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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异闻录(玄幻灵异)——唯玉生烟

时间:2024-04-02 07:47:38  作者:唯玉生烟
  ……又或者,更糟糕的,那山里的邪祟太过厉害,他们几个也没能将它降服,反倒全军覆没了呢?
  此念头一闪,马知县当即涔涔出了一身冷汗。而后越想越真。
  从王都来的,在整个九州都数一数二的神通广大的四位大人,在他的地界命丧深山,曝尸荒野。不对,之前丢了的人,连一根毛都再没找回来过,连荒野都没得曝。
  如果真是这样,他该向谁汇报,该怎么说?会不会从王都来人,治他的罪?虽然他也不知道会治他什么罪,但有的时候,活着本身难道不就是一种罪过?
  要是他被治罪了,他的一家老小怎么办?他望月楼的二姨娘怎么办?他偷偷藏起来准备日后再吃的珍稀灵草怎么办?
  他辛辛苦苦攒下的银子怎么办?!
  难道他的整个人生,他的一切,最后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么!
  如此越想越细,越想越胆战心惊,到了最后,马知县直骇得浑身颤抖、头晕目眩,在双眼模糊中几乎觉得不远处蟒山的山影已经变成了一个庞大而狰狞的怪物,刚刚吞噬了四位同他关系遥远的同僚,下一秒就要直奔他而来。
  因此,当有人道:“来了来了,回来了!”
  有人答:“你确定吗?那不是个鸟什么的?”
  又有人答:“肯定是他们!你看!那位和尚大人探出头来跟我们打招呼呢!”
  之时,马知县还没来得及自己亲眼确认,便一口气没喘上来,两眼一翻,两腿一蹬,喜极攻心地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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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息壤
  几人乘着起兮车从蟒山里出来,不多时就到了镇顶。
  顾山青无意间向窗外一瞥,着实吓了一跳。张文典和谢丰年面向蟒山看不见,不空在闭目合十,因此他这么一瞥,第一个看到镇子的大街小巷上,到处是一撮撮密密麻麻的人群,似乎都望着他们的方向,上蹿下跳的有之,指指点点的有之,甚至不怕死地爬到了屋顶,在用力向他们挥舞双臂的亦有之。
  因为离得远什么都听不见,倒很像是一出声势浩大的哑剧。
  顾山青碰了碰不空,苦笑:“你看底下。”
  不空应声一看,登时来了精神,探出身去,若不是谢丰年不怀好意地死死揪住他的袍子——“你不是不想飞吗,可别掉下去了!”——他倒要赶在起兮车之前一马当先落了地。
  离陈宅越近,聚的人越多。等他们到了陈宅门口,不得不先盘桓了几圈,密不透风的人群才给起兮车腾了个降落的空当。
  顾山青从起兮车下来,先看到了被两旁侍卫搀扶簇拥着的马知县。马知县脸色苍白,看起来精神十分不好,除了扶着他的侍卫,还有一个侍卫在替他扇风,另一个在替他擦汗。
  顾山青不由关切道:“大人这是怎么了?”
  马知县张了张口,可惜嗓子哑了,声音没出来就先劈了叉:“呃嗯……”
  一个侍卫抢白道:“大人您不知道,我们马大人顶着太阳等了几位一整天,一心一意盼着几位的消息,任我们怎么劝也不肯进屋。您看这太阳又晒,天气又热,咱们大人本来身体就不好,刚才看到几位大人平安回来,突然松了一口气,这不就一时没撑住……”
  谢丰年背着手从顾山青身后闪现:“什么没撑住?没撑住怎么了?”
  侍卫见到他,吓了一跳,声音小了许多:“晕了……”
  “哦?”谢丰年似笑非笑地瞟了马知县一眼,“马知县等我们等得都晕了?那倒真是其心可嘉啊!”
  马知县心里陡然一虚,但又想了想,觉得侍卫说的似乎也没什么问题,便十分谦虚地点头认了。
  就在他们对话之时,张文典已经吩咐人将起兮车上的木箱卸下来了,开始着手收起兮车。他念念有词的一声咒语,起兮车瞬间缩小,引起周围一阵惊呼。
  而紧接着这阵惊呼,又是一阵惊呼。这一次的惊呼声不仅没有停,甚至又有鼓掌叫好和口哨声加了进来。
  顾山青问候完马知县,好奇地扭头看去,不由失笑。原来张文典不知什么时候在装息壤的箱子上偷偷贴了一张轻身符,在表演单手举大箱。举完还不算,还把它当成一颗球似的颠来倒去,抛上抛下,引起阵阵欢呼。
  而就在不远处,方才还被镇民团团围住的不空怒视着他,显然对他抢走了所有的注意十分不满。
  谢丰年也看见了他们两个,两颗白眼快翻到天上,喃喃道:“真是不干正事。”
  顾山青笑道:“我们几个来这一趟,可只有谢兄你不能这么说。”
  谢丰年心知肚明他们三人其实都是在替他办案,也无话可说,只得“哼”地一声撇过头去,以表态度。
  打趣完谢丰年,顾山青转向马知县,正色道:“说起正事,马大人可否带我去见王匠头一趟?他现在应该被关在大牢,等候提审吧?”
