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我没有耍你,我只是想把你留住……”
秦淞着急着要解释,不禁口不择言起来,洛云轩却讥讽一笑,一步步逼近他,质问他。
“你贵为一国之君,我不过是一介草民,你劳神费力,坑蒙拐骗,想把我留住?不知陛下图我什么?图我一穷二白,图我傻乎乎的一颗真心?”
鲜少被这般凌厉的质问,秦淞愣住了。
他就知道,洛云轩一定会因为君王身份与他隔阂。果然,现在他都自称草民了。
明明他就在眼前,秦淞却觉得自已离他好远好远。
“我没有图谋你什么……”我只是,喜欢你。
“我也确实没什么可图的,那陛下处心积虑,故意接近,又是为何?逗我好玩?”
“不是!”
“那是为何?”
秦淞被逼的哑然无声,满腔的爱意,无从诉说,他怕洛云轩如避蛇蝎一般躲着他,怕从洛云轩的眸子里看到厌恶、恶心、恐惧。
无论是登基以前还是登基以后,秦淞鲜少被逼的这种地步。
“陛下如此不坦诚,想来是拒我于千里之外,既如此,我们就好聚好散,就此别过吧。”
洛云轩决绝的说完,便看也没看秦淞,转身便要离去。
秦淞最怕的就是洛云轩要离开他,当即上前从后面将他抱住,连手臂都在微微颤抖。
“别……别走,我错了,我再也不会骗你了,我对你坦诚,我什么都告诉你,好不好?求求你,别走……”
秦淞的眸子带着猩红,眼眶也泛起微红,声音都打着颤,不难听出泣音。
他实在是怕极了,他再也不想体会怎么也找不到凌於时的无助和绝望了。
他可以用强硬的手段把洛云轩留在身边,但是他怕自已若是真的那么做,洛云轩会恨他。
若是那样,他会疯的。
他只能卑微的祈求,他希望洛云轩能再一次对他心软。
只可惜,这一次,洛云轩并不如他所愿。
“草民孑然一身,没有什么值得陛下图谋的东西,还请陛下不要再和草民开这种玩笑,草民也不愿再和陛下玩这无聊的游戏。”
语毕,洛云轩狠心拉开秦淞环住他腰肢的手臂,再未看他一眼,轻功一跃便出了府。
他怕他再耽误一会,就真的心软原谅他了。
无论如何,做错了就是做错了,从遇见之时,秦淞便满口谎言,姓名、身份甚至武功,全都是在骗他的。
他已经猜不出秦淞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了。
无论是朋友还是什么,如果连最基本的坦诚相待都难以做到,那又何必继续虚伪的相处呢!
洛云轩走后,秦淞的眸子瞬间就死寂下来,黯然无光,哪怕在明媚的阳光下,也显得阴郁失落。
他好像,真的做错了。
是因为习惯了运用权力阴谋,所以便可以肆意去欺骗凌於吗?
那可是凌於啊,那么赤诚相待的一个人,他怎么可以欺骗他呢!
他不该这般遮遮掩掩的。
小李子不知所以然的跪在外边,战战兢兢,眼见着秦淞走来,吓得面无血色,正准备讨饶,却见秦淞直接略过他,双目无神的往府外走去。
小李子怔然,上一次瞧见陛下这副样子,还是在初遇陛下之时,也是这般低沉失落。
小李子不免有些担心的跟了上去。
只见秦淞走进一家酒馆,直接包下了整个酒楼,还把小二都赶了出去,自已一个人待在里面喝酒。
里面一罐一罐的酒瓶被摔碎,小李子听的心惊肉跳。
过了许久,秦淞显然是已经喝醉了,走路都磕磕绊绊。
“嘭!”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小李子连忙探头去看,竟是秦淞摔倒在地,眼见他爬了几次也没爬起来,秦淞索性就坐在地上喝。
小李子实在担心秦淞的状况,心里焦躁却无可奈何,这时,他看到远处的转角有一抹熟悉的身影。
仿佛看到救星一般,小李子连忙跑过去,一边迈着步子,一边喊他。
“公子!公子!”
察觉到似乎有人在叫他,洛云轩停住脚步,转头望去,见是刚刚那奴才,以为秦淞又有了什么戏弄人的法子,转身就走。
“公子留步!求求公子去看看皇……我家主子吧,他再喝下去会出人命的……”
洛云轩并不打算理会,只怕是秦淞还没玩够,糊弄他呢!
