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铭越用着比查案时还要正直三分的语气开口:“你有事?”
褚铭越看着贺阳侧着头撇了撇嘴,褚铭越不自觉地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老子在警局里沐浴着正义的光芒,还能怕你这个刚成年没几个月的小狐狸了不成?简直笑话!
见着褚铭越不吃软的,贺阳开始耍起无赖来:“我不管,反正你今天就要和我一起下班!就现在!”
贺阳一把拉过褚铭越的手腕,打开办公室的门就要向外走。褚铭越连忙上前一步,截住了贺阳要开门的手。除了网侦队的办公室,外面刑侦队、法医组可都还有人没下班呢。这要是被人看到贺阳拽着自己出去,明天警局里的笑话可就大了。
褚铭越单手倚着门框,整个人都无奈了:“你到底要做什么?”
贺阳看着褚铭越的眼神里莫名的带着几分无辜:“我想你下班啊。”贺阳想了想又别别扭扭得小声补充道:“再陪我去个地方。”
褚铭越看着贺阳歪着头扭向一旁就是不看自己的侧脸,贺阳新换了一副眼镜,褚铭越看出来了,之前的那副眼镜是银色的镜框,这次换得是玫瑰金的镜框,贺阳本身就白,玫瑰金的镜框比着之前更称贺阳的肤色,像是一个娇气的小少爷一样。知道贺阳大概又是泛起了别扭点小性子,自己再往深问下去这个家伙大概也不会说了。
褚铭越拉开门,率先迈了出去,回头看着还在网侦办公室屋内的贺阳。褚铭越微微扬了扬头:“不是下班吗?傻杵着干嘛呢?”
贺阳一下子扭回了头,眼里瞬间迸发出了光亮,带着些意外的欣喜,从屋门小跑着出来:“你这就同意了?”
褚铭越一边把网侦办公室的大门锁上,一边看着明显一下子心情变好的贺阳,感觉自己一下子幻视到了大毛在开心的摇尾巴一样。
也不知道是狗狗随了主人,还是主人随了狗狗。
褚铭越跟着贺阳一起来到了警局后头的停车场,褚铭越的车停在了这里。
从省里回到哈安市褚铭越给自己买了一个折旧的二手奔驰suv,总价下来20万左右。他平常上下班的时候和警局出任务但是车不够的时候都会开。
警局院内除了警车之外,剩下的几个私家车褚铭越也都认识。所以当褚铭越看到自己的小破车旁边有一辆崭新的白色雪佛兰的时候格外震惊:“我们局里什么时候有辆雪佛兰了?”
谁买的?没听说啊。这个时间还没下班的就剩下几个今晚值班的小年轻的警员了。都不像是会开这么高调车的样子。
贺阳慢一步走了过来,跟在褚铭越旁边悠悠道:“刚买的。”
“那当然得是刚买的了,我停职前几天还没看……”褚铭越话说到一半,一下子反应过来刚刚贺阳笃定且欠揍的语气。褚铭越转过头看着贺阳,半眯着眼睛:“这车你的?”
贺阳从着灰色的运动裤里掏出来一把车钥匙,带着透明手套的手轻轻一按,白色的雪佛兰在这黑色的停车场闪烁了一下车灯。
雪佛兰的车锁开了,贺阳打开驾驶室的车门:“对啊,新买的,喜欢嘛?”
此刻,褚铭越看了看自己的二手小破车,又看了看贺阳崭新的雪佛兰,再一次无比清楚地感受到了贺阳这个臭小子的实力。
贺阳把手里的车钥匙绕着手指转了两圈之后扔给了褚铭越,然后自己打开副驾坐了进去。
褚铭越拿着车钥匙一时有些迷茫:“你……?”
贺阳身子从副驾探出来一点,理所当然地开口:“我又没有驾照,当然是你开车了。”
褚铭越觉得自己真的没有办法理解贺阳:“你没有驾照你就买车了?”
贺阳小声嘀咕道:“你不喜欢这个车嘛?”在云山上,贺阳曾经拿到过褚铭越的手机,那个手机系统自带的便签里面,在某一年的某一天褚铭越曾说过喜欢这辆车。不过这种事情,当然不可能说给褚铭越知道。
贺阳说话的声音太小,褚铭越没听清:“你说什么?”
贺阳撇了撇嘴说道:“我说你的车坐的一点也不舒服。”
褚铭越:……
因为我的车坐得不舒服,所以就安排了一辆雪佛兰?褚铭越觉得人和人的想法果然是大不相同呢。
褚铭越坐到驾驶坐的时候还是有一些兴奋的,出于有一部分男人天生就喜欢车的DNA。褚铭越有一度也很喜欢研究一些车型。贺阳买的这款雪佛兰并不是最新款,却是他上大学最热衷看车型的时候,最喜欢的那台雪佛兰的车型。
褚铭越以为自己这些年被打磨的,已经快要忘记了,却在看到这辆车的时候那些停留在记忆里兴奋的感觉猛然苏醒。
褚铭越甚至有些怀疑贺阳这家伙是故意的。又或者这个小子就是故意的……
贺阳被褚铭越盯着的缩了缩脖子:“你看我做什么?开车走啊。”
贺阳话音刚落,车上的屏幕面板亮了起来。褚铭越看着上面的目的地:“你要去金奶奶那儿?”
