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说好了昨晚来他家聚会，太宰治却突然找了个借口挂到了织田家成员之中和他们一起行动，恐怕就是因为他家老师担心费佳会不按套路出牌地对织田家动手，才呆在那里防患于未然。
太宰治在通讯频道里笑得很欢乐：“你是这么称呼他的啊，听起来你们聊得还不错嘛。”
除了他们互相算计拆招以外，应该也算聊得不错？但赤江那月现在可不打算和魔人处好关系，会这么称呼也是故意恶心对方的。
他几乎不会意气用事，提前进行第二次清洗计划也不止是因为发现费奥多尔要对降谷零下手，当然有别的理由了。
在此之前，所有活跃于众人视线的异能者犯罪组织中还是「死屋之鼠」更广为人知，其中，他们的首领费奥多尔·D，那个被称作魔人的家伙更是‘凶恶至极’的国际通缉犯。
但是即使现在明面上和赤江那月交锋了的只有费奥多尔与果戈里，他也很清楚，作出这些行动的并不是「死屋之鼠」，而是尚未出现在人前的「天人五衰」。
费奥多尔他们要把「天人五衰」的存在昭告世界的话，接下来就一定会准备犯下太宰治曾提到过的那些案件。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大张旗鼓地作案，让所有人都知道有这样一个恐怖组织存在呢？
和现实情况联系起来的话，答案对赤江那月来说就很简单了。他们是为了造势。
等这起手法猎奇恶劣的连续比兴型杀人案掀起大片浪花，他们再嫁祸出去，将凶手的身份转换到目标身上，被嫁祸者就会瞬间成为罪大恶极的恐怖分子。
到了那时，「天人五衰」中一直潜藏在猎犬这支特种部队里的福地樱痴，不就能以‘讨伐这群究极恐怖分子’为由，变成正道里大义凛然的角色了吗？
甚至这份计划之中最困难的‘嫁祸’部分，在确认他们一年前的确偷走了书页以后，都不是问题了。
万能许愿机会实现他们的愿望的。
赤江那月唯一暂时还想不到的，是福地樱痴的目的。
那个人既然已经拿到了能够实现愿望的书页，为什么还要利用天人五衰事件给自己造势？
福地樱痴到底还想得到什么，有什么是书页没办法帮他实现的么？
“接下来，费佳会不择手段地拖延我清洗东京的速度。”赤江那月笃定地说，“只要第二次清洗完成，他们就没办法再次渗入东京了。然而军警也好异能犯罪相关对策科也好，这些有利于他们行动的部门，可都在东京啊。”
换句话说，但凡费奥多尔他们还想让计划执行下去，就必然要把赤江那月从东京引开，或者在清洗行动期间尽可能拖延时间。
至于会做什么事来拖延时间呢——那个天人五衰连环杀人案，不就是他们最好的选择吗？
“那个案件……”
“嘛，东京这里的侦探社有我们两个，还有【书】，他们不可能会让案件移交到我们手上的可能性成真。”太宰治打着哈欠，“那就是横滨的武装侦探社了。”
横滨是日本异能者最集中的城市，更有日本的异能特务科存在，因此这些国外来的异能者罪犯集团最喜欢的舞台就是横滨了，「天人五衰」也不会例外。
“……”赤江那月皱眉，“已经出现案件了？”
他本想利用清洗计划把老鼠们清理出去，直接杜绝连环杀人案的发生，可是太宰治的语气明显是已经开始思考后续追查案件的情况了。
“哎呀，你的公安好朋友还没告诉你吗？”太宰治明知故问，“事实上，昨天上午，那个即将从东京到横滨上任的年轻议员就以「衣服垢秽」的方式死在了他自己的家中。”
「衣服垢秽」，也就是上半身的皮肤剥离的那个死法。
赤江那月的奔行停住了，他几步轻巧地落到了自己的目的地门外，看了看那扇门，没有选择撬锁，而是抬腿踢了出去。
木门在深红色重力因子和书造人恐怖的力道之下飞了出去，留下满地木屑残渣。
赤江那月平静地收回了腿。
他能理解，毕竟公安不会什么案件都来找他，歌斐木作为人工智能，也不会主动把他没询问的信息汇报上来，降谷零就更不用说了。
但是，提前知道会发生的案件最终还是在他作出行动前就发生了，那个本有机会活下来的议员还是以那种惨烈变态的方式死去了。
在他的东京。
啊，还是很生气。
通讯频道中，太宰治一点也不意外赤江那月会有这种反应，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声音平和下来：“即使你现在再强，总会有你无法阻止的死亡出现的，小红。”
他知道。
