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拍了拍霍氏的后背,安慰道:“母亲别担心,兄长只是昨晚喝多了酒,估计吃了点喝酒相冲的东西,所以才会这样,养养就会好的。”
实际上,这些年,盛景萧的身体亏空本就很严重,只是平日大吃大喝没出什么问题,这次的泻药,只不过是个契机,将他身子亏空的恶果暴露了出来。
这些年在外乱搞,只是亏空了身子,都已经算是不错的了,没染些要命的恶疾就算是老天开眼了。
听到这话,霍氏立刻来了劲,瞬间坐直了身子,道:“昨晚和你兄长一起喝酒的都有哪些人?我要找来一个个的问清楚,他们是不是想毒害我儿。”
盛景淮有些无奈。
“母亲,那些人平日都是和兄长有来往的,那会去毒害兄长,您别多想。”都是纨绔,哪有那些害人的心思在里头,再者,平日多半都是兄长请客,对那群人来说,兄长就是活财神,他们供着捧着还差不多,那可能毒害兄长。
霍氏也不是不明白这些,只是眼下,她有些害怕,盛景萧躺了一天了,吃一点就吐的,看起来状态不好,离入宫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她好不容易说服自己不要急,等宫里那老女人归西,自己的儿子成功登上皇位,她想入宫当太后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可是眼下大儿子又这样,她哪能不急啊,她的希望全都搭在盛景萧身上了。
想到这里,她又不禁替开始替自己抱不平。
“你说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你们的父皇早早的扔下我们娘三就走了,留下我们三过得这般艰苦,好不容易看到一点希望了,我还要被那老妇压迫,不允许我入宫,你说说,那个皇上的亲生母亲是不能入宫的,我命苦啊。”
这话要是被传出去,砍头都不够的。
盛景淮眼睛扫过旁边伺候的侍女,示意她出去,好在这屋里的外人就这么一个,平日也不敢胡说八道的,盛景淮先让人出去,等一下再去敲打两句。
待人退了出去,盛景淮才终于难得的严肃了一次,他看着霍氏,冷声道:“母亲,这样的话以后别再说了,若是不小心传了出去,咱们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听到盛景淮的话,只顾着哭哭啼啼,抹眼泪抱不平的霍氏微微一愣,这还是头一次,自己的小儿子敢这般对自己说话,她看了一眼屋子四周,指着空荡荡的屋子道:“哪里有什么外人,怎么就会传出去了?你现在是不是觉得,你也要当王爷了,我这个母亲都不配让你尊敬了,连你都敢来教训我了?”
第一百零五章 盛景淮内心的殇
说着,她站了起来,指着盛景淮继续道:“别说那皇位以后是你兄长的,就算以后你真的成了王爷,你也不要忘了,你母亲是我,是我将你养这么大的,我养你这么大,是为了让你飞黄腾达了,来指责教训我的?”
盛景淮皱着眉头,解释道:“母亲,我没有。”
霍氏一把将他推开,捏着帕子一屁股坐了回去,趴在床边又哭诉起来。
“你怎么走得这么早啊,现在他们一个两个的都能欺负我了,外人如此,亲生的儿子也是如此,盛郎,你怎么不带我一起走啊,要让我活着等他们来欺负,我怎么这么苦命啊···”
“你当初亲口承诺,有一日要让我们的萧儿当皇帝,让我当皇后,当太后的,现在,我什么都没有,我什么都没有啊···”
“你就这么丢下我走了,我找谁说理去,两个儿子都这么不争气,连个王爷的位置都要等那老妇来同意,她还说我身份低贱,没有资格入宫,我身份再低贱,那也是舍命为你生了两个儿子的人啊,她都没有为你生下一儿半女,就能享受荣华富贵,她凭什么看不起我啊?”
“母亲,您当真想为了自己心里那点不平衡,置我们于死地吗?”盛景淮以前只觉得母亲偏心,没想到现在,会因为一个后宫身份变得如此尖酸刻薄,说话难听。
“您当真以为那后宫,是那么好的地方吗?人人都道那是黄金笼,最至高无上的象征,住在里面的人都是高贵的人,这些年,您想提前习惯那样的生活,不愿意出这道门,您觉得,这些年这种住在牢笼一般的地方的生活,真的好吗?”
