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反应实在是大得不对劲,沈蓉眉头蹙起,双臂环胸,立在一旁,她并不打算插手这件事,但心中却还是止不住好奇:“怎么了,峰主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你们难道不觉得,这个人很奇怪吗?”岑道说着,目光却一刻也不敢远离鸦非语,生怕一转头,这人便能就此消失不见,咬牙切齿道:“峰主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失去灵力,你们难道忘了吗?他可是这修真界最强者,就算是魔尊也要让他三分,有谁能这样莫名其妙地伤到他?”
“重点是,我在他身上,感应不到任何灵气的气息。”
男路人闻言,恍然大悟,忍不住接话道:“难道……这个长老是假冒的?!”
没有灵气的气息,就代表此人从未接触过仙途,丹田内空空如也,一丝灵力也没有。
这种特征更多出现在凡人身上,有些体质特殊的凡人,天生丹田内便自带灵力;修士体内灵力充盈,就算是金丹枯竭或碎裂了,也不可能会一点灵气的气息都不带。
许淼淼反驳:“可是,万一不是其他修士伤到了长老,而是玲珑阁中的某种陷阱呢?”
闻言,众人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思。
玲珑阁存在的时间已不可考,只知道从修士出现的那一天开始,便出现了与玲珑阁相关的记载。
上古混沌时期,灵气就如同空气一般,对当时的人而言是稀松平常的事物,修仙也没有如今这般困难,因此在修真界早期,各路英杰频出,飞升者数不胜数。
但在距离混沌时期千万年后的今天,灵气变得愈发稀薄,过了这么久,也才出了鸦非语一个渡劫期,这还是百年难得一遇。
因此,玲珑阁内设有大量前人留下的陷阱。这些陷阱虽然大多都来自于近千年间修士的手笔,这倒还没办法奈何鸦非语多少,可这并不代表,这里就没有来自混沌时期的陷阱。
有可能,鸦非语就是一时不慎,中了其中一个陷阱的圈套。
这种可能性虽小,却也不能彻底排除。岑道有些为难,不住咬紧下唇,攥着剑的手用力到发抖,不管眼前这个人是不是真的鸦非语,他都想趁现在将对方铲除掉,可他不行。
对上许淼淼那含泪的眸,他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又软下去了一块,实在是没有办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再下手。
事到如今,也只能日后再想办法了。
岑道咬咬牙,不甘地将长剑收回。许淼淼见状一喜,一时不顾当下还有那么多人在看,迈着小步子扑上去,亲了岑道的侧脸一口。二人分开时,少女脸上还泛着蜜桃似的粉嫩,看得岑道有瞬息恍惚,差点要溺毙在那双漂亮的眸子里。
在场其余人大多已经看呆了,许淼淼这平日腼腆的女孩子到了这时候反倒意外地大胆。她轻轻勾唇,挤出个甜甜的酒窝来,“我就知道师弟最好了。”
岑道彻底迷糊了,手下意识一松,剑就掉到了地上,发出哐当的声响。
可怜的铁剑,在地上躺着,没人在意。
透过元神同样看到了这一切的鸦非语:“……”
原来男女主这时候就已经搞在一起了……不对,重点不是这个。
他落在两个少年身后,穿梭在林间。他们与岑道等人走的路不太一样,没那么崎岖,也没那么多尸体,路边都是生得格外高大茂盛的植被,空气中飘着似有若无的幽幽甜香,竟还有几分在外郊游的既视感。
要不是林间时不时有挂在树枝上的尸体晃过的影子,鸦非语差点还真就忘了自己现在在哪。
前方的两个少年却没有他那般警觉,挺过了一开始的慌乱,现在已经斗起了嘴来。
他们斗嘴的内容鸦非语没去细听,他的心中仿佛被层层阴霾笼罩。
岑道的态度……果然很古怪。
他目前为止没有表露出任何明显的敌意,除了在锦鱼城中失控暴走的时候,如果岑道那莫名的态度是因为这个,那相当不合理。
如果要警惕,那也该是在锦鱼城时就开始了,而不是现在。
或者说……他一直在压抑自己的戒备?
鸦非语垂落长睫,思索着。
“师尊!”前头少年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鸦非语抬眸望去,叶迟正小心翼翼地用剑挑开一处草丛,见他望了过来,急忙道:“师尊,您看,这里是……”
鸦非语眉头微微蹙起,迈开长腿走了过去。
只见植被丛生处,突兀地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洞口,是从地面凹陷下去的,明显不像自然生成。
里头似乎有诡谲的黑雾,淡淡地飘出来,随即又散在空中,瞧着并不明显,似乎也格外无害,但那发自内心的不安却不会作假,修士的感官可比常人更加明显。
叶迟顿了顿,望过去,不知为何,虽然恐慌,他却有种想下去一探究竟的冲动:“师尊,我们……要下去吗?”