金奶奶,褚铭越租的那间屋子的房主,也是在那起宠物丢失残害案件里,被罪犯故意撞伤致残的受害人。面板上面地址的终点定位就是金奶奶的女儿家里,金奶奶现在的居住地。
贺阳轻声“嗯。”了一声。
褚铭越看了眼后排车座上面的一大包面包,又想起自己租的房子仓库里一堆闲置的做甜点的仪器。
贺阳在买的时候应该就已经打算给金奶奶预留出来了一份,贺阳这小子平时看着随心所欲,谁都不在乎的样子,竟然也会默默地做这些事情。
贺阳伸出手指带着怪叔给的手套,略有些新奇地碰着新车上面的雪弗莱显示屏。怪叔这手套果然神奇,他竟然真的看不见那些东西了。
褚铭越看着贺阳自从回来之后就一直带着的手套,以及贺阳一反常态触碰车上的电子屏:“新买的手套?戴起来不闷吗?”
贺阳下意识来回抓了抓手:“这个手套别人送的。闷倒是不怎么闷,不过带上去倒是挺有趣的。”
褚铭越:“有趣?”
贺阳点了点头:“是挺有趣的。”用手触碰这些带着电子数据的东西,也不用担心看到那些奇奇怪怪的网线了,贺阳整个人都无比自在了起来。
贺阳看着褚铭越露出的手腕上面空空如也:“怎么没有带我送你的那个手链?不喜欢吗?不喜欢的话我那里应该还有……”
“不用了。”褚铭越连忙出声打断。
贺阳撩起眼皮:“嗯?”
褚铭越轻轻咳嗽了两声:“警局规定不允许带这些饰品的。”他才不会告诉褚铭越就因为自己带了这个手串被家里人以为交了女朋友而被轮番盘问。
“哦,那好吧。”贺阳倒是没继续深追问,只是继续看着褚铭越。
褚铭越被贺阳盯得有些发毛:“怎么了?”
“新车是不会开麽?”贺阳问得很是真挚,开车是他的知识盲区,买车的时候只考虑买不买的问题了,倒是没想过褚铭越会不会开的问题了。应该是不会开的吧?不然为什么这么久还不开呢?
贺阳十分贴心:“要不我们先开你那辆破车回去也行的。”
褚铭越被贺阳问得沉默了,而后娴熟地发动雪佛兰,用行动告诉贺阳他问得问题是有多么的白痴。
褚铭越猝不及防的飙车,贺阳身子猛地向前倾了一下,又被安全带狠狠地拍了回去,贺阳余下的屁话被狠狠地碾碎在了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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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7点,褚铭越和贺阳碰着两大兜子面包敲开了金奶奶家的门。开门的是一个还没到贺阳腰高的小姑娘,眉眼间依稀能够见到些许金奶奶的影子。
贺阳顺手揉了揉小姑娘的头:“怎么随便就给人开门啊。”
小姑娘抬头,半分都不怕生人,脆生生地开口:“是爸爸让我开得,爸爸说一会儿警察叔叔要过来我家里。”
小姑娘又向后看了看褚铭越,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在贺阳和褚铭越之间徘徊:“你们两个哪个才是警察叔叔呀?”
褚铭越半蹲在地上,对着小姑娘:“我们两个都是警察叔叔啊。”
小姑娘一双黑色的葡萄一样的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可是你们两个怎么都没穿警服呀。”
下班之后的褚铭越换了常服,贺阳这个家伙则更是干脆都没有穿过警服。褚铭越刚要回答,金奶奶的女婿就把女儿叫回去了,略歉然地看着褚铭越:“警察先生,小丫头不懂事。”
褚铭越站起身,笑道:“小丫头挺聪明的,我现在不是上班的时间,陪着人过来看望金奶奶,不用叫我警察先生,叫我“小褚”就好。”
金奶奶的女婿点了点头,对褚铭越仍旧不是很热络,抬手指着屋内的一扇门道:“妈不方便出来,你们两个去那个屋子就好。”说着将小姑娘带回到了另外一个屋子里。
褚铭越和贺阳要去到的屋内,门被从里面打开,金奶奶的女儿略有些阴沉着脸色从屋内走了出来,再看到褚铭越和贺阳的时候脸色也没有好转,带着敷衍和厌倦地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褚铭越和贺阳对视了一眼,分别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疑惑。贺阳先一步开门进去了,就看到不是很透亮的屋内,金奶奶坐在床上面,佝偻着腰身,清泪顺着沟壑纵横的脸颊上落了下来。
第52章 :预定你的周末
贺阳在看到金奶奶的样子的时候,脸色不自觉地阴沉了起来,开口:“金奶奶,您怎么了?”
