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进来给皇后和阮雨棠行了礼,问道:“听人说弟弟中毒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后扫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阮雨棠只好将皇后刚刚的话又对着太子重复了一遍。太子皱着眉头说道:“是谁这么手眼通天,连天牢里都能下毒?”皇后冷哼一声说道:“也不知是谁这么恨泰儿,泰儿都进了天牢还不肯放过他。”阮雨棠听出皇后话里对太子的敌意,偷偷抬眼看了看两人,想着自己要不要找个借口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太子却似没有听出皇后话语里的讽刺意味,接着说道:“母后说的是,儿臣一定会把这个人查出来,儿臣先告退了。”说完便离开了。
阮雨棠随着皇后继续往寝宫里走,只听见里面传来时安泰响亮的声音:“放开老子,老子没病!哇靠,怎么一睁眼就回来了,我还有半场比赛没看完呢。”阮雨棠快步转过屏风,只见时安泰被绳子牢牢绑在床上,正来回扭动挣扎着,嘴里还在不停的骂骂咧咧,完全没有一点生命垂危的样子。
皇后擦了擦眼泪说道:“你弟弟从醒了之后就一直这样吵闹个不停,太医们也查不出他到底得了什么病。”阮雨棠和何为常两人对视一眼,从男子刚刚那句话里两人都听出了关键,只是不确定是真的姚重泰回来了,还是时安泰为了脱罪故意装出这幅样子来。
阮雨棠瞧着皇后眼下的黑眼圈,拉着她的手安慰道:“母亲不必忧心,想必是弟弟一时接受不了香云的死讯,受了刺激才会这样的,您熬了一夜,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守着。”皇后虽然不放心,但也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有些撑不住了,只得勉强点了点头说道:“那好,你一定要看牢他,千万别让他再去寻死。”阮雨棠点了点头,让嬷嬷送皇后去旁边的寝宫休息,然后走到被绑在床上的男人面前,盯着他冷冷地说道:“香云死了。”
男人抬头看她,有些无奈的说道:“姐,你们怎么回事,一个两个的都过来跟我提香云,我说了我压根不认识这个人你们还不信,这人到底是谁啊?”阮雨棠又追问了一句:“你当真不记得香云是谁了吗”“不是不记得,是我压根不认识这个人呐,算了,这个人爱谁谁,姐,你让她们把我放了,我赶时间呢,我服了那个老头了,说是参与实验给我一笔补贴,结果二话不说哐当一下子给我送回来了,我还没玩够呢,我不想回来。”男人一脸无奈的表情,阮雨棠却盯着他继续说道:“太子说,要把香云的尸体吊在城门前示众三日,好让善兴的百姓都知道妖女已经被除掉了。”
“爱吊几天吊几天,和我有个屁关系,不过我要告诉哥,这世界上没妖怪,妖怪鬼神都是封建迷信。”男人无可奈何的说道。
“姚重泰。”阮雨棠突然喊他。
“干嘛。”男人有些无奈。
“昨天是什么日子?”一旁的何为常突然开口问道。
“昨天?十月四号啊,怎么了?”男人一时有些不明所以。
何为常朝阮雨棠看了一眼,两人默契的走到屏风后,何为常悄声说道:“其实想知道是不是时安泰故意骗人很简单,我们能够确定当年他是在快毕业的时候被研究所的车撞到,来到这边的,所以时安泰一定不会知道六月份之后的事情。”“难怪你刚刚突然问他昨天是多少号,只是我们怎么确定他说的是真的?”阮雨棠虽然理解何为常的意思,但还是有些不太明白应该怎么做。“02年最火的事件是什么?”何为常说。“当然是世界杯了,可是世界杯是六月多的事情,我们现在也不知道时安泰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的车祸,也许世界杯刚好播完了也不一定。”阮雨棠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提议,她说完便陷入沉思,开始想着02年还有哪些全民皆知的大事。
何为常笑着说道:“他刚刚不是还在喊着要回去看比赛吗?02年10月份的比赛,最著名的莫过于釜山亚运会,而且他说昨天是10月4号,我记得当天正好有一场结果很出人意料的比赛,他便是自己没看比赛,多半也能从电视新闻或者街头巷尾的闲谈里知道。”阮雨棠点点头,说道:“我懂了,那就问他这个,先确定他是时安泰还是姚重泰再说。”
两人商量完毕,便从屏风后转回到男人的面前,他正在利用木质的床边想把手上的绳子磨断,见两人来了赶紧住了手。阮雨棠来到床边,盯着男人说道:“胡说,昨日明明是九九重阳,你如何连这个都不知道,还在这里信口雌黄,我看你真是疯了。”男人有些无奈,苦笑着说道:“也许这边昨天是重阳吧,但我那边真的是10月4号啊。”何为常上前说道:“想必是王爷伤心过度,故而混乱了时间。王爷,你可还记得昨天发生了些什么吗?”
