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记不太清自己多久没有在自己生日的时候认认真真吹蜡烛切蛋糕了。
现在许骋坐在他面前,把一根蜡烛插在蛋糕上,并点了蜡烛催促他许愿,何烯年几乎有点无所适从。
在许骋迫切的目光下,他闭上眼睛,双手合拢,开始许愿。
他许了两个愿望,一个是希望身边的人都健康平安,另一个关于许骋,他希望往后的每一年生日都能和许骋一起度过,希望以后的日子里许骋都陪在他身边。
这是他的生日,他理应任性。
等切好蛋糕,许骋才问他生日愿望是什么,何烯年反问他,“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万一我能帮你实现呢?像上次你帮我实现愿望一样。”
何烯年摇摇头讳莫如深地笑笑,只是叉了一块蛋糕吃。
第二天许骋带着何烯年去了自己的大学母校,学校很大,他们逛了一早上都逛不完,最后坐在篮球场边看学生们打篮球。
何烯年晒太阳晒得懒洋洋,他眯着眼睛看着男大学生们在阳光下挥洒汗水,问许骋:“你以前也常打球?”
阳光有点刺眼,何烯年看着前面微微眯起眼,许骋把自己带上的鸭舌帽摘下来扣在何烯年头上,说:“嗯。”
“年轻真好啊。”何烯年感叹。
“我记得你比我年轻?”
何烯年转头,把鸭舌帽的帽沿顶了顶,让许骋能看到自己,然后说,“我说的是他们。”
许骋失笑,抬手搭在何烯年后颈捏了捏,何烯年被他捏得发笑,刚想说点什么,他们身前就站了个人。
何烯年逆着光朝那人看去,实在看不清他的样貌,倒是那人开口喊了声“学长”。
何烯年知道这人不是找自己的,是找许骋的。
许骋也终于认出眼前的人了,他站了起来,何烯年也跟着站了起来,这次何烯年终于看清楚眼前这个人长什么样了,居然还是个熟面孔。
就是展览闭幕那天何烯年远远看过去站在许骋身边笑着说话的人。
今天他没有穿西装,只是穿着普通的休闲服,手上抱着几本书,看年纪不像是学生,估计是大学老师。
那人还是看着许骋笑,说:“又见面了。”
许骋点点头,说:“好巧。”
“我在后面远远看着你都不敢认,看了好久才敢上来打招呼。”
许骋笑了笑没有答这话,而是转头对何烯年说:“这是我大学的学弟,赵嘉沛。”
何烯年朝他点点头,说:“你好。”
“嘉沛,这是何烯年,是我的。。。”许骋跟赵嘉沛介绍何烯年的时候卡了壳,不知道何烯年介不介意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公布给自己的朋友。
倒是何烯年反应很快,他接话,“我是许骋男朋友,你好。”
许骋颇为惊讶地看了一眼何烯年,终究还是没忍住,抬手挡住了压不下去的嘴角。
一个欲盖弥彰的动作。
何烯年说了之后赵嘉沛其实有点惊讶,但是良好的教养让他把自己几乎脱口而出的反问咽回肚子,然后他又看到了许骋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那些疑问也无需说出口了。
他是个再聪明不过的人,从这短暂的互动里面咂摸出了许多信息,最后他只是很淡地笑笑,礼貌地对何烯年说:“很高兴认识你。”
赵嘉沛说要另尽一下地主之谊请两人吃饭,反正接下来也没什么事,两人就答应了。
许骋有车,于是就自己开了车去,上车的时候许骋一脸意味深长地看着何烯年,把刚刚他说的那几个字又一字一顿重复,“男、朋、友?”
这是何烯年第一次当着其他人面承认两人的关系,许骋本来以为自己并不在意这种虚头巴脑的称号,但他不得不承认,哪怕装得再云淡风轻,自己还是个俗人,刚刚何烯年说出那三个字的时候他的开心并不掺假。
何烯年理直气壮看过去,反问他:“不是吗?”
许骋笑得眼睛都弯了,“当然是了,谁说不是呢。”说完顿了顿,带着笑意重复“男朋友”。
何烯年听得耳朵热,脸也热,连忙催促他开车。
去到餐厅,赵嘉沛已经在包厢等他们了,等上菜的时候赵嘉沛和许骋聊了起来。
赵嘉沛确实是大学老师,他想要和山涧画廊合作,把画廊作为学生们的实践基地,这个话题他们应该上次也有聊过,只是听起来好像还没谈拢。
许骋觉得学校在北京,基地在南方,这么远的距离,实在没必要折腾学生。
赵嘉沛却话锋一转,“我今年暑假就不在北京教书了,我跟学校申请了调去独立学院当老师,独立学院刚好在南城临市,距离倒是挺适合的。”
许骋听了问道:“你家人不都在北京,他们能同意你去那么远?”
