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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知错误(近代现代)——小花狗

时间:2024-03-31 09:13:42  作者:小花狗
  他坐到太阳升到正空,强烈到把脸晒得生疼,才把人唤醒。
  东南沿海植被茂盛得让人难受,树荫只留下一点阴影,驱散不了炎热。
  姜清昼背起包,没什么目的地往陌生的远处走,然后等到了新的电话。
  于丛问他:“你回学校了吗?”
  姜清昼在路边站定,有点懒散地说:“没有。”
  于丛声音发哑,好像很无奈:“你快点回去。”
  姜清昼脸绷着,没回答。
  “你不要这样了。”于丛哄他,“快点回学校。”
  眼前的车影晃晃悠悠,姜清昼听见这句,不觉得安定,反而觉得一脚踏空:“我想见你。”
  于丛沉默几秒,察觉到他的压抑。
  有鸣笛声从听筒里传来,急促地推着每个人往前。
  “姜清昼。”他有点低落地说,“不要这样。”
  姜清昼身处折磨和困惑,问得很直接:“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见一面都不可以?”
  于丛心底的抵抗超过了惶惑,顿了顿才问:“为什么一定要见面呢?”
  听筒里没人说话,直到于丛听不到他的呼吸声。
  “你为什么这么害怕?”姜清昼最后问。
  于丛脑海里闪过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想法,也不知道恐惧是否真的存在。
  “我没有。”于丛平和地说,“我说了有事。”
  姜清昼语调激烈起来;“有什么事?被我妈发现的事?你就这么怕?见一面都不敢?”
  摩托车发动机琐碎的动静从话筒里传来,成为姜清昼质问的尾音,于丛怔了一会,不太想解释。
  或者姜清昼形容得没错,他是不敢。
  所谓有事,究竟是什么事,他说不出口,但不知道姜清昼的妈妈会怎么说,可能换到姜清昼的耳朵里,就是一桩丑事了。
  “诶。”于丛声音很轻,还有点迷糊:“要不然我们分手吧?”
  姜清昼那端彻底没了声音,只剩下街头的噪声,和每条大街上的动静都一样。
  于丛的语气听上去很无辜:“我感觉我可能想错了。”
  “想错什么?”姜清昼阴沉得要命。
  “我可能没有那么喜欢你。”于丛不太确定,“你妈妈也不喜欢我们这样。”
  他停了一会,甚至能想象出姜清昼黑着脸咬牙切齿的样子。
  “可能我当时不太懂事。”
  于丛有点抱歉地说下去:“我和你不是一种人,我当时不太明白。”
  姜清昼冷着声问:“我是哪一种人?”
  于丛意识有点涣散,捕捉不到对面的坟墓,轻轻地说:“我不是你这种人,你也误会了,我们不适合在一起。”
  姜清昼很久没说话。
  于丛把听筒里的鸣笛声都听熟悉了,才说完:“可能我想错了,男的跟男的谈恋爱也不太好,就及时止损,我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那通电话结束很久以后,于丛都想不起来姜清昼说了什么。
  有没有答应,有没有骂他。
  好像都没有,好像只是沉默地接受他的结论,以没有回答来回答他对于丛口中的错误。
  于丛在低烧里迎来了一场重感冒,症状很重,他被童曼逼着去了医院,坐在人满为患的输液室里。
  手背扎针的地方和空调的都有点凉。
  他昏昏欲睡,闭了会眼睛,才发现手机电量耗尽,已经自动关机。
  不到两个小时的吊针格外长,于丛顶着午后的烈日往回走,在公交车上晃晃悠悠半个小时。
  客厅已经空了,沙发用厚塑料皮包了一圈,墙角的箱子又多了。
  童曼在厨房里,电磁炉上烧着一小锅东西。
  这场面对于丛来说有点新奇,她回过头:“给你煮了点粥。”
  于丛呆了两秒,说好。
  童曼把那锅东西端到了餐桌,拿了副碗筷,好像和这间厨房要熟悉起来的样子。
  “搬家公司联系了。”童曼把碗推到他面前,“后天。”
  “嗯。”于丛低下头,猛灌一口。
  白粥里带了不明显的糊味,童曼语气平淡:“你什么时候开学?”
  “正常就九月。”于丛说完,恍惚了一小阵,好像被困在身份不明的夏天里,忘了自己还是个学生。
  “那搬好了,你就回学校吧。”童曼往他的碗里添了半勺,露出锅底乌黑的一小块。
  于丛愣了:“为什么?”
