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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予之也安静下来，一时间车厢里只有车窗外偶尔一辆车飞驰而过的声音，像是有些受不了这种安静，安予之伸手点开广播。
“那你说我要不要戴个眼镜？”
过了一会儿安予之忽然开口问他。
程梏愣了几秒后反应过来小师傅这是给他们俩各自一个台阶下，他索性顺着话开玩笑道：“改天送你一副好看的眼镜。”
话题被岔开，刚才有些尴尬的暧昧气氛一扫而空，他们继续别的话题聊着天。
“你怎么学会做饭的呀？”安予之问他。
“小时候父母忙，放了学没地方吃饭就跟着生活节目学，我第一道学会做的菜是蛋炒饭。”
程梏回忆着过去描述道：“那次我煮了一大锅米饭，倒进锅里，整个炒锅几乎都被填满了，打了半盒鸡蛋进去，到现在我都记得节目里的厨师说'饭粒在锅底跳动的时候，就是炒好了'。”
闻言安予之有些惊讶的张大嘴：“啊？那最后那么多米饭你是怎么解决的？”
“我哥回来了，我俩一人吃了三四碗撑的肚皮都要爆了还没吃完，爸妈回家骂了我们一通后骂骂咧咧的吃完了剩下的。之后我和我哥因为积食上吐下泻了好几天。”
安予之听到后笑的肩膀一直颤，程梏轻拍他的肩膀：“安全驾驶。”
程梏问他：“你是怎么想到要做空乘的？”
安予之止住笑，下意识抬眼从前挡风玻璃处看了眼黑漆漆的夜空，他沉默了一会儿后才开口道：“其实我只想做飞行员的。”
他转头看了眼程梏，又转回去看路，语气平淡道：“我准备了很久学了很久，最后败在视力上，这是不可逆的，我不得不放弃。但我不甘心，因为和我一起去的，就是我说的那个前男友，他考上了。”
前方是红灯，安予之缓缓踩下刹车跟在车后面停稳，手指勾在方向盘上轻声道：“我不觉得我比他差，也不想放弃想在天上飞的梦想，空乘和机长职责不同但都是上天的工作。”
“大概是非要撞南墙才甘心吧，我就做了空乘。”
程梏的视线落在他紧紧勾住方向盘的手指，只说了一句：“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是啊。”安予之绽开笑脸，跟着前方的车后面往前行驶通过绿灯：“不然怎么能遇到你这么好的徒弟呢是吧？”
“那当然，我也碰不到别人打灯笼都求不到的小师父。”
安予之转头，他们俩相视一笑。
“你呢？”安予之反问他：“你是为什么？”
“喜欢坐飞机。”程梏的答案简单粗暴：“我爸妈以前出差总骗我机票贵不带我，越长大越有执念坐飞机，坐过几次出去旅游后喜欢上起飞时候那股失重的感觉，又想着机票贵那我就去做免费坐飞机的职业。”
安予之不禁竖起大拇指：“你固执地给自己找了个最累的工作。”
想了想又说道：“其实咱们俩原因很像，都是爱在天上飞。”
“是啊，缘分啊小师傅。”
“去你的。”安予之笑骂他。
到了小区停稳车后两人道别各回各家。
安予之抱着兔子玩偶和饭盒上了楼，两人都没拿行李，因为明天还要飞，干脆放在车上了。
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给玩偶兔子喷了酒精放在阳台晾干，毕竟要放在床头的，要好好消毒干净。
把饭盒放进洗碗机的时候程梏的微信也跟着来了。
CHENG：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马苏里拉：要做给我吃吗？
CHENG：对，早上来我家吃吧。
安予之没有第一时间回复，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
说来神奇，他和程梏才认识第三天，相处模式倒比大学就和他认识的郭义航还要熟络。
马苏里拉：好。
程梏很快发回信息，问他：马苏里拉芝士？
安予之思考了一下才反应过说的是他的微信名字。
马苏里拉：bingo～
另一边的程梏看着这有些俏皮的回复脸上扬起自己都没发现的笑，拇指在屏幕上晃动几下后按下去打了几个字。
安予之没放下手机，低头看着屏幕上跑出一条信息。
CHENG：好吃，爱吃，还想吃。
