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钵仔糕!两元一个,五元三个!可以自选口味!”
他之前在**的时候,有相当一部分想念就是对家乡的美食。
**?
耶尔愣了一下,脑海里的念头一闪而过,却怎么也捕捉不到那个模糊的**是什么东西。
他在原地怔住许久,恰好停在卖钵仔糕的摊位边,热情的老板娘向他挥了挥手。
“帅哥!我们家的钵仔糕特别好吃,好多口味的,要不要来试一下?”
耶尔回神,下意识看向那个摊位,果然见到了五颜六色各种口味的钵仔糕,看起来特别晶莹漂亮。
“这个是百香果味的,这是蓝莓、草莓、绿豆、桂花……想要什么口味都可以,五块钱三个,很便宜的!”
“你看这个。”
耶尔看得入神,下意识伸手,却只拉到了无形的空气,想要分享的心情也和手一样顿在了那里。
他怔了一下,有些困惑地看着自己的手,又转头看了看人群。
刚才……是想要叫谁来一起看?
耶尔没什么很亲密的朋友,倒不是因为其他原因,只是因为更享受独处时的状态,平常去哪里都是自己一个人,早就习惯了。
刚才下意识想要分享的举动,对他来说才是反常。
而他却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潜移默化,和谁一起养成这个新习惯的。
但不可否认,刚才伸手拉空的时候,心底好像也被捅了一个空洞,空落落的,被风一吹就酸涩地疼。
“帅哥,你还要吗?这个真的很好吃,芋泥的还会爆浆喔!”
老板娘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热情地推销着钵仔糕,顺着耶尔的眼神将那个草莓的拿了出来。
“要一个草莓的,一个百香果,一个芋泥吧。”
耶尔抿了抿唇,点了三个口味,从小包里翻出导师给的一些现金,递了一张二十的过去。
拎着塑料袋走出一段距离,他把那个百香果拿出来尝了一口。
应该是加了真的百香果汁,很纯正的酸味,让耶尔有些纠结地拧起眉心,一边忍着牙酸一边吃。
……他不喜欢吃这么酸的,但下意识就是点了。
也许是因为那个不存在的“人”喜欢吃吧。
嗯,也有可能是鬼。
他叹了口气,任凭脑子放空了一会,却还是拨不开那一层迷雾,只能暂时按捺下来。
路过商店,顺便买了吐司面包当做今晚的晚餐,耶尔很快又找到了公交车站,按照记忆扒拉出了一家银行的位置。
“嘎吱——”
公交车晃晃悠悠地停在眼前,发出放气的声音,前门砰一下打开,耶尔赶紧上去,把手伸进小书包里想要拿两块钱。
……等等。
刚才找回来的零钱呢?
耶尔越翻越困惑,刚才他确实从老板手里接过了零钱的,本来是一张十块一张五块,他还专门找散了那五块钱的。
“嘀,两元。”
他正翻找着,一个干练的短发姐姐就上了车,先是刷了一下乘车码,看了他一眼,把码刷新后又刷了一次。
“嘀,两元。”
耶尔愣了一下,意识到这个姐姐帮他刷了卡,下意识脱口而出道,【%¥#。】
等等,他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耶尔眨了眨眼回过神来,连忙找补道,“……谢谢!”