  “事情不是都差不多了。”童曼轻松得让他有些害怕,“你在家也难受。”
  他沉默几秒,没说好或不好。
  白米烧焦的气味变浓,童曼说得很慢:“你辅导员刚才给我打电话了。”
  于丛动作停下来,那种从后背冷彻心扉的感觉又冒出来。
  “好像是给你打电话,没打通。”童曼脸色是趋近于死水的平静,看不出任何迹象,“让你回个消息。”
  于丛迟缓地哦了一句。
  手机通上电,刚开机就有来电,震动声像是针,密密麻麻地戳在他身上。
  “你怎么不接电话啊?”杜楠不太乐意。
  “没电了。”
  杜楠顿了顿:“你怎么了啊?嗓子这么哑,不是,我回学校了,你人呢?”
  于丛木了会:“什么?”
  “不是你说整个暑假都在学校,让我跟你一起参加实践的吗?你忘了啊?大哥!”杜楠愤愤质问他。
  “……我忘了。”于丛濒临自暴自弃。
  “什么?!”杜楠不敢相信,“你再说一遍。”
  “我回老家了。”于丛像没听见,“最近不回学校了。”
  杜楠有点震惊:“那我呢?”
  他侧了身,看见童曼在收拾厨房里的东西,正一件一件地往箱子里收。
  “辅导员找我是这个事?”于丛问。
  杜楠顺利被他打断:“昂,是啊。”
  “不好意思。”于丛压低声音,“我最近回不了学校。”
  杜楠听出点不对:“你咋了啊?”
  “没什么,回学校再跟你说吧。”于丛犹豫了一会。
  搬家当天艳阳高照,于丛带着寥寥无几的家具,跟着搬家师傅一块上楼。
  新住所是套小二居的旧房子,听童曼说在他小舅妈的名下,公共走廊宽而长,堆着被遗弃的家具和杂物。
  童曼签了字,把钱汇总了归还。
  于丛接到了律师的电话,说大部分流程已经结束,八月底前会开庭。
  墙角的粉刷有点儿斑驳,米白色里露出一点深色的砖,像是块疤。
  阳光穿过方正的小窗户落在木沙发上,走廊的尽头是一棵柏树的树冠。
  于丛挂了电话,后知后觉地怀念起从小到大的那个家,好像连伤感都慢半拍,房子还在那,地址留存在他的个人档案中,家却消失了。
  “越律师。”于丛想起什么,又拨了回去。
  “你说。”
  于丛一双脚被晒着,有点犹豫地问:“我爸还是不能见我们吗?”
  对面似乎斟酌了很久:“等结束了可以。”
  “八月底会结束吗?”于丛问。
  他听见律师跟旁边的人说了什么,才开口:“按照目前的进度,差不太多。”
  “但是要看他愿不愿意见你们。”对方补充,“我这几次和他会面,个人感觉他很抗拒,也比较消极,我觉得他不一定想见你,尤其是你妈妈。”
  于丛默然,对面又说:“只是猜测,我多嘴了。”
  “没有。”于丛语气认真,“谢谢您。”
  他心绪不定,在变窄的客厅里慢慢地收拾东西,总觉得手机在响,几次拿起来看,却什么都没有。
  距离跟姜清昼通话已经过去四五天,对话框里一片沉寂。
  于丛像对家迟来的感怀那样,突然想念起了姜清昼在美院的样子,场景里只有他,没有自己。
  公共走廊下方响起鸣笛,轻而易举地把于丛的思绪切断。
  房子还在那,家却消失了,姜清昼好像还在他的手机说话,却似乎也没有了。
  律师再踏进门框时,于丛才真切地感觉到客厅的逼仄,连带着人都手足无措起来。
  “你电话在响。”律师提醒道。
  童曼看上去也正在和这所新家熟悉起来,弯腰在翻早上运过来的杯子,没看他们。
  “你还好吗?”他又问。
  于丛表情有些困惑,仿佛对听觉产生了怀疑。
  来电是一串熟悉的数字,他没存,但能清楚地记得那是姜清昼母亲的号码。
  大脑里漂浮着的雾散了,一切变得清晰起来。
  律师的表情很古怪,他匆匆说了声,拿起手机出门。
  走廊上没人,于丛握着手机走到了尽头,目光所及处是一个残缺的钉孔,能看出来从前用作晾衣。
  “于丛?”姜郁善格外友好,听上去有点疲惫。
  于丛哑着,好像对她说不出话来。
  “姜清昼回家了。”对面的人像是不在乎他的反应,通知似的说下去,“你们说清楚了吗?”
