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4

青山异闻录(玄幻灵异)——唯玉生烟

时间:2024-04-02 07:47:38  作者:唯玉生烟
  那只苍鹰就这么在他家呆了下来。
  顾山青用坚硬的树枝给它固定好了折断的翅膀。不能飞,它便在院子里屋里走来走去,不像能击九天的雄鹰,倒很像一只温驯的芦花鸡,时而陪着母亲在院中做事,又或跳上父亲的书桌和他一起读书,就是不肯陪顾山青玩游戏——顾山青原本想训练它去取回自己扔出去的树枝,却被狠狠地鄙视了。
  而在买来的下水吃完之后,顾山青又逃了许多课,去设陷阱抓老鼠、野兔和鸟,再做好了给它吃——那只鹰的习性十分奇怪,只吃熟食,不吃生的。他的父亲,同时也是他的先生,则背着他母亲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能做好当天的功课,就毫不追究。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平和而又静好,仿佛能持续到很久很久以后。
  --------------------
 
 
第34章 顾山青
  最先开始的永远是流言。
  饮茶吃饭,日常往来,街头寒暄,在江水般川流不息的生活中,某个人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一脸神秘地道听人说在很远的地方出了一个穷凶极恶的魔头,手段通天,害死了许多他们谁也不认识的人。听的人惊奇一番,惋惜一番,等散了场、回了家,还得抱一抱家里的老娘和绕膝的孩子,暗暗庆幸一番,唏嘘人生无常,今日又平安地过了一天。
  若运气好,那魔头很快就会在别处被别的同样手段通天的人制服,就此再无音讯。
  但若是运气不好,隔不了多少时日,便会有更多的人再次提起他来——还记得上回说的那个魔头么?他害了那么多人,竟然还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又犯下了血案!
  而这一次惨案发生的地点离他们更近了一些,之前的地还只是听说过,这一次却是真的有人曾经去过了。
  这时不少人心中就开始不安了,泛起了嘀咕:都这么些时日了,居然还在兴风作浪,没人奈何得了他,不会该是个了不得的大魔头吧?更重要的是,他不会到我这来吧?不过虽说不安,不安一阵,也就过去了,日子依然得照常过下去。
  但若是运气更不好,这魔头在他们口中出现的次数便会越来越多,惨事发生之处也离他们越来越近,直到每个人都忧心忡忡,白天嘴里说的,夜里心里想的,全都是他。哪怕夜里门户紧闭,把所有的桌椅家具全都抵上了,也要胆战心惊地睁着一只眼睡觉。就算于事无补,也绝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而这时候,就有许多人开始想跑了。虽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才是安全的,但务必要离魔头上一次现身的地方越远越好,直逃到他做下的恶事惊动哪位隐世的大拿,大拿使出霹雳手段将他降服——至少话本里总是这么说的,邪不压正嘛,就算魔头再怎么猖獗,终归也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逃到最后,要么躲过一劫,要么死于非命,此事也算了了。
  至于魔头最后是真的被降服了,还是兴风作浪作腻了,还是突发恶疾西去了,无关紧要。总而言之,胜利的终究会是人间正道。
  如此轮回,周而复始。
  但真正身处其中的人并不关心人间正道,他们只关心今晚睡在哪。
  顾山青的父亲决定带着全家动身时已经很晚了。在他们收拾好行囊,坐上拥挤的马车时,传说中的那个魔头距他们已不过数十里,刚刚在四个县之外屠了当地的一家望族满门。
  为什么?不知道。
  不仅是他杀人的缘由,他的长相如何,他使的什么神通,用的什么法宝,全都无人知晓。只因他但凡杀了人,必定将所有见过他真面目的人全部斩尽杀绝,一个不留。留下的只有一具具满脸惊恐、残破不堪的尸身,暗示了这些死去的人曾遭受过怎样惨无人道的折磨。
  早在消息传来之前,小城就已是人心惶惶,镇里的富贾大户多半早就出逃了,条件稍微好些,或者至少有亲朋可以投奔的小户人家也走了许多,整个小城处处人丁稀落,一片凄惶。
  顾山青和父亲母亲颠簸在马车上。这原本是一辆运货的板车,为了能装人,草草在四面装了几道围栏,让人不至于掉下去,又因为装了太多的人,一路上走得慢慢吞吞,摇摇晃晃。
  他们坐车原本要去哪里,顾山青已经忘了,或许只是走到哪便算哪,并没有个具体的去处。他只记得马车上全是同他们一样逃难的人,每个人手里怀里都提着抱着大包小包,又不能太大,否则不仅遭车夫的训斥,更可能直接不让带走。所有人的神色都是一样的茫然和愁苦。
  隔着梦境的恍惚,顾山青看到对面不住啜泣的娇小女子哀哀地抬起头来,看她的丈夫:“真的要走么?说不准,他不会来呢?”
  “我们不是已经说过这个问题了么?”她的丈夫搂住她,咬牙切齿道,“他不来还好,但万一真的来了,谁知道他又要干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我绝对不会让他伤害你!你放心,门窗我都锁好了,等他被高人制服了……”说到这,他的声音陡然低下来,仿佛怕那不知在几十里之外的魔头听到,“咱们立刻就回来!肯定用不了多久的!”
