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就是这样恶心的Alpha啊。”程筠的回应却远超盛秋雨意料,她睁大眼睛,程筠却毫不在意她的目光,“我只是来等应小姐的,等到她,给了东西,我就走。”
“只这么一会时间,小雨就算真的过敏,也不会出什么大事,不是吗?”
“你!”
盛秋雨愕然张口。
她十分清楚,怎样回击会让程筠愤怒,可那些话实在太脏,让除了“恶心”和“讨厌”就不会说脏话的她难得卡壳。
最终,盛秋雨只能狠狠看向柳岁:“愣着做什么?去打她啊!打出事来我负责!”
程筠眼尾挑起,甚至略略张开双臂,像是等待一个拥抱:“柳小姐,随时欢迎。”
柳岁:“……”
应许到片场时,二人已经隔着一个柳岁,互相攻击许久了。
几乎是刚看见应许,盛秋雨便委屈叫道:“应许!”
尾音上扬,宛若利钩,将应许沉稳的心划破一道缝隙。
应许想,究竟谁能给她解释一下——
为什么程筠会和盛秋雨在这个地点见面?
“应许”的尾音刚落下,一旁的程筠却已经枪起了话:“应小姐,好久不见。”
“我只是想为你送程家晚宴的请柬,也不知道盛小姐误会了什么。”她看起来格外无奈,“难道长得好看,就要被人误会吗?这也太让人伤心了。”
应许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没等她说话,盛秋雨已经青筋暴起,再没办法接受凭空污蔑:“也不许叫我盛小姐!柳岁,把她给我开出剧组,违约金我来付——”
或许是应许一直以“盛小姐”称呼自己,不知不觉间,盛秋雨也将这个称呼视作了二人间特有的亲昵昵称。
听这三个字从程筠口中,简直是一种亵渎。
眼见二人越发有剑拔弩张的趋势,应许头痛无比,终于开口,语气无奈:“不要闹了。”
她没有点名,AO却不约而同静了下来。
短暂的哑然后,程筠回过神来。
她与应许的关系没有好到一定份上,这句话大概率不会是在说自己。
目光略略侧移,果然,盛秋雨此刻正咬紧唇角,委屈异常,让人看了便心生怜惜,觉得可怜——
又恶心。
程筠从包内取出请柬,不知采用了什么材质,光滑的表皮上散落着星星点点的碎钻,用实际行动映衬了“纸醉金迷”四个字。
应许伸出的手难得迟疑。
程筠却毫不在意,直接将请柬放在她手心。
掌心的末端触碰到应许的指尖,带起阵阵痒意。
“明天见,应小姐。”程筠语气自然,“一定要来,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
说起这话时,她眼眸里满含期待,宛若碎落的星星,让人难以抗拒。
程筠的目的,似乎真的只是为了送请柬,送到手了,便再不废话,转身要离开。
可仔细想想,程筠出现在这里,本身就说明她清楚应许与盛秋雨的“亲密”,是故意要气盛秋雨,表演给她看的。
果不其然。
Alpha擦肩而过要离开时,还不忘向应许抛了个飞吻,一如二人第一次告别时一样。
只不过,那个时候,应许身旁的顾青竹毫不在意她,错过了这一个吻。
而这一次,盛秋雨几乎全程目光都粘着二人,眸中怒火有如实质,直到程筠背影消失,方才要愤怒诘问:“应许,你为什么——”
“盛小姐。”
应许突然开口,打断了盛秋雨的话。
那双眼中浸漫的委屈更多,应许看在眼中,可怜又好笑,她温声道:“程小姐的请柬,是她很久之前就邀请我定下的,我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社交,也应该对彼此的社交保持尊重,对吧?”
这话说的格外庄重,盛秋雨说不出一个“不”,否则便显得自己格外不懂事。
“但我没有怪罪盛小姐的意思,”应许轻笑道,“只是相较起看盛小姐因为这件小事生气……我更想问问盛小姐,如果有机会的话——”
“今晚,我可以邀请盛小姐一起共进晚餐吗?”
前几天,应许饰演梁若言的第一笔片酬打款进了卡里。
她没有太强烈的物欲,对这笔钱,想法也是和原主一样,打款一些给慈善机构,留一些自己生活。
再剩下那部分,似乎刚好足够邀请盛秋雨吃一餐饭。
在她的构思中,与大小姐的晚餐,选址一定要在高档餐厅里,无论菜式如何,一旁都还要有乐队演奏音乐。
“明天就是新年了。”
应许点到即止,眼前,盛秋雨眸光却又一点一点亮了起来。
尽管没有流眼泪,她的眼眶也微微泛红,抬起下颌,冷声哼道:“这是你主动邀请我的。”
应许哑然失笑,认真附和道:“我邀请的。”
在问清应许餐厅地址后,盛秋雨未发一言,只是自顾自用指尖敲击屏幕。
应许还以为她是有些不满餐厅的选择,正在思考备选时,便见盛秋雨晃晃手机,格外骄傲:“好了!这家餐厅被我买下来了,已经有专人去改造了,你喜欢什么风格的,我现在通知他们!”
