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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知错误(近代现代)——小花狗

时间:2024-03-31 09:13:42  作者:小花狗
  于丛在黄线内罚站,等着地铁飞驰而过才开口:“嗯,就她一个人,好像去物业拿的钥匙。”
  姜清昼在对面安静了一会,听上去不太高兴:“不用理她。”
  于丛哦了声:“她还给你带了礼物。”
  姜清昼跟他一样哦了声,没说话。
  “那等你回来。”于丛最后开口,“放在柜子上了。”
  台风是跟着暴雨一起来的。
  于丛没离校,住在暑期留校指定的宿舍楼里,电源跳闸,整栋楼同时灭了下去,黑洞洞地在紫电里站着,仰望着偶尔被照亮的夜空。
  宿管举着手电筒上楼巡逻,绕到门前的时候才开口。
  “里面有人吗?”
  于丛开了门,过道里暗得看不清。
  “有人的。”
  “估计要停两天,别在宿舍里点蜡烛。”来人把手电筒朝地上晃晃,“有什么事先跟老师说,听见了吗?”
  雨声轰隆,水珠打得窗户震耳欲聋。
  于丛说好的,手机忽然响了。
  电量不多,屏幕上的白光在风雨交加里显得有点诡异。
  “妈妈?”于丛关好门,有点奇怪。
  电话里细细的啜泣被雨声淹没,他听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妈?怎么了?你干嘛哭?”
  那头的哭声渐重,童曼有点哑的哭泣和雷电凑成有规律的频率。
  “……丛丛……”她声音嘶哑,带着茫然和无措:“你爸爸出事了,怎么办啊?”
  于丛怔了半秒,觉得童曼的声音十分陌生,他想不出来,平时文温声细气的人如何发出这种声音。
  “你说怎么办啊?”她哭着又喊了一句。
  于丛惊醒,感觉世界静了会,继而被一道闪电劈开,强光居高临下地俯视大地。
  台风持续接近十四个小时,机场停运,于丛登上了晚点两小时的火车。
  绿色火车皮那种,从上海到家里要二十九个小时,座位也超卖,过道上挤着许多不属于这辆火车的人。
  于丛买了半程的硬座,剩下半程再补站票。
  他感受不到太多嘈杂,也闻不到混合着、让人难受的气味。
  实际上于丛脑子一片空白。
  童曼的表情比他更空,一个并不熟悉的舅舅在客厅里坐着,脸色也很凝重。
  他是童曼最小的弟弟,在沿海一带经商,长得很斯文,戴个无框的墨镜,人看起来很瘦小,不像做生意的人,偶尔跟于丛父亲所在的银行贷款。
  “已经过了一天。”舅舅沉着声,“大概已经交代了。”
  童曼抖着声音:“那他会怎么样?”
  于丛木木地坐着,接收着大量有些熟悉的词汇。
  “我找人帮忙问了。”他算是宽慰地拍拍童曼的肩膀,“公安那边的说法是受贿和职务侵占。”
  童曼愣了愣,没什么形象地哭了起来。
  “你先别急。”舅舅口气很好,“我已经帮忙找律师了,认识的律师说,只要态度好,侵占的财物上缴,不会太严重的。”
  于丛听见他妈在耳边说好,带着哭腔。
  脚边湿漉漉的,他进门时没换鞋,带来了属于台风天的雨水。
  “一会你跟律师见一面。”舅舅瞥他一眼,“于丛也一块去吗?”
  “我去就行。”童曼平复了点,声音冷下来,“我什么时候能和他见面?”
  “谁?”
  童曼嘴唇不自然地动了动:“我老公。”
  “再等等,等律师来。”舅舅叹了口气,“你别着急,事情没确认,他不能见你。”
  “好。”童曼过了很久才说。
  于丛盯着脚边的水渍,室内有些乱,地上的尘埃和脚印交杂在一起,很多天没打扫过的样子。
  “小舅舅。”于丛平静地问,“我爸他侵占了多少啊?”
