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暮之步子较快,刚走过转角便看到了身姿板正立于门口的人,那人似是在和身旁的人刚说完话,听到这边的动静,微微转过身朝门内看去。
只这一眼,凌暮之竟停住了脚步,呆呆地看着对面那人。
清冷的少年面如凝脂,眼如点漆,肤色白皙,五官清秀俊俏,带着一抹温柔,眉眼间是独特的空灵与俊秀。
君子般温润如玉,清雅隽秀,淡静如竹,和煦的微笑,清澈的眼眸,挺拔俊雅,玉冠束发,气质温和。
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
凌暮之呆滞地看着,连秦淞从他旁边走过都没有感觉到。
“参见太子殿下。”
沐尘煜见秦淞走来,连忙行礼,凌暮之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走上前,眼睛也不眨地盯着他。
这走近一看,啧,更好看了。
“少监大人不必多礼,进府再叙吧。”
看到他们俩,沐尘煜心里也是有点迷茫,本来是想找凌於,却不曾想太子殿下也在,还有旁边那人是谁,一直盯着他不放。
沐尘煜任职才两年,凌暮之又大多待在边疆,此前两人并未见过。
“诶!尘煜!来的正好,我刚把饭做好,来来来,有什么事吃完再说……”
凌於倒是和沐尘煜更熟一些,在朝堂上也互相搭搀过几次,不知不觉就成了志同道合的朋友。
不过大多时候都是凌於去找他商量点什么事,沐尘煜很少来府里找他。
沐尘煜盛情难却,也确实没吃晚饭,于是,四个人便坐在一起吃那几碟家常菜。
沐尘煜心里揣着事,加之胃口本就小,只吃了几口,便不吃了,等着和凌於商量事情。
凌暮之一直注意着沐尘煜,见他没吃多少,心下诧异,那几口有啥用啊,能吃饱吗,怪不得那么瘦,凌於做的饭菜也不难吃啊,吃这么点儿?
犹豫了半天还是什么也没说,埋头扒饭。
饭后,凌暮之和秦淞也看得出沐尘煜有话要和凌於说,便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人接着去下那盘未下完的棋了。
“尘煜,出什么事了?”
第二十章 出征
“之前你塞给我的那个人说梁兆雍手下的人擅自逼迫百姓挖矿,然后我就去查这件事,却意外找到了一处藏室,里面放置了数量庞大的兵器,我猜测,梁兆雍在私下练兵。”
“看来梁兆雍是连三殿下也不放在眼里,直接想拥兵自立啊。”
凌於信得过他,便毫无保留地将他们下午商议的事情告诉了沐尘煜。
听完他们的计划,沐尘煜点点头,表示赞许,随后颇为认真地问他。
“你相信太子殿下?”
“嗯,他会是个明君。”
“好,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行,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了。”
凌暮之心不在焉地下棋,眼见着要输了也毫不在意,眼神时不时地往殿内瞥去。
说什么呢?说那么久!
秦淞注意到他那模样,颇有兴味地挑了挑眉,淡笑不语,只是专心落子,把凌暮之击的溃不成军。
终于看到沐尘煜出来,凌暮之连忙抛下棋盘,巴巴儿地跟上去送他。
“沐公子,我看你晚饭没吃多少,给你一些糕点带着路上饿了吃。”
凌暮之递了一袋糕点给沐尘煜,眉眼弯弯,笑的憨厚。
“你是?”沐尘煜终于把这困扰了他半天的疑惑给问出来了。
“在下凌暮之,阿於的兄长,今天回来的。”
原来如此,倒是听说了,只是他回来那会沐尘煜在城外,没见到。
“久仰将军大名,幸会。”
沐尘煜抬手作揖,微弯着腰,身姿板正,眉眼带笑,谦和温润。
“天色渐晚,在下就先告辞了,再会。”
“嗯,再会。”
凌暮之就站在门前,看着沐尘煜上了马车,目送他离去,直到他的马车消失在转角,凌暮之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
凌於一出来就看到秦淞一个人坐在棋盘前。
“我哥呢?”
“去送少监大人了。”
秦淞说时颇有深意地笑了笑,凌於莫名觉得他有些不怀好意。
一转头便见凌暮之满面春风地走来,凌於顿觉有猫腻。
他大哥什么时候这么殷勤了。
“哥你干啥去了?”
“我看沐公子晚饭吃的少,给他送了些糕点路上吃。”
“你哪来的糕点?”
“从你房间拿的啊。”
凌暮之理直气壮,他这弟弟从小就爱吃甜食,真不知道随了谁。
凌於:“……”
凌於:“???”
