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厕所。”吉宇干巴巴地说。
何嘉还在看着打开又被关上的门,突然嗡的一声,手机震了一下——
洗手间。
三个字,谢鑫昊发来的消息。
季泽远最近老往隔壁医大跑,教学楼里没瞅见人,他掏出手机发消息——
“在哪儿呢?”
对面隔了老半天才回,季泽远扭头去了体操馆。
医大设施全都对外开放,他一路走进来没什么阻碍。二楼体操室里有学生在跳操,见人进来也只是见怪不怪地扫了一眼。
祁禹模样生的扎眼,都不用他怎么找,长手长脚的在队伍里一眼就看得到。
季泽远还是第一次见他跳操,饶有兴致的找了个位置大喇喇地坐下了。
必修的体育俱乐部被他拖到大四才选上,坐了一天实验室,祁禹蔫地抬不起手,视线里突然出现个季泽远,他没好气地瞪了人一眼。
健美操比隔壁体育舞蹈还要累些,祁禹天生不爱出汗的都微微喘着气,下巴上一颗汗珠顺着流进衣服领子里。他今天穿了件白T恤,后背也出了汗,贴在脊背上有些粘腻。
“你来干嘛?”
老师吹了哨,众人原地解散,祁禹用手抹了一把额头朝季泽远的方向走过去。
“来看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祁禹狐疑地看他一眼,接过季泽远递过来的水。
冒着凉气的,被拧开了瓶盖的。
祁禹咕咚几口没了半瓶,凸起的小巧喉结上下滚动,季泽远盯着眯起了眼。
……
何嘉目不斜视地穿过长长走廊,出来的时候甚至连手机都忘了拿,说不出的急切。
壁灯亮了几盏,不过他无心观赏。
“?!”
马上就要拐角,突然一双不知道从哪里伸出来的手蓦地攥住他手腕,力道很大。
何嘉来不及反应,刹那间就被扯进一间空包厢,“咔挞”的上锁声格外清晰,后背被迫抵在冰凉墙壁上。
天旋地转之间,他闻到熟悉的味道。
察觉到被他锢住的人放松下来,谢鑫昊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
视线交汇的一瞬间,何嘉清楚地看见谢鑫昊的不悦,眉头轻皱着更是显得眼神凌厉。
这笑意未达眼底。
何嘉被他的眼神扎了一下,下意识就要开口——
“唔、”
微张的嘴唇宛如羊入虎口,谢鑫昊猝然吻下来,气势汹汹的,带着悍然的力道。
在亲吻这件事上何嘉永远不是他对手。趁着人张嘴,谢鑫昊强势地攻城掠地,灵活的舌头狠狠在他嘴里扫荡,勾着他的反复吮吸舔咬,直到何嘉全身上下都沾满自己的气味。
何嘉闷哼了一声,揪在谢鑫昊身侧的手指暗自收紧,泛了白。
谢鑫昊一只手习惯性地锢住何嘉后脑,完全忘记了他的伤口,随着亲吻的力度越来越用力,像是要把人嵌进怀里。
何嘉一言不发,默默承受了他给的苦楚。
这个吻是带着气的。
直到何嘉被亲到身体发软,谢鑫昊才放开桎梏。
回到包间的时候还是杨希在讲话,对面的吉宇脸上有细微的倦意,章博煜偶尔附和一句。
“哥,谢学长,你们怎么去那么久!”
她问道,见两人一起回来还有些奇怪。
“你哥肚子不舒服。”谢鑫昊神色淡淡地说。
杨希看了眼何嘉,“没事吧哥,要不要紧?”
