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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廊风雨(近代现代)——孔瓷

时间:2024-04-02 07:52:01  作者:孔瓷
  戚怀风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拽住了他的手:“你跟我来一下。”
  “啊?要早自习了!”
  “来得及。”
  戚怀风其实没带他去哪里,只是带他到楼梯的转角,现在快开始早自习,上下楼的人也没有很多,正好还算静。
  谢雨浓靠着墙站着,一开始他要低头,戚怀风忽然站近了一步,他便警惕地抬头盯着戚怀风,暗暗强迫自己不要逃避戚怀风审视的目光。本来也没什么好逃避的,他也没做什么。
  “你干嘛突然躲着我?”
  还是逃避吧。
  谢雨浓别开目光,心虚地回答他:“最近学习,有点忙,没躲你。”
  “我们俩一个班的,你忙不忙我不知道?”
  谢雨浓继续瞎扯:“我做课外习题了。”
  “呵,”戚怀风冷笑了一声,终于向后退了半步,“你就编吧。”
  谢雨浓把书包换了个个,背到胸前,小声嘟囔道:“我没编……”
  戚怀风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问:“你那天本来要叫我做什么?”
  “哪天?”谢雨浓问出了口,看见戚怀风的眼神,忽然反应过来他问的什么,“哦……没什么。”
  戚怀风有点无语,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无奈地叹了口气:“谢雨浓,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别扭,你有话能不能直说。”
  谢雨浓认真地看着他,回答道:“我直说了啊,我就是很忙,做习题,没什么事。”
  戚怀风抿了一下唇,背好了书包,不耐烦地丢下一句“你就扯吧”,抬脚三步并两步地跨越了楼梯,回教室去了。谢雨浓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道里,才一步一步慢吞吞地踏上台阶。
  其他班已经开始朗读,谢雨浓下意识扫了一眼,结果正撞上一双漂亮的眼睛正盯着自己。他停下来,迎上她的目光。
  她的确漂亮,就算是略带敌意的冷酷目光,也将她衬托出一种不寻常的软刃一般的美。
  忽然,她笑了一下,甩着她的双马尾,扭过头去继续读书。
  谢雨浓收回目光,默默继续往自己的班级走,没有再留意胡因梦莫名的目光。
  有一种直觉告诉谢雨浓,胡因梦很危险,她没有表面的那么甜美,也没有大家以为的那么花瓶。也许他除了应该小心隐瞒戚怀风,更应该提防的是胡因梦。
  不过戚怀风还是在放学的时候拦住了谢雨浓,他叫谢雨浓一起去吃串串香。谢雨浓下意识要拒绝他,理由都想好了,就是没钱,他确实也没钱。结果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戚怀风一句“我请你”给堵了回去。
  串串香当然是那个年代最挣钱的小摊贩营生之一,把海带结,鱼丸,里脊肉,还有豆腐干等等材料,分别串成串,丢在一锅方便面粉包味的锅里煮……其实没什么技术含量,但很受欢迎。谢雨浓最喜欢串串香里的年糕,因为煮了很久,年糕很软糯,又吸了很多汤汁,每一口都很鲜。
  戚怀风看他就点了两串年糕闷头嚼,也不说话,以为他不好意思替自己花钱,索性自己点了几个肉串和丸子什么的。就这么五毛一块的,花了快十块钱。
  谢雨浓忍不住问:“你吃得掉吗?”
  戚怀风轻轻踢了他的脚踝一脚:“给你买的,走了,去小公园。”
  平江镇有一个商品房自带的小公园,就建在大路边上,所以变成了一个公共小公园,除了老年人爱去那里遛狗,就剩下一些不学无术的社会青年和有样学样的初中生聚集在那里。谢雨浓不属于他们中的任何一类,所以没去过小公园。
  他端着两大杯串串香跟着戚怀风,发现戚怀风似乎有些熟门熟路。
  “你常来?”
  戚怀风回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走:“我现在住在这儿。”
  谢雨浓忽然停住了,他下意识看向不远处那一片红砖的小高层,那些漂亮的房子,突兀地耸立在这座灰扑扑的小镇上,所有人路过都会多看两眼,看看它的格格不入,又看看自己的格格太入。
  那里很贵的,谢雨浓知道。
  他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深色帆布鞋已经洗得泛灰,不知道哪一天,也许就洗破了。
  “愣着干什么,走啊。”
  谢雨浓抬头看向前方,戚怀风背着书包,穿着一身洁白的运动服在对他招手。
  「我是来做客的
  他才是主人」
  戚怀风的熟门熟路,是因为那是他的家。
  小公园有一座水泥浇的长方形的石凉亭,这个点坐着一些闲聊天和下期的大爷和大妈,而不远处的花坛边,有一群骑着电瓶车的小青年聚在一起打闹,动不动就开着电瓶车在小广场上转两圈,往往都是一个男孩儿带一个女孩儿,有的还穿着平江中学的校服。
  这里不是太安静,但是很惬意。谢雨浓嚼着嘴里的年糕,默默观察着这些人,感觉蛮特别的,谢溏村没有公园和任何公共休闲区域,在这里他像进入另一个世界。
  戚怀风给他递了一杯里脊肉串和丸子什么的,嫌弃道:“你吃啊,瘦不拉几的,多吃点。”
  谢雨浓皱了皱眉:“我不爱吃那些。”
  “你就是不爱吃所以才瘦。”
  谢雨浓有点不高兴他的语气:“我就非得胖?”
