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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生(近代现代)——阿余廿廿

时间:2024-04-01 08:49:26  作者:阿余廿廿
  值得一提的是,看似被迫尝试的顾江似乎很快接受并沉沦往复,上了瘾。
  顾江和耿天照之后不仅恢复了和以前一样,甚至比以前更加亲密。
  不过,他还是喜欢叫耿天照师傅。
  一天夜半,工人宿舍外的葡萄藤下,路灯发出微弱的光,顾江和耿天照依依不舍地聊天。
  “对了,师傅,你的师傅,我该叫什么啊?”
  “师公吧。”
  “师公?师公……嘿嘿,我的英雄成了我的师公了!”
  耿天照翻白眼,“他怎么就是你的英雄了,他哪里好了?”
  “他不是只救了一个人,而是救了一个厂,几千人的性命耶,这么伟大的人,不是谁都能做到的!他还说他无所不能!”
  “呵呵。”耿天照被他说笑了,“你只是向往外面的世界,而他是你第一个见到外面世界的人,所以才对他有向往。你这是无用的英雄崇拜主义,如果真的和他接触了,就会发现,就算做过伟大的事,他也不过是个普通人。”
  “普通人怎么了,大家不都是普通人吗,普通人能做出伟大的事,不是更伟大吗?哈哈。”顾江说完,感叹于自己怎么能说出这么好的句子来,一脸骄傲地看着耿天照,“再说了,他可是你的师傅,我的师公,我们更应该因为他骄傲。”
  “呵呵。”耿天照锐利的眸子眯起来,没有就这个问题再说什么。
  “江子,你喜欢我吗?”
  “啊?我…我……”顾江的脸变得特别红,他甚至不敢看耿天照的脸,明明那么外向的性格,一说起喜欢啊恋爱啊,顾江还是会不好意思。
  “我喜欢你,其实,我一早就喜欢你。”即使不好意思,顾江还是说出了心底最真诚的话。
  “你喜欢我,是因为他吗?你也喜欢他吗?”
  “啊?谁?”顾江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停顿了几秒才笑道,“你说师公?”
  他叫耿宏波师公和叫耿天照师傅一样流利了。
  “哈哈,不是啊,怎么会?这怎么能一样?”顾江在床上以外很少对耿天照动手动脚,只是这次,趁着周围没人,他抱住了他,亲上了他,“你不是教我了嘛,这样才是喜欢。”
  耿天照的回应比顾江更加热情。
  两人不知不觉靠上葡萄藤架子,架子摇晃两下,顾江赶紧起身护住耿天照,然而他突觉不妙,侧头看去,巡逻的两名工人拿着手电筒站在一旁,面容复杂地看着他们。
  顾江和耿天照的事在油化厂传开了。
  油化厂落后,闭塞,他们不仅同为男人,还是师徒,这样的事从上至下无人可以接受,被戳脊梁骨,被指指点点,被排挤辱骂,顾江和耿天照都忍得了。
  可是,到了领导那里,他们却面临着二人中必须一人离开油化厂的结果,这如何忍得了。
  顾江在备受煎熬的几天时间里,起初还向和他关系好的工友解释,他们不是怪物,两个男人是可以谈恋爱的。
  他的工友唾弃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剐在他身上,有一个工友似是痛心疾首,问了句,“是不是耿天照迷惑你?他那个人看着就不正常,你一定被他骗了!”
  顾江打了他!
  他在油化厂便再也没有朋友了。
  “我走!师傅,我走,你在这。”顾江恳切地望着耿天照,“你比我做得好,你有大好的前途,你不能丢了工作。”
  “你觉得,留在这里,是对我好吗?”耿天照面无表情,经过舆论,他的样子看起来似乎没有顾江憔悴,他冷静道,“留在这里,会一直,一直被他们唾弃,一辈子抬不起头。”
  顾江倒吸一口气,是他没有想到这个,他紧接着焦急跺脚,“那该怎么办?怎么办?师傅,该怎么办?我不能让你丢了工作,也不能独留你一人,我该怎么办啊?”
  七尺男儿,第一次放声痛哭。
  “我们一起离开吧?”耿天照眼里也有泪,只是很浅,没有流下来。
  “一起离开?可是,去哪里?”顾江有些不知所措,他吸着鼻子,求救似地看着耿天照,等他指示一个可以有未来的地方。
  “你知道七彩崖吗?”
  “知道,听他们说过,是在沙漠深处,有一个高耸的山丘,不管沙漠怎么变化,流沙终年覆盖不住。”
  “还有个传说,很久以前,那里还不是沙漠,而是一个悬崖,有对情侣不被人祝福,在那里殉情了,山丘其实是他们的尸骨而成。”
  顾江第一次听到这个传说,想到和他们同样经历的情侣,有着这样的结局,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们去那里吧?好吗?”
