狮尾差不多十斤重,拎在他手上轻松得像在拎一只小奶猫。何烯年热得上身衣服已经湿透了,脸上下巴都挂着汗,他伸手抹了一把,然后又把汗湿的头发撸到脑后。
  许骋的注意力其实一直都放在了何烯年身上,他知道自己的异常,也知道这异常是因为什么。
  借着身高优势和自己的远视眼,他脱下眼镜隔着人群看到了何烯年转头和身边的搭档说了几句话,对方是个比他高半个头的男人,他说了句不知道什么,何烯年笑了。
  但是距离实在是太远了,除此之外他什么也看不清了。
  突然,许骋像是想到了什么,从兜里掏出了手机给自己助理孙铭打了个电话,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通了。
  孙铭问什么事。
  许骋说:“我突然想到,好像舞完狮之后要给狮队红包的是吧,我忘记了···”
  许骋后面还有半句话是,让孙铭把人带到茶室休息,等会儿他过去发红包。
  谁知道一向聪明机灵的孙铭今天也非常醒目,还没等自家老板说完话就接上了,“没事儿老板,我早就准备好了,等会儿我给他们发,您专心和易总叙旧,你俩不是很久没见了?”
  许骋张了张嘴,剩下的半句话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他知道的,孙铭一向机灵,做事周全,这也是当初他选用孙铭的缘故,这些年来他也做得很好,聪明人也不是时时都好的,他想。
  孙铭在电话那头问他还有没有别的事,许骋只能说没事了,然后挂了电话。
  孙铭敏锐地察觉到许骋的异常,但是却想不明白许骋为什么欲言又止,只能继续带着狮队的人往前走。
  把人送到停车场之后,孙铭从兜里掏出了红包,李瑜作为狮队的大师兄替几个师弟收了红包,还说了几句生意兴隆早日高升之类的吉利话,哄得孙铭哈哈大笑,甚至约好了下次一起喝酒。
  何烯年在后面看着他们肩并肩亲如兄弟,他一直很羡慕李瑜的性格——一只行走的社牛,估计从出生到今天,他从来就没有过尴尬这种情绪,一般狮队的外联social工作都由他担任。
  何烯年绝对做不到和陌生人自来熟,甚至小时候和李瑜混熟了也全靠时间的积累以及李瑜死皮赖脸的性格。
  因此外人看他只觉得他高冷难以接近,只有亲近的人知道,何烯年对朋友和亲人是无条件无底线的好,这种好不是浮于表面的,而是细水长流的关心和付出。
  何烯年有点无奈地看着李瑜,想自己杵在这也没用,于是就上车先把空调开了,车子在阳光下曝晒了一个下午,闷得像蒸笼。
  等到空调把吹得车厢完全不闷也不热的时候,孙铭和李瑜终于聊完了,李瑜依依不舍地上了车,何烯年礼貌地跟孙铭道了别才放手刹踩油门。
  李瑜还特地摇下车窗朝孙铭挥手,直到车子拐弯了,他才把车窗摇上来坐好。
  何烯年叹了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他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呢。”
  李瑜嘻嘻笑着,摇了摇头,“老何,所以说你老实呢,我们狮馆没了我可怎么办呢。”
  何烯年看着前方,过了一会儿淡淡说道:“还是没了我好一点。”
  李瑜拆红包的手顿了顿,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清了清嗓子,抬手兜了他后脑勺一下,“说什么呢你,老板都跑路了我再能耐能上哪儿赚钱养这群小崽子。”
  坐后面的几个也是些没眼力见但活跃气氛一流的小孩,看到李瑜在拆红包都凑过来叽叽喳喳问大师兄二师兄红包多少钱。
  何烯年没什么表情地看路,只有李瑜理会他们。
  李瑜掏了一个红包,自己给自己配上了音,“当当当当,一八八。”
  后面几个小崽子伸手抢过了红包,嘻嘻哈哈说这次的老板可太大方了,要知道,以往给十块红包的也不是没有,虽说每次表演都会收出场费,红包只是添头,但是谁会嫌钱少呢。有比没有好,多比少要好。
  李瑜连忙说:“赶紧谢谢你们二师兄,没有他就没有我们今天这一票。”
  车厢里此起彼伏都是谢谢二师兄。
  开车的二师兄紧绷着的嘴角终于扬了起来。
  车子在红灯下缓缓停了下来,何烯年挂空档拉好手刹,转头隔空点了一下后面的几个小崽子,“不要叫我二师兄。”
  李瑜看他笑了,带头喊了声年哥,何烯年无奈笑了声,转头专心开车。
 
 
第3章 搭条船
  车子开到半程,后面几个年轻的都睡了,折腾了一下午也挺累的,只有副驾驶的李瑜嘴皮子没停下过。
  “我跟你说啊老何,今天我们也算是重新搭上易家这条船了,你想啊,易家这么多产业,随便一间小公司开业上市找我们狮队表演,我们就不愁前路了。”
  “所以你就和孙铭混得跟亲兄弟似的?”