男人想做个扶额的动作,却发现自己的手被绑在了床上,更加无奈了,只能叹了口气说道:“我怎么不记得,我根本没有记忆混乱好吧,我记得清清楚楚的,昨天女子乒乓球团体赛,中国被朝鲜打败了,哇靠,谁能想到中国会被朝鲜打成三比一啊,真的服了。”何为常朝阮雨棠点了点头,阮雨棠知道可以眼前这个真的是姚重泰,可是时安泰呢,时安泰就这么回去了。
阮雨棠知道时安泰回去了,回到了二十年前的上海,带着对自己的满心仇恨,带着对香云的愧疚不舍,回到了二十前自己的小时候。阮雨棠突然想上前扯住这个男人的衣襟,让他承认自己就是时安泰,那样至少她还有改变未来的机会,可是现在她已经对这一切的悲剧无能为力了。她开始自责起来,她不明白自己之前都在浑浑噩噩的做些什么,为什么在得知一切终成定局无法挽回的时候,为什么要在知道时安泰已经离开之后,才开始悔恨。
被绑在床上的姚重泰还在碎碎念说着些什么,而阮雨棠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只有越来越白的脸色在昭示着她内心此时的悲痛。何为常上前扶住她的肩膀,当着姚重泰的面也说不出什么安慰阮雨棠的话来。床上的男子觉得二人相处的方式有些奇怪,他终于从强烈想要留在两千年后的心情中平静了下来,仔细打量的一下何为常,却发现自己根本不认识她。姚重泰朝何为常努努嘴,看着阮雨棠问道:“姐,她是谁?我怎么没见过她,哎呀,我是感觉自己的记忆有些模糊来着,但也不至于完全把你身边的侍女长什么样给忘了吧。对了,现在是什么时候来着,我不过离开了两个月,这边应该不会已经过了好几年了吧,应该不会,我看你们的样子也没什么大变化啊。”
阮雨棠这才想起来姚重泰并未见过傅蓉裳,但她现在也没有心情给他解释,只能含糊应了一声,所幸姚重泰并没有继续追问。已经冷静下来的姚重泰不再挣扎喊叫,认真打量起自己周边的环境来。他虽然不是很愿意回到虞朝,但比起莫名其妙的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再次见到亲人也没那么难以接受。姚重泰有些后悔自己刚才太冲动,反应太过激烈使得母亲将自己绑了起来。他想要开口求皇姐帮自己松绑,一张嘴却吐出一口血来。
阮雨棠赶紧请太医进来,几个太医围着姚重泰一阵扎针灌药,好不容易才止住了他的吐血,姚重泰也被折腾得没了力气,昏昏沉沉又睡过去了。阮雨棠让人给他松了绑,看着他昏睡过去的脸一时有些心塞。太医上前回话,说从姚重泰的茶水和饭菜中都检查出了剧毒的鹤顶红,所幸他只喝了一口水中毒不深还不至于丧命,但也得好生调养一阵子。
阮雨棠让宫女好生照看,便跟何为常走了出来。见周围没人,何为常赶紧问道:“糖糖,你刚刚说的太子准备把香云的尸体挂在城墙上示众三天是真的吗?这样未必也太残忍了了。”
【📢作者有话说】
原本应该重阳节发的,结果拖拉到今天才发出来,祝大家一个迟到的重阳节快乐吧。
148 ☪ 闯宫门
◎但没想到这侍卫竟然冷嘲热讽到如此程度,且在阴阳怪气上他自问从来没有输给过别人。◎
阮雨棠摇了摇头小声说道:“没有这一回事,是我故意编出来刺激他的,若他真是姚重泰我不信他还能装得下去。”何为常叹了口气,说道:“没有这件事就好,否则香云实在是太惨了。”