  对方顿了下,回答:“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他突然想起来很多事。
  都是些很小的事情。
  如同江水被飓风带起那样,记忆噼里啪啦地砸下来,像昨晚要穿透火车车窗的雨一样。
  老家的人总说他性格像妈妈,将来怎么照顾父母,于丛的爸爸似乎没在意过,起码在于丛记忆里从没因为这些话生气过。
  傻也挺好的。
  这是每回在聚会里他爸留下的评价,不知是说他,还是说童曼。
  于丛就这么傻乎乎地考上了重点大学,专业也是他爸挑的。
  这个人虽然算不上什么英雄,但的确撑起了一小方天地。
  于丛不觉得他有这么笨,但又找不到替他辩驳的理由。
  舅舅又劝了几句,让童曼耐心等到律师,跟于丛嘱咐:“照顾好你妈,我先走了。”
  于丛脸色苍白地答应了,跟着童曼在沙发上枯坐了很久,直到天黑。
  客厅里昏得让人觉得不舒服,他站起来才发觉腿麻了。
  “妈,你饿了吗?”于丛扭头问。
  童曼眼神涣散,仿佛没听见。
  于丛等了一会,手机震了两下,辅导员问他是不是离校了,为什么不提前说明。
  “爸之前给我打的钱。”于丛继续说,“我没用多少,怎么还回去啊?”
  说完,手机又叮了下,姜清昼发了微信:“我回来了。”
 
 
第100章 100
  姜郁善在别墅里等了有两天,得到了姜清昼的回复:“我直接回学校了。”
  她阴着脸,拨了个电话回去。
  “你回家一趟。”
  姜清昼语气平直,又有点心不在焉:“学校还有点事。”
  “你放暑假,学校有什么事?”姜郁善口气不太好,“我有事跟你说。”
  “现在说就行。”姜清昼压低音量,好像还在车上。
  姜郁善吸了口气:“你那个工作室,打算怎么弄?”
  姜清昼安静了一会,她又接着说下去:“我找过调研了,这种类型的工作室在国内还是挺好发展的,文化类的项目寰宇也有接触,你有时间跟我去吃个饭,公司里的人也得认识一下。”
  他还拎着行李,在回通大的车上等着于丛回复,商务车平稳而缓慢,却莫名让人烦躁。
  姜清昼总觉得兜了一个很大的圈,回到了原地。
  电话挂断,刚做了金主的姜郁善气有点不顺,总觉得姜清昼临近毕业叛逆得过头。
  她想了一会,没什么顾忌地上楼,推开姜清昼的房门。
  里面干净简洁,东西寥寥。
  姜郁善漫无目的地踱了半圈,像是想起什么,哗地拉开书桌右侧的抽屉。
  东西被摆成四四方方,姜清昼的强迫症愈发明显,她看了会,没什么表情地合上。
  过了两秒,又拉开。
  最里是一个小小的方盒子,姜郁善依稀还记得,这是合作方为了打好关系,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姜清昼的专业,送来的石料。
  照常他只会把东西堆在仓库。
  姜郁善眉毛好奇地挑了挑,掀开盒子上的搭扣,石头散发温润的光泽,往上一拉能看见底部刻了一大半。
  字是古体,姜郁善并不认识,但能看出不是姜字,没刻完大概是因为最后半刀划坏了。
  姜郁善啧了声,拿出手机拍照:“帮我看下这是什么字。”
  已经没有倒时差需求的助理回复得很快:“姜总,是于字,篆体。”
  姜郁善看着短信,脸上的好奇逐渐消失,转而变成某种化不开的阴沉。
  她把抽屉推了回去,发出啪的一声。
  “你跟物业联系一下……”姜郁善打了电话过去,“算了,你把电话给我吧。”
  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几句。
  姜郁善朝门口走去,神色慢慢变了,又成了那种冷静到接近刻薄的样子。
  “嗯,是我。”姜郁善转身时看了眼书桌的方向,“办公室和走廊的都要。”
  别墅区静悄悄的,中间是无波无澜的人工湖。
  姜郁善撑在二楼连廊的栏杆上。
  “不用备份。”姜郁善淡淡地说,“原件就行,我让司机过去取,他姓刘。”
  台风刚刚结束,近郊一点儿风都没有,湖面清澈得如同面镜子,倒映着清空。
  “没什么事了。”姜郁善最后开口,“谢谢。”
  于丛在卫生间里呆了段时间。
  他反应过来自己哭得有点难看,把童曼哄进了卧室,才站在盥洗台前,抬手擦了擦脸。
  他猜童曼没睡着,但于丛心里太乱,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帮忙的舅舅很快又离开了,留下了律师的姓名和联系方式。
  “也是本地人,在北京做律师的,很厉害。”他语焉不详,有点不好意思地提了个请求:“如果真需要什么费用,我可以帮你妈妈负担,但是你爸这个情况,从公司的角度考虑,我不太方便再出面了。”
  于丛沉默了几秒,在电话里说谢谢。
  童曼隔着卧室虚掩的门喊了他一声:“于丛,你在跟谁打电话?”
