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不要先冲个澡,瞧你挺不舒服的……”
“够了!”顾司远厉声打断,“辰年,你就这么浪荡,一有机会就要勾搭Alpha?”
辰年显然是被顾司远这种声色俱厉的样子震住了,这与顾司远平日惜香怜玉的样子相差甚远。
顾司远反应过来,也不明白自己怎么脱口用侮辱性的词语去形容一个Omega,他咬了要下唇,“对不起,我不是……”
“对不起。”辰年同时出声,“是我没检查清楚,你在酒桌上最后喝的那杯水,被下了药。”
顾司远愣了。
“你到房间的时候,全身都是虚汗。我觉得不对劲,返回去尝了一口,水蜜桃味儿,是路辉卖的比较好的助兴保健品。”
顾司远回过味来,咬牙切齿,“陆三!他究竟想干什么?”
辰年没接他的话,站起来把桌上的袋子递给他,“你出了很多汗,冲澡会清爽一些。我临时准备衣服,尺码不知道是不是合适,顾律师你凑合换吧。”
顾司远挠了挠头,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接。
“没事。”辰年笑笑,“我明白。”
顾司远就这么心怀愧疚迅速收拾好自己。
不得不说,辰年挑的衣服,从里衣到外套都出奇合适。
为什么这么合身?是因为方才自己抱着他,他感受到的吗?一想到这可能的原因,顾司远脸拢上一层淡淡的粉色。
他的目光转向洗浴间的推拉门,门后不远,就坐着一位少年。
辰年。
顾司远呢喃,舌尖抵了上嘴唇一次,仿佛尝到残留在口中的一缕淡淡的信息素。
“走吧。”瞧见顾司远收拾好了,半靠在桌子上的辰年轻跳起身,“你的车比较宽敞,司机送人比较方便。我把阿易的车拿来了,今年的最新款跑车哦。”
他跃跃欲试的样子,总算看起来有几分少年心性。
顾司远想给他一个笑容,却发现自己笑不出来。他差点就忘了,辰年是陆易永久标记过的Omega。
“陆易,怎么会让你负责婚礼对接。”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提出这个问题,心情却完全不一样。
“我要求的呀。我不能跟他结婚,那就把今天当成自己的婚礼来操办好了。”
辰年是笑着说的,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况且,我就要毕业了。顾律师您应该很清楚,为促进生育率,咱们北华洲的洲立法规定,Omega需实名购买抑制剂和阻隔贴,超出购买计量的抑制剂,需以定价的两倍缴纳社会补偿费。大家都心知肚明,每年规定的计量,根本不够一个成年Omega使用,读书期间,尚可由学校代申请抑制剂补贴,毕业后,如果没有稳定的工作,我应该怎么办呢?所以呀,我跟陆易谈了条件,得到这份助理的工作。顾律师,我们已经是同事了,今后会常常在路辉碰面。”
酒店服务员应该把车泊好,顾司远习惯性走向驾驶侧,被辰年拦了下来,“药劲儿还没过呢。”
顾司远没意识自己的嘴角已经勾了起来,“你行不行?”
“老司机了,放心吧。”
顾司远表示不相信。
辰年一屁股坐上驾驶座,起步前挨个给他展示车的功能,就像小孩在给别人介绍他心爱的玩具,这种状态倒是把他少年老成的样子减弱了几分,整个人生动很多。
“不过陆易这车,我还是第一次开,他刚买,宝贝得跟什么似的。”
“他确实就这样,什么东西都拣新鲜的喜欢。”顾司远随口接话,说完才觉得有些指桑骂槐的嫌疑,用余光偷偷看辰年,他满脸泰然。
然后顾司远自己心里莫名有些不太爽快,“你跟阿易……打算怎么办。”
“你认为我要怎么办才好?”
“他……喜欢你吗?”
“喜不喜欢又有多大区别呢?”辰年似乎不想就这个问题探讨太多,生硬地转换话题,“时间确实不早了,路上都没几个车。”
正说着,前方有一个大弯,车子突然趔趄了一下,差点把顾司远甩出去。
“喂,知道你车技不错,但也用不着在城市道路上漂移吧。”顾司远抱怨,丝毫没察觉到辰年的神色变得严肃。
“顾司远。”这是辰年第一次叫他的全名,与平常的温顺不同,他说得沉稳有力,带着些许命令的意味,“把安全带系上。”
“怎么了?”