太子很快就从出入天牢膳食房的记录里查到了证据,他带着侍卫闯进静贵妃的宫殿的时候,静贵妃正坐在正殿的椅子上。她看到太子带着侍卫们进来,便站起身来说道:“一切都是我的主意,我一个人跟你走便是。”
侍卫们很快将宫殿里的侍从都赶了出来控制在一旁,太子上前对静贵妃行了一个礼,接着说道:“娘娘,还请借一步说话。”静贵妃抬眼看着太子,说道:“还有什么好说的。”“自然是说一说您在宫外的儿子,我的二弟。”太子起身看着静贵妃。
被侍卫们看守着的桂嬷嬷挣扎着起身喊道:“小姐,不要去。”静贵妃回头看着她,对太子说道:“真的不能放过他们吗?”“能不能放过他们,得看您自己,娘娘。”太子的语气还是这么平静。静贵妃起身对太子说道:“走吧”
等两人都进入了静室,太子先开口说道:“在官道上放箭准备刺杀弟弟的人,是您派过去的吧。”“是我,可惜那次失败了,我才不得不再往天牢里下毒,若是昨天便能成功,如何还容他活到今日。”“如果昨天成功了,只怕我两个弟弟都要一起没了。贵妃娘娘,难道到现在您还不知道,重礼昨天也在那辆马车上吗?您派的人弄翻了马车,还准备乘着他们出来放箭将他们全部灭口,若不是我派人一路跟着保护他们,只怕我两个弟弟,昨晚都得一起死在您手上了。”太子似笑非笑的看着静贵妃,看着她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怎么会这样。”静贵妃跌坐在椅子上,终于垂下了头,不可置信的喃喃道。“其实您这次也成功了,只是我派人换了茶水,将里面的毒药减少了份量而已。”太子淡淡地说道。“你为何要这么做?”“为了借您的手,给昌平王找一条生路。”太子的语气还是淡淡地,似乎是在说些什么无关紧要的家常话,静贵妃却气得想要站起来给他一巴掌。
太子只是后退了一步便轻松躲过了静贵妃的手,然后扶住站立不稳的静贵妃,将她推回到椅子上,说道:“想必娘娘已经猜到了,即使香云已经死去,百姓的怒火也不会轻易消失,那么他们的怒火就会发泄到重泰身上,民心不可违,我正愁没办法让重泰全身而退,您便帮我出了个主意。我只能借着您的手,让重泰假死。妖女和被妖女蛊惑的王爷都死了,况且王爷还是在天牢里被毒死的,民众的注意力只会被这深宫中种种秘闻所吸引,自然不会在乎重泰到底死没死,便是日后有风言风语传了出去,也只会变成这深宫秘闻的一部分,谁还会在乎真假呢。”
“太子,你就真的不点不在乎你父皇是怎么死的吗?你就这么让杀害你父皇的凶手逍遥法外,就不怕先帝的阴魂入梦吗?”静贵妃瘫坐在椅子上,声泪俱下的诉说着。
“我为何要怕父皇入梦,到是父皇应该入您的梦,好亲口告诉你他是为何驾崩的,免得您如此乱杀无辜。”太子站在静贵妃面前,有些怜悯地看着她。“从头到尾,您都没搞清楚父皇为何驾崩,只凭着您自己的猜测,就开始这般的报复无辜之人。其中种种,实在无法一一细说。您若是信我,我就告诉您一声,父皇驾崩是因为突发急病,我回来当天已经找太医们开棺验过尸了。可笑你们这些人,父皇驾崩后第一件事不是去调查清楚死因,反倒是互相内斗起来,当日若我在宫内,何至于凭空闹出这些事情来。”静贵妃想要开口辩解,却发现太子所言句句属实,自己实在没有反驳的余地。她摊在椅子上,只觉得自己从皇帝驾崩后硬撑着想要报仇的一股气没有了,整个人都疲软下来。