  李瑜拍拍他肩膀,“说啥呢,我亲兄弟就你一个。”
  何烯年冷静地打方向盘左转,他对李瑜的屁话早已经免疫了。
  但是李瑜说的话确实是有道理,这几年他们出狮越来越少,社会表面上对舞狮接受度很高,政府也很努力地在做推广。
  而所有人都无法否认,现在比起当年确实是没落了。
  以前他们过年端午什么的在村里或者社区里走上半天,每个人兜里都塞满了红包,从几块到上千都有,很多个体、公司之类开业也必定会找舞狮表演,那时候的工作多到忙不过来,而这甚至还是在南城乡乡有狮馆的强烈竞争之下。
  但是现在,虽说南狮已经成功申遗,各种比赛也越来越多,这些比赛每年都有不少狮队参加,但是即使赢得好的名次也仅仅是名次而已,后续的生存问题才至关重要,愿意请狮的人越来越少,他们出狮的机会也越来越少,狮馆倒闭了一家又一家,剩下的要么是每次锦标赛都数一数二的,要么是有丰厚财力支撑的,比起鼎盛时期,能活下来的狮馆少之又少。
  加上现在的父母都把自己的小孩儿养得金贵,越来越少父母会把孩子送来训练,像李瑜和何烯年这种从小训练练了二十多年的少之又少。
  要知道,舞狮非常看重基本功,马步、举重、跳桩,每天都在练,每一种都又苦又累,每一天都容易受伤,但是训练又是必须的,很少有人能一直撑下来。
  既没有市场,也没有传承,狮队生存发展的空间远比大家看到的要小得多。
  何烯年刚刚说的只是气话,他们狮馆现在人不多,留在这儿好几年的都是十来岁就在这训练,读书也一般,中专或者大专毕业之后就留着的了。
  他们已经舞狮很多年了,换言之,没有其他的工作经验。
  何烯年作为狮馆名义上的法人、实际上的话事人,如果他跑路了,狮馆散了,他们就真的只能吃西北风了。
  他们不像李瑜,家里有钱,几个都是普通家庭的孩子,何烯年再任性不甘也只是说说气话,何况他本就不是任性的人,他真任性的话,早在十年前手里捏着那封提前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就离开狮馆了。
  为了这几个几乎以狮馆为家的师弟,他和李瑜咬牙撑了很多年了。
  何烯年叹了口气,“哪里算搭上易家的船了,你起码得和许总亲如兄弟才算搭上船了。”
  李瑜摇摇头,“那许总看起来跟神仙似的,不食人间烟火,我等凡人可高攀不起,靠近一步我都觉得玷污了人家。”
  何烯年噗嗤一声笑出来了,“还有你觉得难以接近的人?你不是语言不通的外国人也能聊上几句?这位起码说的是中国话。”
  李瑜摆摆手,“那不一样。他那气场、那气质,看起来就不好接近,我站他旁边都自卑得抬不起头。”
  何烯年乐得眼睛都笑弯了,能让李瑜自卑的确实不是一般人。
  他面对带着大金链子和金劳的老板也能谈笑风生,一个总监还能把李瑜搞自卑了。
  何烯年回想起他握着的那只冰冰凉凉骨节分明的手,还有许骋那张哪怕惊讶也依旧冷艳高贵的脸,突然觉得,李瑜的自卑也不无道理。
  于是认可道:“好像确实不是我们能高攀的,没关系,能在孙铭面前刷刷存在感也很厉害了,至少比我厉害。”
  “那是,指望你,我的崽子们都得饿死。”
  何烯年笑着点头,“对啊对啊,以后也要继续仰仗大师兄了。”
  后半程这么打着嘴架回去,何烯年也不觉得困,一路开回了狮馆。
  何家就在丰年狮馆楼上,不过大学毕业后何烯年常常一个人住在他母亲留给他的小套间里,而他父亲何坚就一个人住在狮馆。
  今天要回狮馆卸下装备,他就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家。
  到了狮馆,何坚看到他们回来了,和往常一样板着脸问今天表演得怎么样,何烯年边收拾东西边一一作答,何坚问一句他回答一句,多余的话一个字也没说。
  何坚知道他的脾性,看着何烯年忙碌的背影,终究也没有再问其他了,拂手上楼去了。
  他们父子的相处模式向来如此,狮馆的几个人都习惯了,比起父子,他们更像是上司下属的关系,何坚很少会问他累不累疼不疼之类的问题,他只关心自己儿子有没有做到最好。如果没有,是为什么,何烯年从小就是这么长大的。
  母亲去世得早,可能是何坚笃信慈母多败儿的教育方针,也可能因为何烯年是何坚唯一的儿子,也是丰年狮馆唯一的继承人,为了丰年狮馆后继有人,何坚对他总是采取最严厉的教导,毕竟不严厉也不可能造就何烯年如今这么扎实的基本功。
  只是有得必有失,何坚扮演了严父的角色,得到了一个孝顺儿子,也让何烯年从此对自己父亲关上了心扉,所有情绪都藏了起来,扮演一个无怨无悔的孝子。
  这么多年来,何烯年自己都相信了自己就是为了何坚和丰年狮馆而生,他生活所有的重心都围绕着狮馆和狮队的师兄弟,只要他们都好了,自己怎么样其实也无所谓,人活百年,怎么活不是活呢?
  但是偶尔的偶尔,在很少数的时间里,像刚刚,那些被压抑了很久很久的情绪会突然冒头,告诉他,他从未心甘情愿。
  他演得很好,只有李瑜窥见过他情绪低谷的一个小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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