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4

未知错误(近代现代)——小花狗

时间:2024-03-31 09:13:42  作者:小花狗
  姜清昼突然觉得头疼,是那种细细密密的痛,像是水生植物慢慢爬满湖面的感觉。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姜郁善的脸,渐渐听不到更多声音,只听见姜郁善为他暂未开始的事业画上了句号,一边指责他对利润来源一无所知,一边逼问他到底选择哪所学校。
  太阳穴忽然有尖锐的刺痛,一阵一阵的。
  姜清昼视线里还是姜郁善愤怒得有点狰狞的脸,听见她带着哭腔问:“你这样子对得起我吗?”
  他听完,抬手碰了碰额头连着眉骨的位置,摸到了一点血迹。
  在姜清昼和于丛还没有出生的年代,那时候的人不提利润。
  不管是姜清昼外公经营的公司,还是完完全全属于国家的工厂,每个人似乎都怀着满腔热血,只为了集体的效益,带了个益字,听上去没那么有功利心。
  于丛的父亲就是在这个讲究奉献的时刻去到了银行工作。
  为此,他背负上了许多并不好听的评价,见钱眼开还算轻的,但毋庸置疑也得到了许多,跟着浪潮去到了更好的地方,让全家过上了更好的生活。
  好与不好,诸如种种,都跟着时间和渐渐疏离的关系消失,好像不会再被提起。
  如果于丛的父亲没有贷出去这笔钱。
  “还有个缺口。”律师忙前忙后好几天,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疲惫,于丛不知道小舅舅到底给了多少,能让人这么尽心尽力。
  “你们考虑清楚。”他严肃地睨了于丛一眼,“到底要不要卖房。”
  “卖。”
  童曼声音沙哑,几乎是立刻回答。
  于丛顿了下,感觉她的感冒加重了许多,转过头跟律师确认:“现在卖的话,还来得及吗?”
  律师明显没料到,过了很久才说:“其实这块,您也可以考虑跟童总沟通一下。”
  他说着,有点犹豫地看着童曼:“毕竟这个数目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问题。”
  “但你不是说了不方便再跟他有钱财上的往来吗?”童曼反问。
  律师面上又出现那种复杂的神色,有点无奈,又有点无力。
  “从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他思考了几秒,“因为童总之前也在这间银行贷过款。”
  “那就卖了。”童曼打断他,轻飘飘地说。
  她神情很淡,有某种超脱的、绝望的平静,慢慢地侧过脸问于丛:“可以吧?”
  于丛的不安愈发强烈,怔了怔,点头说好。
  “归还时间有个期限。”律师迅速地回到工作状态,粗略看了几眼,“你们这算比较罕见的大户型吗?”
  童曼眼神有点涣散,没反应过来。
  “算。”于丛替她回答,“这是城里最早一批商品房。”
  律师眉头皱了皱,不知道是不是觉得繁琐和复杂超出了想象:“那你们尽快联系中介。”
  于丛感觉心脏毫无征兆地抽了一下,缺氧气感觉持续了几秒。
  他环视四周,沙发脚旁的地上已经堆积起细尘,没人打扰。
  灰蒙蒙的、轻的没有重量的尘埃缠着家具的底部,和当下一样不真实。
  “好的,明白了。”
 
 
第104章 104
  天花板是雪白的,在暗处也是雪白的,半点时间留下来的痕迹都没有。
  于丛平躺着,枕头被塞在角落里,直直地看着上方,想不到更多办法。
  他睁着眼到了清晨,天如水洗,形成了静谧的白色。
  六点多,他收到了姜清昼的消息,问他在哪。
  有片刻于丛的脑袋里闪过许多画面,譬如白天在药店的时候,从楼梯口无意经过的邻居阿姨,说不上来有什么恶意,于丛却觉得难以承受。
  他摁灭屏幕,下一秒又亮起来。
  姜清昼又问到:“你还在老家吗?”
  于丛感觉手指不可抑制地发起抖来,迟疑了很久,还是什么都没说。
  眼睛干涩酸疼,偶尔冒点星星,他在精神状态有点透支的情况下等来了中介。
  也是小舅舅帮的忙,根据律师的说法,是因为大户型的出售时间比较长,联系了回收高端住宅的中介公司,低于市场价格一部分,可以直接给全款。
  童曼站在客厅里,有点迟缓地向对方介绍。
  “你这家具还要的吗?”中介穿着和律师差不多类型的西装,质感差一些,拍了拍沙发的扶手,“还是打包一起给我们了?”