马苏里拉：已买，莫辜负。
又逗了两句乐程梏转了话题聊起别的，聊着聊着安予之去洗了澡，却没跟程梏说。
洗澡的时候手机就亮着屏幕放在淋浴间外面的洗手池上。
看不清发来的信息，他快速洗好澡站到镜子前才发现耳边还有没冲干净的泡沫。
可身体却快一步先拿起手机回复消息。
后知后觉自己的行为奇怪，对着镜子里脸上还带着笑的男人皱了皱眉头，转身进淋浴间又洗了遍头。
程梏等了半天没等到回复，干脆弹了个语音过去。
正半靠在床上看书的安予之被铃声吓了一跳，他一边闭眼祈祷别是半夜抓飞一边拿起手机，看到是程梏的来电时才松了口气。
“干嘛？”语气有些生硬，像是在吵架。
程梏听他的语气有点愣，看了下屏幕确认是安予之才开口：“怎么跟谁闹脾气了？”
“你吓死我了，我以为我被半夜抓飞了。”
靠在床头身心放松的原因，他的声音有些软，又让人有那种他在撒娇的错觉了。
拐着弯儿的尾音让程梏以为手机漏电，本能地把手机挪开一点，但耳朵还是有些被电红了。
“那下次给你打个预防针再打电话。”
“还有下次呀？” 安予之漫不经心地回他，手下的书又翻了一页，伴着翻页的声音程梏听到他问：“有什么急事儿吗？”
“没。”程梏这才觉得自己大半夜因为等不到回信就打过来电话的举动有多冒犯。
“你要睡了？”他问。
安予之看了眼床头柜上电子钟的时间，十一点多了，想了想：“差不多，该睡了，不然明早起不来。”
“那……晚安？明早记得来我家吃饭。”
挂断电话两人都对这通没头没尾的电话表示莫名其妙，但又没有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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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长广播】
我第一道学会做的菜是炒鸡蛋，但永远都做不到我妈做的那么好吃。
我妈炒鸡蛋真的（疯狂点赞）小学早餐能吃五颗蛋。
第9章 延误令人心寒
中午十二点四十五飞上海的航班，早上七点钟安予之准时到了程梏的家里，程梏家装潢很简单，甚至可以说有些不符合他的外表。
简单的白色墙壁，原木的全套家具，三室一厅的房子只保留了一间做卧室，剩下一间书房一间衣帽间。
和自己家整体暖色调的装潢不一样又大差不差，只是安予之将两间屋子打通，卧室、衣帽间还有浴室都在一起。
“坐啊。”程梏举着锅铲从开放式厨房走了出来，把手里一盘煎蛋放在岛台上。
他长得很帅却又看起来很有距离感，一头短发几乎给他定了安予之对他的第一印象，
此时他正围着围裙，反戴着一顶鸭舌帽，整个一混搭弄潮儿，有一种诡异的和谐。
“你在家还戴帽子？”安予之正弯腰脱鞋：“有拖鞋吗？”
“早上洗过澡了，怕沾上油烟味儿。”程梏放下锅铲走过来从鞋柜里找出一双灰色的男士拖鞋。
安予之看看拖鞋又看看他，抿唇笑着穿上了。
“笑什么？这是专门给客人准备的。”
“哦。”
这声哦拉着长音，显然是不怎么相信。
程梏揽住他肩膀带着他往岛台那走：“小心今天我整个投诉给你吃。”
安予之一个激灵转身警惕的看着他：“不许打人！”
程梏笑的前仰后合的，一边笑一边推着他坐下：“快吃饭了。”
这趟航班第一段很顺利，没有迟登机没有熙熙攘攘堵在过道的旅客，也没有人大声嚷嚷服务员来杯水，甚至连航空管制都没碰上提前飞了。
一切都很顺利，但是顺利的安予之有点心慌，落地接下一班的餐食的时候，他更加认真的清点数量。
程梏看他一脸紧张不由笑他：“这么认真？”
正在点数被打断的安予之抬起头有些茫然的看着他，没回答反问他：“我数到几了？”
随后一拍脑袋：“哎呀怎么办要重来了。”
程梏笑着推开他：“我来。”
安予之有些不放心地站在一旁看着，4号看他这样紧张也跟着笑：“乘务长饮料我点了都齐。”
“好。”安予之回头朝她点点头，低头在饮料单上签了字，又嘱咐她：“今天前舱三排空着200一个座，谁一会儿广播别忘了。”
“师父，一会儿是你客舱广播。”
安予之放下饮料单重新拿起餐食单看向说话的程梏：“是我啊？”
“对。”程梏看着他懵懵的样子直笑，被他拍了下肩膀才收了笑说道：“餐食都齐。”