赵嘉沛喝了口茶,然后看着茶杯里的茶水,说:“从小到大都在北京,早就腻了,想去别的地方看看。”
许骋只是淡淡点点头,听他这么说也没追问,他向来这样,和别人永远保持着得体的距离感,不好奇不追问,说白了就是不在乎。
当然,这个别人在他心里是有清楚定义的。
包厢一时间陷入了沉默,过了会儿赵嘉沛才继续说:“那学长,我们这个合作还能谈吗?”
许骋想了一会,这对画廊是好事,只要不瞎折腾学生就好。“之后你正式调任了我们可以再聊细节。”
赵嘉沛答好,刚好服务生也上菜了。
吃饭他们一边讨论每一道菜的味道,赵嘉沛又说到了许骋之前念大学的事迹,席间氛围也不显得尴尬。
从他们的聊天里,何烯年听出来,许骋和赵嘉沛是同专业,不过许骋比他大一届,许骋当年也是他们学校的传奇人物,算是学院校草。
何烯年听得津津有味,那些他没参与的过往,现在从别人口中听到,遗憾也少了一点。
吃完饭,赵嘉沛和两人道别就离开了,离开前还提醒许骋别忘了他们之间的合作,许骋笑着答应,然后很自然地牵起了何烯年的手走去停车场。
遇到许骋的学弟是个小插曲,后面的行程基本都是按照他们规划的来,许骋带着何烯年走遍了所有北京著名景点,算是弥补了上次来了却病了一场的遗憾。
回程的飞机上,何烯年感叹,“好像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这么长时间没训练。”
毕竟以往除了受伤动不了,何烯年都不会一整天训练。
许骋倒是不以为意,“偶尔一次两次当放松了,二十年的功夫不会因为你一个星期没有练习就荒废的,明天继续训练就好。”
何烯年觉得他是蓝颜祸水,也是溺爱孩子的家长,他是被祸害的也是被溺爱的。
回到南城他们就彻底忙起来了。
许骋开始了频繁的出差参加各种拍卖会和学术交流会,何烯年也在不停地带着狮队跑商演,得了空还得教狮馆的几个小孩。
两人有时候一个星期都见不上一面,只能发发信息打打电话。
转眼间,天气越来越热,夏天也来了,狮馆的几个小孩放了假,何烯年每天回狮馆都热热闹闹的,虽然很吵,但所有人脸上都带着轻松的笑意,包括何坚。
何坚还挺喜欢小轩的,小孩儿是狮馆年纪最小的小师弟,有点腼腆,但是练习的时候格外认真,哪怕陈昊朗他们在旁边怂恿他出去玩,他也会认认真真完成所有训练才去玩。
也许是因为这,何坚在他身上花费的时间更多,他常常会戴着狮头教他控制狮头,看得出来小轩有点怵何坚,但他还是学得认真。
小师弟都能这么认真练习,慢慢也带得几个稍大的师兄更加认真,他们也会在旁边听讲训练。
李瑜说小轩很像小时候的何烯年,话少,只会闷头训练,何烯年觉得像自己并不是什么好事,于是总是逗他,也让陈昊朗逗他,本就是孩子心性,来了一段时间,小轩其实开朗了不少,也乐意和大他几岁的师兄们玩。
何烯年估摸陈昊朗的练习水平和实力,觉得也差不多能上桩了,于是这天他跟在练凳狮的陈昊朗说带他上桩。
陈昊朗一听快乐到原地蹦了起来,何烯年看他一蹦老高,心说这孩子弹跳力还行。
做好准备何烯年先跳上了高桩,让陈昊朗在下面看着,刚开始练习没有什么步法动作可言,需要让他先习惯了在两米多高的高桩、一个脚掌宽的桩台上站立和跳跃,直到做到在桩台上行走如履平地才可以开始下一步教学。
何烯年边在高桩上跨步行走一边跟陈昊朗说:“这段时间你先习惯在这里走路,有的桩台离得太远跳不过去无所谓,你先习惯这个高度。”
“在上面走的时候不要害怕,越害怕人越慌,越慌越容易出错,一出错容易掉下来。”
“不过掉下来也没关系,都得摔,摔多了就好了,而且下面还有垫子,别怕。”
陈昊朗天真地安慰自己,“也对,刚开始肯定摔,后面就好了。”
何烯年站得高高的,他听陈昊朗这么说挑挑眉,直接在两米多高的桩台上稳稳蹲下,两条手臂搭着膝盖自然的垂下,姿势像一只慵懒的大猫。何烯年懒洋洋乜了他一眼,勾着嘴角说:“摔多了就习惯了,痛多了也习惯了,是这个意思。”
人的疼痛阈值并不是恒定的,这么多年来,狮馆的每一个人都用自己的身体验证了这一点。
陈昊朗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怕了?”何烯年问他。
陈昊朗没有答话,走到最矮子一根高桩边上然后跨步上去,然后从这高桩跨上了另一根稍高的高桩,故作镇静的声音能听出一丝恐惧,但还是用故意提高的声音鼓励自己,“怕什么,上就上,大男人,谁还没摔过了!?”