短发姐姐有些困惑,但还是向他点了下头,转身在座位上坐下。
公交车上的座位很多,耶尔选了一个靠窗的。
玻璃和座椅都被阳光烘得暖乎乎的,而窗外的景象正摇摇晃晃地倒退。
他看到了很多熟悉的景物,这座城市的轮廓从模糊变得清晰,一点点补全了那几年空白的缺失。
欣喜和舒适的感觉源源不断地滋生,从飘忽的空中落到了坚实的土地。
本该如此。本该如此。
像是婴儿回归母体,蜷缩在温热的羊水中,每一个细胞都表达着回归的喜悦和契合——
他真正属于这里,不论躯壳还是灵魂。
但耶尔能很清楚地感觉到,他正在压抑分享和倾诉的欲望。
那棵树的形状好奇怪,像是一朵玫瑰。
有点饿了,想吃面包……但是忘记买水了,干吃肯定会噎死。
啊,已经放学了,这里的学生每天都要穿蓝白色校服,一模一样的套装轮着换。
这家的窑鸡特别好吃,味道纯正,香嫩多汁……就是小贵。
仿佛此刻应该有一个“人”,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上,耐心地听着他所有漫无边际的想法,给着简洁而温柔的回应。
会细致地安排好一切,不会让他得过且过地敷衍晚餐,偶尔寡言偶尔又絮叨,但不管怎样都很可爱。
是生命和灵魂的另外一半,无法遗忘,不可或缺。
在意识到没办法遏制这种情绪后,耶尔自然而然地放任了它,感受着那种奇异的感觉在周身流动,好像这阳光一样将他包裹进去。
他在想念,却并非全心全意地想着眼前的世界,甚至说,两种思念一半一半,哪一边都不必另一边少。
耶尔张了张嘴,想要叫出那个被含在嘴里的名字,却始终没办法跨过那条线。
他深吸了口气,有些疲惫地靠着玻璃窗。
……算了。
*
解锁银行卡后重新充了话费和流量,手机才终于恢复便捷。
天色渐晚,夜凉如水。
以前的租房没办法回,要拿东西也要等明天了,耶尔便打算暂时在酒店住下。
咔哒。
酒店的门被反手关上,耶尔浑身疲惫地把自己摔进床里,闭目养神片刻,才终于恢复了些力气。
在医院躺了那么久,对身体还是有些伤害的,这具身体变得比之前清瘦多了,甚至一摸就能摸到分明的骨头。
酒店墙壁上挂着的钟嚓嚓地走着针。
小阳台的门没关,晚间的风将烟灰色的帘子吹得鼓起,撩过桌面上插着干玫瑰的玻璃瓶,又变得平展下去。
夕阳慢慢消去了最后一点热度,房间里的光线一片昏沉。
“……”
耶尔无声睁开眼,出神地看向窗外的天空,不知为何有些茫然。
他终于回家了。
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安心和喜悦。
其中的原因到底是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是记忆欺骗了他,却无法欺瞒下意识的反应和情感。
他昏迷期间,到底是做了一场虚无的美梦。
还是……真正经历了一段新的生命历程?
作者有话说:
耶耶:哦莫,昏迷期间好像多了个鬼老婆(思考)
第86章
星港外围满了闻风而来的记者, 被军队强硬拦在了外面,一阵推搡过后形成僵持的局面,一个个伸长脖子翘首以盼。
西泽的身影一出现, 便像油锅里溅入一滴水, 瞬间噼里啪啦地沸腾起来——
“元帅您好, 请问里面发生了什么?我听到了惨叫声和哭声,军队是暴力执法了吗?!”
“我是爱塔新闻社的记者……”
“请问皇室是决心清掉公爵甚至贵族吗?这是否可以看做是一个信号……请挑选一个问题回答!”
西泽身上军装整肃, 帽檐的阴影下神情一片漠然,他对这些乱象置若罔闻,黑色的军靴利落地扣在道路上, 径直大步往外走。
“不要靠过来!离远一点!”
架起防线的军雌厉声喝道, 但因为军雌不得伤害民众的规定而束手束脚, 一时间也有些束手无策。
那些记者虽然打不过军雌, 但胜在数量多且灵活,一窝蜂地钻来钻去,密密麻麻的话筒伸得老长, 几乎戳到西泽的下巴。
“你们这是妨碍军务!警卫员!立刻清场!”
白朗怒不可遏地打掉一个话筒,向着防线外怒喊,强硬地示意军队开始清场。
“耶尔冕下受了重伤, 您为什么一点都不伤心,反而趁着这个机会清扫政敌?之前的恩爱是否都是装出来的表象呢?!”
一个娱乐记者不管不顾地挤到前排, 在西泽经过时突然对着话筒大声道,“您能回答一下吗……”
这话一出, 现场瞬间死一样安静。
白朗难以置信地瞪着那个虫, 额头青筋直跳, 几乎暴怒地吼道, “你他妈在说什么屁话!你有脑子吗?!”
他几乎不敢转过头看元帅的神情, 这段时间他跟着不眠不休处理公务,是最清楚元帅状态的虫。
刚刚结束一场战争,不管是哪里都离不开军部元帅的镇守,复杂繁琐的整军和重建事务堆积如山,根本没办法委托给另外的虫。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元帅越来越煎熬,没有一刻闭上眼睛,也没有一刻空隙可以喘息,不管是冕下、军部还是贵族,都好像山一样压迫在肩膀上。
——偏偏还有不长眼的东西,要去戳那些强压下的痛处,咀嚼着他虫的苦难当做赚钱的噱头。
不等白朗翻过去给那个虫一拳,那个没有底线的记者就被推倒在地,被不知道谁狠狠踩了几脚,啐了一口唾沫。
“滚回去再培训个几百轮吧,垃圾!”
