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找其他人社交。”秦思淼下意识说,又猛地反应过来,“你说泠熠谈恋爱了?”
庄姚还在天马行空:“和别人哪有和你俩好玩,我真怀念你那公司还有湛蓝刚成立的时候,我们一块考察你的项目,白天工作聊完了,晚上吃饭继续聊……”
秦思淼打断他漫无边际的回忆,又问了一遍:“泠熠恋爱了?”
“你别这么大声!”庄姚神神秘秘地凑到秦思淼耳边,终于找到一点儿分享八卦的感觉,“据我回忆,是从去年年底开始的。”
这副模样让他的话一下子变得不太可信,好像多了许多自行发挥的想象因素。
秦思淼问:“他告诉你的?”
“非也非也。”庄姚老神在在地摇头,“确实有这么个人,这是他告诉我的。”
秦思淼愣了一下,没有说话。
庄姚也没在意,继续说:“是我回想起来的。去年冬至的后一天,别问我为啥记那么清楚啊,你知道我怕鬼的嘛。那天中午去他办公室吃饭,他忽然问我,有没有闻到一种气味,还说是一种花香。”
说到这里,庄姚四下看了看,室内露台附近都没有人,但他还是拉着秦思淼往阴影处站了站,压低声音道:“后来我想了想,那可能是信息素的味道,你知道,我的信息素是可乐味儿的,我以前闻到过一次泠熠的信息素,确实是一种很香的花香。”
秦思淼下意识说:“但是……”
“没错啊!”庄姚看出秦思淼听懂了他的意思,赞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又仔细地审判了一下其中的逻辑,如果那是泠熠自己的信息素气味,他不可能会问我,虽然我俩是朋友,但是咳咳,他毕竟是omega嘛。所以,只有一种可能!”
秦思淼喃喃:“是另一个alpha的信息素。”
“是的,唯一的可能就是其它alpha的信息素落在他身上了。所以我觉得应该从那时候就开始了。”
秦思淼沉默片刻,说:“这样背后猜不太好。如果想知道的话,可以直接问他。”
“我问了嘛。”庄姚大咧咧道,“你刚刚不是也问了?各种迹象都说明有,但他就是说没有。我有一次问他,你知道他怎么说吗?”
“怎么说?”
“他说,‘应该不算’。这什么意思?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还应该不是,反正我就觉得是。”
一连串说下来,庄姚嘿嘿一乐:“刚刚好像说了个绕口令哦。”
秦思淼:“……”
他原本应该感到难过,但不知道为什么,被庄姚一打岔,心底刚攒起的那点失落又消散了,只留下一点淡淡的遗憾。
他开口和庄姚说,又像在说给自己听:“他真的觉得高兴就好了。”
庄姚不懂,他却大概理解了。泠熠又做了和从前一样的事。
他和泠熠的开始也是一次意外,那时泠熠还偶尔出差。那天见的企业家实在过于热情,他看出泠熠身体不适,便陪着多喝了几杯,未曾想那老哥家里的自酿酒度数极高,他竟然喝醉了。
在醉意当中,被泠熠看出了他的心思。
泠熠当时没什么反应,等他第二天酒醒,正想假装昨晚喝断片了,泠熠却问他:“你要和我交往吗?”