  “说清楚什么?”脑雾般的迷惘浮起来。
  姜郁善把他的话理解成了某种战败后的挑衅:“你们不适合在一起。”
  “哦。”于丛木然。
  身后传来开门声,童曼探出半个身子,眼神轻轻地飘过来,没说话。
 
 
第106章 106
  临到暑期末尾,于丛都没能见到父亲。
  童曼跟着律师去过拘留所,躲在行道树下,晒得满脸的细汗,也没能见上面。
  她顶着一脸红热回住所,不知道是汗还是眼泪,混在一块往下淌,小声劝于丛:“你爸爸肯定不会见我们了。”
  于丛摁开空调,在嗡嗡的轰响里反问:“为什么?”
  童曼扯了个惨淡的笑容:“因为你爸爸就是这样的人。”
  于丛没理解,空调老了,制冷很慢,他随手拿了报纸给童曼扇风。
  “他在外面脸皮厚。”童曼自顾自地,“在我这脸皮很薄,肯定不好意思了,他不想见我就算了。”
  于丛有片刻理解了父亲强硬的态度:“好。”
  童曼沉默下去,保持着这段时间以来的姿势,眼神不太聚焦,落在不知名的地方。
  “你也早点回学校。”她又说。
  于丛在久久不下降的高温里察觉出绵长的无力,肉体还实实在在地在这里,但什么都做不了。
  “你在这里呆着也心烦。”童曼轻轻笑了,“家里也小,我一个人待着舒服。”
  他还没感受完无能为力,童曼已经把这里称之为家了。
  “你一个人会好好待着吗?”于丛平静地问。
  童曼看了他一会,郑重而缓慢地点头。
  于丛看见她鬓角里点点不明显的白,心里酸了一下。
  时间的长短变得诡异,一会让人觉得难捱,一会又飞快。
  他浑浑噩噩地待到了假期的最后一个星期,拿着银行卡去酒店替律师结账,前台的服务人员查了半天,扭头告诉他已经付过了。
  大概又是那个不爱露面的小舅舅出面。
  于丛呆站了一会,有点尴尬地开口:“谢谢。”
  从酒店外的火车票代售点经过时,队伍洋洋洒洒地排了一长列,肩膀挤着肩膀快要挤到大马路上。
  替人买票的黄牛手里攥着一叠五元的散票,另只手拿着捆身份证。
  于丛停下脚步,意识到一件事,该回学校了。
  他的账户里还躺着下个学年用的学费,童曼不能算是个会打算的人,很谨慎地把剩下的钱劈成好几瓣,给于丛留了往后三年的学费。
  童曼已经从感怀和悲伤中挣脱出来,进入了另一个窘迫、尴尬的境地。
  她不确信自己能好好养活于丛。
  于丛得到这个结论,正好排到了学生票的窗口,不甚熟悉地挑了一班后天下午出发的火车,再隔天的傍晚到上海。
  付完钱,他才发现自己把学生证抓得有点皱,埋在夹层里的芯片都折叠起来。
  “你放心。”童曼送他到了楼下。
  于丛犹豫了一会,还是什么都没说,点了点头要往车站走。
  “打个车去吧。”童曼在身后说。
  下午的阳光不算刺眼,他回过头,看不太清童曼的表情:“不用了。”
  “丛丛。”童曼轻声喊他,“好好学习,别想太多。”
  他听见童曼话里无法掩饰的惶惑,背景是还没熟悉起来的新家,命运在门外窸窸窣窣地掏出一把不太好的钥匙。
  “知道了。”于丛语调平平,“你也是。”
  火车经过隧道时有巨响,让人有车速提高的错觉。
  于丛垂着头,坐在靠窗的位置,邻座是个戴着耳机摇头晃脑的学生,看上去比他精神得多。
  时间在车厢里脱离了正常的体感,天终于黑下来的时候,于丛接到了杜楠的视频电话。
  这段时间微信格外沉静,童曼和律师都习惯直接打电话,连姜清昼的妈妈也是。
  视频弹出来的瞬间,于丛心下还动了动,总有对面是姜清昼的感觉。
  他在枯燥的归程中发现自己其实可能有点想念对方,但只是想念而已。
  “啊?我说…”信号太差,于丛听不清杜楠的声音。
  “我在火车上。”于丛一字一顿地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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