  女子却没被说服,撑起身子来看他:“可是,谁一开始都是这么说的……都这么久了,会不会真的没人敌得过他啊?”
  他的丈夫无言以对,梗了半天,最终还是一声叹息,将她揽进了怀里。
  他们住了嘴,马车上无人说话,一时间只能听到车轮不停歇的骨碌声。
  就在这一片沉默中,一个弯弯的喙从顾山青的怀里伸了出来,接着又探出一个支棱着羽毛的鸟头,微微偏了偏,是在歪头看他。顾山青轻轻拍了拍胸口:“这才刚出发,再忍忍。”
  是那只鹰。
  顾山青原本以为它在能飞了之后很快就会飞走,不想它就这么呆了下来,在伤彻底好了之后依然围着他们一家三人转。除了在早晚时分会冲上云霄,不知到哪飞上一阵,其他时候表现得基本和一只家养的八哥无异,让人都忘了它是一只猛禽。
  为了叫起来方便,他们都唤它阿鹰。
  此时他们决定逃难,自然也带上了它。虽说也可以放它在天上飞,远远跟着,但又怕它在天上看不见地下,将马车跟丢了,便还是随身带着。顾山青在上车前将它藏在了怀中,用包袱挡着,免得引来车夫的微词。
  顾山青原本打算等马车在路上走上一阵再放它出来,谁成想这才刚上路,它就自己探出了头来。
  阿鹰平时就很有灵性,能听懂人话,听顾山青对它说再忍一忍,缩了缩脖子,当真要扭头再钻回去。
  坐在顾山青身旁的父亲笑了,温声道:“你就让它出来吧。别憋坏了。放心,人家正忙着赶车呢,注意不到后边。”
  顾山青探头一看,那车夫坐在车辕上,确实没关注后边,不过不是忙着赶车,而是起的太早了,头一点一点地在打瞌睡。
  马车还能往前走,全凭拉车的马熟悉路。
  于是拿开抱在胸前的包裹:“那你出来吧。”
  阿鹰从他怀里钻出来,拍了拍翅膀。舒展开了,一跃跳上了顾山青的肩膀。他们周围的乘客从方才就注意到了这边,看它这一跃,不由发出低低一阵惊呼。
  顾山青又胆战心惊地抬头看了一眼,见车夫仍在打盹,不仅发出了细微的鼾声,甚至冒了一个大鼻涕泡,终于放了心。
  之前落泪的女子也被他们岔开了心思,原本还略微害怕地向后一缩,见它十分听话,又挂着泪珠好奇地问:“它是你们养的么?”
  顾山青想了想。似乎除了最开始阿鹰不能飞时是他去抓鸟和老鼠给它吃,等它好了之后,反倒是它时不时往家里抓野味了。有一次甚至抓了一只二三十斤的小野猪,从天而降,在落到他们的小院里时仍在血淋淋地嘶叫挣扎,着实骇了他们一跳。
  他文弱的父亲对着野猪手足无措,最后不得已请来了市集上的屠夫,用下水和猪头作为谢礼请他帮忙宰杀——顾山青甚至记得它在看到屠夫将猪头拿走时砸了砸嘴,惋惜的神情几乎与人无异。
  他摸了摸阿鹰油光水滑的翅膀,回答那女子道:“也不能算吧。它受了伤,被人抓住了,是我把它买回来的。”
  女子“哦”了一声,欣羡地望着顾山青的手,欲言又止地忍了忍,没忍住:“我能摸摸它吗?”
  顾山青道:“这你得问它。”
  他口中的“它”威严地将那女子审视了一番,盯得她露出不安之色,才纡尊降贵地拍翅落到她身边,抖了抖翅膀,算是同意了。
  女子松了一口气,也忘了哭,欣喜地将手轻轻放到鹰背上,小心翼翼地顺着羽毛往下捋。
  捋到一半,突然从马车的另一边传来了一个低沉而苍老的声音:“这鹰这么有灵气,该不会是妖吧?”
  说话的是马车角落里一个不引人注目的干瘦老头。他脸色黝黑,眼睛眉毛或许是因为常年皱起,早就连成一线,支着腿,两手松松地搭在膝盖上,只随身带了一个小包,和两旁的人比倒显得十分放松。
  顾山青的父亲笑道:“这位老丈说笑了,它若是妖,就算先前是因为受伤化作原形,不得不和我们呆在一起,现在伤好了,又为何不走?我想也没有哪个妖会甘心一直保持原形,跟我们这样的普通人生活在一起吧?”