霍氏从被养在这个宅子里之后,就被先帝灌输以后一定让她当一宫之主,以后还要成为后宫最高贵的女人,霍氏为了摆脱身上的那股子花楼气,开始学着富贵人家。
矫揉造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笑不露齿,不见外男,久了,她好像已经习惯了这样一个身份,变得也似乎真的很像一个大家闺秀,可到底是本性难移,因为进不了皇宫,她这几日的性子突然变了不少,看起来粗鄙不堪,说话低俗,怎么难听怎么说,简直刷新了盛景淮一直以来的认知。
霍氏听到盛景淮的话,气不打一处来,一骨碌站起来,花着一张脸,抬手就朝盛景淮一巴掌扇了过去。
盛景淮没想到她能直接动手,一时不察,被打得愣在了原地。
床上的盛景萧大概是不舒服,捂着肚子哼哼唧唧的,只是动静不大,站着的两人都没有顾得上他。
“混账东西,我是你母亲,你现在翅膀硬了,就可以质疑我了吗?”霍氏凶神恶煞的瞪着盛景淮。
盛景淮从小到大尊敬兄长,敬爱母亲,哪怕在这个家,他一点存在感都没有,除了不受关注,起码没有挨过打,今日是第一次,所以他有些懵了。
看着母亲平日还算温柔的脸,此刻看起来,是那么多面目可憎,让他感觉到陌生。
脸上的痛一点感觉都没有,但是心里的痛却是一点一点的蔓延到了全身。
“母亲···”
“你别叫我母亲,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这些年我多努力你看不到吗?你有什么资格来质疑我,你心里也看不起我这个母亲是不是?你想认那老妇当亲生母亲是不是?哼,你觉得她会看得上你吗?你一个妓女生的,你觉得她会看得上你?你别做梦了。”
没一个靠得住的,一个烂泥扶不上墙,一个忘恩负义,都不是好人,霍氏想到这里,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流,她以为得到皇帝的宠爱,哪怕一时没有身份,她耐心等等,总会有她的福享。
可是现在,两个姓盛的因为流着他盛家一半的血,就有资格被认回去,她就不配,这么多年她的坚持到底有什么意义?
她以为自己多点耐心,总能守得云开见月明,如了心中所愿,可现在,她什么都得不到,还要被两个亲生的儿子抛弃。
“你们一个一个都好没良心,只想着自己能认祖归宗,没把我这个当母亲的放在眼里,是,你们姓盛,留着皇室的血,你们陪,我不配,你们都走,都去享你们的福好了,管我做什么。”
虽然自己的心里也很痛,但是听到母亲的话,盛景淮还是不忍心继续打击她,他这些年自然是看得见母亲对兄长寄予了多大的希望,不过是希望以后兄长当上皇帝,她就能顺理成章的当上太后。
她做的一切,也不过是为自己的未来铺路罢了,算起来,她确实更加可怜。
可是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要抛弃母亲,便是兄长当了皇帝,母亲依旧不能入宫去生活,他也会带着母亲在宫外生活的,可是母亲对那个地方,那个位置的执念太深,根本看不上他一个王爷的身份。
他上前半步,轻轻的将眼前这个可怜的女人抱进怀里,轻声安抚道:“母亲,无论以后我是谁,什么身份,都改变不了我是您的儿子这件事,您放心,我会一直照顾您的,兄长也不会放着不管的,你多给他一点时间。”
霍氏一下一下的打在盛景淮的胳膊上,哭道:“我命苦啊,就指着你们俩以后出息,能让我过上点好日子,这些年我容易吗?你们要这样来气我。”
盛景淮深深的叹了口气,一下一下的顺着霍氏的后背。
床上的人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浑身难受,肚子不舒服,昏昏沉沉的,只听到一个女人哭哭啼啼的声音,吵得他心烦,他没看清哭的是谁,只吼道:“哭什么哭,老子还没死呢,给谁哭丧啊?还不滚出去。”
突然传来的声音,虽然不如平时那般底气足,却也有些力度。
霍氏一听人终于醒了,哪还顾得上对方吼自己,赶紧推开盛景淮坐到床边去,擦了擦眼泪,变得一副慈爱的样子:“萧儿,你终于醒了,母亲担心得要命,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啊。”
第一百零六章 盛景淮的怀疑
说着就要伸手去探探他额头,结果还没碰上,就被盛景萧一把挥开了。
霍氏也不恼,刚才还哭泣的脸早已经满是笑意,柔声慈爱道:“我不碰你,不碰你,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告诉母亲。”
盛景萧这会儿终于是清醒了一些,只是肚子实在难受,他有些心浮气躁,再加上霍氏在旁边喋喋不休,他内心更加烦躁,道:“能不能安静一点,我很难受。”
霍氏忙不迭的点点头道:“好好好,我不吵你,我不吵你,你好好休息一会儿,我去给你看看,让厨房给你做点好吃的来。”
看着变脸比变天还快的母亲,盛景淮心里满是苦涩,他的母亲,眼里从来就没有自己,他还有什么好期待的呢。
霍氏眼里只有床上的盛景萧,丝毫不在意盛景淮从昨晚回来就陪着她守到现在,已是一日未进食了。
盛景淮独自消化着心里的苦涩,看着母亲快步离开的背影,还没回过身来,就听到床上的人问道:“昨晚我怎么回来的,我记得好像是你去接的我,是不是?”