  “好!你说去哪就去哪!”顾江擦掉脸上的湿润,真诚望着耿天照,“师傅,这个世界上,我只有你了,其实,我根本不想和你分开!”
  “那就不分开!”
  耿天照说,去七彩崖是为了祈愿,祈求那对情侣可以保佑他们,给他们带来好运,让他们可以被世俗接受,所以要一身素净地过去,任何行李都不带,包括手机。
  “可我们要是在沙漠迷路怎么办?”
  “放心,不会的,我保证。”
  耿天照的满腹信心,让顾江毫不犹豫跟着进了沙漠。
 
 
第25章 
  “之后呢?进了沙漠之后呢?”陈苒苒迫不及待追问。
  耿宏波深吸一口气,面露痛苦。
  “你累了,我来开吧。”吴邵适时提出他来开车,接下来的结局似乎并不好讲述。
  换了司机,车子重新启动。
  “天照有抑郁症,从12岁那年就有了,最初,我从来没把这病当回事,因为他一直很正常,只不过是有些内向罢了,可是后来,我在他房间发现他的画,那些画很恐怖,要么是像怪兽一样张着大嘴,要么就像是沙子成了妖怪面目狰狞,我责备他不准画了,可真不画之后,他又开始整日睡不着觉,我才终于承认,我的孩子,他生了病,我给他找最好的医生,让他吃药,陪他治疗。他明明一直很乖很听话,医生却一直说他没有什么好转,大学毕业后,我安排他进了油化厂,给他一个不用和任何人打交道的职位,我也从不让别人知道他是我儿子,就怕别人打扰到他,本来我以为能一直暗中看护着他,可是我被调回市里了,好在,天照似乎可以照顾好自己,每次电话都说他很好,我以为他终于可以和正常人一样了,可我不知道,其实他,一直都在想着死亡。”
  “你是怎么知道他一直在想着死亡的?”
  “他的遗书。”
  “遗书?”
  “是的,他亲自写的,24年来,他每日每夜,无时无刻不在和死亡对抗,他带着顾江去七彩崖,是想去和他殉情的,顾江听他的什么都没有带,而他,偷偷带了水和他的药。”
  “什么?可……顾江没死啊?”
  “是,顾江没死,他只当顾江死了,和他殉情过了。”
  “什么意思啊?”
  “他遗书里写的,他给自己准备的是安眠药,给顾江准备的不是,是他从12岁开始吃药,对精神类药物了解了大半,自己研究出来的忘情药,呵呵,他说顾江吃了大概率就会忘了他,然后重新开始……”
  车里沉默下来,如他们所见,顾江确实忘了,每每问起他的师傅是谁,他总是头痛沉默,什么都想不起来。
  “顾江知道吗?”
  “他不知道,他以为他吃下的,是和天照一样的安眠药。”
  “他愿意和他一起死……”陈苒苒问,“那又何必骗他去那里,说是为了祈愿呢?”
  “或许,去之前天照不确定,他是否愿意吧?”傅南生轻轻答,“他或许一直不能肯定,顾江对他到底是不是喜欢,即使是喜欢,又是几分的喜欢吧?”
  耿宏波从后视镜里看傅南生,和傅南生目光对视,“你说得不错,天照是那样想的。”
  “可是,顾江到底怎么被救出来的?他也吃药了,也晕过去了吧?”
  “天照的遗书是在出发前邮箱定时发给我的,我赶到了,天照已经……是我救了顾江。”
  吴邵瞥了一眼耿宏波,“何必救他?让他陪你儿子一起死不好吗?”
  “我也想啊。”耿宏波笑了,“呵呵,可是,天照在遗书里反反复复说了那么多句,我是顾江的英雄,偶像,他崇拜我,尊敬我,感谢我,是因为我,而成就了这样的顾江,是因为这样的顾江,成就了他无聊枯燥的一生,所以,天照说他感谢我,说顾江是我派去给他温暖他的,他不在了,一定要好好善待顾江啊,我能怎么办呢。”
  “所以,你把他接了回去,让他重新回油化厂,还让他一直待在新人里面,那里没人知道过去的那些事,没人对他指手画脚,是吗?”
  “是,他的记忆好像也留在了那一年,不会长大了一样,每一天,路过餐厅还是会站在我的照片前,说我是他的师公。”
  他站在照片前,或许是下意识等一个人出现吧,可是,那个人却是再也不会出现了。
  “不对,吴邵,你记不记得,江子之前说过,他师傅让他关照你,对不对?”傅南生问吴邵。
  “对,是说过。”
  “他不记得师傅是谁,天照又不在了,怎么会出现这样的记忆呢?”