“公子,求求你了,你去看看他吧,这些年来他特别想你,他画了……”
小李子口不择言就要说出来,却被洛云轩打断。
“我和他萍水相逢,缘何他会想念我许多年!”
洛云轩有些恼了,他看起来就这么好骗,谁都来骗他玩玩?
“您……不记得了?”
小李子被他的话整的愣住,有些诧异的问出声来。
洛云轩也怔住了,所以,他和秦淞曾经真的相识。
“我和他,是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记得他?”
洛云轩带着威压走近小李子,他的疑惑,或许可以从这个小奴才嘴里得到答案。
“他,他……”小李子不敢胡说,怕秦淞让他生不如死,于是连忙转移话题。
“公子,你先去看看主子吧,要是再不把他带走,暴露了行踪,恐怕真的会出事……”
想起之前遇到的那次刺杀,洛云轩心中暗自叹气,他还是没办法眼看着秦淞遭遇危险。
“他在哪?带我去。”
“好,多谢公子。”见洛云轩松了口,小李子总算是放下心来,他有一种直觉,只有这位公子才能劝的动陛下。
来到客栈,里面空无一人,听到细微的瓶子滚动声,洛云轩看向了靠窗的一个角落,小李子识相的待在外面。
洛云轩抬脚走向秦淞,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然后蹲下。
一看到洛云轩,秦淞的眼珠子就跟粘在上面了一样,抬头仰望他,又顺着他蹲下将头低下来,目光直直的看着洛云轩。
“我好像又梦见你了……你别不要我……我特别,特别想你……真的……”
秦淞伸手拉住洛云轩,抱着他的手臂自顾自的说。
“秦淞,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以为秦淞又在博取他的同情,洛云轩声音有些严厉,却没有甩开整个人都快趴在他手上了的人。
“起来,回你自已的住处去。”
“你别……别赶我走,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骗你的,我错了……真的知道错了……我发誓……我再也不瞒着你了……好不好……”
第三十一章 认错
秦淞的眼眶又红了,语气卑微的祈求。
洛云轩见不得他这个样子,却还是狠下心来,他的脑海里忽然有了一个猜测。
“秦淞,我是谁?”
秦淞眼睛朦胧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看着我,我是谁?”
洛云轩却偏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你……你是……”秦淞似是听进去了,愈发凑近洛云轩,趁他不注意时,飞快地走他唇边印下一个吻。
“凌於……我的凌於……我好想你啊……”
秦淞像是个得了糖的孩子,高兴的眉眼间都是满足的笑意。
洛云轩似是听到心中有什么东西破碎了的声音。
果然,如他所料。
他早该发现的,第一次见面时秦淞就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可是他却从未往那方面去想过。
初次见面时,秦淞便说了,他很像他的一位故人。
所以,这些天来,秦淞只怕都是在借着他,怀念自已的爱人罢。
他对他的那些调戏捉弄,都不是因为他。
真可笑,他竟然又一次自作多情。
真是太讽刺了,秦淞的每一声思念,都让他信以为真,还自顾自的心悸万分。
洛云轩冷冷的看着昏睡过去的秦淞,粗鲁的把他带回将军府,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宿醉的后果,就是头疼欲裂。
秦淞并不记得喝醉以后发生的事,只以为是小李子把他弄回来的,烦躁的起身,回到宫中处理政事。
毕竟,他都将近一个月没管理政事了。
秦淞自回宫以后,下人们都战战兢兢,因为很明显的能看出秦淞心情不好,整个人都透着一股低气压。
小李子也不知道犯了什么事,被打了一顿,足足休养了一个月才堪堪能够下床。
在一堆的奏折中,秦淞总算找到了一个感兴趣的事。
北戎的王子裴酥将携其姐姐静忧公主来中原和亲。
说起来,他前些天派影阁去查救凌於的人,如今也有了答复。
好巧不巧,正是北戎的王子,裴酥。
容酥,裴酥?
