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也无暇细想。
电梯一层层向下运行,抵达地下二层时,显示屏上刚好跳到17:00。
司机就将车子停在电梯口不远处,走几步路就到了。
看见泠熠的身影出现,司机已经没有前两天的惊讶,逐渐习以为常。
他做泠熠的司机已经将近六年,这份工作薪资优渥,待遇丰厚,当然,工作强度也很大,他的老板是有名的工作狂,他作为私人司机,往往是随时待命,有时还需要跟着飞去其它城市。
但那是前几年的事了。从一年多前开始,他的工作似乎进入了养老模式。
泠总竟然不再出差了。起初还在市内约见一些企业家,后来出去的频率越来越少,甚至连个签约仪式都不再出席。作为泠熠的司机,他的工作强度越来越低,甚至发展到只要每天接送上下班都行。当然,他依然需要随时待命,从上午七点半到下午六点半,名义上都属于工作时间。
他本来以为这已经是最清闲的程度,没想到最近又有了新的突破,泠总下班的时间又变早了,起初他下楼时是五点零几分,从这两天开始,每天五点就出现在了电梯口。
不过他对这样的结果自然乐见其成,老板放松一些,他也乐得清闲。
但今天,似乎有个不速之客。
一个身影忽然从墙角窜了出来,挡在了泠熠的面前,叽里呱啦地说着什么,情绪看上去十分激动。
这辆车的隔音性能不错,司机无法听见他在说什么,此时忽然把车窗降下来,又八卦得太明显了。于是他只好按兵不动,静静地待在车里坐着。
泠熠冷着脸,说了句很简短的话。
下一秒,不知原先在哪的保镖出现了,挡在泠熠和那人之间,很快将人带离了视线。
泠熠的面色有点不耐,上车时关车门的声音都大了一些。
没有说其他的,那么就是回家。司机目视前方,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说,动作娴熟地启动了车辆。
泠熠打开手机上熟悉的监控界面,冷若冰霜的面色这才好了一些。
车辆驶进小区没多久,监控上显示屋里的灯开了。
泠熠的眼里浮上一抹笑意,盯着空无一人的玄关看了片刻。
车辆停下,泠熠开门下车。
他平时工作时走路速度是很快的,但司机常常见到非工作状态的泠熠,知道他在非工作时间并非如此。不过今天,他竟觉得泠熠进楼的脚步有些匆忙。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最近开泠熠上下班,总是一进小区就有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后背凉凉的,有些发毛。
这样看进去,一楼大厅灯火通明,但明明是下班时间,此刻却罕见地一个人也没有,给人感觉莫名阴森森的。
不知是否是错觉,司机总觉得,这栋楼里住着的人这一个多月似乎少了很多。
他困惑地摇了摇头,踩下油门将车开走,这时身上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已经消失了。
熟悉的身体拥抱上来时,泠熠没有像往常一样无动于衷,垂在身侧的手指颤了颤,缓缓抬起,拥住了雪风宽阔的背脊。
怀里的身形愣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下一秒,一个狂热的吻落了下来,难以抑制的激动和欣喜蕴含其中。
这个吻持续了漫长的时间,完全不懂得收敛。哪怕是在那种时候,雪风也没有这样兴奋地吻过他。
到了后面,泠熠几乎有些喘不过气,身体热得厉害,腿软得站不住,仿佛一条搁浅的鱼一样,微微仰着头,紧紧靠在alpha的怀里。
手无力地推拒,却因为使不出力气,显得仿佛是欲拒还迎。
不知过了多久,雪风终于放开了他。
泠熠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开口道:“你太过分了。”
话一出口,指责的话语没有任何说服力,语调黏腻,仿佛是什么甜蜜的抱怨。
泠熠皱眉,清了清嗓子,重新说了一遍:“雪风,你太过分了,让我很难受。”
他的指责让alpha感到内疚,但依然无法盖过他心中的欣喜。
泠熠能碰到他了!
