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共我也就用信息素骗了你那么一次。平心而论,没有我,你能这么快做到今天的成绩?”辰年用指尖顶开陆易的肩,看上去再厚重的障碍,一上手就知道那只是一堆泡沫,“不想承认我对你的帮助,我可以接受,但是看在我救了你两次的份上,能不能坐下来,好好聊?”
辰年的云淡风轻,深深刺痛了陆易,在他要离开自己掌控范围的瞬间,从背后紧紧搂住了他。
空虚被暂时填满,破碎被临时拼凑。
“别走。”陆易的头搭在辰年的肩上,在人耳畔呢喃。
他贪婪地嗅着Omega的信息素,其中蕴含着Alpha的印记,竟然能瞬间安抚他激烈跳动的心脏,只是丝丝缕缕的清甜深处,还有着不属于他们俩的涩味。
“应华没有永久标记你?”陆易恐怕自己都没察觉到这句话背后的雀跃心情。
辰年卸下了肩膀的力量,摆烂。
此时,敲门声轻轻响起,还没等陆易反应,应华拉着门就要进来,抬头一看到他们这架势,下意识朝辰年点头,“抱歉,打扰了。”
随机绅士地轻轻把门关上。
趁着陆易愣怔地那几秒,辰年迅速挣脱出来。
门后的那位好像想起了什么,又迅速开门,探了个头问:“需要我在这吗?”
“好主意。”辰年低头整理着自己的衣襟,并没有解释刚才发生的情况,“正好,陆总对我从前给他发的一份删减文件有疑问,我想你也可以向他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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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司远自从来了南淮以后,几乎没有畅快地喝过酒。
当喝酒的目的并不是寻欢作乐,而是麻痹神经和完成任务,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
想到辰年今天会和陆易相见,他就开始不痛快。
顾司远太了解陆易,辰年在他心中,始终是迈不过去的一道坎。当陆易再次嗅到辰年的信息素,他必定会和自己一样,重新沦落在其中。
他也明白总是以结果为导向的辰年,为了达到目的,并不会排斥和陆易接触。
自从顾司远跟自己达成和解,顺从自己的心意,甘愿当辰年的见不得人的地下情人开始,他就没有了干涉辰年的立场。
怪谁呢?还不是因为自己不够强大。
顾司远自嘲地笑了笑,示意调酒师再给自己上一杯烈酒。
回不去的。
他安慰自己,就像这里不是“至下”,连酒的味道都不一样。
顾司远要拿吧台上调好的酒,却被一只纤长白皙的手率先抢了。
他抬起有些朦胧双眼,使劲眯了眯,看清来人,“黎公子?”
黎曦勾了勾唇,提杯要喝,被顾司远伸手重新夺了回去。
“太晚了,Omega别喝度数这么高的酒。麻烦帮做一杯清爽些的鸡尾酒。”顾司远摆摆手,交代调酒师。
黎曦抬抬眼,没有反对,“你怎么在这?”
顾司远左右环顾,“黎公子包场了?”
“那倒没有,我和朋友在里面的包厢,出来醒酒。”
“醒酒?”顾司远看了看手中的杯子,觉得有些好笑,“那换雪碧?”
黎曦熟练地拿起高脚杯,“我弟弟今天来跟我诉苦,说,你抢了他的小男朋友?既然都把那小美人接回家了,为什么现在还在这里喝酒?”
顾司远笑着看了他一眼,没接话。
黎曦也不执着,和顾司远轻轻碰了碰杯,挑着眉眼问,“你觉得,是我好看,还是你那小情儿好看?”
第三十章 一出好戏
顾司远是有些醉了,但不是神智不清。
一听这话,觉得荒谬,甚至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黎曦微微抬手喝了半杯,“原本他不配和我比,但是一来辰年哥哥承认他是学生,而来,你为了他和兄弟闹僵,放弃一切来南淮,我就知道,我那蠢货弟弟栽得不冤。”
顾司远轻轻抿了抿杯壁,“黎公子知道得不少。”
“也不多。就像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接了人回家,你今天却还在外边买醉?”
黎曦又冲顾司远提起酒杯,顾司远晃了晃只剩下冰块的杯子,“没了,改天陪您。”
说完拿上外套要走,被黎曦搂住臂弯。
顾司远把手抽回来,一个趔趄,差点没把身边的空台桌碰倒。
明明一个Alpha,却走出弱柳扶风的模样。
黎曦只觉得好笑,上前扶住他,“没事吧?”