秦思淼虽然对泠熠抱有好感,却从未设想过他们两人之间有可能,在国外留学时,泠熠是老牌世家泠家的长孙,他只是一个靠助学金度日的贫穷学生。
后来回国,泠熠是眼光独到的商业新秀,他是屡战屡败的创业失败者。后来那一次,要不是庄姚把泠熠带到他们公司,恐怕也要走向破产,不会有后来的起死回生和风光无两。
他们两人之间始终有天堑一般的距离。
没等秦思淼被忽然砸到头上的馅饼冲昏头脑,泠熠接着说:“但可能和你想象中的交往不太一样,我生病了,所以目前比较需要稳定的性生活,我会尝试着喜欢你,但是不确保能够做到,但我很欣赏你,所以我认为比起其他人,喜欢上你的可能性会大一点。不过说实话,我并不认为爱情是一段关系当中必需的,我也从没有对什么人产生过这样的感情。”
泠熠总是这样,在商场上也是如此,他坦率真诚,同时富有侵略性,会一五一十地摆出足以说服对方的条件。
秦思淼愣了半晌,消化刚刚得到的信息,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却是:“可我是beta。”
这也是他认为自己和泠熠绝无可能的原因之一,他看不出泠熠是omega还是alpha,但像泠家那样的家族,不会允许家里的长孙和一个beta结合。
听见他的话,泠熠皱了皱眉,露出有些不快的神色:“那不重要。如果你是担心家庭的反对,可以尽管放心,他们现在并不能奈何我。”
他这话说得并不张狂,作为国内如今风头正盛的风投公司,湛蓝所代表的不仅仅是资金来源,同时还有丰富的人脉资源和技术手段。
各行各业有自己的规则。泠家是做实业起家,和湛蓝完全是两个不同的领域,在风投这个领域当中,他们哪怕愿意拿钱出来砸,却也算不上插得进手。
见他不说话,泠熠说:“你可以考虑一下,如果觉得为难,就当做我没有提过。”
以退为进,这也是谈判当中常用的手段。秦思淼做商业谈判的经验十分丰富,但是这一刻,他却分辨不出,泠熠究竟是真心实意地这样说,还是有意在给他压迫。
在理智分析出结果以前,嘴巴已经冲动地给了回复:“好。”
似乎觉得这样简单的一个字过于不庄重,秦思淼接下来的举动几乎没有经过大脑,他忽然单膝跪在了地上,磕出一道清脆的响声,而后他仰头看向泠熠,真挚道:“阿熠,请你和我交往,我一定会努力让你喜欢上我的。”
泠熠没见过他这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眼睛弯弯的像盛满了星光。秦思淼只见过他在工作中公式化的礼貌微笑,还从未见过他这样的笑容,一下子看呆了。
倘若当时有人向泠熠问起他们的关系,是否也会得到“应该不算”这样的回答呢?
第19章
两人回到包厢时,泠熠正和众人道别。
见到庄姚和秦思淼进来,向两人招呼了一声:“我先走了。回头再见。”
“诶,等等。”庄姚一把拉住他,“这还没吃多久呢!”
泠熠抬起手腕上的表看了一眼:“已经吃了一个半小时。你们出去半小时了。”
秦思淼疑心自己看错了,因为他竟然在泠熠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揶揄,仿佛在说:讲我的八卦有那么好玩?
庄姚讪讪:“那你也得陪我们再吃会儿嘛……”
泠熠歉意道:“我有事,真的得走了。如果你想和我一起吃饭聊天,可以明天中午来找我。”
他从小没有交朋友的经验。庄姚这样很热衷于通过实际行动维护关系的人,其实正适合他。
庄姚还想说什么,被秦思淼拉了两下,只好撇撇嘴道:“好吧。”
回到座位上,他大大地叹了口气,整个人挂在秦思淼身上,幽幽地说:“小水淼,你不会谈恋爱吧。”
秦思淼认真思索了一下,回道:“目前不会。如果我考虑结婚的话,会告诉你。”
“烦死了!什么未婚夫啊,我妈在搞什么鬼。呜呜呜怎么办,老婆我不干净了……”
回家的车上,泠熠习惯性地打开监控。界面跳出的一瞬间,熟悉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泠熠一顿,下意识调低音量,直到彻底静音。
前面的司机依然目不斜视,似乎压根没听见刚才的动静。
起初的紧张之后,泠熠也反应过来,其他人应该是听不到它的声音的。
但他还是心虚地清了清嗓子,想找找耳机,忽然发现他不知道放在哪里:“洪师傅,车上有耳机吗?”
“在您右边的储物盒里。”司机的回应听上去很平常。
泠熠拿出耳机戴上,重新点开了监控画面。
家里的监控系统是能够录音的,但他确实没有想到过,连它的声音也能顺着这些机器传递过来。
从画面上看不到它的身影,但耳机里却不断传来它的碎碎念:“好无聊……老婆怎么还不回来,都七点了……”
关于那个所谓的未婚夫的事,它并没有再提起,只是来来回回念叨着想念和等待。
泠熠靠在椅背上,静静听着耳机里的声音,嘴角挂上一抹笑意。
“老婆,你终于回来了!”