  戚怀风嗤笑了一声,自己拿了一串里脊肉:“我是怕你以后没了我,被人欺负。”
  谢雨浓盯着他,嚼得很缓慢,他在脑内重复戚怀风的话——没了他,没了他。
  是啊,他终归有一天会过上没有戚怀风的日子。
  他忽然从戚怀风的杯子里拿了一串里脊肉,咬了一口,含含糊糊道:“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戚怀风看他认真吃肉串的样子,觉得好笑,忍不住逗他:“怎么保护,又跟上次打架一样,小刀割破自己的手?”
  谢雨浓瞪了他一眼:“我没打架,那是阿大打我。”
  “算了算了,”戚怀风一把搂住他的肩膀,将两个人的脑袋抵在一起蹭了蹭,“你就跟着我吧,我保护你一辈子,你做我小弟。”
  谢雨浓不自然地皱着眉想要躲避戚怀风磨蹭自己的脑袋,可惜这个人手劲儿太大了,他压根儿躲不开,也许他确实该多吃点。戚怀风身上有好闻的洗衣剂的味道,也许跟电视里描述的太阳的味道是一样的,香香的,很清爽的,很松软的,很精神的味道。
  没有心事的味道。
  “谢雨浓。”
  “嗯?”
  戚怀风的脑袋抵在他的耳边,谢雨浓嚼着嘴里的里脊肉,感觉后颈有些烫烫的。
  “我爸妈要离婚了。”
  谢雨浓顿了顿,忽然从梦里醒来。
  怎么会没有心事呢。
 
 
第23章 21 雨
  两个人良久无言,戚怀风松开谢雨浓,靠回了凉亭的石栏。
  谢雨浓怎么想都是不解,忍不住问他:“你爸爸怎么会同意呢?”
  戚浩已经坚持了这么久,不会轻易松口,一定有什么条件。
  戚怀风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因为我妈妈说离婚就把我留给他们。”
  谢雨浓吃惊得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可,可你不是你妈妈唯一的孩子吗?”
  “现在是,”他扭头看向谢雨浓,笑了一下,“以后不一定是。”
  谢雨浓没听懂,但他看见戚怀风的笑,总觉得很不舒服,他在笑什么,这有什么好笑的。他感到有些生气,虽然那都是戚怀风的事,他也没资格说什么。
  “我妈妈……我知道她有个男朋友,挺久了。”
  谢雨浓眨了几下眼睛,一时语塞,他算是明白戚怀风为什么说“以后不一定是”,看来司沁怡已经有了离婚后和这个男人再婚的想法,司沁怡还年轻,再要个孩子也不是什么难事。可是如果是那样,那戚怀风呢?
  “……你怎么想的。”
  “我?”戚怀风端起纸杯,喝了一口串串香的汤,耸了耸肩,“我其实挺支持我妈妈再婚的,但你让我再去认一个新的爸爸,我做不太到。”
  “……为什么,你爸爸对你很好吗?”
  说实在的,戚浩和戚方浔这两个人,两个都不能算是称职的家长,戚家如今过成这样,这两个人要负绝大部分责任。如果换成是谢雨浓,他绝对不会愿意跟这样的父亲一起生活。
  “我爸爸……”戚怀风扭头看向谢雨浓,这一次他的笑容是轻松的,却也是无奈的,“我爸爸不是个好爸爸,我爷爷也不是个好爷爷,但他们都曾经养过我,你不知道戚家最困难的时候,我爸爸和我爷爷每天只吃半碗饭,把剩下的都给我吃。”
  谢雨浓低下头,忽然有一些明白了戚怀风复杂的感情。
  “我妈妈……有追求幸福的权利,我不会是她唯一的孩子,她还能重来,但是我爸爸和我爷爷,只有我了。”
  他把最后那四个字讲得很轻,好像这样就能让它背后的含义不那么沉重似的。可是戚怀风的回归,真的能带给戚家什么吗?有时候,真不明白那些大人在想什么。他们的沉默和争执,一整个夏夜的雷一样震碎宁静,最后却要将担子落在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身上,借此回归和平。
  谢雨浓不知道说什么,他沉默良久,抬头看到戚怀风出神的侧脸,最终点了点头:“你是对的。”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重,身后忽然传来那些初中生打闹的声音,谢雨浓扭头看了一眼,有无意间瞥见那些红色的小高楼,他忍不住说:“那你很快就要搬离这里了。”
  “这里?”戚怀风望了眼那些房子,满不在乎道,“那里本来也是胡家的房子,总归要搬出来的。”
  谢雨浓一愣:“胡家?”