  于丛刚要开口,童曼说:“你们都收走吧。”
  中介表情琢磨,指着角落里的三角钢琴:“这个呢?你们也不要了?”
  客厅里安静了一会,于丛听见他妈很轻的声音:“也不要了。”
  于丛愣了愣,压低声音:“钢琴干嘛不要?”
  “嗯?”童曼扭头,有些茫然,“留不住了呀。”
  “……谁说的。”于丛反驳得不太坚定。
  童曼摇摇头,语气低落:“我们后面要住到哪里去呢?也放不下这个东西啊。”
  于丛看着她,感觉到了童曼身上看不见却强烈的悲恸,不再开口。
  “都跟你爸爸说了,买这个东西干什么。”她哑着嗓子,还有点埋怨。
  “于丛,你手机一直在亮。”翘着腿在沙发上坐着的律师忽然说,“有电话。”
  于丛想起来他开了静音,走过去看清号码,脚步停滞了两秒。
  他带上阳台的门,接起来。
  “你考虑清楚了吗?”姜郁善还是习惯不打招呼。
  于丛没说话,站在耀眼的余晖里。
  月亮的轮廓不太明显,然而已经挂上了高处。
  “姜清昼跟你怎么说的?”她语气里带了点急迫。
  于丛懵了一阵,没理解她的意思。
  “他现在准备要干嘛?”姜郁善没什么耐心,“你在听吗?”
  “在。”于丛赶紧说,回头看了眼被阻隔的客厅,阳台的磨砂玻璃门是十几年前流行的花色,喷了有点俗气的纹理,写着万事如意。
  童曼的精神不佳,他分了一半的注意力过去,又不太敢挂对方的电话。
  再想起来其实有点好笑,于丛有脾气不回姜清昼的短信,却不敢挂他妈妈的电话。
  “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吗?”姜郁善语气变得冷冰冰,“我不认为你和他这种行为合适。”
  于丛静了静,不知怎么想的,忽然问:“什么行为?”
  姜郁善显然觉得这是挑衅,气得停了一下。
  “先不说你们两个男的,勾在一块算怎么回事?”姜郁善平复下来,“就算你是个女的,也不合适。”
  客厅里传来细微的讨论声,中介大概也清楚于丛家的情况,想要压价。
  律师似乎在一旁出言阻止,进行了一番钱财的争辩。
  “你和我们家不是一路人。”姜郁善语气很冷,能感觉出不掩饰的高傲,“你连他家是什么样的都不知道吧?”
  于丛花了点时间消化她的意思。
  后面的话他记不太清楚,只知道她的声音和中介混在一起。
  “你难道认为你和姜清昼能走到一块吗?你家什么情况?你真的认为你不会影响到他吗?你去过他的办公室,那是我给他的,你也去过他的公寓吧,那是他外公给他的。”
  “姐,急出现在就是这个行情,你给我们,总比给银行好吧?”
  “我不知道他喜欢你什么,但是你喜欢他的东西,都是我们给他的,没有我和他外公,姜清昼什么都不是。”
  “现在这种户型不好出,我们款也要压很久的,我总不能让公司亏本,而且是您这边要用钱。”
  “我不清楚他和你的事情到底有多少人知道,但是麻烦你搞清楚,你能给他带来什么?你只会让一切付诸东流。”
  于丛失神几秒,身后的门被移动,律师脸色不算好看,跟他比了个手势。
  姜郁善最后问他:“你跟他这样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立秋当天还是高温,于丛看清日历上的数字,还呆了几秒。
  这个夏天闷热而冗长,好像怎么过都看不到尽头,身体和精神都在高温蒸发下有点透支,他扬手拍了下脸,打起精神。
  律师叫了车,稍有点急躁地看他,低声问:“你母亲不去?”
  于丛摇摇头:“她让我去。”
  从他回家不过一个多星期,整个小城仿佛陷进了某种惩罚和咒语,完全颠倒了过来。
  “她想在家里收拾东西。”于丛小声解释。
  律师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我昨天听见你打电话。”出租车往前开了小段,他忽然开口,从后视镜里打量于丛,“是有什么其他困难吗?”