哪怕知道泠熠听不见,他还是自顾自地说着:“我好高兴啊。好开心,你终于能碰到我了……”说到最后,声音里带了兴奋的哭腔。
一边在泠熠唇上啄吻,一边翻来覆去将欣喜的心情念叨了许多遍,总是还觉得哪里不够。
雪风忽然想到什么,抬起了泠熠的手心,一笔一划地在他手心里书写。
泠熠起初愣了一会儿,不知道他要干嘛,很快反应了过来。
掌心的感触很鲜明,一横一竖,一撇一捺,异常清晰。
轻轻触碰的痒意顺着手臂向上,蔓延到了心脏,挠得心尖微微发痒。这感受比起那些亲密的时刻,简直称得上微不足道,但对泠熠来说,却更加陌生奇异,让他一时之间简直不知所措。
他倏地一下将手抽了回来,依然分辨出了雪风未写完的那三个字。
它写的是,好开心。
第10章
意识到这点的那一刻,泠熠的大脑仿佛过载了,愣愣地站在原地,半晌没有动作。
回过神来,他咽了口唾沫,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
又是沉默。
他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表情,若无其事地说:“和以前还是一样的。你不需要和我说话。”
周围没有任何动静。
自从能触碰到雪风以后,泠熠对他的直觉更加敏锐了,哪怕他没有碰到自己,只要他在周围,泠熠都能大概感受到他的动作。
但是这次,泠熠感受不到了,好像他一直站着没动。
“你在吗?”
像从前一样,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了他的唇上,没有任何多余的举动。
但又不一样,这个吻不再是虚无缥缈的一种感受,而是切切实实的触碰,泠熠甚至能感受到它嘴唇的形状。
微凉的,却也是柔软的。
心尖仿佛忽然颤了一下,有种陌生的酸涩。
泠熠忽略了这感觉,弯起眼睛,笑了。
“你好乖。”泠熠说,“我知道你越来越厉害,如果哪一天你想走的话,可以直接走。我回来的时候,你没有抱我,我就知道你走了。”
亲吻像羽毛一样,温柔地落在他弯弯的眼角。
泠熠抬手,估摸着它的高度,果然摸到了它的头发。
他顺着发丝往下摸去,笑道:“你的头发有点长。”
往后的几天,只要泠熠一进门,雪风就像只大型犬一样猛地扑上来,给他一个紧紧的拥抱。
如果泠熠不说,他怎么也不会松开。
泠熠抽空又去做了一次信息素检查,结果做出来非常好,医生甚至说,他的信息素紊乱症有痊愈的可能性。
“对了,你上次说的信息素气味,最近还有闻到吗?”医生敲着键盘,在电脑上打检查记录,“我最近查文献,看到了一个信息素变异的案例。”
泠熠摇了摇头:“没有闻到了,可能那时候闻错了吧。”
“是吗?”医生停下敲键盘的手,抬头看向他的眼睛,很快又收回视线看向电脑屏幕,“那最好了,不管怎么样,变异总归是麻烦事。”
检查完毕,泠熠去取下一个疗程的药物。下楼时,被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叫住:“泠先生,好巧。”
泠熠转过身,看向来人,但面前的女人他并没有见过。
“我是湛瑛。很高兴见到你。”
泠熠恍然,明白了声音中的熟悉感何来,扬起公式化的笑容,“湛女士,您好。”
湛瑛没有对他在此的原因多问,而是解释起了自己在这里的原因:“我弟弟在这里住院。我来看看他。”
泠熠点头:“他还好吗?”
湛瑛的面色并不沉重,看上去情况应该不错,事实确实如此。
“挺好的,最近一直在好转。谢谢你上次打电话来,有了你的保证,我总觉得放心许多。”
“不用谢,我也没有帮上什么忙。”
“有件事,我想应该告知您表示尊重。”湛瑛认真地说,“我妈妈还是很担心小岚,一直在为他物色omega,最近似乎联络上一个各方面都比较合适的……”
泠熠不理解她告诉自己这个干嘛,但也并不在意,直白地说:“好的,我知道了。没事的,这其实与我无关。希望他早日觅得良配。”
湛瑛早就看出他无意多说,带着一些遗憾结束了对话:“谢谢您。那我先去看小岚了。”
“好,再见。”
望着男人转身离开的背影,湛瑛在心底叹了口气。不知道因为什么,她总觉得不死心,好像冥冥之中感到泠熠其实是非常适合湛岚的。
她妈妈最近找的那个omega,匹配度50%左右,年龄样貌各方面都合适,和湛岚差不多大。
但湛瑛私底下派人调查过,那人其实有恋人,之所以考虑答应湛家的提议,是因为他的恋人生病了,他们却没钱医治。
湛瑛总觉得这并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也试图解释湛岚的病情正在好转,却劝不了救子心切的母亲。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也许湛岚会在这荒唐的婚约成立之前,先醒过来也不一定。