  老人不语,过了一会儿,又道:“那倒也不一定。有一种不怎么常见的半妖,是由妖和普通的兽类,”说到这,轻描淡写地瞥一眼那鹰,“或者禽类所生。少数成妖,多数成兽。不过,就算是成了兽,多少也会沾一些妖的灵气,至少是比普通的鸟兽要聪明得多的。”
  顾山青听父亲道:“这……我们就不知道了。老丈真是博闻强识。”又察觉阿鹰从老人开始说话时便一直盯着他。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似乎老人说得越多,阿鹰的眼神也越发冰冷。等他说完,阿鹰也再没了给人摸一摸羽毛的心思,又扑翅跃回了顾山青的怀里,就这么在他怀里卧下了。
  就此无话。
  --------------------
 
 
第35章 顾山青
  在梦中时间倏忽而过。顾山青他们在马车上不知坐了几日,一路上有人下去,又有人上来,无论何时都十分拥挤。行至后来,只有那对夫妇与那位老人与他们同行。
  而在坐车的疲惫之外,顾山青还另多了一种煎熬——他的父亲不想让他停下学业,更不想让他荒废时光,一直在马车上教他功课。几日下来,他没觉出魔头的可怖,倒先实打实地体会了功课的可怕。
  那一天马车又颠簸半日,到了一个小镇。
  小镇和他们出发的小城一样的愁云惨淡。街上的许多铺子、摊子都关了,行人稀疏,车夫驾着车辗转找了好几个地方,才找到一个开着的客栈供人休息,也让他能喂一喂草料、饮一饮马。
  虽说只有它一家开着,但这也只是一家普普通通的客栈。堂前的柜台上放着账簿和算盘,台后架子上摆满了大罐小罐的酒。柜台边桌上油腻而沾满酱渍的大瓮小瓮紧挨着财神爷,在这种时候也没忘了供香,一如所有的客栈一样。
  大堂里坐满了人,却没有平日人来人往的热闹,除了柜台后的帐房,只有一个没精打采的小二在后厨和大堂往返,一桌桌送菜。
  除了他们一行,大堂里有不少人也随身带着包裹,显然不是本地人,而是同他们一样赶路到半途歇脚。每个人心里都想着同一件事,或者说不知身在何处的同一个人,也没心思交谈,一个个食不知味地闷头吃着小二端上来的本身便淡而无味的菜。
  大堂里的位置有限,顾山青一家和马车上那对夫妇早就熟了,坐到了一桌,阿鹰则留在客栈外放风。倒是那个老人,在最开始之后再没和他们说些什么,就算他们开口相询,也只能换来他简单的几个字,便也作罢。此时他不在大堂,不知去了哪里。
  顾山青的父亲点了两盘菜和炒蛋,邀请那对夫妇同吃,许是因为做起来简单,很快就上了。
  顾山青一心想趁这空当和阿鹰多玩一会儿,草草扒了两筷子炒蛋,啃了两口馒头,撂下一句“我出去了”,便赶在母亲阻止他之前往外冲。这一冲,冲得太猛,在出门时不小心撞上了一个人。
  一股奇异而腻人的甜香扑鼻而来,顾山青打了一个趔趄,对方却纹丝不动。他抬起头,发现自己撞上的是一位衣着考究的青年。青年的肤色很白,一双细长的眼睛在眼尾泛出桃花,嘴角带笑,似斯文又似多情,然而当他眼波一转,落在顾山青身上时,却让他有股说不上来的不舒服。
  顾山青讷讷道:“对不住。”
  青年的笑意更深,在顾山青的头上极其温柔地摸了一摸,手指又细又长,在一枚白玉戒指的映衬下更显白皙细腻。
  他道:“没关系,下次注意些。”
  顾山青被他摸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忍不住在门外悄悄回身观察了一阵。
  青年的举止十分自然,走到一个桌子边客气询问,在得到许可后便坐下来招小二点单:“一份生爆猪杂,不要猪肝。再来一份饭。”
  小二开始时还显得十分为难,小声对他解释些什么,接着就在他掏出的一整锭银子前彻底住了口。
  顾山青没观察出什么异常,就出去了。出了客栈,仰头看,没看到阿鹰,便将两指放在口中,吹出一个尖利的呼哨。
  他在训练阿鹰捡棍子不成,尝试各种别的花样,依然不成之后,对阿鹰软磨硬泡,就差撒泼打滚,终于求来了它对呼哨的勉强回应。
  勉强,意思是看心情,五次中能有三次就算不错。
  而这一次,不幸是另外两次。顾山青不禁悻悻然,又想到阿鹰这几天在路上都是自己找吃的,甚至不要求吃熟的了,很快释然——它可能是去哪里逮鸟了。
  但出都出来了,总不能再回去挨骂。顾山青在客栈门口溜达了两圈,见所有店铺都关了门,便百无聊赖地顺着墙走,走到头,拐一个弯,发现客栈旁的小路上有一棵老树。
  他原本想去看看树上有没有鸟窝,绕到另一边,却发现树后的隐蔽处盘腿坐了一个人,正是那个老人。
  但值得注意的不是那个老人,而是在他眼前凭空浮着的六张符纸。
  六张符三行两列,飘得当当正正,最上边两张是满的,剩下的却是空的,老人手握一根细笔,正在符纸上写写画画,运笔流畅如行云流水。
  顾山青以前就算见过画符,见过道士,也是抱着经幡招摇撞骗的假道士,哪里见过这样的情形,当即瞠然。
  老人察觉他的到来,稍稍转头,对他微微一笑,手下却不停,依然运笔如飞,直到一口气将剩下的三张符全部画完,额上津津见了汗,才停下来。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