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说嘛,晏大人和她家公子,哪里会是那种人。
他们只是比一般亲兄弟还要亲密一点的兄弟罢了。
过了片刻,穿好了官服的萧洄从房里出来,在两人脑袋上一人戳了一下,“差点被你们俩误了大事。”
一会儿还得去大理寺上值,穿什么新衣服。
这不折腾人呢么。
萧洄唤道:“灵彦哪去了,叫他把吃的搬到车上去,我边走边吃。”
***
十月初八,大朝会临近。
各地学府的参赛人员基本已经到齐,泰兴帝让大皇子陈阑、二皇子陈砚代替自己在钟竹林为这群文人学子接风洗尘。
作为这一代里比较出名的人物,那天萧洄也去了,陈清辞跟他一块儿去的。
在那儿,萧洄遇见的熟人还真不少。
宋钟云依旧是老样子,碰到他,打声招呼都觉得多余。乔凌卿藏在宋钟云的朋友们当中,偷偷看了他好几眼,萧洄望过去时,此人又别扭地将目光收了回去。
一副想上前又不想上前的样子。
已经是秋初,钟竹林要比平日里凉上许多,林间偶有风声穿过。
因为是两位皇子做东,前来赴会的人不在少数。他们或成群结队,或呼朋引伴,在两位皇子没来之前,大家都很随意。
萧洄站在竹林最边上,手中折扇轻晃,正盯着落下来的竹叶发呆。
“看来不管如何低调,萧洄哥,你在众人心中终究是不一样的。”陈清辞站在他身旁,忽然道。
这里是萧洄走进大众视野的地方,是他的成名之地。
几年来,人们提到萧洄会想到很多东西——萧家嫡幼子、和无双公子齐名的神童、满朝最年轻二品官的弟弟、仅靠一句话就破了悬案的天才评事。
但提到钟竹林时,人们就只会想到萧洄。
想到萧洄稚子之龄,以文会友,打得各路天才心服口服。
关于今年的大朝会萧洄是否参加,民间众说纷纭。但事实上,无论他参不参加今年的大朝会,他都已经拿到过大朝会魁首之名了。
因为当年的钟竹林中,参加大朝会的人几乎全来齐了,而他们竟然无一人能敌得过一位幼童。
那年,萧洄只是跟着自己兄长出来见见世面,没有参加大朝会,不然的话,当年魁首说不定不止一位,并且青云榜上也合该有萧洄之名,就像上一届的沈今暃和梁笑晓一样。
如果真是那样,那萧洄便打破了晏南机的记录,成为了青云榜最年轻的天才。
从此,钟竹林也就跟萧洄绑在一起。
正因如此,如今萧洄又出现在钟竹林,才会引起这么大的波动。
就算是好奇,也没人敢上前寒暄打招呼。
笑话,谁敢在别人地盘上放肆?
萧洄盯着那片竹叶落下,叹道:“古来圣贤皆寂寞,或许,这便是强者的孤独吧。”
“……” 不得不说,陈清辞被他装到了。
“萧洄哥,你可真是幽默。”
“嗯?幽默吗?我难道不是在陈述事实?”
是不是幽默你自己心里清楚,陈清辞在心里嘀咕,怎么好好一个人小天才,最后长成了这般模样了。天天跟个纨绔浪荡子一般,一点聪明人的自觉都没有。
“不知道那家伙在那边干什么,两位皇子没来,也不知道过来主持大局。”乔凌卿在一旁嘀咕。
皇子没到,青云榜之人也不在,这里最有话语权的就是萧洄了。然而这人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劲,一来就靠边站,仰头望天。
天上有什么好看的。
宋钟云睨他一眼,语气平淡道:“想知道,自己过去问。”
乔凌卿忙道:“我就是说说,才不想知道跟这家伙有关的事,他主持大局与否与我何干,我不关心。”
宋钟云深深看他一眼,突然叹气:“其实你没必要因为我做这些事,我知道你是想跟他认识的。既然想,那你就去做,完全没必要顾虑我的感受,这只是我跟他之间的事。”
说完,他看向围着自己的朋友们,道:“你们也是。”
人都是慕强的。宋钟云承认,萧洄确实优秀,也确实有那个魅力,能吸引别人的眼光。
所以他对自己身边的人有这种想法并不意外,他也无须他们因为他而去克制自己的想法,毕竟归根结底,这只是他和萧洄、萧家和宋家的事,与旁人无关。
“想做什么就去做,我不会生气。”
宋钟云道,“但若要我心平气和地与他交流,说实话,我的确做不到。”
因为这已经不仅仅是年轻人之间的恩怨了。