应许:“…………”
在这个科技飞速发展的世界,大多工种早已由机器人取代,效率奇高。雇佣人力,大多时间只是为了体现财力。
一下午的时间,餐厅硬生生自宣传图中的法式风改成了极有格调的中式风。
弦乐柔和,餐桌上烛光朦胧。
盛秋雨撑着下巴,静静望着应许,眸光里倒映着着火,让她漫不经心的声音也显得轻缓许多:“这里环境还是太差了一点,下次带你去主城,那里比这里好玩多了。”
来到这个世界后,接二连三的事让应许猝不及防,她很少去查询这个世界更详细的信息。
就像一个过路的旅人,十分有自知之明的不与任何人发生更多接触。
盛秋雨的话,就像戳破这场幻梦的一根细针。
应许抬起眼皮,薄唇微张:“……是吗?有什么好玩的?”
在这样松缓的氛围里,人总难免有些不想做自己。
她将突兀的问询归结于此。
就在应许眼前,盛秋雨毫无犹豫的说出好几个景点,那些建筑存在了上百年,许多都是盛秋雨儿时游玩过的,因此提及时,还会附上她掺杂私心的见解。
“对了。”
“主城四季如春,温度总是设定在一定范围,所以我总是很少戴围巾,也觉得围巾很难看。”说到这,盛秋雨迟疑片刻,还是小声道,“但是,在看见你戴以后,我才发现,难看的不是围巾。”
应许微张嘴唇,差点就问出了,不是围巾,是什么——
可眼前,盛秋雨却已经皱起眉头。
她也清楚那句话的暧昧氛围有多重,但就是不受控制,脱口而出。
应许那么善良,这个话题只是在让Alpha左右为难。
“程家的宴会,我也会去。”短暂静默后,盛秋雨还是转移了话题,“我有很多朋友可以介绍给你认识,她们从事不同的行业,你可以认真思考,自己真正想做什么——”
“不管怎么样,你不能和程筠走的太近。”
这句话像是警告,但用娇纵的语气说出,显得格外可爱。
应许眸中笑意更深,她轻轻点头,窗外,焰火升至最高处——
一声巨响,彻底绽放。
盛放的焰火攀在玻璃上。
只望了一眼,顾青竹便被鲜亮的色彩灼烫目光。
她垂下眼,再次拨通电话,几声过后,一如既往的无人接听,只留机械音提醒她可以留言。
顾青竹清楚,卫胥言根本不会处理电话留言。可她几乎走投无路,此刻依旧开口,音调极低:“卫女士,我清楚您非常讨厌我,但无论如何,我都想要见许应一面。”
再过几天,便是许应的忌日。
她的墓地选在许家的陵园之中,安保格外严格。
由于许应死因的缘故,许家对顾青竹积怨颇深。毕竟,如果不是因为太爱顾青竹,想亲眼见证她的获奖时刻,许应怎么可能中断国外的行程,突然回国?
顾青竹心中有愧,因此更对许应父母感到愧疚,时常发去慰问消息,希望可以帮上一些忙。
许应的父亲许政明尚算好相处,偶尔会回复顾青竹的短信。许应的母亲卫胥言却极其抗拒与她交流,不仅直接拉黑她,还要求所有许家人不能与顾青竹有接触。
许家大部分权势都掌控在卫胥言手中,她的话,很少人敢不听。
一时间,连带陵园的安保,也对顾青竹这张脸有了印象,拒绝她去见许应。
顾青竹甚至连为死去的爱人送上一束花的资格都没有,因为这一消息,她失魂落魄许久,只能强忍悲痛,花重金私下委托许家的人,希冀对方能每个月为许应换一束花。
一整年的时间里,唯独许应忌日这种特殊的时间,卫胥言似乎才会稍稍放过顾青竹,容忍她在陵园独处半个小时。
可在上个月开始,顾青竹与许家人唯一的联系也断了。
她多方辗转,探听到的原因是卫胥言下了死命令。如果有人要与顾青竹有所牵扯,不如直接滚出许家,一了百了。
随着忌日将近,顾青竹越发焦急。
她所拥有的钱、权、势在此刻毫无作用,顾青竹只能一遍遍重复着自己对许应的感情,希冀卫胥言能够理解,至少让她在那个特殊的时间能见到许应一面。
可消息就像石沉大海,她使用多台设备发送的消息,不是直接被拉黑,便是许政明敷衍的官话,
声音逐渐压低,可不远处的牌局上,才正值热潮。
随着一声口哨声,筹码被直接推倒,经由清洗落到了牌桌一侧的女人手边。
她手腕上戴着一串玉石项链,泛着绿光,格外澄澈。
此刻,那只手漫不经心夹起一根烟,随着火光点燃,她朝顾青竹的方向吐了个烟圈,眯起了眼:“说起来,顾青竹。”
顾青竹动作一顿,留言就此结束。
她摁熄屏幕,回头看去,宋翡似笑非笑看着她,语调里满是漫不经心:“你身边那个总是跟着你的Alpha呢?被你玩死了?”