  “是。不过,大人要见他干什么?”
  “我有事要问他。劳烦大人带路了。”
  “呃……现在就去?”
  “现在就去。”
  关着王匠头的牢房阴暗狭窄又潮湿,一如所有县衙附带的监牢。
  王匠头坐在栏杆之后,衣衫齐整,面色平静,许是因为刚刚进来,丝毫没有一般犯人枯槁褴褛的样子。听到脚步声,他冷淡地抬起头来。
  顾山青对马知县道:“大人可否让我们独处片刻?”
  马知县望了望他身后立成一排的张文典、谢丰年和不空:“……”
  顾山青微微一赧,他本来确实是打算自己来的,但听了他的来意,另外三人非要跟来,他也只得由着他们。顾山青对马知县的视线佯装不知,道:“大人请放心,说几句话我们就出去。”
  马知县只得道:“那小官在门口等候大人。”说完便带着侍卫出去了,留下他们四人。
  王匠头隔着栏杆睨他们,讽道:“不知几位大人找我这个阶下囚有何贵干啊?”
  顾山青也不以为忤,平静地道:“其实我劳烦马知县回避,正是因为我来找你并不是为了公事,和你的案子无关。”
  王匠头奇道:“那是为了什么?”
  顾山青道:“为了二十年前的那一对有情人。”
  王匠头的神色微微一紧,不引人注目地缓缓直起腰来:“什么意思”
  顾山青道:“你应该听说过蟒山的传闻吧?说山里有人消失是因为有鬼魂作祟,而这个鬼魂就是二十年前山中的樵夫。”
  王匠头“哼”了一声,道:“胡说八道!就算真的有鬼,也不可能是他。他变成鬼也不会做那种事的。”
  顾山青道:“你说的对。他确实不会做那种事。但山里的鬼就是他。他现身是为了将进山的人吓跑。”
  “把人吓跑?”
  “是。因为山里出现了一种更致命的东西。就是那种东西带走了消失的人。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它已经被我们抓住了。但就在我们和它搏斗的时候,他想要帮忙,被我们……被我波及,受了重伤。”顾山青不由垂下眼,从怀中掏出纸人,“事实上,我们能抓到那个东西都是他的功劳。”
  王匠头皱起眉头:“受伤?鬼也能受伤?鬼受伤了会怎么样?”
  “魂飞魄散。”顾山青道,“虽然我将他收入了定魂纸中,他暂时无碍,但迟早有一天会消散。我来找你,就是想问你知不知道他可能有什么执念。”
  “执念?”
  “对。故去之人留在人世间,都是为了某种执念。我想在他消散之前,至少要尽力满足他的执念。”
  王匠头脸上的表情由疑惑不解变成一片空白的茫然,又渐渐变成勃然的愤怒。他霍然站起身来,冲到他们面前,两手用力地砸在栏杆上:“你们在耍我吗?还是说这是什么新的逼供手段?”
  他的手一下下砸在栏杆上,砸得木质的栅栏“咣咣”作响:“他的执念?他的执念就是和云娘在一起!就是不要死得这么不明不白!就是别让杀了他的凶手逍遥法外!你们满足得了吗!哦,我忘了,最后一样是我满足的,怎么样,得到你们想要的答案了吗?!”
  他嚷完,深吸一口气,砸得通红流血的两只手死死地握住栏杆,又讥诮地笑了:“执念……他们都死了二十年了,你来问他们有什么执念!话说回来,你们不是很厉害吗?不是神通广大吗?怎么在降妖除魔的时候还要一个孤魂野鬼帮你们呢?怎么连一个要消散的鬼都救不了呢?哦,对啊,我忘了,你们这种人,在你们眼里我们这种平民百姓算什么呀?几个蝼蚁,死了就死了吧。他是怎么被你波及的?我猜猜,是不是在那个厉害东西攻击你的时候,被你一把抓过来挡在自己前边了?挡完了,后悔了,就跑来假惺惺地要满足他的什么执念了!我猜得对不对?”
  “够了!”谢丰年厉声喝道,“山青不愿意和你说实话,我可没那么善良!”
  一直默不作声的顾山青听出这话的意思,立刻抬手阻拦:“行了,丰年,别说了!”
