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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我才……”
鸦非语被这两人吵得头脑生疼，此刻也不想管谁对谁错，只想让他们赶紧住嘴，心中好不容易才压下的情绪似乎又翻涌起来：“够了，再吵就让你俩牵手。”
施白和叶迟顿时安静如鸡，一左一右地立在鸦非语身侧，默默跟上。其余少年沉默片刻，也纷纷跟上。
……
一路紧赶慢赶，至玲珑阁前时，也恰好只剩几天时间才开，定下客栈后，鸦非语索性就给了自由活动的时间，好不容易出个远门，众人也纷纷把握住时间，将玲珑阁山脚下的镇子逛了个底朝天。
唯独叶迟没有去任何地方。
客栈房间不太够，他便和岑道被安排住在了一起，是走廊最尽头的房间，不过每晚许淼淼都会准时来敲门，叶迟没有打搅男女主约会的兴致，许淼淼一来就自觉退出。
他没有逛街的兴致，一方面是玲珑阁中的武器大多自己挑主人，实力上不被认可的很难获得一把趁手的好武器，因此得趁着这最后几天努力提升提升自己的修为，哪怕只是稍微增加一些被选中的可能性也是好的。
不过修炼场所被小情侣霸占了，他还能去哪儿呢？
叶迟漫无目的地晃悠，路过一间房前时蓦然顿住。
其余人都是挤一挤，两人一间，不过鸦非语毕竟是长辈，也没人敢冒犯，便自己单独一间。
这个时间的话……他的师尊大概还在房间里没睡。
如果让他来指导自己修炼，没准比自己找个地方打坐冥想更快些。这么想着，鸦非语抬手，轻轻敲响了房门。
一下、两下。
“师尊，我可以进来么？有些修炼上的事情，徒儿不太明白，想让师尊指导一二。”叶迟的声音隔着层薄薄的木门，有些听不真切。
过了一阵，才听见鸦非语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淡漠：“进。”
得了回应，叶迟心下一喜，鸦非语果然在房间里，忙不迭推开了门。
刚一踏进门，他便被股莫名的甜香吸引，房间没开窗，这味道便散不出去，闻着有些冲。叶迟皱着眉，捏紧鼻子，忍住呛咳的冲动，他环顾一圈，没有看到鸦非语，奇怪，分明就有听到他的声音啊……
“师尊？”他四处环顾，寻找那人的身影。
甜香却在此时，蓦地贴在了身后。
虽然功夫还不到家，叶迟的反应能力却一点不比筑基修士差，在察觉到异样的瞬间，他立即弯腰下蹲，避开了一次突如其来的袭击。
出现在眼前的，是个衣着相当大胆的女子，身上只披着层纱衣，抹了蔻丹的手指点在烈焰红唇上，眼尾狐狸似的上挑，媚笑道：“这位小帅哥，反应可真快啊……是来找你师尊的么？”
叶迟瞬间警铃大作：“你是谁？！为什么在我师尊房间里！”
“我当然是……”女子眸光流转，暧昧地打量着叶迟，看得后者浑身不适，正要发作，便听那道熟悉的声音缓缓从屏风后传来：“够了。”
师尊在这里！
叶迟眸底掠过明晃晃的喜色，只要师尊在这，那不管这妖女多强都不会有事了！
可就在此时，“妖女”笑吟吟地开口了：“师兄的徒儿可真是凶残，一见面就对我好大敌意呢。”
鸦非语已经套上了衣服，发间还蒸着水汽，似乎是在热水里待了段时间，连带着冷清清的眸都氤氲了些雾来，眼下一块皮肤微微透出血色，“你这般性子，第一次见你，谁都会吓到的。”
说完，他只一顿，望向叶迟，道：“这是你师姑。”
一下子从“妖女”变为“师姑”的女子摆正了姿态，朝叶迟点点头，笑道：“我叫易逢春。”
叶迟一时愣住。
第十九章 怎么古人也磕cp
易逢春此人，原书中的描写极多，但几乎都是负面描写。
从男主中期黑化地图开至魔界后，易逢春这个名字就出现了。作为大反派的师妹，她因为维护师兄的名声而同样被人骂得狗血淋头，比起鸦非语，有关她的骂名更是难听，也几乎都是莫须有的罪名。
她天性就像是难以拘束的鹰，总爱四处翱翔，年少时就没少去过风月楼闲晃，仙门百家里那些最迂腐的老头早看她不顺眼，但当时看在鸦非语的面上，也就忍忍没说什么。
现在鸦非语堕魔，哪还顾忌那么多。
水性杨花，不守妇道此类骂名统统往她身上冠，易逢春对所谓的名门正派失望透顶，便毅然决然自废修为，堕入魔道。
最终的结局，是因为拒绝了男主的求爱，让男主郁郁寡欢，而被男主后宫之一的沈青禾除掉了。
也算是个真性情的女人。