“想出风头想疯了吧?!本来还愁没东西写,干脆批判一下你这种新闻界恶臭现象算了……”
而骚乱期间,西泽已经走到了军用悬浮车边,坐进去后就砰一声关上门,将一切动静都隔绝在外。
白朗也跟着上了车,很快就带领着军队离开,将一片狼藉远远甩在身后。
见实在挖不出什么消息,那群记者不甘地盘旋许久,还是慢慢散了。
紧急的事务已经基本处理完了,现在是要回到别墅去,和帝国顶尖的医生团队商量冕下的治疗方案。
“您要不在车上休息一会吧。”
车里的氛围安静到可怕,白朗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后座的军雌神色漠然,并没有接纳这个提议,点开光脑继续处理邮件,简直像是有固定程序处理工作,根本不会累的完美机器。
战争刚刚结束的时候最为混乱,却也是连根拔除那些毒瘤的最佳时刻,这段时间他们已经抓了好几个涉事贵族。
那几个主犯已经被抓进刑讯室进行了一番严刑拷打,不日后就将重新开启审判。
西泽垂眸,光脑上的银蓝色光亮映照在他的眼底,却无法驱散那一片浓郁的黑暗。
最重要的,还有耶尔……
脑海里划过那个名字的瞬间,他就将这个念头强制切断了。
这几天需要投身工作时他都是这么做的,不然根本没办法腾出空间来,也根本没办法离开雄虫身边一步。
西泽闭了闭眼缓解干涩,浑然不顾太阳穴的胀痛,但耳边蓦地响起一道声音——
“嘟嘟嘟~我的将军请注意,现在已经很晚了,该去休息啦!早睡早起身体好……”①
温柔而清润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点不好意思,但仍然掩不住里面的柔软爱意,像是亲昵时耳边响起的私语。
西泽瞳孔骤缩,回复邮件的动作猛地一顿。
他立刻按住了外套口袋,从里面拿出一个小通讯器。
通讯器上红光闪烁,传出熟悉到几乎刻在骨子里的声音,他紧攥着通讯器冰凉的表面,打滑了好几下才抖着手将铃声按断。
耶尔录的时候很不好意思,觉得实在是太羞耻了,后来挣扎了一下,还是全部录完了给他当通讯器铃声。
那时候雄虫红着耳朵,将通讯器塞到他手里,凶巴巴地强调道。
【平常一定要调静音,不能让别的虫听到这个铃声,知道没有!只有独处的时候才能外放,不然以后就不给你录新的了。】
耶尔的声音如在耳侧,却像是一柄重锤,猛然击中柔软的心脏,将那块血肉砸成一滩烂泥。
“?!”
白朗浑身一震,下意识看向后视镜。
恰好见到军雌脸上冷漠的面具猝然碎裂,紧攥着那个通讯器,猛地转过了头。
但就算是惊鸿一瞥,他也见到元帅的眼眶几乎瞬间通红,不自然地眨动着,抬起遮挡的手被沾上水液,有些狼狈地深呼吸调整脸上的表情。
他从没见过元帅脸上露出这种表情。
不管是打了败仗,还是受了重伤几乎死去,亦或是告别无数离去的战友,军雌始终从容而镇定,是军队中坚不可摧的主心骨。
更多时候那个名字被神化,变成胜利与荣耀的代名词,但不管多重的责任和压力在肩,他也不会流露出一丝疲态来。
当着别虫的面流泪这种事,他从来没有把它和元帅挂钩过,更没想到自己会亲眼目睹这一幕。
“……”
白朗咬着牙,用力抹掉脸上的眼泪,升起了车内的隔板,将独处的空间留给元帅。
该死,那群垃圾全都该死……!
他的胸口深深起伏一瞬,几乎难以抑制那股燃烧的愤怒,连血液都沸腾起来,恨不得现在就拿起枪把那些垃圾全突突了。
也不知道耶尔冕下现在怎么样了……
连他这种外虫都很担心,元帅的心情他根本不敢想象,偏偏那些工作多得要死,艹!
隔板后一片安静,白朗用力吸了吸鼻子,努力调整着急促的呼吸。
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车在大门前停下,白朗犹豫了一下,还是提前下车帮忙打开了车门。
西泽的神色已经恢复正常,只有眼尾仍然泛着一点浅淡的红,显示着刚才的事是真实发生过的,而不是臆想出来的幻觉。
“您慢走,我回去军部了。”
白朗略低了低头行礼,随即正打算回去继续处理公务,肩膀就被用力按了按。
他愣了一下,就见到元帅没有直接走开,而是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弯腰靠近了一下,像是一个简单的拥抱。
114/127 首页 上一页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