  谢丰年却不理会,一把推开他,接着道:“你以为你口中的厉害东西是怎么来的?我告诉你,是你召来的!不是我们,是你召来的!是你召来的东西杀了你们镇子里的人,让你心心念念的人魂飞魄散!你要想怪谁,别怪我们,先怪你自己!”
  “我怎么可能……”没反问完,王匠头似乎意识到了他在说什么,脸唰然白了。
  谢丰年笑了:“想起来了?想明白了?你们胆子好大呀,自己什么都不懂的东西,怪力乱神的东西,眼也不眨地往墙上刷!”
  “丰年,够了!”
  “要我说,你们算是幸运的,至少没召来什么密宗邪神,把你们连人带镇子整个端了!不过就算真的端了,那也怨不了谁,全都是你们自己做得孽!”
  “丰年!”顾山青喝道。
  “什么!”谢丰年不耐烦地扭头,却发现除他之外,所有人都在专注地盯着顾山青的手。确切地说,是盯着他手里的纸人。
  就如他们打开箱子时一般,有点点微光从纸中浮起,慢慢地弥散开来,如烟似雾,如梦似幻,数不胜数,宛若星尘。
  在所有人的注目下,这点点微光慢慢聚拢,汇成人形。
  与在山中时相比,这一次的人形显得虚幻而又飘渺,淡了许多,薄了许多,闪闪烁烁,仿佛风微微一吹就散了。然而这一次他的手里没有了斧头,衣服和脸也都干干净净,没有哪怕丝毫的血痕或污迹。
  之前被血遮住他们谁都没有发现,原来樵夫的脸上有一块巨大的胎记——大概这也是镇里的人叫他“丑八怪”的原由。但即使是这巨大的胎记,也掩不住他五官的清秀,和神色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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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息壤
  王匠头在微光浮起时就瞬间呆住了,等那人形在半空完全现身,几乎已是呆若木鸡。
  现出生前真容的樵夫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其他人,专注地用虚幻而温柔的目光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他曾经用心疼爱,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不知不觉长大了的孩子——或许本来也是如此。而王匠头,那曾经的少年,现在已经比他高了一个头还要多的精壮的青年,却在与他短暂地对视之后,不由自主地撇开了头,似乎再也不敢直面那温柔的目光。
  樵夫,或者说樵夫的幻影,微微叹了一口气,犹豫地探出一只手来,慢慢地摸了摸他的头。
  透明的手掌似乎真的穿透了真实与虚幻的界限,叫王匠头生生打了一个激灵,终究不情愿地抬起头来,看向他。
  樵夫收回手,迟疑地对他缓缓地比划了几个手势。
  不空悄声问另外三人:“他这是什么意思?”
  张文典压低声音答道:“你长大了。”
  “什么?”
  “他的意思是,你长大了。”
  不空讶异地偏头看他:“这你都懂?”
  张文典没有回答。
  不空还要追问,被谢丰年一记肘击:“先听再说!”
  就像许久没有开口的人渐渐找回自己的语言,樵夫比划得越来越熟练,速度越来越快。他比划一句,张文典跟着低声解释一句。
  “我没有多少时间了。”
  确实,在他聚集成形之后,同时便有细微的光点不断从他的身上飞快地逸散,而他的身形也随之益发淡薄。这显然是他在不断消散的迹象。
  王匠头闻言浑身一震,直直地盯住他,张口欲言,却被对方抬手阻止。
  “没关系。我在这个世界上呆的时间已经够久了。”
  “你做过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谢谢你。二十年前的事……不是你的错,不怪你。”
  “我相信云巧也不会怪你。”
  “有你在,有你们在,我这一生真的很幸福。”
  而后是长久的停顿。紧接着,樵夫又开始比划,比最开始来得更慢,更谨慎,也更认真:“虽然……现在说这个可能已经晚了,但是……还是请你,忘了我们,过好你自己的人生。”
  他的手势停止,张文典的话音落下,不空蓦然发出一声惊呼。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樵夫的腿脚已然全部消散。随着最后一句说完,仿佛放下什么背负许久的重担,他消散的速度骤然加快,宛如从指间漏下的流沙,只来得及让他最后摸一摸眼前青年的脸颊,便只剩下万点银光。
  顾山青徒劳地举起手中的纸人,那点点银光却再也不受定魂纸的吸引,只是簇拥着他们,比之前更加璀璨,更加绚烂,仿佛一个来自彼岸的拥抱。
  就在这拥抱之中,他们又看到了他,看到了他一生的片断——那是一个即将消失的灵魂对往事最后的追忆。
  ——他们看到一个小小的婴孩脸上有着巨大的胎记,在磨得光滑的破旧竹篮中大哭,脸都憋红了,却发不出半点声音。直到他哭得累了,沉沉睡去,才终于有一个佝偻的老人背着装满柴火的篓筐走到近前,用枯槁的手指触了触他的脸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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