会在这里遇到她属实意外，但仔细想想也不是不无道理。原书早有提过，师兄妹二人从入门开始关系便非同一般，当年二人还年轻时，也曾有无数人暗地里揣测他们的关系，相关话本数不胜数，什么《冷面师兄你别跑：貌美师妹的漫漫追夫记》，《被青梅竹马的师兄暗恋了数十年是什么体验》之类的稀奇话本，在当年可是销量前几的财富密码。
不过时间长了，当年磕cp的人老了，两位正主都还没有传出半点恋情传闻，大家终于悲惨地意识到：他们吃的cp，好像是假的，这辈子都不可能he了。
每每想到这里，叶迟就忍不住觉得乐，鸦非语和易逢春这两个人可都是极端事业控，性格还差这么远，怎么可能在一起嘛。
察觉到叶迟的情绪似乎有些古怪，鸦非语微挑眉头，“怎么？”
这清冷的声音如冷水灌在头顶，叶迟立即回神，乖乖巧巧道：“师姑。”
“嗐，不用那么正经。”易逢春摆摆手，“我不过就是一个江湖女侠，叫师姑听起来，总觉得有点老……”
鸦非语沉默：“……”
叶迟默默想：“你也确实老。”
几百岁的年纪，在现代能做人祖宗了，不过这里是修真世界，仙人的年龄应该不能用凡人的标准来衡量吧……
于是他眨眨眼，黑白分明的眼眸看谁都是认认真真的：“那我该叫什么？”
易逢春沉吟片刻，拇指抵着下巴，时不时轻轻摩挲一下，“嘶……我总不能现在就编一个外号出来让你叫啊，你那老古板师尊应该也不允许你这样叫我……”
鸦非语面无表情：“你倒是了解我。”
“观察力强观察力强。”易逢春丝毫不觉得遭了阴阳，反倒非常不要脸地承认了自己的长处。
“……但凡你这观察力用在正道上……”
也不至于，会识人不清，偏要拽着他一起拜了同个师尊。
鸦非语眸光一暗，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起，他感觉内心发堵，堵得慌，一口气不上不下地吊在那，好不容易才被他遗忘的心魔偏生选在这个时候又开始作祟，他的眼前像蒙了层红纱，什么也看不真切，全是朦朦胧胧的……
“师兄。”就在此时，易逢春的一唤将他从心魔中拉出，二人正巧对视，鸦非语瞧见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担忧，但也只是一小会，她随即转向叶迟，道：“哎呀呀……这个实在是有点难想啊，算了，你先出去吧，小帅哥，我和你师尊有话要谈。”
为了防止她一直“帅哥帅哥”地喊自己，叶迟走前补充道：“我叫叶迟。”
“嗯嗯嗯，好好好，叶迟帅哥慢走。”
碰！
叶迟刚踏出房间，木门紧接着迅速关上，他后怕地退了几步。
这师兄妹俩还真是有默契，就连关门的力道都是一样的，还都差点砸到他鼻子。
叶迟心有余悸地捂着鼻尖，此时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找鸦非语的初衷，转而下楼，思索着吃个夜宵什么的……
客栈房内，在鸦非语强烈要求下，易逢春已经套上了正常不容易走光的衣服。
她有些嫌弃地扯了扯衣摆，道：“这店家提供的衣服看着也太古板了，我不喜欢。”
“是吗？我倒是很喜欢。”鸦非语坐在一旁，发间还滴着水露。他是冰系灵根，没法烘干头发，平常也懒得主动去擦，草草擦了几下就将浴巾挂在了脖子上，任由头发自己被风干。
易逢春看得欲言又止，默默替他烘干了头发。
“师兄，你刚才……怎么回事。”
易逢春不笑时，面容也不见得有多柔和，反倒和鸦非语冷脸时不相上下。
果然瞧出来了啊，不愧是他们那一届资质最好的。
鸦非语淡淡垂眸，故作轻松的模样：“没什么，只是刚洗完澡出来，有点晕。”
话音刚落，易逢春突然暴起，她没有收力，为了起身，双手狠狠拍在了脆弱的木桌上，拍出了些许裂痕，她再开口，声音已经染上了哭腔。
“师兄，就连你也要同我撒谎吗？”
鸦非语心中一痛。
易逢春原先也是个性子单纯的孩子，对世界充满好奇，也没有如今这般放飞自我。
全是因为那日，前任天雪峰峰主——也是他们二人的师尊，将易逢春骗入丹房，意图挖出她的灵根，借助自己飞升成仙。
虽然被路过的其余师叔及时发现，但易逢春还是被伤及了本源，除非借用邪术秘法，否则永远无法大道圆满，飞升成仙。
此后，她便放纵起自己，十六岁后便成日下山寻欢作乐，剑也不练了，课也不上了，几乎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有段时间甚至连鸦非语也不愿见，日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永远都要出不来了。