何烯年蹲在高处,远远看他还有点笨拙的动作,给他鼓了个掌,然后就从两米多高的地方利落地跳了下来。
第47章 坦白从宽
何烯年起初就站在高桩边上看着陈昊朗适应,陈昊朗一开始有点发抖,慢慢地也就好了,等到他适应了,何烯年跳上高桩,站在他身后说:“现在我要抱着你跳过那些你过不去的地方,别害怕。”
说完也没等陈昊朗回答,拎着他腰带就用力把人举了起来往前面的高桩上送,眨眼间,陈昊朗就稳稳站在了下一根高桩的桩台上。
陈昊朗还没好好品味到那一刹那凌空的感觉,就听到何烯年在他身后问他,“怎么样,吓到了?”
过了好一会儿,陈昊朗的声音都有点颤抖:“刺激。”
何烯年笑了,抬手抓住他的腰带,说:“等下记得抬起脚。”然后就一下子拎起他,又往前越过了几根高桩,最后落在最高的高桩上。
这次腾空的时间长了点,陈昊朗也没有初次的恐惧,终于体会到凌空飞跃的感觉,除了腰上何烯年抓着他的手,他全身没有任何其他的着力点,风声短暂地掠过耳畔,心跳倏地攀升。刺激!!
何烯年把他抱上了最高的高桩后就站在他身后稍矮一点的桩上,说:“好了在这待一会儿,这是最高点了,适应一下,等会儿抱你下去。”
说完他就在桩台上坐下,一条腿随意搭在旁边的一根高桩桩台上,另一条腿就在半空中晃荡。
倒是陈昊朗,短短一瞬间的刺激后就只能呆呆站在直径只有一只脚掌长的圆形桩台上,动是不敢动的,只能尽量把双脚并拢,尽量让自己保持平衡不要摔下去。
保持平衡站立,在平地上不难,但是两米多的地方却是有难度的,主要是脚下还只有那么丁点大的地方,四周无所依,陈昊朗站了不到一分钟,就觉得有点腿软,身形不稳。
他只能尽量强迫自己不要看脚下,集中精神紧绷着身体,直视前方。
何烯年看出他的恐惧和紧张,第一次上高桩也不想给他留下心里阴影,于是就站起身,说:“差不多了,先到这里吧。”说完也没等他答应,抱着他跳了几步,脚尖点了两次桩台,转眼间就把他送到了稍矮一点的高桩,自己顺势跳了下桩之后又把陈昊朗拎了下桩。
陈昊朗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就现在地面上了,何烯年就对他说:
“今天就先这样,你大概知道这是种怎么样的感觉就好,别着急,一口吃不了一个胖子,先别上桩了,玩其他去吧。”
说完何烯年拍拍屁股,就走到狮馆里面冲了个澡。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还是出了岔子,他洗完澡出来后发现陈昊朗自己又上了桩,还有不知怎地跳过了几根高桩。
看到何烯年出来,他还兴冲冲地朝他挥手,何烯年心想,还挺大胆,本来以为这小孩要被吓得几天缓不过来的。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陈昊朗似乎是被风沙眯了眼睛,收回手低头揉眼睛。
看他的动作,何烯年觉得不妥,快步走过去,后面几步几乎是用跑的。他边走还边扬声说:“你快点睁开眼。。。”
闭着眼睛容易保持不了平衡。。。
只是后半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何烯年就看到陈昊朗身体在半空中摇摇欲坠,很明显已经失了重心站不太稳了,何烯年去到桩阵下时,陈昊朗同时失声尖叫,从一米多的高桩上仰面后摔。
何烯年往前一扑,同时陈昊朗也几乎摔到软垫上,何烯年情急之下伸出手,在陈昊朗身体彻底摔下的前一瞬垫了一下他的后腰位置,给他缓冲了一下,陈昊朗身体才跌落到软垫上。
巨大的冲击力让何烯年的手一下子就麻了,几乎分不出疼还是不疼,有没有受伤,只来得及连忙爬起来,把仰面躺着的陈昊朗扶起来,问他有没有事。
陈昊朗摔得有点蒙,好一会才慢慢反应过来,坐了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肩膀脖子,最后说:“没事。”
然后又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小声说:“吓死我了。”
何烯年被他吓到心脏都跳得有点疼,那只给他垫了一下的手除了发麻还后知后觉有点胀痛的感觉。
何烯年觉得有点不妙,忍着痛说:“我有事。。。”
陈昊朗在何烯年的指挥下打车把他送去了医院,一路挂号拍片子,他都一言不发,只是站在何烯年那只伤了的手一侧,紧紧护住他,不让任何人碰到,时不时就用一种欲说还休的眼神看着他,看得何烯年不知道说什么好。
何烯年知道他在自责,等拍片子的时候他用另一只没有伤到的手戳了戳他的脸,说:“别哭丧着一张脸,我还没查出伤得怎么样,你这么看着我,让我都觉得自己命不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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