签完字递给送货大哥几个人开始分头分配起饮料。
客舱清洁员已经下机了，安予之叫上程梏：“跟我一起检查一下客舱。”
程梏把饮料搬上餐车转头跟着他走了，过道窄小两人没法并肩，程梏落后一步在他身后二次检查。
安予之转头的时候程梏看见他眉头紧簇，忍不住问他：“怎么了？哪里不对吗？”
“嗯？”安予之回头看他：“没事，只是总感觉前一段太顺利了，从来没有过，一定要全都仔细检查一遍。”
程梏在他身后拍了拍他肩膀：“没事儿的，不用那么紧张。”
安予之点点头尽量让自己放松心情。
直到旅客全部上机后安予之才稍微放心一些，把安全演示和巡舱安排下去，自己关闭舱门后开始做客舱广播。
前三排的座位都卖出去了，200一个座位又是一笔创收。
就在一切准备就绪飞机准备推出的时候电话响了，是副机长打来的。
天气原因航空管制，航线上有雷电不能飞，前面排了十几架飞机了。
安予之整颗心都沉下来了，有雷电不能飞还排队。
起码两小时不能动，他想着身后一飞机需要安抚的旅客心凉了一半。
他转头握住程梏的手：“好徒弟，我现在辞职来得及吗？”
程梏低头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安予之的手掌很软不像是常年干活的手，温温热热的带着一点点湿润，是刚才涂上的护手霜。
他记得是桂花味道的，不甜不腻的味道，很香。
他反应了一下回握住他小师傅的手，道：“来的及，我现在打开舱门咱俩一起被开除，怎么样？”
松开他的手，安予之一脸悲愤的回手拿下电话话筒，开始做延误广播。
脸上的表情很悲愤，说话的声音却很温柔。
工作中他嗓音一直是清朗的，这种带着安抚性像是幼师安抚小朋友的声音还是第一次，大概是为了提前安抚旅客情绪。
程梏坐在他旁边听清楚他说的每一个字，嗓音软软的，听着想让人闭上眼睛沉浸进去。
解开安全带的声音令他回神，他看过去，是安予之起身了，3、4号位也跟着起身。
板着一张脸的安予之冷静地分配任务：“小吃拿出来装到餐车上，准备好水和饮料，热水都烧开了吗？”
3号回头看了一眼：“烧开了。”
“好，咖啡和茶都泡好，2号跟着我发水，3号和4号发小吃，给后舱去电话让他们也准备好毯子和巡舱，避免有乘客使用充电宝。”
2号位程梏解开安全带帮着安予之拉出餐车一起往外推。
“大徒弟，今天如果有投诉我就揍你。”
安予之想起今早程梏的豪言壮语，没好气的朝他道。
程梏微微勾唇：“我相信有我小师傅在我们绝对不会被投诉的。”
“唉！”安予之深深的叹了口气：“出发吧。”
延误一小时后，有位男乘客坐不住了解开安全带站起来来回走动，时不时很焦躁的看一眼手机。
眼尖的安予之看到了，赶紧拍了拍程梏的手臂：“飞了么来新订单了。”
程梏嗯了一声抬起头朝着他眼睛看的方向望去，心下明了这是要急着去“开会”的前兆。
两人马上战备状态站在一起，不敢明目张胆地盯着看只能时不时瞥一眼。
果不其然，焦躁的男乘客四周看了看没看到乘务员，转头往前舱工作区走。
“什么时候能飞？”男人一来直奔主题。
安予之放下手中摆弄了五分钟的杯子马上抬起头职业假笑：“先生，我们正在等待塔台给通知。”
“我不管谁给你通知，我就问你什么时候能飞！”
男人声音大了起来，3、4号站在旁边没往前走，程梏往前走了一步微微侧身子将安予之挡在身后，微笑道：“先生是这样，由于航线有雷电为安全起见在雷电结束前都会在原地等候通知。”
“今天能不能飞了？”男人一听这话眉头皱起来：“你们也太不靠谱了说延误就延误！”
“先生您别着急，耽误您的时间十分抱歉，但是我们确实也是临时接到通知详细情况还没通知。”
“我怎么能不急？我一大堆事儿等着我去处理呢！我不管，你们不按时起飞我一定要投诉你们！”
完蛋了，四位乘务员内心飘过三个字的弹幕。
哦，三位，有一位根本不在乎自己身上多一个投诉，所以他挡住安予之又往前走一步。
想起他的黑历史，安予之着急的赶紧拉住他，程梏却回手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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