“系上了吗?”辰年再次发问,语气严厉了些许。
顾司远不由照做,上一次听到Omega用这样的语气说话,还是小时候他爸发现自己删了他写好的文件。
辰年听到安全带扣住的声音,眼睛死死盯着前方的路,又是一个急弯,他手里的方向盘握得更紧了些,过弯时打迅速打稳,然后回正,又是一个大甩尾。
“辰年!你在干什么?”
“打交警电话,马上。我们的车刹车失灵了,车牌号是……”
辰年三言两语把情况交代明白,顾司远头皮发麻,立马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伸手去掏手机,情急之下没拿稳,啪一下掉了。
“不要着急,我还能控制。”辰年侧头看了他一眼,安慰,“咱们正绕着路往高速走,只要闸道通畅无车,一切都好办。”
“明白。”
他低头摸到手机,拨通电话,讲明情况,交警查看附近路况后,迅速帮他们规划线路。
顾司远实时给辰年口述路线,他反应很快,只要说清楚路名,他便能迅速判断路口的方向和位置。
他们顺利过了闸道,在高速上跑了快10多分钟,冲向缓冲应急坡。
当车陷入沙地的的那一刻,辰年长长舒了一口气,待车停稳,吩咐“快下车”。
开了门,他跑向车道外,单手一撑,双腿蹬地翻过护栏,动作迅速果断,一点儿都不像一个Omega。
他们前脚刚迈出车道,后脚一辆车向应急车道冲来,擦着顾司远的后脑勺飞过去,随后才重重撞到缓冲坡中。
车门打开,下来了两个强壮的Alpha,径直朝他们走来。
辰年眉头紧皱,一把抓过顾司远的手机,大声冲电话那头汇报路段名称,现场情况,以及在他们之后冲来的轿车的型号、车牌号码和乘坐人员。
他这一举一动,自然也落在那两个Alpha眼中,他们停下来,大声冲他们喊,“哥们儿,你们还好吗?”
辰年拿着电话,面对那两人,对着电话那头描述起了他们的样貌身形:“……不认识,但是看着眼熟,应该跟我们从同一个酒店出来……”
Alpha的听力很好,马上就不咋呼了,跟他们保持安全距离。
交警来得很快,等取证、拖车都处理清楚后,天已经蒙蒙亮。
朝阳洒向辰年,将他棱角分明的脸勾勒得格外清晰,晨风很凉,带着露水迎面吹来,在他脸颊刮出点点红印,也润湿了他额间的发梢。
顾司远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辰年,少了些平时的柔情,却让他感到格外安定。
“顾律师,顾律师?”
“嗯?”
“你手心是不是被擦伤了?”
顾司远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右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剌了一道口子,他把手往后背,“没关系。”
辰年从自己的包中拎出了一个小药包:“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太深容易感染。”
说着就把他的手扯出来,轻车熟路地清洗伤口,上药,包扎。
顾司远忍不住问,“你怎么随身带这些东西?”
辰年笑笑,“我爸妈走的早,小时候经常受伤,自己处理习惯了……好了,回头自己去医院打破伤风吧。”
顾司玉文盐远盯着包扎好的手沉默了两秒,抬头真挚地向辰年说:“谢谢你。”
“小事儿。”
“我指的是昨天发生的一切。”顾司远回头看了看交通部门的停车大院,“在车上的时候,我是真的慌了。我小时候经历过一场车祸,肇事车从驾驶侧冲过来,我爸当场死亡。”
顾司远回忆起这些的时候显得有些难过,辰年想了想,冲他笑笑:“怪不得你跟我开车风格挺像的,求稳不求快。巧了,我双亲也是死于车祸,追尾了一辆货车,车上的钢筋从挡风玻璃处直穿整个车身,我爹和我小爸,就这么被挂了起来。”
“从这,到这,漏得跟筛子一样。”辰年指着自己的身体示意,“不过,我比你幸运,没亲眼看到过这一幕,都是事后听人说的,否则,可能不敢开车了。”
“你倒也不用这么安慰我。”顾司远苦笑。
辰年很有眼色,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他:“所以,你对这场意外有什么看法?”