施白闻言,耳羽登时炸开:“你疯了?!这种什么都没有的地方,为什么要……特地下去……”
说着,他的声音渐小,似乎是恐惧使得他在未知面前下意识紧绷,不敢再说太多。
鸦非语垂眸看了过去,他的双眸视力相对旁人更差,不过这并不算什么,这样一双特殊的眼睛带来的效果也是特殊的,他可以驱动灵力,使其附着在眼睛之上,这样便能轻易透视到被遮掩的地方。
这种度也是自己可以控制的,只要控制灵力注入的量即可。
但古怪的是,他看不见这个洞窟之下的场景。
为了确认并非自己的问题,他抬起头,又透视了其他地方——是正常的。
他又将视线移回洞口前。那处就好像被浓黑的幕布盖住了一样,他难以窥见其下的场景,也就无法确认这里是否安全。
按理来说,他应该离开,这种未知对修士而言才是最危险的。可是……
不知为何,他心中也涌起一阵,想要下去的冲动。
就好像只要他掀开这一层幕布,就可以看到此生的转机。
如此想着,他望向叶迟,银白的眼眸看谁都是格外认真的:“你要下去?”
叶迟愣了一下,不由望向洞口。看着那黑黢黢的入口,他心底其实多少有些发怵,人都害怕未知的事物,这个东西在原作小说中没出现过,也就没有办法确认这究竟安不安全,洞口之下,又是否会藏着什么宝物。
看着很可怕。他心中稍微涌上些许退却之意,就在此时,他再次抬头,却正好对上了鸦非语的目光。
银白的,清冷的,月光似的,仿佛能驱散所有黑暗,照亮深渊中的每一寸角落。
有这么一个全书第一武力值天花板在,他又为什么要害怕?
想通个中关窍,叶迟决定赌一赌。他从来就不是乐意安生的性子,从小到大叛逆惯了,遇到这种从未体验过的新鲜事,心中甚至是期待与兴奋更胜过恐惧与不安的。
他要下去。
叶迟如此确信着自己的想法。
于是他轻轻颔首,又低头看了眼洞口,嘴角微微勾起,只要能和那如月影的人在一起行动的话,心中本就不多的畏惧就会在一瞬间全部消散了。他双手环胸,望向站在身后不敢太靠近的施白,挑衅般的笑笑:“这么胆小也想跟着我师尊?”
施白瞬间瞪大双眼,瞪了他一眼,还没等他开口,叶迟就拉着鸦非语,一并跳下了洞口。
见状,施白只稍微犹豫了一会,便攥着衣摆,随之跃了下来,在黑暗中,他的声音产生了回音:“我才不胆小!我可以保护好师尊的!”
鸦非语:“……”
他们俩之前吵嘴,到底都吵了些什么……
第二十三章 什么替身梗
越过层层迷雾,强烈的寒意自足尖往上,冲击着大脑。
叶迟下意识闭上了眼,手不安地紧抓身旁人的衣摆,一时间也不顾什么颜面,从高空之中急速坠落所带来的失重感足以让任何一个正常人陷入恐慌,眼前漆黑一片,一眼竟是望不到头的,他还不知道自己要下坠多久,只知道自己似乎快要被这般深沉的墨色掐住咽喉,直至窒息。
在他感觉自己快死过去的时候,一个微凉的温度轻轻将自己笼了起来。
并不暖,在这般寒风冲击之下,甚至并没有起到太多保护的作用。
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格外令人心安。
连带着跳动不止的心脏似也缓缓平息下来,逐渐与身后人心跳的频率趋于一致。
鸦非语身上特有的冷香,正轻柔地占据他的鼻腔。
这味道不算特别好闻,是很冷淡的香气,就像冰天雪地中盛开的一朵不知名的花,裹挟着寒风的带来的霜雪,其实更多能体会到寒意,只有细细品味了,才能感受到这如玄冰的气息当中,隐隐约约透出的一点柔软香味。
是独属于亲近者才能闻到的味道。说白了,是独属于叶迟的味道。
当他回过神的时候,凛冽寒风已然止住,他动了动,发觉自己的双脚已经落到了平稳的地面上。侧身望去,鸦非语在身侧,他为此松了口气,施白则是几步缓缓走上来,柔顺的发丝被狂风吹乱了,摆出一副可怜兮兮模样时就格外有说服力。
“师尊,徒儿刚才好害怕……”
说着,他抬起波光潋滟的眸,眼圈红红的,格外惹人心怜。
鸦非语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更何况还是自己的徒弟,他轻轻捋顺了施白散乱的鬓发。叶迟默默移开视线,选择眼不见为净。
石壁处插了不少火把,幽幽地燃着,点出一小片昏黄的光。
显然是有人来过的。
叶迟眉头微挑,压不住心中的好奇,他迈出几步,便蓦地感到一阵阵阴风袭来,在一瞬间几乎要将他的关节冻住。还是鸦非语走了上来,用灵力护着他,这才算好些。鸦非语抬手立了个结界,规避了寒风,叶迟还是心有余悸地哆嗦了一下,道:“师尊,这地方也太诡异了。”
鸦非语将手收回,闻言垂落了眸,纤长的睫落下一小片阴影:“大概是某个大能的陵墓。”
施白顿了顿,他抬手轻轻摩挲着下巴:“陵墓出现在这种地方吗……”
玲珑阁自古以来就不是什么凡人都可以涉足的地方,按理来说,陵墓这么大工程的东西,也不该出现在这里才对。
迷云重重,但叶迟道:“有什么不知道的,继续探索下去,不就都知道了?”