顾司远顺势坐下,按着太阳穴,像是强行要把自己弄清醒,“抱歉,失态了。”
黎曦站得离他很近,这个距离可能在白天很失礼,但在晚上、在这个场合,却显得刚刚好。
低头就能看见他耳尖泛出淡淡的粉红,又长又卷翘的睫毛颤动,纤长白皙的手骨节分明。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媚眼如画的美人,在入职锢金矿业短短时间内,就帮新上任的脓包区域总裁,重新整理了南淮区的各项业务,听说,令锢金矿业股票大涨的“新材料,新能源”发展战略,就是由他提出。
果然,人不可貌相。
这样一个长相好,能力强的人,还是个情种,可惜的是,他心中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暂时不是。
黎曦心中涌出将顾司远拥入自己的怀里冲动,他勾了勾嘴角,把手搭在了顾司远的肩上。
果然,喝醉的人会变迟钝,顾司远像是已经习惯了黎曦的触碰,丝毫没有注意。
“怎么了?”
“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
“你们Omega,是不是永远忘不了第一个标记自己的Alpha?”
黎曦明白了,这是吃醋了,怪不得能和他那不成器的弟弟打起来,情种无疑。
顾司远手中的手机适时响起,来电显示“徐青”,他挂掉,朝黎曦摆摆手,重新站起来,“怪我胡言乱语。”
“没事,留个联系方式?”
顾司远犹豫了一下,递出了手机。
待他回到自己的车上,迷蒙的眼神瞬间变深沉,黎曦可不是那种被养在家里的Omega,这番接近,一定有目的。
“老板,去哪?”司机问。
“回家。”
徐青开的门。
他的脸色有些奇怪,还没等问清缘由,顾司远就看见了站在厅内的陆易。
顾司远愣在原地。
徐青回望一眼,咬咬下唇,“陆先生坐了有好一会了,我打电话给你,你没接。”
想来,他们已经有一年没见了,往日熟悉的人身上,已经被层层陌生的气息所覆盖。
顾司远默默关门,换鞋。
陆易也一语不发,就这样插着兜看着他。
“徐青,辛苦,你先休息吧。”顾司远轻生交代。
“他不是导致我们反目成仇的那个Omega?有必要避开他吗?”陆易冷冷开口。
“阿易,他还是个孩子。”
“孩子?我以前见过他几次,唯唯诺诺,这才过了多久,说话滴水不漏,谁教的?远远,只有你把他当小孩,辰年可没有。”陆易的目光落徐青身上,“你要听吗?”
徐青从顾司远的臂弯下扯出他的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架上散味道,手上动作顿了顿,看向顾司远,“我可以帮得上忙。”
顾司远挪开目光,拖着疲惫的身躯挪向客厅,一屁股将自己沉在沙发中。
“我闻到了。”良久,陆易开口,“他身上有你的信息素味道。”
顾司远双拳紧握,闭上双眼,“唔。”
“为什么不永久标记。是他不让,还是你不想?”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
“可他是被我永久标记的Omega。”陆易将即将倒头睡去的顾司远一把扯了起来,“小远,他理应是我的!”
“那又怎样!”顾司远被触到了痛处,挣扎间将领口的扣子都扯掉,“他不是!标记有什么用呢?阿易,他爱你吗?不爱!爱我吗?也不爱!”
陆易松开了手。
他还是失控了。
在顾司远回来之前,他给自己做了很多心理建设。然而,辰年身上那股熟悉的Alpha信息素,无时不刻提醒着他,顾司远标记了属于他的Omega。
一句“不爱”再一次提醒他,这一切都是辰年导演的一出好戏。
但是,他明明感受过辰年的柔情和爱意,那种只属于恋人之间的心有灵犀,他也曾拥有过。
那时的辰年,和方才在休息厅中见到的那淡漠到没有情绪的人完全不一样。
“阿易,我讨厌辰年跟你见面。每当他提起你,眼中总是泛起看别人时没有的温柔,我嫉妒。但是当他提出要和你会面,我什么都没有说,因为我知道说什么都是徒劳!他嘴上应付我,背地里仍然会毫无心理负担地去做他要做的事。我和你,在他心中的分量,没有太大差别!”
顾司远拖着陆易回到玄关口,拉开抽屉,将一袋茶包扔在陆易脸上,陆易接过闻了闻,是他熟悉的金骏眉。
“我不爱喝金骏眉,也没有随身带茶包的习惯,谁有?阿易,你告诉我,谁有!”