呵!有意思。
如果这个北戎王子真的对凌於图谋不轨,他一定会让他后悔有这个想法。
想起凌於,不禁有些发愁。
凌於这人虽然容易心软,但他也足够倔,打定了的主意很难改变。
他不敢再去惹他生气,只敢每天夜深人静之时,才偷摸着去看看他,聊解相思之苦。
最近他也在一直想办法,该怎样才能让洛云轩原谅他。眼下,裴酥已经带人向中原赶来了,他要趁着裴酥不在,赶紧挽回洛云轩。
思及此,秦淞打算采用最直接的办法:犯了错就要受罚。
于是很快,天下皆知,皇上发布罪已诏,大意就是说身为九五之尊本应一言九鼎,但他却欺骗了一个很重要的人,将于两日后在社稷坛公开处刑,杖一百。
众人震惊,古往今来,罪已诏向来只是口头反省,从来没有哪个君主真正的对自已动刑。
还是这么重的刑罚。
看到罪已诏时,洛云轩刚从无间崖回城,甫一进城,洛云轩便从百姓口中得知此事,本来还有些怀疑,直到亲眼看到罪已诏,他还有些不可置信。
欺骗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他算是很重要的人吗?
算了,是他该的,他一点儿也不关心。
但是……秦淞那么“柔弱”,还怕疼,一百杖,属实有些重了。
思及此,洛云轩的注意力便转到另一个方面。
他要是被打死了怎么办?没打死也会受很重的伤吧,万一这个时候又有刁民想害他,他能全身而退吗?
心里莫名浮躁,想冲到秦淞面前暴揍他一顿,真是太不理智了。
那可是一百杖啊!
轻则脱层皮,重则丧命的那种。
两日后,社稷坛上人满为患,众大臣也在这观刑。
有人看好戏有人担心,众多百姓看着一身素衣铁骨铮铮地站在坛上的秦淞,不少女眷都发出了赞叹,早就听闻陛下俊美异常,如今得见,果然是让她们自愧不如。
不少老者满脸心疼的看着他,心里不住的保佑秦淞没事。
洛云轩还是没忍住,早早的就来到了社稷坛,怕被秦淞看到,偷偷的躲在暗处。
几日不见,秦淞消瘦了许多。
坛上的秦淞面色如常,只是眸光一直注意着一隅。
他说再多遍洛云轩也不相信,他只有这样,让他明白,他不是在逗他玩,不是戏耍他。
到了时辰,侍卫颇为忐忑的拿着刑杖。
秦淞没打算包庇自已,行刑的侍卫是他特意安排的影卫,还命令他不可手下留情。
他真的在很认真的道歉。
“咻啪!”才第一棍,秦淞就有些吃不消了。
他确实很怕疼,从小便怕。
只是第一棍,洛云轩就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呼吸都凝滞了。
下意识的念头便冒了出来:保护他。
可是他不能,君子一诺千金,若是只在第一棍就认输,众目睽睽之下,秦淞会威信扫地。
周围的人皆是凝息屏气,四周一片寂静,只有木杖打在皮肉上的声音。
洛云轩心中气恼,为什么半点也不和他商量一下就这样鲁莽的发出罪已诏,明明承受不住还要逞强,蠢死了!
同时也暗暗后悔,早知道自已不和他倔就好了,总比现在,眼睁睁地看着他受罚却无能为力要好。
为了减少秦淞的痛苦,暗卫选择长痛不如短痛,挥杖极快。
刚开始秦淞还能保持意识思考一会,很快就意识混沌,所有的注意力都用来感知痛感。
洛云轩的手心都被指甲过于用力戳出了血痕,眼前只见得秦淞后背的一片血色,竭力控制自已不冲上前去劫走秦淞。
杖打的数目已经到了一半,秦淞已经晕过去了,意识模糊,气息也愈加微弱,纵使他内功深厚,但痛意已经难以让他集中注意力了。
不知多少次疼晕又疼醒的时候,秦淞忽然感觉不到杖打了,身后有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颈脖间。
秦淞回头看去,是洛云轩给他挡住了。
暗卫见有人介入,停下了手。
“陛下,是在向我道歉?”
洛云轩凑近秦淞,轻声问到。
秦淞咽了咽涌上喉咙的血,艰难的开口,声音略显沙哑。
“是,你快走开。”
洛云轩得到肯定的答复,却不理会秦淞的命令,朗声对着坛下之人开口。
“陛下受刑之事因我而起,我更有发言权,所以陛下接下来的杖刑,由我替他挨,并施以双倍。”
第三十二章 和亲
他的声音不大,但能让全场听见。
本来还有些好事者不满一个无名小卒怎么敢怎么配上去替皇上挡罚。
但秦淞亲口承认罪已诏是为了他,而且洛云轩也自愿罚双倍,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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