耳机里的声音切切实实地在耳边响起,伴随着扑面而来的拥抱。
拥抱里满满的都是热切的想念。
泠熠抬手揽住它的肩膀,回应道:“我回来了。今天很乖,没有出去。”
它委屈地呜咽了一声,凑上来亲泠熠的嘴唇,横冲直撞的,好像在借这样的举动发泄情绪。
泠熠微微张嘴,放在alpha后颈的手轻轻地抚摩着它的腺体,安抚一般。
馥郁的花香与清冽的兰香彼此交缠,不分你我。
直到时间实在太久,泠熠才推了推alpha,发出一些抗拒的声音。
舌尖恋恋不舍地舔了泠熠两下,它听话地退开了一些,但又没完全退开,依然黏糊糊的,用嘴唇蹭蹭他的脸颊,又蹭蹭他的耳朵。
直到来到omega腺体的位置,熟练地用牙齿刺入,才终于仿佛幼兽找到依靠一般,发出一阵满足的叹息。
它似乎努力地想要注入信息素,泠熠感觉有点痛,忍不住闷哼了一声:“唔。”
青年回过神,收起侵略的牙齿,在心底叹了口气。
好可惜,他不能真正标记泠熠。
这样想着,舌尖在omega的腺体上安抚地舔了舔,尽管那里并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
再次“醒来”时,湛岚感到身体从灵魂深处涌出舒适感,仿佛浸泡在温水之中,被温柔地包裹着。
每次都是如此。陷入无意识之前,他感到极度不安和疲惫,但再次醒来后,那些负面的感受全部消失无踪。
他总觉得像做了一场无与伦比的美梦,醒来时甚至觉得怅然若失。他努力地想要回忆起梦境,但却连一星半点也无法回想起来。
湛岚一醒,守在病床边的omega就警觉地睁开了眼睛:“湛先生,您醒了。身体觉得怎么样?”
湛岚知道他,在他先前某次醒来的时候,母亲为他介绍了面前的这个omega,说这是他的未婚夫。
根据医生的分析,多亏了他的信息素安抚,湛岚才能缓解精神力过高的副作用,从长达两个多月的昏迷当中醒来。
他依然不定时陷入无意识状态,仿佛得了昏睡症。但一切似乎都在朝好的方向,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昏睡的时间越来越短。连医生都说他快要康复了。
但湛岚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醒来时的安适感受逐渐退去,被莫名的茫然和焦躁掩盖,连带着对面前的omega也摆不出好脸色。
见alpha神色不渝,邬钥心底惴惴不安。他本来就不擅长与人打交道,先前几次湛岚醒来时,病房里都有其他人在,不需要他单独面对这个alpha。此刻只剩他们两人,空气中弥漫着无言的尴尬。
邬钥低着头,小声说:“我去请医生过来。”
说完,没等alpha回话,脚步匆匆地走出了病房,背影像落荒而逃。
他走了之后,湛岚心里那股难言的焦躁消减了许多。
“什么未婚夫……”湛岚小声嘟囔,“替我治个病就要我娶他?那不是要把整个医院的医生护士都娶回家啊。”
“湛先生,你的信息素十分活跃,同时又保持平稳。身体也逐渐适应了过高的精神力,相信再过不久就可以出院了。如果醒来的时间允许的话,接下去可以不打营养液了,自行进食是最好的。”
“好的。”湛岚坐在床边,敲了敲腰,“张医生,我总感觉骨头有点酸,怎么回事?”
医生写病情记录的笔未停,一边记录方才的检查情况,一边回答道:“应该是因为精神力影响,身高二次发育造成的。”
“长高了啊!”湛岚眼睛一亮,脚踩在地面上,站了起来,“我想量一下,有没有尺子?”
“喏,在那边。”医生朝门边示意了一下。
湛岚兴致很高,大步走过去,背靠着墙,背脊笔直地站好,用手比划了一下,然后退开来看身高所在的位置。
“哇,长高了这么多!只是骨头有点酸,有点不可思议……”
“这都是精神力的影响。”医生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而且你躺了三个月,还跟没事人一样。”
“那会不会影响心情呢?我心里总是很烦。”
医生停下了笔,抬头对上他的视线:“分化以后是可能出现各种不同的应激反应,特别是像你这样分化比较晚的,也可能产生认知方面的问题,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和我们的心理医生聊聊。”
他在这家私立医院工作了十几年。印象当中,面前这位湛先生是家里的幺子,全家上下都宝贝得不得了。他小时候身体不大好,总是有些头疼脑热的小毛小病,院里的私人医生常常被叫去湛家,有时需要住院,每次来的时候身边总是跟着乌泱泱一群人。
这次入院也是,作为责任医生,他还是第一次和湛岚面对面谈话,往常每一次都有他的家人在旁,他就像一个小孩一样乖乖坐着,由家里的大人代劳发言。
他的话说的委婉,实际上,大龄分化的alpha或omega常常产生性别认知方面的错位。
望着面前的alpha分化以后依然显得艳丽的五官,医生下意识想起他入院那一天,同事们在办公室的闲聊。
“诶,你们知道么,湛岚分化成alpha了。”
“什么?!不会吧,我要心碎了……”
“是啊,谁能想到呢,我完全想不出什么样的omega配得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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