“人是无法完美地救下所有人的，这堂课我似乎一直没有教过你。”港口mafia的前任首领淡淡道，“你要记住一件事，当你把自己放在守护者的位置上时，你的生命就是不允许被牺牲的了。”
太宰治一直知道赤江那月在某些方面的完美主义者毛病，要是有那么一条路是他牺牲自己就可以救许多人的，赤江那月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走上去，因为他不允许自己的生命背后有他人的死亡，他会救自己能救的任何人。
如果赤江那月还是那个警察，或者那个横滨的小社员，再了解弟子不过的太宰治都不会和他说这些，太宰治只会和之前一样偷偷捏个计划，在弟子自我牺牲前顺理成章地抢了弟子牺牲机会就跑。
可是现在，赤江那月是东京武装侦探社的社长，他给自己的定位是这座城市的守护者和后盾，有且仅有他一人。
他想守护的范围越大，在未来，像那个年轻议员一样卷进斗争中救不下来的无辜者也会越来越多，还像以前一样把他们的死亡都视作自己的责任的话，他会崩溃的。
赤江那月往这间被费奥多尔弃置了的安全屋里走，一路用重力因子销毁了他感受到的所有监听监视器，仅仅留下安全屋深处那间电脑房里的一枚监听。
“不，老师。我从来不会做无意义的牺牲。”他伸手捡起黑白棋盘上的方块K，既是在和太宰治说，也是在和监听对面的费奥多尔说。
“因为即使不用牺牲，我也会救下所有人。”
昏暗的房间里，电脑的荧光照亮救世主嘴角的弧度。
“所以一定要躲好了，费佳。”赤江那月温柔地摩挲着监听器，话音一落就用力捏碎，“让我玩得再尽兴一点吧。”
天人五衰代表一共会有五个死者——那么剩下来的人，就算是死神要来取命，他也会夺给你看。
第102章 十四只社长
费奥多尔的安全屋内。
“说了那么耍帅的话,你现在准备怎么做？”太宰治略带无奈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你知道的不是吗？那个小丑的异能力是传送,有他帮忙,魔人君就有足够的时间把你的脚步拖延在东京了。”
开启装傻模式的赤江那月发出一阵叽里呱啦的嘟哝试图敷衍过关。
太宰治是在明知故问，这点两人都知道，或者更确切的说——太宰治在给赤江那月留下改主意的机会。
对能力超规格的救世主来说,他当然有无数种方法找到果戈里两人的所在,赶在他们动手之前就把危机扼杀，哪怕这一次再出现意外，他也可以靠学习来的「时间机器」重置进度,回到一切还没发生的时候。
既然赤江那月得知已经出现一名无辜死者却至今还没读档，这就代表他最后一次‘存档’的时间绝对超过了死者的死亡时间，哪怕读档也无济于事了。
可这也代表要是之后有人死亡，赤江那月完全可以靠自杀读档来提前阻止果戈里两人犯罪——太宰治绝对不会同意这家伙这么做,所以才说出这些话来。
“魔人费奥多尔,那个男人连我都看不懂哦。”
“又说这种话了，太宰先生。”赤江那月在桌上翻找着的同时，还不忘吐槽自家老师,“看不懂他的人根本不是你啊,这种话术对我来说是没用的！”
对面的太宰治发出似乎在吐舌头的耍赖声音,形象和几分钟前装傻的赤江那月重合，师徒的默契体现在了奇怪的地方。
赤江那月当然有理由这么说,他再清楚不过了，这个世界上哪怕是他也可以说自己看不懂费奥多尔，唯独太宰治绝对是在说谎……有【书】的存在，现在这个世界的费奥多尔从最开始就被太宰治看穿了啊。
但要是从别的角度来看，赤江那月和太宰治又确实都无法理解费奥多尔那个人做出这些行动的目的就对了。
“啊,找到了。”思考的间隙中，赤江那月从桌上摸到了一枚小巧的U盘，前边贴着一张可爱的小狗便签。
【礼物——那月君收】，上面潦草但莫名好看地这么写着。
讨厌狗的师徒二人再度同步了表情。
“突然不太想看里面的东西了。”赤江那月喃喃道。
“就是说啊。”太宰治赞同，“那个俄罗斯人的品味真差劲。”
……这里夹带私人感情了吧？
知道费奥多尔离开的时候会故意留下什么东西给他看，赤江那月一来就开始找了，结果也不出所料。
能在费奥多尔改变计划后还被留给他，这就足以说明U盘里有能够影响赤江那月的东西。
赤江那月四下张望片刻，干脆直接拉过费奥多尔没带走的电脑用了。
U盘里的东西很简单，只有一条二十分钟左右的视频，里面的内容就更简单粗暴了。
这是一条拍摄了‘丸山前辈’用异能力杀害铃村小百合亲生父母以及继父继母全过程的视频。