  墙上老式的挂钟正好转到三点,带着海水气息的小城进入了后半夜,沿街有打扫清洁的细响。
  “和舅舅。”
  门被推开,发出沙哑的噪声。
  童曼走路没什么声响,无力地坐在餐桌边:“可能是我的错。”
  于丛只在硬座上睡了两个小时,梦得乱七八糟,眼皮酸涩又沉重:“妈妈你现在不要胡思乱想了。”
  她双眼通红,有些绝望地看了看于丛。
  “舅舅让你不要着急。”于丛说得很快,停了几秒:“你先睡觉吧。”
  “你爸爸不是什么坏人,工作上也没什么野心。”童曼置若罔闻,自顾自地说,“是我太要面子。”
  于丛静下来,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
  “我老是跟他说。”母亲的声音听上去十分虚弱,“我那个大学同学嫁得很好,老公给她买房买车,早就不回我们这破地方了。”
  “还有他买的东西。”她笑了笑,“那些包包手表,我就是随口说的,我没那么喜欢。”
  于丛没听过童曼这么惨淡的声音。
  “都是我太虚荣了。”
  他感觉喉咙堵着,说不出话来,眼睛落在客厅角落里的钢琴上。
  是一台童曼用了五年左右的三角钢琴,在一百多平米的商品房里显得有点压抑。
  于丛能清晰地回忆起它搬进来的时间,正好是高二某次月考结束。
  童曼弹琴时感觉很不同,反正不能让人联想到母亲这个词,到激动的地方会扬起来,高傲而沉醉。
  她和这座小城格格不入,有了钢琴也不带学生赚钱,被周围的人私下议论,说她假清高。
  于丛不觉得自己了解她,大部分时候只是遵循他爸的教诲,要照顾妈妈。
  包容她的大概只有父亲和那架差点顶到天花板的钢琴。
  “是我不好。”童曼语气低下去,“他在银行工作,最讨厌钱,我还天天跟他说。”
  盛夏夜里的空气闷热粘滞,于丛在昏暗里沉默了许久,还是劝她:“你先休息会吧,天亮了再说。”
  他睁着眼在床上躺到了天亮,是个阴天,云层很低。
  床有点硬,是陪他从小到大的单人床,和寝室的床类似,和姜清昼外公送给他的那间房子里的床全然相反。
  他乱糟糟叫嚣的思绪冷却下来,想起来和姜清昼没说完的事。
  十个小时前,姜清昼给他发了我回来了和你在哪里。
  当时于丛还在听他舅舅说几项经济罪的严重排序,过了很久才说:“有点事回老家了。”
  姜清昼可能觉得突然,发了个问号,又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不太确定。”
  姜清昼过了几分钟回复:“你在干嘛?能打电话吗?”
  于丛又说不太方便。
  对话到这里停了下来,很晚的时候姜清昼还发了几张照片,是姜郁善送来的那个招财小摆件。
  “谁让你把它放在这里的?”姜清昼发来的文字里带了点责怪的意思。
  也许没有,但于丛没心思想那些。
  姜清昼在桌边趴了很久,想不出来于丛能有什么事。
  半个暑假都要过去了。
  他几乎立刻把于丛的反常归结于姜郁善来过这里,大概又说了什么阴阳怪气的话,把人吓跑了。
  对话框里的文字写写删删,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姜清昼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居然已经习惯了他的习惯,有时候于丛不觉得说出来的话只有一点,下意识地闷着。
  他尝试过逼问,屡试屡败,便由着于丛,等对方愿意说明的时候,跳过了大部分争吵的概率。
  姜清昼是跟着对面商业街一起关的灯,十点半的城市副中心归于死寂,入口的安全指示灯格外明亮。
  他锁门时反复推了三次,仰着头看玻璃门的顶端是否对齐。
  隔着被模糊的玻璃,天花板角落里一点蓝色荧光幽幽跳动。
  姜清昼扫了眼,松开手,转身走了。
  花了大价钱请回来的律师很年轻。
  于丛在颇有复古风格的车站等人,对方正在东南地区出差,坐着饱受台风影响的高铁回来。
  高铁的到达时间推迟了一个小时,他焦虑又烦躁,早早地出门接人,有点严肃地跟童曼提要求:“你别出门,别随便接人电话,我打给你的时候,去吃饭的地方等我们。”
  他妈气色很差,大约也整晚没睡,赶紧点了点头。
  吃饭的地方也是义气但不方便出面的舅舅订好的,是个已经过气、但仍然昂贵的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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