盛景淮看向盛景萧,点了点头,道:“小二来找的我。”
“你去接我的时候,有没有见到那人?”盛景萧身体还很虚弱,但是一想到昨晚还有个顾长安在等他一道用饭,他却在茅房拉个不停,出来也没太多意识,就有些恼。
“谁?”盛景淮假装不知道的问道。
“顾长安,那日来宣旨那位,你们遇到没有?”盛景萧有些急又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盛景淮掩在袖口下的手紧了紧,然后道:“我知道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去到那边早就没有人了,不过有人给你留了字条,或许就是你说的那位。”
听到顾长安给他留了字条,盛景萧激动得忘了自己身体难受,赶紧从床上爬了起来,尽管身体不舒服,也没能阻止他起来,他十分急切的看着盛景淮,伸出手去:“给我,快点,除了字条,他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盛景淮一边从衣袖袋里拿出昨晚就准备好的字条,一边道:“没有,就只留了一张字条,让小二转交给你。”
说话间,纸条被盛景萧一把抢了过去,盛景淮急不可耐的打开那张字条,上边是顾长安原封不动的话。
盛景萧一字一句的看完,心里既高兴又失落,要不是自己肚子不争气,他就能和顾长安关系更近一步了,没准还能让顾长安对自己刮目相看。
毕竟字条上说他等自己等了一些时辰,要不是因为住的地方太远,他肯定还会再等等的,盛景萧当即觉得顾长安最后不得不走,也是无可奈何,要是住的地方近一些,是不是就能一直等着他了。
思考完,盛景萧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好了大半,他小心翼翼的将字条收起来藏好,这个举动让盛景淮心里也不是很好受。
兄长收藏那张字条的样子,何尝不是他自己,只是兄长可以这么明目张胆的做这些,他却只能悄悄的,不能往外泄露半点。
若是之前,他或许还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顾长安那张脸和气质,而对他刮目相看,这几日没见着人,他时不时都会想起顾长安来,哪怕从自己的角度,只不过是短暂的几眼。
他也知道,自己其实和兄长是一样的,他们是双生子,很多时候,喜好是差不多的,只是他从来不会去表现自己,加上母亲对自己的忽视,要不是那张脸,他都要忘记自己和兄长其实是双生子。
兄长会喜欢上的人,他又何尝不会有同样的感受呢。
盛景萧不知道盛景淮的想法,自顾自道:“昨晚你去的时候结账了吗?我说好要结账的,不能食言。”
“结了。”
“那就好,那就好,这样我下次遇到他也好有个交代了。”
正当盛景萧这般庆幸的时候,盛景淮却不这样想。
顾长安那样的人,根本不会真的会等着别人结账,而自己只留下一张字条就一走了之。
仔细想来,兄长每次遇到顾长安都没有好过过,上次来宣旨走了之后,兄长的手无缘无故的动不了,将近三日之后才算好了。
昨晚又是因为遇到了顾长安,腹泻不止,想到这里,盛景淮看向床上还有些沾沾自喜的兄长,犹豫片刻之后才开口询问道:“兄长昨日和那位顾总管早早的约好的?”
盛景萧闻言不解的看向自己的弟弟,虽然不知道盛景淮为何突然问关于顾长安的事,他还是摇了摇头道:“并未提前约定,昨日能遇到,不过是因为我们两有缘,就这样都能遇到。”
说到后边,盛景萧自己都信了,觉得两人就是有缘,不然不可能在这些酒店客栈中都能遇到。
盛景淮从兄长的话中听出了两人应该确实只是偶遇,只不过之后的事情,恐怕就不是巧合这么简单了。
“你们一起吃了什么东西吗?”他本想问他腹泻之前是不是同顾长安一道吃过什么东西,但是这样一问的话,他怕兄长事后反应过来。
盛景萧虽然有些不喜欢自己这个一向在自己面前话少的弟弟一直问关于顾长安的事情,但是他一直沉浸在顾长安和他一定是有缘分才能遇到的喜悦中,所以并没有发现今日这位平日最没有存在感的弟弟问了很多。
“没有,饭菜都才上,我就喝了点茶水,想来是之前和其他人一道的时候,喝的多了些,你问这么多干嘛?”尽管不觉得盛景淮问得有点多,盛景萧依旧还是多了不耐烦。
他瞪着盛景淮,无形中让盛景淮感受到了一丝防备。
“兄长别误会,我就是担心你的身子。”说完他没有再继续问,盛景萧也没再搭理他,抱着那张字条乐呵呵的倒下去继续躺着。
盛景淮见人状态好了许多,自己饿了一日的肚子,还是感受到了饥饿,想来母亲去厨房准备吃食也不会考虑到自己的,他还是自己出去看看吧。
“兄长好生歇息,我先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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