金奶奶在看到贺阳的时候,混沌的眼里一瞬间迸发出惊喜的神色,而后又猛然意识到自己此刻的状态之后,满是褶皱又苍老的手胡乱地摸着脸上的泪水:“阳……阳……”
“他们对您不好?”贺阳站直身子开门就要去找金奶奶的女儿和女婿算账,被褚铭越一瞬间拽住胳膊拦了下来。
褚铭越:“贺阳,你先冷静一点!”
坐在床上的金奶奶看到贺阳的样子也连忙摆手:“没,没有。”说完急得探着身子就要上前拦着贺阳,但是因为金奶奶失去了一条腿的缘故,整个人失去平衡地向着床边栽歪了过去。
褚铭越连忙松开贺阳,大跨步走向前扶住了金奶奶,这才没让金奶奶从床上倒了下来。
褚铭越看着还紧握着拳头,执拗地站在原地的贺阳:“还不过来扶一下金奶奶?”
贺阳抿着唇角,坐在金奶奶的旁边,略低垂着头,小声开口:“对不起,金奶奶。”他到来的本意只是看望,而不是想把金奶奶的生活扰乱,只是在看到金奶奶哭泣的一瞬间出离愤怒了。
金奶奶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贺阳蓬松的栗子头,柔声道:“好孩子,金奶奶知道的。”
贺阳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金奶奶说完这句话之后莫名的有些鼻酸,他应该早一点来看望金奶奶的。
贺阳头垂得更低了,把一路拎着的依旧褶皱的面包袋子拿过来放到金奶奶的面前:“这是给您带的吃的。”
金奶奶爱惜地接过贺阳送过来的糕点,苍老的脸上挂起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
贺阳坐在床头和金奶奶聊天,褚铭越就坐在一旁稍微小一点的凳子上默不作声但有些新奇地看着。褚铭越没想过和别人说三句话里总有两句半在对呛的贺阳,竟然能安静乖顺地和金奶奶坐在一起聊天。贺阳平日里会不自觉地带着几分张扬和偶尔爆发的戾气收敛得一干二净,就仿佛这一老一小认识了许久许久。
褚铭越能够感受得到贺阳对于金奶奶的珍重,大抵是从小无父无母的原因,贺阳对于金奶奶这份来自于长辈的关爱格外的珍惜。这也是当初在得知金奶奶出事的时候,贺阳能够孤身一人去寻找罪犯的原因,倘若心里慎之又重的亲人被伤害了的话,换位思考是自己的话,自己似乎也大概率会和贺阳当初做出来同样的选择。
贺阳其实一直都直白纯粹得很好理解。
贺阳和金奶奶聊了没有太久,刚刚阴沉着脸出去的金奶奶女儿敲门端着一盘果盘进来。
金奶奶的女儿把果盘放到了贺阳和褚铭越的面前,又扒开一个香蕉递给了牙口不是很好的金奶奶。
金奶奶的女儿这次面容比较平和:“谢谢两位来看望我母亲。”
贺阳没有应声,还停留在刚刚金奶奶女儿对于金奶奶吼叫的态度上面难以释怀。褚铭越则接过话头,带着他一贯温柔礼貌的作风:“应该的,我们小阳和金奶奶之前是关系很好的邻居。”
褚铭越对着金奶奶女儿很有礼貌,虽然刚开始进来的时候,金奶奶的女儿和金奶奶在吵架,但是金奶奶住的屋子里面被收拾得很干净,连着金奶奶床上铺得被褥都是干净的,金奶奶缺失一条腿,大部分时间都只能待在床上。若是金奶奶的女儿真的对金奶奶不好,一个常年卧床的病人待着的屋子一定会充满了各种难闻的味道不说,房间也不会这么得干净。
在和金奶奶的女儿聊了两句之后,褚铭越状似随意地问了一句:“刚刚我们进来的时候,您和金奶奶好像有出现一点小矛盾。”
褚铭越说得委婉极了,但是在褚铭越提到的时候金奶奶和金奶奶的女儿还是同时呆愣了一下。金奶奶的脸上的神色一下子变得有些难过阴暗。
金奶奶的女儿叹了一口气,从着金奶奶木色的床头柜子里面抽出一张信封,信封里面有一封信和一个已经泛黄了极具年代感的黑白合照,画面上面有一个小小男孩和一个扎着麻花辫子的小女孩。
贺阳看了看照片上的小女孩眉眼间依稀得和金奶奶的孙女很像,而金奶奶的孙女又和金奶奶很像,贺阳又看了看金奶奶:“这小女孩是您小时候?”
金奶奶拿着照片,眼神里面带着怀念:“没错,这就是我小时候,旁边站着的是比我小的表弟。”
贺阳:“那这封信是您表弟写给您的?”
金奶奶摇了摇头,眼底不自觉地涌现出来泪花,开口的时候说话带着几分哽咽:“不是,是弟弟家的孩子写来的,让我去参加弟弟的葬礼……”
金奶奶今年65岁,照片上的表弟看上去要比金奶奶小好几岁,年龄也就刚刚60岁左右,这个年龄去世不能说是年轻早逝,但也不算是长寿。毕竟按照法定男性退休年龄算的话,金奶奶的表弟也只享受了五年的退休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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