  “你不知道啊?我姨父姓胡啊。”
  “那胡因梦是你的?”
  “胡因梦?”戚怀风怪异地看了他一眼,“我表妹啊。”
  谢雨浓顿时觉得五雷轰顶,他脑海里浮现出胡因梦每次亲昵地搂住戚怀风胳膊的模样,那一声声“哥哥”,原来都是……
  戚怀风看出他脸上尴尬的脸色,又发现他在昏昏暮色中烧红的两颊,顿时也明白过来什么,狠狠拍了一下谢雨浓的脑袋。
  “你疯了吧你,你想什么呢!”
  谢雨浓捂着自己的后脑勺,冤道:“她每天搂着你和你说话,我怎么知道是什么关系啊!你问问阿大,他肯定也误会了!”
  “你要愿意,我也每天搂着你和你讲话。”
  谢雨浓低下头,耳朵有些烫烫的。
  “……我不要。”
  最近已经没有孩子再下水去游泳,谢溏村的那条河,又寂寞起来。谢雨浓放学回家经过桥上,好几次都看见老三在那边钓鱼。那个憨厚的青年男人每当看到谢雨浓,都会笑呵呵地隔空打个招呼,但不能说话,会吵着鱼。
  谢雨浓今天回家有些晚了,他在桥上把手机的光打开,照了照老三钓鱼的方向,一开始没看到什么,忽然光里有个身影晃了一下,谢雨浓才发现是他挪了位子。他照例跟老三挥手,老三穿着雨衣,把帽檐拉起来了些,也跟他挥手。
  今天要下雨吗?
  钓鱼的人最知道天气,还好在下雨之前到了家。
  谢雨浓一进家门就叫了一句:“奶奶,今天可能要下雨。”
  吕妙林磕磕巴巴哦了两声,谢雨浓皱着眉关上了铁门,刚想问吕妙林怎么了,扭头就看见堂屋里坐着一个陌生的背影。
  那男人看起来清瘦,穿着一件长袖的灰色米格衬衣,头发修剪得很整齐,露出干净白皙的后颈,整个人像一片雪正好遮蔽在一片蒲叶之下。如果假装没有认出他,反而是那么的刻意。
  谢雨浓把书包放下,冲着那个背影,试探性地叫了一句:“爸爸。”
  那背影明显抖了一下,像个机械人似的一卡一顿地扭头看向谢雨浓。谢雨浓长得与谢有琴并没有很像,人人缄口不言,但心知肚明一个孩子长得不像妈妈,只能像另一个。不过当谢雨浓亲眼看到父亲,他还是觉得怪异。
  太像了,也许自己十年后就是长这张脸。
  他记得他的父亲叫顾卫东,这些年一直跟小舅舅谢令阳在外面打工,当然没人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工,又为什么是他们两个人凑在一起。
  谢雨浓也没心情知道,不过他还是问了一句:“令阳小舅舅呢,怎么没看到他?”
  顾卫东被掐住尾巴的猫似的,浑身打了个冷颤, 啊了两声,才说:“哦,哦……令阳他,他说他不进来了,在村口等我。”
  谢雨浓这才回想起来,今天回村,村口有辆小汽车亮着灯,估计就是小舅舅的车了。他回过神来看他的父亲,发现主屋里只有顾卫东和吕妙林。
  吕妙林未等谢雨浓问,便指了指谢素云的房间。谢雨浓站起来要过去看看,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住了,他回到桌前,问那男人。
  “你来有什么事吗?”
  明明是他的亲生儿子,顾卫东却一眼都不敢多看,像一个真正的贼,现在是被主人家捉住了。
  他说话吞吞吐吐:“我,我来送点钱,希望改善改善你们生活。”
  “钱?”
  谢雨浓低头看去,确实在桌上看到了一只鼓得很高的信封。他盯着那信封看了一阵,久到他懦弱的父亲都忍不住要问他些什么。他忽然抬头对顾卫东笑了笑:“我知道了,谢谢爸爸,没什么事,你可以走了。”
  吕妙林愣了一下,不知道要看向他们中的谁。而顾卫东,只是呆呆看着他,眼眶渐渐红了,他站起来的时候,长凳在水泥地上拖出尴尬的声响,有如他在这个家里位置——是尴尬的。
  谢雨浓没有送他,而是冷冷看着吕妙林送他出了堂屋,随后就进了谢素云的房间。
  他一进屋就看见背对他站立在谢素云床前的谢有琴。她穿着一件白色旗袍,披了一件针织外套,那些头发笼统地在脑后扎了个马尾,看起来枯燥又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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