章博煜也皱着眉看过来。
“不要紧。”何嘉嘴唇现在还有些隐隐的痛感,舌头也发麻,但不似方才那么火辣。他耳廓一抹不易察觉的红,藏在柔软的黑发后面,瞧不真切,只有谢鑫昊看了个透。
“欸,哥你嘴怎么那么红,还有点肿。”杨希一脸担忧:“也没吃多辣呀……”
吉宇在两人一前一后出去时就心下了然,偏偏小姑娘还一脸单纯,他在心里骂了今晚的第不知道多少次娘——
“学妹啊,刚刚你问的……”
吉宇剜了谢鑫昊一眼,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
杨希自然被吸引了注意力,又和人热火朝天地聊起来。
在她左手边,章博煜手中的筷子近乎弯折,谢鑫昊迎上他的目光,挑衅地笑。
结束的时候杨希惯常跟在何嘉后面要走,突然被一个高大的身影隔开,谢鑫昊看着章博煜似笑非笑,“麻烦你送她回家了。”
“你哥我带走了。”
杨希愣愣地看他,被刚才谢鑫昊那个笑晃了眼。
……
一路上两人相对无言。
谢鑫昊车开的有些快了,何嘉想提醒,后脑却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到了公寓,谢鑫昊一言不发地扔下钥匙进了画室。
何嘉叹了口气。
——
“你和他不止发小这么简单吧。”
谢鑫昊的这句话清晰可闻,重重地砸在空荡的包厢里。
章博煜的种种行为,以及初见时就显而易见的敌意,都是男人,他当然懂是什么意思。
何嘉想要解释,谢鑫昊却没给他这个机会,拉着人走出了包厢。
当时谢鑫昊的那个眼神时不时在脑海里闪过,刺痛感依然存在。
他知道谢鑫昊生气是必然的,今晚要是换了他,也大概是和恋人一样的反应。
和章博煜的过往无法掩盖,何嘉原本以为两人现在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但章博煜显然不这么想。
他不迟钝,看得出章博煜的心思。
何嘉看了眼紧闭的画室,没怎么犹豫,伸手旋开了门。
第26章 要荷包蛋吗
推了门进去,谢鑫昊背对着,宽阔的脊背遮挡住画板,让人看不到他在画什么。
何嘉走近:“你还在生气吗?”
谢鑫昊姿势未变:“没有。”
“杨希性格大大咧咧的,我怕她在我妈面前藏不住事。”他补上这句解释,虽然并不知道谢鑫昊此刻是否想听。
宋敏华没有做好接受儿子出柜的准备,他想谢鑫昊也是。想起上一次冷掉的话题,何嘉觉得现在或许并不是一个好时机,他并不想拿这段关系去冒险。
“我和章博煜确实从小一起长大,”何嘉声音淡淡的,“之前说过的,我的初恋,在高中——”
“和他。”
“后来高中毕业,他选择出国留学,我们在第二年选择分开。”
然后默契地回到了朋友关系,至少在何嘉这里是,彼此也心照不宣地没有再提过往事。
“直到他现在回国。”
何嘉说完了,静静地等谢鑫昊的回答。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全心投入握着画笔的人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何嘉也默不作声,空气里染上无言对峙的味道。
“我去给你下碗面吧,今晚都没怎么见你吃东西。”何嘉先妥协,语调平缓地留下一句话,房门被轻轻阖上。
几乎是在人转身的一瞬间,谢鑫昊就扔了手中的笔,画布上的阴影也被上错了颜色。
另一边。
章博煜把杨希送到家门口,小姑娘扑闪着眼睛欲言又止。
“怎么了?”
“小章哥,你觉不觉得今晚那个谢学长有点怪怪的?”杨希凑近了点说道。
章博煜笑了笑,“哪里怪。”
“具体我也说不上来,但他对我哥的态度就是怪怪的。”
章博煜敛了笑,说没有的事,让她别多想,催促她快些回家。
路灯下他的脸隐在昏暗里一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送何嘉回家的那个人不再是他,甚至何嘉都已经住进另一个人的家。
他不是傻子,两人一前一后离席,回来时何嘉红肿的嘴唇代表了什么不言而喻。
大概是从两年前,他狠了心让人在楼下等了一整夜开始。
章博煜没拦车,沿着路灯一直走,胸口像压了块巨石,沉得他快喘不过气。
……
灶台上的小锅咕噜咕噜冒着泡,厨房不常用,处处都是干净整洁的。何嘉会做的菜不多,谢鑫昊也吃不惯,所以平日里他很少下厨。
唯独煮面的手艺不错,旁边盛汤底的碗已经发出诱人香味,何嘉用手量了下,正准备往锅里下面条——
突然被人从身后环住了腰,谢鑫昊低头埋进他肩窝,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畔,有点痒。
“要荷包蛋吗?”
何嘉在他怀里艰难地转了个身,神色淡淡的,唯有双眼晶亮,泄露心绪。
谢鑫昊定定地看了几秒,突然俯下身吻住他双唇。似乎是在补偿不久之前的粗暴,这次谢鑫昊吻的轻柔,黏黏糊糊像在蹭。
何嘉还是煎了个荷包蛋,外皮焦脆,内里金黄,是谢鑫昊最爱的流心蛋。
洗完碗他不注意用手摸到脑袋后面的伤口,一阵刺痛过后手上留下暗红的血迹,何嘉控制不住地嘶了一声。
谢鑫昊眼尖,注意到他动作,几步走了过来。
“伤口怎么了?”