  于丛怔了怔,反应过来那通电话来自姜清昼。
  “不是。”
  “有其他不方便处理的,可以跟我说,看情况我会给建议。”他顿了顿,解释:“免费的。”
  于丛扯了个勉强的笑,没说什么。
  实际上那通电话没什么问题,只不过他好像跟姜清昼分手了。
  姜清昼打来时正好清晨,七点还没到,空气里全是潮湿的味道。
  于丛睡得很轻,睁开眼看见泛青的天色,角落里有打包到一半的纸箱。
  他在手机的震动声里察觉到了不踏实的真实,一切好像不是在规律的时间线里发生,而是在此刻勃然长大。
  他发了会呆,任由手机震动,反应过来,有三四天没跟姜清昼说过话了。
  “喂?”姜清昼语气很差,“你在哪里?”
  于丛盯着天花板,有点迟钝。
  “你现在在哪里?”姜清昼在那端微微喘着气。
  “在家。”于丛语气很低,接近消沉的意味。
  姜清昼脚步停下来,有点艰难地问他:“我妈跟你说什么了吗?”
  “没有。”
  于丛下意识反驳,速度很快,如同他这几天跟每一位看起来十分恳切的亲戚解释那样。
  “她没说什么,我家里有事。”于丛机械地重复。
  “你家里真的有事吗?”姜清昼问。
  于丛眨了眨眼,余光里还是那几只缄默的纸箱,东西太多,好像怎么都放不下。
  他温吞地从床上爬起来,举着电话:“真的有事。”
  姜清昼只觉得他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最近家里很忙。”于丛瞥了眼主卧的门,看向客厅,快抵到天花板的三角钢琴已然消失不见,童曼不知什么时候联系的人。
  他站了一会,听到姜清昼在对面接近悲愤的声音:“你为什么要骗我?”
  于丛不太理解,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露出困倦而迷惑的表情。
  “你回家是为了躲我?”姜清昼有点咄咄逼人。
  “没有。”于丛保持着消极的平和。
  “我妈知道了。”姜清昼继续说,“你是不是害怕?”
  于丛想了想,诚实地说:“是。”
  “我现在去找你。”姜清昼镇定下来。
  于丛茫然地问:“你找我?”
  “我去你家。”姜清昼说得很轻巧。
  主卧的门发出轻轻的噪声,宛如老者发出的咳嗽,童曼的脸在晨雾里微微发青,看上去也没睡好。
  惶恐和焦虑争先恐后地从喉咙里涌出来,于丛感觉那股寒颤又从后背慢慢升起。
  他简短地跟童曼说了声,握着手机跑下楼。
  于丛最后躲在小区花坛的角落里,眼睛还瞪着路灯下方的监控头,周围没什么人,他还是压着声音。
  “你不要过来!”
  姜清昼沉默了几秒,反问为什么。
  于丛恳求:“我家里真的有事,你不要过来了,我妈妈会知道的。”
  “……知道了,然后呢?”姜清昼没什么情绪地说。
  “求求你了。”于丛重复。
  他哀求的意味浓烈,让姜清昼摇摆了片刻,仿佛自己就是迫使所有人愤怒、悲伤、不安、焦虑的源头。
  人流逐渐变大,嘈杂的动静一点点涌过来,行李箱上的滚轮辗过地面,擦出脆弱的噪音。
  姜清昼定定站着,许久才问:“你现在是不是不太好?”
  于丛分了一半精力,专注地观察头顶的摄像头:“我还好。”
  “我去找你的话,你会感觉更好吗?”姜清昼不太强势地问。
  短暂而难捱的死寂过后,于丛回答:“你还是不要来找我了。”
  出口的位置涌出一批新的乘客,每个人都带着倦意,行色匆匆往自己的目的地去。
  姜清昼回过神来,隔着全景玻璃听到十分沉闷的飞机轰鸣。
  一架飞机正离开地面,而他却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在哪。
  “你在哪里?”于丛听到了一串登机提醒,“你在机场吗?”
  姜清昼没说话,从心底慢慢害怕起来,怕于丛下一句又要求求他。
  “你不要来找我。”他着急而无力地说,“快点回学校。”
 
 
第105章 105
  姜清昼在一棵棕榈树下冷静地坐了很久。
  风里带着黏腻的湿,当地人都爱说方言,室外的服务人员口音有些重,听起来有部分和于丛相似,挺可爱的。
  对方很热心地询问他有什么需要,顺便感叹了一句:“你好靓哦。”
  姜清昼有点笑不出来,烦躁地看着头顶的树。
  树皮看上去厚实得过头,像是什么坚硬的建筑材料。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