在这群人中,乔凌卿认识宋钟云最久,也是最了解宋钟云的人,他最清楚其中的内情。
但即使是这样,他还是想问一句:“宋兄,一定非这样不可吗。”
宋钟云点了点头。
“可是你就不怕……”输么。
“不怕。”
宋钟云坚定道:“我并非一个知难而退之人,也并不会因为知道结局而去逃避,即使知道必输无疑,我也会毫不犹豫地走下去。”
因为他姓宋。
“更何况,我一直知道,那家伙从来就是一个让人无话可说的怪物。”
明白这一点,即便再挫败,也不会轻易地去否定自己。
他无时无刻不想告诉所有人:这么多年,成长的不止是萧洄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
来了,半夜两点更新,真有我的。
下章多写点,争取正文完结咯,点番外的迅速咯。
第119章 无边记 05
钟竹林之会后第三天, 十月十一,永安王世子晏南机生辰。泰兴帝的赏赐一早便从宫里抬了出来,长长的队伍甫一出现就引来民众围观。
“快看,那是陛下的仪仗队, 能让仪仗队出行的, 普天之下除了皇上和三位皇子,也就只有晏世子了吧。陛下太偏爱这个外甥了, 要知道就连陈世子都没这个待遇。”
“不怪皇帝偏心, 陈世子要是能上青云榜, 他也能这样。”
“不知道你们关心这个作甚,难道都没看出来今年的阵仗要比去年还要隆重吗。”
“我也发现了, 今年赐下的生辰礼已经是往年的两倍了吧,要不是清楚地知道晏世子如今不过二十有三,我都快以为今儿个是不是他的而立之年了。”
“不仅如此,皇后娘娘似乎也送了双倍的礼物。”
跟在仪仗队后边儿的, 是皇后娘娘的送礼队伍。
如今的京都城内多了好些外来人, 他们不懂为何陛下和皇后娘娘送礼要分开送。
“你们有所不知,皇后娘娘在和陛下结为连理之前便与长公主是闺中密友, 沈家女若不是嫁入宫里, 想必如今晏世子唤其一声小姨,而非舅母。”
早在嫁入皇室前, 沈娴便给当时还是婴孩的晏南机送了很多礼物。
以姨母的名义。
“原来如此,这场面真是好生气派, 晏大人当真是……风头无两。”
今年正巧碰上人多, 一听说是晏南机过生辰, 许多人挤破头都想往里钻。可这哪是容易钻进去的地方, 晏南机每年生辰都在长公主府里办的。
长公主府一向守卫森严, 负责执勤的是皇家禁军。别说人了,在没得到主人允许的情况下,就是天上飞的鸟都飞不进去。
“没事,我们就远远地瞧一瞧,不进去也行。”
“那你可失策咯,现在这个时间,好地方都已经被别人占了,剩下的地方早就被禁军围了起来。以为只有你一个人这么想?想看当然得趁早!”
长公主府外三条街,里里外外都被禁军围起来,除开本就住在这里的贵族外,其余没有请帖的人一律禁止进入。
东城富,北城贵,一砖一瓦间弥漫着的滔天贵气不由得让人驻足。
那些人说得没错,三条街外,没被禁军围起来的地方挤满了人,像那种能够眺目远望的高楼竟是被人出价叫卖。
京都城不缺有钱人,他们不惜花费重金,只为看一眼如此场面。
一辆又一辆马车缓缓驶在街道,每个人着装隆重,在检查完毕后被大理寺的官兵领着进去。
陈瑛高坐马上,身后跟着的护送队伍也很长。为了不抢主角的风头,他今天特意穿了件墨绿色的衣衫,领口处缝了一朵红色的牡丹花。
他单手拎着马绳配合队伍的行进速度,另一只手百无聊赖地扬着马鞭。看那样,似乎是忍得辛苦才没一马鞭抽下去,在这队伍中策马而去。
禁军头领老远就看到陈瑛的队伍,忙带人过去。
“陈世子,您和您的队伍不用接受检查,这边请。”
前头正排队接受检查的礼客回头一看,见到是贤安王世子,刚要说出口的愤怒之言匆匆憋住。
“无需给我搞特殊的。”
陈瑛不屑于这些讨好的弯弯绕绕,从怀里掏出那封烫金请帖扔给他,道:“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他并非不守规矩之人。
“是。”那禁军头领根本没怎么细看,仅在手里过了一下明面又恭敬地双手递回去,“您和您的队伍可以通过。”
陈瑛没理会他明显的讨好之意,下巴一扬,手拎着缰绳指着前面的队伍道:“就跟在他们身后?”