鸦非语认同地点了点头,于是一行人向着更深的地方而去。
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座沉甸甸的大门,其上似乎有着古怪的花纹,起码以叶迟对这本书书的理解来看,这个花纹似乎并不属于这个时代。
也就侧面证明了,这应该是上古时代遗留下来的产物,就算不是混沌时期,起码也是几千年前的造物。
光是远远看去,便感觉这门实在是有些大得离谱,需要稍微仰头才能看清其全貌,来到门前时这种感觉就更是强烈,就像人类与渺小的昆虫般,在这座大门前,人类被比得好似不起眼的虫豸。
叶迟没有巨物恐惧症都要被吓出毛病来了,心跳无端加速,在胸腔里奋力跳动着。
他本以为这门需要某些特殊的机关才能开启,没想到他刚一靠近,大门之上的花纹便骤然亮了,竟是比旁边火把的光还要更盛几分。幽蓝的光犹如细小的水流,盛满了门上的每道凹陷后,发出几声闷闷的巨响,缓缓洞开,扬起一片不小的尘埃,叶迟忍不住呛咳了几声。
眼前是与整个洞窟都显得格外格格不入的装潢,玉白墙上嵌着着夜明珠,地面不知怎么的格外锃亮,再过分点甚至能当镜子来用。几根柱子贯入天上的石墙,同样也是白玉制的,叶迟实在忍不住碰了一下,是滑溜溜的,他不太懂这些,却也能感觉得到,这个触感应是极好的了。
就算是在现代见证过各种离谱奢侈品,叶迟也还是忍不住愕然,双眸瞪大,讷讷道:“这个陵墓的主人,也太有钱了吧。”
墙上,地上,还有一路上路过的各种柜子里,都摆放着各式各样虽然不认识但一看就知道相当昂贵的奢侈品,施白愣愣道:“这些难道……全部都是墓主一个人的……”
那些珠宝首饰或摆设,可是摆到现在都值万两黄金的奇珍异宝,光是有上那么一个就足够让一个四口之家吃喝不愁地过完一辈子,更何况这座墓里几乎每一寸都是这样的宝物。
要说不会因此而起些歹念,那肯定是假的,但叶迟也聪明,很快反应过来,这入口处的洞口那么明显,在这里起码也得有个几百年了,总之绝不是近期才生成的,不可能没有人像他们一样成功进入过。
他又不是男主,没那么好运,怎么可能有这种天降机缘。
而这些物品到现在都没被盗走过一个,恐怕就是因为……
“那是什么?!”
施白的声音将他从思绪中猛然拉回,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叶迟也不由骇然——那是一个巨大的喷泉,似乎是这个陵墓的中心点,朝向东南西北处各自连接着一条长廊。这喷泉之中盛着的也不是什么寻常的泉水,而是金水,随着流动而映射出璀璨的光芒。
叶迟压不住心底的好奇,稍微靠近了些。此时寒风蓦地大作,就连鸦非语的结界一时半会居然都没能挡住,叶迟被吹得退了几步,抬眸看去,只见原先空无一物的喷泉上,出现了个虚影,看装束,的确不是近些年来的打扮,恰是上古混沌时期的模样。
那是个男人,眉间一点朱砂,凤眸极具压迫感,只淡淡投来一瞥,叶迟便忍不住想要跪下。
男人缓缓睁眼,是银色的眸,却与鸦非语所带来的气质又截然不同。
鸦非语是淡淡的,如雪落在湖泊上,掀不起涟漪,迅速溶于水中。男人却并非如此,他是凛冽的冰,看人的目光当真是带着杀意的,声音也是:“妖族?”
只有淡淡的两个字。鸦非语与叶迟皆不约而同地望向施白,他是在场三人中唯一有妖族特征的人。面对如此强大的威压,施白颤抖着双腿,几乎差点站不稳。
却像看懂了他们的想法一样,男人收回目光:“不是你。”
施白先是一松口气,随后却被男人话语中透露出的信息量震撼到了。
“我不是妖族……那还有谁?”
男人眉头紧蹙,目光在鸦非语身上停留。他没有回答施白的问题,就像方才那句话只是他随口一说:“你是渡劫期修士……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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