这哥哥一把年纪了拿弟弟的糖去讨别人欢心。
真无语。
天色已晚,沐尘煜走后没多久,秦淞也回宫去了。
凌暮之还赖在凌於府上不走。
“阿於,你很相信太子殿下啊。”
“嗯,我会帮他。”
“那你可得注意一点……”
“什么?”
“我觉着他看你的眼神不单纯……”
“哪儿不单纯了?”凌於瞪了他一眼。
怎么说话呢,他家殿下那么矜贵冷傲的人,怎么就不单纯了!
再说了,殿下那么好看,就算有人心思不单纯,也该是他对殿下怀有不轨之心才对!
凌暮之:“……”真无语。
凌暮之:“算了,当我没说。”
这事儿莫名其妙得他自已都说不上来,就是觉着秦淞不是个简单的人,对凌於倒是有些莫名的宠溺。
有几次凌暮之注意到秦淞看凌於的眼神,都不禁呆住了,可以看出秦淞对凌於的占有欲很强,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君臣之间有了过分的情谊,自是免不了一番事端。
罢了,他们自已做的选择,无论什么结果,都得自已去承担,别人是无法介入的。
至少,秦淞不会害了凌於就成。
……
影阁果然不是徒有虚名,在接了任务之后,不过短短三天,便找到了西夷的王子,也算好运,他们找到人时,他正被追杀逼的无路可逃。
凌暮之和凌於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让人把西夷王子送到徐涣那里去,让徐涣帮衬他夺回西夷政权。
而这些天,凌於和秦淞两人偷摸着给梁兆雍添了不少麻烦,把他的矿山给炸了,还找到他练兵的地方,神不知鬼不觉地安排了几个细作进去,根据沐尘煜提供的线索顺藤摸瓜找到了好几个私藏兵器的地方。
自然,其中的艰险不言而喻。
朝中的形势越来越严峻,皇上已经病入膏肓,连上朝都是难事。
在徐涣的全力支持和族人的里应外合之下,西夷的王子萨青终于在一个月内手刃杀父仇人,夺回了西夷的政权。
而相应的,萨青遵守约定,向中原出兵。
本就卧病在床、油尽灯枯的皇上,在看到边境传来的战报时,当场口吐鲜血,晕厥过去,醒来时已愈显沧桑疲倦,奄奄一息,在梁兆雍还没来得及胁迫他之前,草草任命凌於、凌暮之等人出征,便又晕了过去。
突伊尔的死本就让梁兆雍猝不及防,此下更是来不及阻止。
凌於和凌暮之也行动迅速,没有给梁兆雍反应的机会,上午得到命令,下午便整备军队,即刻出征。
凌於不放心秦淞留在城内,便让他伪装一下,跟着大军一起出发了。
虽然皇子不可擅自离开皇城,但如今皇上已经自顾不暇,恐怕也难以分出一丝心思去管一位不受宠的皇子。
就这样,大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城。
这下,梁兆雍没能及时起兵围城篡权,便错过了最佳起兵的时机。
如今他们出了城,待与其他援军集结,谁输谁败,犹未可知。
大军出城后,并不行进的很急,西夷进犯本就是用于脱身的幌子,他们的目的不是边疆,而是京城。
秦渊和梁兆雍从来不是扶持与被扶持的关系,两人的野心都不小,都想得到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秦渊还是有点东西在身上的,虽然比梁兆雍还是差了一点,但也足以让梁兆雍大伤元气了。
梁兆雍早就在给皇上下慢性毒药了,原本也是可以再撑上一阵,不过凌於和秦淞十分好心地为他减轻些折磨,偷偷做了些手脚,不出三日,皇上必死。
待皇上驾崩,梁兆雍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三皇子继位,届时,他们二人相争,不管谁赢,于秦淞等人而言都是坐收渔利的好事。
第二十一章 坠崖
他们只需神不知鬼不觉地蛰伏在离城不远不近的地方,不日徐涣等人也会带兵支援,待城中内斗结束,他们大军集结,便杀回城去,胜算极大。
他们的计谋可说得上是十分完美的,关键在于:无论是梁兆雍,还是秦渊,都不曾把秦淞放在眼里,也并不认为他会威胁到自已。
他们认为只要控制住皇城,凌於、凌暮之等不服他的人又怎会不屈服于新帝。
纵使他们发现秦淞已经逃出皇城,恐怕也不以为然,从始至终,秦淞游离与他们二人的争斗之外,这便是这一切计谋得逞的前提。
果然,在大军开拨的第二天,皇上便没撑住,驾崩了。
当德公公拿出诏书宣告三皇子继位时,梁兆雍已经派人将皇城围了起来,秦渊则以自已的势力与之缠斗。
在这期间,徐涣已经和凌暮之他们会合,待在城外静观其变。
城内秦渊和梁兆雍打得激烈,城外秦淞等人倒是老神在在,不慌不忙。
夜晚,凌於闪身进入粮仓,打算整一壶酒来喝,却意外发现一抹鬼鬼祟祟的身影。
他们是在距城二十里地的一处荒地上扎的营,因为距城较近,他们并没有轻慢巡防,但是巡逻的土兵大多成群结队。
而此时,一个普通土兵形单影只,从营帐出来后,东张西望,警惕非常,不得不让人怀疑。
凌於神色一冷,抓住一个巡逻土兵,让他给凌暮之传了几句话,便敛住气息,悄然跟了上去。
凌於小心翼翼地跟着,那土兵丝毫未觉,不觉间,已走出五里地了。
到底要去哪呢?