良久,她才抬头看着太子说道:“希望太子能宽恕我宫里的那些人,一切都只是因为我愚蠢无知罢了。我死后,希望你能将我葬得离先帝的陵寝近一些。这一切都和你二弟没有关系,我差点因为自己的愚蠢无知害死了他,他还未成年,以后只求太子你这位长兄好生教养他。若是太子能满足我的这三个心愿,我便死也无憾了。”
姚重泰中毒的消息和太子带领侍卫闯进静贵妃宫殿的消息一起传到了陈府,姚重礼接到密信便立刻要回宫,陈良文担心他会出事,只能让陈璇帮忙照管处理父亲的葬礼,自己带着表弟驾着马车往宫门口赶去,刘长明瞧着形式不好本不愿意同行,但这几日相处下来,尤其是他昨日还救了自己的命,姚重礼便一定要他随行,他也不能拒绝只得上了马车。
马车刚到宫门口就被拦了下来,姚重礼跳将下来,将自己的腰牌拿起来给守宫门的侍卫看,谁知侍卫一仰头,只当看不见,嘴里说着:“太子有令,如今为了查给皇子下毒之人,所有人一律不得出入宫门。”陈良文也上前说道:“既如此,麻烦你去通报一声,就说三皇子回来了。“侍卫周泊依旧抬着头看着不看他们一眼,说道:“太子有令,所有人一律不得出入宫门,有什么好通报的。”陈良文被侍卫这番语气冒犯到了,却依旧忍着气,语气更加恭敬地说道:“还是劳烦您去通报一声,太子到底让不让三皇子进去还未可知,若日后因为你未曾通报惹了些误会,就不好了。”
谁知这个侍卫周泊是皇后娘家的侄子,早就对皇后没从娘家子弟中挑选一人,却选了陈良文做太子伴读一事心有不满,背后一直对陈良文冷嘲热讽的,只是因为陈良文是丞相的儿子又一直跟随太子,才不敢为难他而已。如今丞相已死,静贵妃也因为谋害皇子将要被处死,周泊看着眼前的两人再也没有了之前恭敬,取而代之是落井下石的快感。所以他冷笑着说道:“旁人要通报,我自然早就去了,只是二位,我去通报也注定是白跑一趟,何必耽误大家的时间呢,还请您二位早些回去吧。”姚重礼被他这番话气得够呛,上前便问:“什么叫别人早就去了?”
一旁的刘长明原本见宫门口的侍卫都敢将姚重礼不放在眼里,知道他大势已去本不愿意出头,但没想到这侍卫竟然冷嘲热讽到如此程度,且在阴阳怪气上他自问从来没有输给过别人,一时热血上头便上前笑着说道:“原来太子专门命大哥在这里拦着不让三皇子进宫,您早这么说我们便清楚了。”周泊得意的神情僵在了脸上,说道:“我何曾说过这样的话。”刘长明脸上的笑意不减,说道:“大哥你刚说话的话怎么就忘了,你不是说若旁人还可,只三皇子通报也是白通报吗?可见太子专命你在此拦着不让三皇子进宫了。”周泊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被人拿住了把柄,又气又急登时涨红了脸,便要发作和刘长明争吵,站在旁边一直没开口的周渡上前一伸手将他拦到了身后,笑着说道:“我兄弟不会说话,可能让你们误会了,通报一声有什么难的,我这就让他去通报太子。”说完便一扯周泊,给他使了一个颜色,周泊会意,便忍着气一拱手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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