泠熠没在意这个小小的插曲。实际上,上次给湛瑛打过电话之后,他就没再想起湛家那个alpha过了,仿佛了却了一桩心事,就彻底抛之脑后。
今日一见,往后便更加不会再想起。
周日还要出门,如果不赶紧回家的话,雪风又要闹脾气了。
想到家里的那个存在,泠熠的面色柔和了许多。
雪风是个非常好脾气的家伙,异常听话乖巧,除了在某些特殊的时刻,几乎对泠熠言听计从。
唯一有一点,在它认定泠熠应该在家的时刻,倘若泠熠出门了,或者是回家晚了,它就会生气。
这也是泠熠碰到几次才发现的。
它生气的方式,说实话,泠熠觉得非常可爱。
雪风还是会来抱他,但是那个拥抱会特别短暂,一下子就放开了,似乎只是勉为其难地抱了他一下,特别施舍地告诉他,我还在哦,没有走掉。
然后就不碰他了,但是会悄悄地拉着泠熠的手指。
在这种时候,它似乎忘记了,泠熠已经能清晰感受到他的触碰,它已经没法像先前一样,靠泠熠的模糊感受蒙混过关,假装自己并没有偷偷牵他的手。
泠熠不知它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不过每当这种时候,他就会比较配合地哄它。
“对不起,我是真的有事才出去的。”泠熠看向前方,语气很温和,“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他甚至都不需要说些别的什么。
话音未落,熟悉的拥抱又缠绕上来,它一刻也无法再忍耐,亲吻落在眼角,而后是侧脸,最后向耳畔蔓延,直到落在后颈。
齿尖刺破腺体的痛感异常鲜明。
“唔。”泠熠忍不住闷哼一声,伸手扶住了墙。
下一秒,他的手被alpha一把抓了回来,紧紧地攥在手心里。后颈的齿尖依然留在脆弱的腺体中。
泠熠心里异常清楚,即使感受如此鲜明,它也无法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更无法向他体内注入信息素。
尽管如此,被侵占的体验是无法躲避的。
在泠熠看不到的空间里,青年终于松开了牙齿,讲话的声音闷闷不乐:“真烦,又出去。”
他讲话的语速很慢,似乎因为长时间不开口,已经不怎么熟练了。
对于泠熠不让他写字这件事,青年心中是有一些微词的,但不多,比起想跟omega交流的愿望,他更大的愿望是想看到他的omega开心。
omega总是严肃平静,或者因为某些瞬间而失神,却很少会笑。
明明笑起来很好看。
凭借着本能咬完了腺体,心里依然空落落的,青年没有松手,双臂环在泠熠腰间,紧紧地抱着他,将下巴埋在他的肩膀里。
泠熠说:“我要去洗澡了。”
青年勉为其难地动动脑袋,在他后颈亲了一口,意思是去吧。
泠熠沉默片刻,说:“可以先松开我吗?这样不好走路。”
青年把下巴放回泠熠的肩膀,一动不动,装作没有听见。
泠熠静静地站在原地,等了片刻,没再说话,抬步向浴室走去。
现在这样子,既不像猫,也不像狗,好像某个毛茸茸的大型动物。
是某种熊吗?
泠熠想起他小时候是很爱看动物世界的。
对于这类纪录片,肖若珊起初并不阻止他看。直到他某次生物成绩没有考满分,她愤怒地将老师要求家长签名的试卷撕得粉碎,甚至差点砸坏了电视机,勒令他以后不许再看那些没有用的东西。
第二天,泠熠放学回家,就发现家里的电视机不见了。
真是无聊的童年。
现在回想起来,一切都好像隔着一层薄雾,看不真切,仿佛在看别人的故事一样,泠熠甚至忘了自己当时是什么心情。
身后的家伙依然像只大熊一样紧紧抱着他,彼此的身体相贴,却并不让人觉得热。他感受到的体温是冰凉的,还像先前一样。
泠熠拍拍它的手臂:“真的要洗澡了……你要一起洗吗?”
一个亲吻落在后颈上。
泠熠:“……不要。”
泠熠略微用力,没有受到什么阻力,轻易就掰开了腰间的手:“你到旁边去。”
平日出门,omega总是穿着衬衫西装。他的衣柜里清一色的都是白色衬衫和黑色的西装西裤,还有几件款式普通平常的大衣。
在青年的潜意识里,他总觉得衣柜不该是这样的,只有黑色与白色,应该有点其它颜色。
omega好像是有点懒,不愿意花费任何心思在衣服的选择与搭配上。家里也没有厨房,只有一个放满了营养液的保鲜柜,每天早上出门之前,omega都会拿出一管,打开倒进嘴里。
虽然青年不需要进食,但他仅有的常识告诉他,世界上应该是有吃饭这件事的,这件事并不像omega每天打开营业液一喝那么简单。
白色的衬衫穿在omega身上,被一粒一粒解开扣子时,就完全不嫌单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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