今天是青虹的年会,结束后,几个一线艺人与股东便组了私局。
宋翡无异是其中最耀眼的那个。她出身主城宋家,是家中次女,长姐宋怜珊在主城里威望颇深,连带她的脾气也水涨船高,与顾青竹格外不对付。
顾青竹内心有事,若非给盛昌明面子,此刻已经坐上了回星城的车。
明天夜里是程家晚宴,顾青竹早早收到邀请,却一直迟疑是否参加。归根结底,是她不确定卫胥言是否松口。但事已至此,无论许家的人会不会参加,她都要赌一个可能。
她的无心娱乐,在宋翡眼中便是惺惺作态,愚不可及。
“小翡。”几乎是尾音刚落下,主位上,西装革履的盛昌明已经开口制止,他眼中满是不赞同,“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应许小姐有自己的名字,青竹也不是那种人。”
“不是那种人?”宋翡慢慢拢起眼前的筹码,堆积成一座高塔,“盛总非要给她面子,我也不想多说什么。只不过,顾青竹。过几天去见卫胥言的时候,可别露出这种吊丧脸,一副要送人走的样子——”
说到这,她又大笑出声:“哦,忘了,你本来就是要去吊丧的。”
在场似乎只有二人清楚内情,其余人面面相觑,不敢开口。
只有顾青竹直勾勾看着她,面色苍白,一双眼眸却漆黑如墨,充斥着毫不掩饰的恶意与讥讽。
“论起吊丧,谁有你姐姐会吊?”
主城中谁都清楚,宋怜珊在五年前曾有过一次商业联姻。两人都是Beta,极其匹配,是一对天作之合。偏偏只一年时间,宋怜珊妻子离世。
Beta面上悲痛,无论出席什么场合,都身着一身黑衣,以表对亡妻的哀思。
可私底下,宋怜珊却手段狠厉,吞并了亡妻与其家族所有产业,就此为宋家的商业帝国筑起半道铁墙。
“更何况,就算你死了,应许也不会死。”
顾青竹唇角勾起一个嘲弄的笑:“毕竟,她没有你宋家人那么短命。”
宋翡瞠目结舌:“你——”
她下意识想要去抓住顾青竹的衣角,强行勒令她站住,一旁与顾青竹同属单巧云名下的艺人却已经眼疾手快,拉住了宋翡。
“翡姐,玩牌,玩牌。”
顾青竹伸手,捞起桌角处自己的包,动作极其恶意的,将宋翡眼前那座筹码塔毁了个彻底。
“我还有事要处理,盛总,回见。”
盛昌明体面一笑,连声说是。随着顾青竹离开,门紧紧合上,彻底隔绝Beta的怒骂。
想到宋翡那张脸,与她说出的话,顾青竹仿佛能感觉到令人厌恶的尼古丁就徘徊在鼻尖,越发怒不可遏,指尖颤抖。
她头痛欲裂,坐在车上,本想就此休息一会。
手心内,屏幕却在此时发出震动。
细长的指节勾连起头发,顾青竹用微弱的痛意强行支撑自己睁开双眼。
入目只有盛昌明发来的一张照片。
那是一张合影,拍摄时间是几年前的一个除夕。
照片中,许应端着酒杯,陪在父母身边,笑语盈盈,氛围格外温馨。
可只相距数厘米的另一端,应许同样捏着酒杯,动作却显得格外局促。
在她身旁,几个许家的孩子抬头看她,笑容里满怀恶意。
盯着照片里,两人极度相似的脸,顾青竹突然意识到,为什么唯独许应忌日那天,许家不会将自己拒之门外。
为了让应许感到忏悔,每一年的许应忌日当天,她都会要求应许等在陵园之外,用最实际的行动诘问应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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