  “谁知道,这世上又哪里有真正的忘情药呢,全部都是遏制情绪催眠神经的药,几分真假难辨得出?”
  “嗯。”傅南生点头,“那您最后同他说了什么?”
  “呵呵,他一个傻子,我能同他说什么呢。”
  故事讲完了,车内彻底陷入沉默。
  过了一会,有小声的啜泣从傅南生身边传来,是陈苒苒,她渐渐控制不住情绪,哑着嗓子小声问,“为什么要死呢,世界这么大,怎么就找不到容纳他们的地方,怎么就不能都好好活着了?”
  “天照是我的儿子,我不可能允许他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事实上,当时他们的事已经传到我耳中,我也不可能让天照在油化厂被人指手画脚,我会带他离开!”
  陈苒苒激动道,“那就是你害死了你儿子!”说完她才觉过分,嗫嚅着,“不,我不是……”
  “是,是我。”耿宏波很平静,就像他讲这个故事,从头至尾,他都很平静,眼角连泛红的痕迹都没有。
  “给你们讲这个故事,是因为我看出来了,你们两个也是那样的关系。”
  “所以呢,你想怎么样?”吴邵握紧方向盘。
  “呵呵,我想怎么样?”耿宏波望着逐渐城镇化的窗外,“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
  耿宏波转了视线,从后视镜对上傅南生的眼睛,“我从南生身上好像看到一丝天照的影子。”
  傅南生呼吸一滞,瞳孔微动。
  “孩子,做好当下事,不留遗憾生。”
  耿宏波曾教导耿天照这句话,为的是让他的孩子和别的孩子没有区别,既然来到这个世上,就不要内向胆怯,做好每一件事,不要留下遗憾。
  耿天照用他的实际行动向他证明,他的确依照这句话做了,他连死亡都计划的如此完美,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遗憾。
  “爸,以前我恨你,可是顾江的出现,让我一次次知道,因为有你,才有我,才有顾江,我们才能相拥,顾江说得对,你果然是无所不能的,爸,我爱他,我爱你,我爱指缝间的每一寸沙土,爱山坳里的每一阵晚风,我的心理医生一直跟我说,不要仇视这世间,其实我没有啊,我爱它们,可我还是要离开它们,离开你们了。”
  “能死在七彩崖上,沙土是我的床,爱人躺在身侧,蓝天包裹我,微风亲吻我,我很满足。”
  “你看,我干干净净的来到这世间,走的时候亦是干干净净,一片污垢都沾染不得。”
  机场送到了,傅南生红着眼睛拥抱耿宏波,他好像有很多话要说,说节哀顺变,您的儿子去的是天堂,说我没有爸爸,您说我有一丝像天照,让我当您的儿子也可以的,说我会常常来看您,您要注意身体!
  可是,算起来,他跟耿宏波只是见过两面,只是听了他的故事,说过几句话,他的性格仿佛不足以支撑认识这么短的时间表达这么热烈的情绪。
  傅南生心里转过再多情绪,到了嘴巴只是喃喃,“耿叔叔,谢谢您!”
  耿宏波笑着揉他的脑袋。
  吴邵凑过来,一句话没说,直接拉走傅南生。
  两人提早全副武装,眼睛嘴巴都遮得严实,他悲伤的表情吴邵看不见。
  但吴邵动作还是顿了顿,走出几米远,看着低头的傅南生,暗绰绰道,“一个看重名利自食其果的坏老头,儿子死了根本没看出来他有多悲伤,讲给我们听也不过是想恶心我们,诅咒我们没有好下场,辉哥怎么有他这样的战友,哼,好在我们走了,就不会再回去了,傅南生,我再也不会让你去那鸟不拉屎的破地方了!”
  只是刚一离开他所说的破地方,吴邵就马上变回之前的样子了?
  果然是梦醒了。
  傅南生心惊他转变的同时,也在心惊他再也没有机会回去了吗?
  他再也见不到那个可怜的父亲了吗?
  “不!他才不是你说得那样!”傅南生狠狠推开吴邵,转头就跑。
  他跑回了还在目送他们离开的耿宏波面前。
  他脸蛋很热,脑子很热,说的话更是一团火热,就那么把之前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耿叔叔,不嫌弃的话,我以后可以来看您,把我当成您的儿子也可以……”
  吴邵追过来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样一句话。
  他再次拉住傅南生,在他耳边低吼,“怎么到处认爸?我不是说过,我爸就是你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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