何嘉想说没怎么,但谢鑫昊已经抓住他的手绕到后方检查。
“出血了,”他皱着眉,“疼了怎么不说。”
何嘉不再辩驳,乖乖坐在沙发上任由他检查。
谢鑫昊打了家庭医生的电话,人很快就到了。何嘉有点受宠若惊,怪不好意思的,还要麻烦人家医生大晚上的多跑一趟。
“已经重新上了纱布,这几天要尽量避免碰到伤口。”何嘉连忙说好,跟着谢鑫昊一起把医生送到门口。
折返以后他就进了房间找帽子。
谢鑫昊抱臂倚在门框上看他:“找什么呢?”
何嘉翻出来好几顶帽子,黑的灰的白的,甚至还有一顶酒红色的,都是前段时间谢鑫昊给他买的。
那时因为缝针剃掉的头发还没长出来,何嘉觉得奇怪,当晚谢鑫昊就买了好几顶鸭舌帽回来,什么颜色的都有,就是不见绿色。
中午打的游戏还没通关,谢鑫昊拉了人就要上楼。有了第二个人的加入后速度变得很快,打着打着谢鑫昊手机响。
吉宇:什么情况?
谢鑫昊笑了一声,想起今晚吉宇全程的崩溃,心情还算不错地回了句没事。
这边收到他回复,吉宇提着的心也算放下了,回来后他还一直担心两人会闹别扭。
“你都不知道今晚是些什么场面,”他转头和女友吐槽,“你上次就见过吧?何嘉的堂妹。”
说的是几个月前和邱凌那一次,缪露点了点头。是个开朗活泼的姑娘,她还有印象。
吉宇调侃:“十有八九真要成咱学妹了。”
两人闲聊几句,他突然问道:“你说何嘉为什么不直接承认和谢鑫昊的关系?”
缪露笑了:“换作是我,我也不会说。”
吉宇追问她为什么,缪露笑了笑没说话。
……
另一边。
祁禹下了课原本想回家洗个澡再舒舒服服睡一觉,却被季泽远半路截胡,非要拉他去按摩。
季泽远:“快点,你看你那胳膊腿,都快散架了!”
祁禹无语道:“那你还不放我回去睡觉?”
季泽远理直气壮:“不。”
刚刚他看祁禹上课,竟也不觉得无聊,饶有兴致地看完了全程。这老师大概率是个健身达人,一场跳下来连气都不带喘的,苦了后面的学生,跟又跟不上,还不能停,一个个脸跳的跟窝瓜似的。季泽远看的好笑,视线黏在祁禹身上。
他倒是勉强能跟上节奏,但是两节课下来也累够呛,要是不好好拉伸明天肯定得疼。
开车十几分钟就到了,季泽远去停车,回来的时候祁禹正抱臂一脸玩味:
“行啊你,这些地方倒是门儿清。”
季泽远才刚回国,带人来的这地方连他语阎乄都不认识。
“……”
季泽远被他噎到,眯起眼睛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
“想什么呢,什么这些地方,人家正经按摩的。”
没用多少力道,轻飘飘挠痒痒似的,祁禹抬手揉了揉脑门,不置可否。
“再说了,”季泽远觑他一眼,“刚回国怎么了,我不是从小在这儿长大的土生土长A市人?”
话题一说到出国他必然还有下一句——
“某人趁我出国谈了个恋爱又被甩还不是没让我知道。”
……果然。
祁禹连白眼都懒得翻,冷冷看着他,抬脚就要走。
“欸欸,我错了!”
季泽远反应极快,上前一把搂住人脖子,说什么也不让他走。
祁禹动弹不得,季泽远跟座山似的压在身上,他连讲话都费力:
“放开!重死了!”
“你不走我就放。”
“……”
前台问二位对按摩师性别有没有什么特殊要求,季泽远眼睛都不眨说了句要女技师。
祁禹眼神复杂地看他一眼。
这家伙不是出柜了么,还闹得人仰马翻的,现在是做什么,转性了?
季泽远假装看不见。开什么玩笑,点个男的给祁禹按,然后他搁旁边看?
想都别想。
拿了牌子,季泽远面上带笑地和人往里走。
六月的天气池子里的水温不算高,泡进去正合适,身心都瞬间舒缓下来。
祁禹和季泽远面对面,私人池面积不大,两人隔的不算远。
季泽远挪开了视线。
祁禹浑身上下只剩一件儿,皮肤莹白,四肢修长,他只看了一眼就匆匆移开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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