顾司远嗤笑:“意外,这可不是什么意外。”
第六章 命运指针
整件事看起来起来并不复杂,它压根不是冲着顾司远来的。
他们昨晚开的那辆限量版跑车,是陆易辗转买回来的最新款。按照陆易对车的挑剔程度,新婚当天,除了这辆当下的心头好,他必定不会开其他车出现。
这辆车落地的手续,是辰年在办,据他说,刚到手,车子就送去了陆易熟悉的车行改内饰,昨天之前,再没用过。
顾司远料定,车子的刹车盘就是在那时候被动了手脚。
“除此之外,策划车祸的人很清楚,按照阿易的谨慎程度,除了自己之外,可能只会允许我去开那辆车。你说的对,我开车求稳不求快,即使真的撞上了,有气囊在,大概率不会出现生命危险。”
“所以,只要把你灌醉,就能保证开车的是陆易。”
“不够。Alpha的酒精代谢率高,华西洲内Alpha比较多,是联邦内对酒后驾驶要求最宽松的洲。”顾司远说到这儿,看向辰年,顿了顿,才继续,“所以,他们给我下了药。”
辰年回忆,“那人确实很了解陆易,知道陆易开车前会检查车的性能,并且安排了后手,派车在车祸后追尾,确保万无一失。”
“但是他却不知道有你的存在,也没想道阿易会把车子交给你。”顾司远有些后怕,“如果你昨晚没有把车要过来,怕真是要出大事。”
“有怀疑的对象?”
“除了陆易的两个叔叔,还能有谁?”
辰年想了想:“丁小姐如果出了什么事情,他们能交代吗?”
顾司远被问住了。
“你这是关心则乱。”与顾司远的紧绷相比,辰年的状态很轻松,这与他昨晚事发时表现出的紧张情绪截然不同。
“你不担心吗?”Alpha随时会有生命危险,这对于他的Omega也无异于严重威胁。
“我都能处理的事情,陆易这个Alpha怎么会栽。我更倾向于这是一场警告。”辰年淡淡。
正当他们聊着,作为车主的陆易,收到通知,匆匆忙忙赶到警局。
顾司远在电话里已经跟陆易交代清楚了事情的始末。
三人见面,互相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人没事就好。”陆易刚说完,瞅见顾司远手上有伤,眉头皱了一下,下巴微抬示意,“远远,你的手……”
“放心吧,没影响。”顾司远看了看身侧,“辰年帮我处理了一下。”
陆易的态度很令人玩味。
他看向辰年,又迅速挪开,眼神飘忽:“昨晚为什么没给我打电话。”
陆易没注意到,他在问出这句话时,辰年垂眉,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说出来的话,却仍带着浓浓的宠溺:“昨晚……就不打扰你了,没什么大问题……”
顾司远立刻察觉到了陆易的低气压,然而本应对陆易信息素更敏锐的辰年好像什么都没感受到,继续道,“……就是可惜了你的新车,刹车片损坏,还满身划痕,估计得返厂修。”
陆易没接话,冷冷地看着辰年,片刻,开口问:“你的阻隔贴呢?”
辰年此时穿了一件衬衫,衬衫的衣领扣子系着,把他的后颈遮得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到。
这意味着,陆易感受到了辰年的信息素。
顾司远心里一咯噔。
他除了醉酒的时候短暂地闻到了辰年的信息素,接下来的一整晚,没有再能接受到分毫。
在经历了危险之后,他甚至都已经忘了自己曾把一个Omega的阻隔贴咬掉。
人总是会选择性地将违背自己道德的记忆藏在仓库的深处,但是却总会不自觉留下一个指针,当现实敲对了这行代码,指针会迅速引导你重温整个隐藏的数据库。
顾司远回忆起辰年信息素的味道,是林间晨雾中的一丝丝甜,是日沉大海的最后一缕霞,令人想要探索,沉溺。
他想要辰年。
承认吧,如果辰年是一个正常的Omega,他们昨晚根本走不出那间房。
顾司远看向他,只要辰年脸色露出一丝耻然,或许他冲动之下会跟陆易坦白一切。
可惜的是,辰年没有任何波动。
他手抚上后颈,满脸不在意,“发现刹车坏了,出了一身冷汗,难受,撕掉了。”
顾司远垂下眉眼。
陆易的脸一下就黑了,额上爆出青筋,拳头握紧了又松,生硬地说:“我让司机先送你回家,剩下的事情,我和小远来处理。”
辰年没有生气,也没有拒绝,微笑跟他们道别。
没有辰年在的场合。
顾司远熟悉的陆易又回来了,情绪稳定,运筹帷幄。
他们调看车检的所有信息、维修的细则、以及所有当晚的监控。
“不是我的那两位好叔叔。”陆易得出结论,“至少他们不是主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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