赤江那月收到费奥多尔挑衅的契机，正是名为铃村小百合的少女带来的那份委托，他本来还准备在清洗计划途中连带着委托一并完成的。
屏幕上的画面映在他眼中，赤江那月神色冷静，沉沉开口道：“这个人，不是丸山。”
视频中，拥有丸山外貌的凶手分明是利用异能力将还活着的死者传送到巨大的透明塑料袋中间，再把悬挂在半空的塑料袋里的空气抽干，令死者窒息而亡。
因为光线昏暗，看起来就好像他们是悬浮在半空的一样。
所以铃村小百合收到的照片里，那四位死者才会以那种扭曲的姿态出现，宛如一份猎奇的艺术品。
这是看到视频前赤江那月就根据照片分析出来的，所以他当时故意支走了铃村小百合，给她留下三天缓冲的时间……那种东西谁看了都得反胃吧？
而现在赤江那月猜那个被费奥多尔用来暗算他的类似【完美犯罪】这样的异能力，也被用在了这个案件上，他当时才会看不出凶手使用异能的痕迹。
否则，赤江那月早该发现的。
丸山只是普通人，而和费奥多尔有联系、又拥有传送能力的人——果戈里，那个打扮既像魔术师又像小丑的异能者。
“哎呀。”太宰治意味不明地说，“看起来费奥多尔君一开始就只是准备用这个案件调动你的好奇心，把你引出来，而没打算理会后续案件发展呀？”
小百合的委托不过是费奥多尔抛砖引玉的砖，换句话说，魔人不在乎作为砖而被杀害的那四个人，只是把猎奇的案件作为诱饵来试图钓赤江那月这条鱼。
至于现在对方又把视频留给赤江那月看……不出意外的话，就是为了更好地尝试激怒他了。
为什么要激怒他？只是为了让他在清洗行动中转而追着老鼠跑，好方便老鼠扰乱他的视线，给果戈里制造犯下剩余三起天人五衰案件的机会吗？是这样的话，他们是准备用这种方式逼他离开东京？总不可能天人五衰案的嫁祸对象，在这个世界会变成他吧。
赤江那月沉吟片刻，划掉了这个可能性。
不是他不相信费奥多尔的搞事能力，主要是，对方已知他手里有【书】，那就肯定不会再做用书页诬陷他这种徒劳的事情，更何况赤江那月在东京的声望是满的。
连A之前那连串杀人案出来都没人相信是赤江那月干的，费奥多尔这种就更不可能被相信了啊。
那么，他们还是想嫁祸武装侦探社？然后利用这件事逼他不得不回横滨支援？
其他世界还好说，可他们世界的横滨又不是三刻构想，港口mafia根本一家独大，就算武装侦探社被诬陷了，横滨也不会……
赤江那月哑然。
费奥多尔想嫁祸的对象，是港口mafia才对！
如果港口mafia陷入「天人五衰」的构陷之中，政府为了对付这个盘踞关东的庞然大物，势必会采取更加激进的行动，届时福地樱痴便能来‘讨伐’他们了。
与此同时，要把赤江那月也拉下水的话，光是港口mafia也不够，毕竟他现在只能算得上是前任港口mafia的干部。
但要是‘诬陷港口mafia，并委托武装侦探社进行调查’呢？
港口mafia面临的压力越大，武装侦探社就越可能接下这个委托，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港口mafia的威慑与统治必须保持稳定，否则最先被危及的只会是横滨的普通人。
如果把横滨的两大势力都拖进漩涡中，横滨这一次将会迎来比一年前更恐怖的动乱。
这完全是明谋了，他想。
—
“原因就是这样。”
乖乖跪坐的黑发青年对面，从降谷零到伊达航这五人脸上出现了如出一辙的‘谴责’表情。
“我不过想在委托的三天期限满之前，帮那孩子把凶手抓回来嘛。”被好友围住并剥夺逃跑机会的社长大人给自己辩解道。
“委托的确很重要，抓到凶手也很重要。”萩原研二扶额，冷酷指出，“但是小那月，你又三天没睡觉了。”
“从那天早上独自应对完那群人、还把他们都交给我处理开始，你一直查到了今天。”旁边的降谷零双手环胸，面色不善，“诺亚方舟都看不下去了，aka。”
赤江那月一副严肃的表情：“因为老鼠这段时间接二连三地冒出来，我作为侦探社的社长，在进行委托的途中顺便清理一下沿途老鼠不是很正常吗？俗话说当你在家里发现了一只老鼠，那就证明家里已经有一个老鼠窝了……”
他只是普通地在三天里边监督清洗计划，边同步把全东京有可能成为费奥多尔那家伙老鼠窝的地方都剿了个底朝天，不眠不休地追着那家伙的行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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