看这方向,是京城所在的位置。
不管是去哪,去干什么,一个人鬼鬼祟祟,擅自离营,跑那么远,肯定有诈。
终于,他停下来了。
凌於眼见着面前的一幕,心下一惊。
在那个人面前的,是一支上百来人的军队!
“将军,经过属下这几天的调查,太子意图等城中内斗结束以后,杀入城中!”
“呵!真是没想到,竟然还有个太子在外边守株待兔……我即刻回京,待我亲自向殿下禀明此事,定能打他个措手不及!”
殿下?
看来是秦渊在城外养的一支私兵了。
凌於躲在暗处,暗自思量。
没想到,军中竟然有了细作。
不过,若让这支军队将信息带回城中,一旦秦渊或者梁兆雍知道城外还有人在蓄势待发,他们一定会先合力围剿他们,届时,必是一场胜负难料的血战。
此处已经离京城很近了,不过十几里路的距离。
眼见他们大军就要开拔,没有更多的时间思索,凌於当机立断冲了出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那个细作杀了,再随便杀掉军中的几个人,便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他虽然一路留了痕迹,但此地较远,又是黑夜,等凌暮之带人来,恐怕是要一会时间。
他独自一人,而这支私兵少说也有五百人,他一个人是没有把握把这些人尽数灭绝的。
尽管实力悬殊,凌於也只有迎难而上,尽力拖住,等着凌暮之带人来。|
只可惜这将领也是个精的,并不上当,在看到凌於将那细作杀了之后,便知他是太子的人,不欲与之纠缠。
只要把消息传给秦渊,到时候大军围剿,看他们怎么逃。
凌於见他们不上当,只好折回去,直接动手和他们厮杀。
人都挑衅到这个份上了,将领也是怒了,他们上百人大军,还怕他区区一个人不成。
既然他要送死,倒不如直接杀了,再一路无阻地行军,免得这人一直纠缠不休。
成功激怒他们后,凌於便一边应对,一边悄然无息地把他们引向与京城相反的方向。
仿佛又回到了那次秦淞被刺杀的时候,尽管这次的人实力不如那批刺客强悍,也不再落雪纷飞,但一个人要对上那么多人,还是很吃亏。
在绝对的数量优势面前,纵使凌於功夫再好,也束手无策,很快身上就挨了许多刀子。
毕竟,他最厉害的时候,也只能以一敌百。
凌於一边杀敌,一边将人越引越远。
……
直到,前方没了路。
一心将人引开,又顾着杀敌,凌於这才发现自已走的方向。
竟是无间崖!
此时想要折回已经来不及了,悬崖顶上本就狭窄,身后的追兵又穷追不舍,凌於已经毫无退路。
就算有,他也跑不动了,他已经精疲力尽,浑身是伤,不如上次那般游刃有余,让大多数伤避开要害,参差不齐的伤口挂在身上,不少的伤痕已经见了骨,甚至腰部还被捅穿了个洞。
尽管如此,还是强撑着继续厮杀,却也越来越力不从心,被他们逼的步步后退。
“噗!”
又是一剑,直直插入凌於的胸膛,气血上涌,嘴角溢出鲜血,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好的,玄色衣袍被血色染得颜色浓重。
“哐啷!”
剑从手中脱落,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凌於已经撑到极限,意识逐渐模糊,脚步轻轻向后一挪,身体便直直地向后倒去。
如残破的落叶一般,坠入悬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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