鸦非语对她，一直是心怀愧疚的。
她在易逢春最应该被开导的那段时间，因为天雪峰峰主之位的空缺而忙得焦头烂额，好不容易坐稳了峰主之位，却又要处理师尊留下的一堆破烂摊子。那段时间疲于事务，甚至都没有发觉易逢春的异常。
当他发现的时候，易逢春却好像自己走出了伤痛，突然有一天开始修炼，出现在了藏书阁里，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哪怕鸦非语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没有出现，她也未曾有半分怨言。
鸦非语曾经天真地以为，她是真的走出来了。
直到前世的他亲眼目睹易逢春之死，在他的眼前，死于沈青禾之下。
死前那副释然的表情，哪像是已经走了出来的样子。
分明……分明就……
唉。
他一直不懂该怎么和她相处，前世是这样，今生更是如此。
或许，不让她再操更多心，是最好的吧。
别看这女孩总是大咧咧的模样，心可比谁都细腻呢。
“……心魔入体了。”他轻声开口。
“什么嘛，我还以为是……”话到嘴边，易逢春的大脑才突然反应过来，处理好鸦非语话语中透露出来的信息，她几乎是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颤抖着开口，“师兄，你、你……你再说一遍，你怎么了？我刚才没听清，你再说一遍好不好？”
怎么会听不清呢。
小时候的易逢春带着他逃课时，可是能听见数百米开外任何人的动静，自诩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法耳”，现在他就坐在她面前，怎么会听不清呢？
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鸦非语心知肚明，但他也愿意再说一遍。
“心魔入体，虽然只是最近的事，但影响比我想得还要大。”他垂眸，望着自己的手掌，幻觉之中握着心脏的触感……可还清晰可见，“我想，我可能撑不了百年。”
易逢春无助地喃喃：“怎么会……？师兄你不是我们这一届心境最稳定的人吗？师尊以前说过的，我们那一批数百名弟子当中，就属你最有飞升的资质，怎么会这么突然，这么突然就……”
心魔入体，对于一名修士而言，就如同中了必死的诅咒。
心魔原先只是游离于神智之外，只有太过激烈的情绪波动才会将它唤醒，若是竭力抵抗不使其入体，那便无伤大雅。
但若是一时不防……
心魔入体这件事，对于低阶修士而言，并不那么严重。
他们修为低下，就算产生得了心魔，也是因为一些世俗难以抛弃的低俗欲望与情感，相对来说更好根除，也更好预防。
但越是高阶的修士，越难以产生心魔；与之相对，高阶修士的心魔，除不尽，杀不掉。
到了渡劫期的修士大多都选择常年闭关，也是有这层原因在。
只需要长时间都处于打坐冥想的状态，就不会去关注世俗常理。
世俗影响不了感官，就可以减少心魔诞生的可能，延缓心魔出现。
鸦非语望着那双满是泪水的眼眸，倏然有些迷茫。
他只是不想让易逢春操心太多，这才说了实话……
怎么好像，说错话了？
“……师兄，你是认真的吗？”
易逢春垂着头，神色晦暗莫名。
鸦非语缓缓点头：“嗯。”
“不是开玩笑？”
“不是。”
屋内彻底陷入沉默。
半晌后，易逢春从窗外翻出，离开了房间。
便只剩下鸦非语一人了。
他闭了闭眼，又睁开。
是他太弱小了啊。
第二十章 和师尊同床共枕
晚的城镇热闹非凡，大概是玲珑阁开启之日将近，这山脚下的城市也沾了些光，沿途街边都是些叫卖的小贩，叶迟在外头溜达了一圈，基本填饱了肚子，漫无目的地晃回客栈前，这才恍然记起自己出来是为了什么。
也不知道那两人谈好了没……
这般想着，叶迟鬼鬼祟祟地溜了上去，停在鸦非语房门前，左右环顾一圈，很好，没人，便将耳朵贴在了门上，试图探听里面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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