徐青从来没见过如此失态的顾司远,在他印象里,顾司远从来都是那副温文尔雅、张弛有度的样子。他瞪大了眼睛,难以想象,能有两个Alpha在Omega不在场的情况下,能为他争执成这样。
陆易紧紧将那包茶握在手中,他从小呵护的弟弟,此时眼睛中泛着血丝,满脸委屈地在向他控诉。
一时间,他竟不知,是自己可悲,还是顾司远更可怜。
“你为什么要为了一个Omega卑微到这种地步……”陆易满脸不可置信。
“我爱他,我愿意忍。”顾司远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很明显,陆易不明白,“阿易,你呢?你为什么要为了一个Omega深夜闯到我家宣誓主权?为什么拿了那茶包就不肯扔?”
良久,陆易才答,“为了你。我不想失去你。”
顾司远没有反驳,这或许也是原因。至于为什么会失去他,是陆易始终不愿承认的根本原因。他已经沉溺在辰年为他编造的陷进中,不可自拔。
“他找你说了什么?”
“我找的他。”
“好,你找他说了什么?”
陆易整了整自己被顾司远扯得皱巴巴的上衣,“辰年有没有给你看过从辉丰数据库中拿到的那份文件的完整版?”
“没有。”
“隐去的内容是信息素阻断剂的研究材料。南淮照着这份材料研究了有些时日,瓶颈,做不下去了。现在反过头来找我合作。用从我这拿到的东西,作为合作的资本,辰年真是算得一把好账。”陆易冷哼。
顾司远垂下眼眸,“专利权归你,路辉进驻南淮,这是底线,利润可谈。”
“和我想的一样。辰年答应了,准确来说,是他代表的组织答应了。”陆易很是严肃,“你知道他是Thefamily的成员吗?是什么职位?”
“你问这个干嘛?”
陆易思索片刻,才道,“我能暗中买下辉丰能源的股票,是因为组织给我提供了流动资金。但是他们当时丝毫没有提及信息素阻断剂的有关内容。我有点拿不准。”
“我只知道辰年这些年确实受到了组织的帮助,也一直在帮他们办事。但他对组织并不是那么信任。”
“我知道了。”陆易深吸一口气,“远远……”
他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我来,只是想看看你。走了。”
顾司远没有挽留。
行到门口,陆易像是想起了什么,从口袋中掏出一张名片,冲着徐青展示,“这是组织的加入邀请函,如果你有兴趣,可以扫码查看。通过考察后,你就是正式成员。”
随后放在玄关处,只身离去。
徐青小跑过去拿起,一张空白的名片,上面仅印了一个由二维码组成的笑脸。
“司远哥,这是什么?什么是组织?”
顾司远轻微皱了皱眉,“可能是跨越阶级的门票,也可能是地狱之门的钥匙。”
第三十一章
开春时总是下着濛濛细雨,跑道也被润湿,车跑起来没有太多飞扬的尘土,车子的抓地力也大了些,非常适合赛车。
在最后一圈的弯道上,时樾微微踩了踩刹车,身后紧随的车辆胆子很大,一个甩尾,贴着他的车身超了过去。
时樾无奈笑了笑,跟着对方跑过了终点。
绕了两圈,他们下车,双双摘下头套。
“辰年,你不要命我还要。”
辰年抚去头盔上的水雾,“赌的就是你要命。”
时樾耸耸肩,落后辰年一个身位,紧紧跟住,粘稠的空气像极了耦合剂,把本没有联系的两个人裹上同一层套子。
一想到这,时樾心中泛起涟漪,眼中闪过淡淡的温柔,但随着前方那人的回头,顿时消散。
“对了,上次你送的那些茶叶哪拿的?”
“我爸自己去茶厂挑的,还有一两罐,你如果喜欢,待会就回家拿。”假的,其实是他自己刚开春就进山自己炒了一些。
“那算了,我用来送人。”辰年兴致缺缺,“你知道的,我不耐烦品茶,坐在茶桌前太安静,也不知道自己是死是活。”
“那好办,我让茶厂直接给你送一批。”一如既往地老练。
辰年侧头,“谢谢。”
时樾笑了笑,“这有什么好谢的,你以前可没那么客气。”
“除了茶,还有顾司远。我没想到你真的帮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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