头领:“是。”
送礼的队伍缓慢挪动,平时一盏茶不到的距离竟然用了接近一炷香的时间。
把缰绳丢给手下后,陈瑛踩着门口通报太监通传的声音下马,背着一双手朝门口走去。
众人朝他行礼:“陈世子。”
陈瑛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声,“免礼。”
送走上一批宾客,萧洄和晏南机同时回头看过来。
“来了?”
“世子爷。”
两人的动作几乎同步,那一瞬间,连陈瑛都有些感叹他们之间的默契。恰似一种细水长流的感觉,犹如老夫老妻般,无需谁多言,这两人之间已经容不下第三者了。
这是只会出现在他爹娘身上的感觉。
“如今你二人在这里接客,倒让我有种是来参加婚礼的错觉。”
陈瑛打趣着凑过去,瞥见两人身上的穿着,语气遗憾,“可惜了,该穿红袍的。”
红袍才好看。
晏南机今日穿了一身缟蓝色圆领锦衣,袖口内被绣花针重新绣过图案,是两只鸟,翻手后便消失不见。
也不知道是不是约好的,萧洄的穿着跟他大差不离。水蓝色华服,外头罩着雾透一般的纱衣,用一个盘扣扣上,腰间系着一枚平安扣。
晏南机神色未变:“蓝色也一样。”
陈瑛啧啧感叹,看怪物一样看着他,仿若第一次见。
半晌,抬手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句话没说,意味深长。
陈瑛偏头看向萧洄,笑着道:“你居然也在,这段时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今儿是晏南机的生辰,萧洄这个外姓人居然与他一起站在门口接客。
不怪他会产生那样的错觉,实在是这种场面太容易让人多想了。几乎每一个从门口进去的宾客,都会发自内心的疑惑,但又碍于身份不敢将之问出口。
将这个摆到明面上来,陈瑛还是第一个。
憋了一天,终于可以跟人说了。
萧洄突然拉着他,兴奋道:“长公主收我为义子了。”
昨夜长公主突然驾临萧府,当着萧家上下所有人的面宣布将他收为义子,纵使萧怀民想反对都不行。
长公主说的话就是懿旨,天底下有几个人敢反对?
何况永安王手里还拿着正儿八经的圣旨!
那可是圣旨啊……
这说明,就算是皇帝,他也同意这门“亲事”。
“娘说,今日宴席上,她会让范德公公当众宣布圣旨。”萧洄兴奋得脸色泛红,眼睛亮晶晶的。
好不容易等来一个可以分享喜悦的,可不得多说点。
瞧瞧给他激动的,连娘都喊上了。
陈瑛从没见过这么会来事的人,给根杆子就往上爬。
“干娘”和“娘”,那可是两码事。
长公主一生独子,除开晏南机外,只有她的儿媳才能唤娘。
但萧洄要这么叫,也不是不行。
能管这事儿的,都知道内情;不知道内情的,没资格管。
“所以说,我今儿还真是来参加你俩喜宴的。”
陈瑛自己也觉得有趣,笑着笑着又慢慢地叹了口气。
今年的生辰宴比往年都要隆重,他看着这些往来的宾客,大多都是京都城举足轻重的人物。从某方面来说,他们便直接代表了整个京都。
一想到之后在宴会上将要发生的事情,萧洄眼里逐渐多了一分凝重。
长公主这是替萧洄向皇帝求了一个名分啊。
难怪不得今年宫里的礼那么重,原来是两人份。
有了这层身份,他们就是名义上的“义兄弟”。就算以后真被人看出来点什么,也不会有人敢肯定地说什么。
除非他们自己公开。
这么一来,主动权就回到他们手里了。
“恭喜你们。”
陈瑛看了一眼自己带来的那几车礼物,笑着道:“如此来说我带的礼物便有些少了,配不上这喜讯。这样,我京都郊外有处庄园,后院靠着山脚,冬暖夏凉,里头还有一汪热泉,刚到手不久,过两天我让人将地契拿来,就当送你俩的新婚贺礼。”
那可是相当于半个村落的庄园啊。
萧洄被他那句新婚贺礼弄得有些发懵。
这个礼物实在太贵重,本来不想要,但听到这句话后,心底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挠了一下。——不得不说,他心动了。
垂下的手被人轻轻牵起握住,仗着宽大的衣袖遮挡,晏南机肆无忌惮地将手指一根根插.进去,与之十指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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