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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鲛人不在猫猫食谱上(玄幻灵异)——云山有意

时间:2024-04-04 07:29:30  作者:云山有意
  顾息恨声说完,啪地一声又被打偏了头。
  相允凝冷冷道: “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怀里呼呼大睡的小猫冥冥之中似乎感觉到了有人骂他,睡梦之中小小地打了一个喷嚏,一下就把自己打醒了,醒来之后困意朦胧地四处观望,见自己还在相允凝怀里时这才安心了下来,然后抱着相允凝的手腕继续睡。
  顾息已经彻底疯了。
  是,他承认,自己确实做过错事,他伤害了他相依为命的亲人,他就是个极度自我的自私鬼。
  他做错过事是真的,可是他曾经的迟疑踌躇,曾经的真心爱意也都是真的啊,他想活命想自保想出人头地有什么错?
  他又不是不会补偿小栖。
  自己不过是被贱人挑唆离间,一时之间猪油蒙了心,提前对小栖动了手……可是小栖甚至愿意把天生灵骨给他了。
  凭什么这些人就单单把他做过的错事拎出来大肆嘲讽羞辱和报复,完全不看他究竟有没有苦衷!
  李寻是这样,相允凝也是这样,就连小栖,更是这样。
  顾息疯疯癫癫地哂笑,眼里流下了血泪,字字泣血: “小栖,明明是你自己送给我的天生灵骨,可是最后我还要因为你给的这份天生灵骨而被报复……为什么啊?”
  小橘猫还在安然入睡,一个字也回答不了。
  反倒是相允凝,他已经快要被顾息这一番委屈的剖白气成炸鱼了。
  他还委屈上了??
  就在此时,谁也没有看见,相允凝怀中的小橘猫耳朵骤然一抖,迷蒙地睁开了眼睛。
  听栖只觉得承托起自己的怀抱不知何时变得异常冰冷,甚至还传来了阵阵隐约的颤抖。
  像是被气的。
  小猫一下就清醒了。
  他复又闭上眼睛,悄悄打开了自己设下的隔绝禁制,尖尖猫耳无声扬了起来。
  相允凝深吸一口气,正要好好活动一下筋骨时,忽地看见顾息猛然抬起头来,看着相允凝和小橘猫的眼里迸发出惊人的怨恨,如同将要下地狱的恶鬼想要拉着人下来垫背一般,恨声说道: “相允凝,你以为你这么羞辱我,折磨我,你就会很爽吗?”
  顾息只觉得自己的大脑里充满了噬人的恶鬼,所有的善念和仅存的良知全部烟消云灭。
  没有人在乎他在堕成恶徒前内心的挣扎与痛苦,没有人在乎他曾经也是一个师长称颂可惜疼爱的残缺天才,曾经免费为多少穷苦人家炼过多少简单却实用的初阶法器,没有人在乎他道义与良心冲突时寝食难安的日日夜夜。
  所有纠缠在一起的种种因果没有人在乎,他们只看得见最后的结局,然后以此来义正言辞光明正大地站在制高点上对他进行羞辱和报复。
  就连他曾经捧在手心里哄着沉睡的小栖,也是如此。
  只是因为自己曾经伤害过他,就把从前两百年的情谊全部一笔勾销,落得如今充耳不闻的冷漠模样。
  一点解释的机会都不给。
  顾息浑身都在颤抖着,他嗓音嘶哑,却笑得有些神经质,说道: “你见过你的小栖浑身沾满鲜血的样子吗?你见过他因为忍疼咬破嘴唇的样子吗?你见过他看见我要对他动刀时难以置信又空白的眼神吗?!”
  “相允凝,你不是把听栖当成什么宝贝吗?你再如何厉害,你的软肋还不是被我拿走了两百年的真心,轻而易举地骗到了缚妖索的包围圈之中,再生生剖开血肉,拿走天生灵骨——”
  说到最后,顾息的声音已经完全嘶哑难言了,但他依旧用尽全身的力气吼了出来: “你还不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身心重伤!!”
  小橘猫的眼睫一颤,随后轻微地抖了起来。
  相允凝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
  他的脸色极为难看,冰蓝色的瞳孔缩成了一条针尖般的竖线,另一只手中已经悄无声息地出现了那把苍白的骨刺,浑身的杀意几乎刺痛了顾息裸露在空中的皮肤。
  顾息能感觉到,这一次,相允凝是真的想彻彻底底地杀了他。
  杀他?
  好啊。
  毛乎乎的小橘猫似乎对外界的一切都毫不知情,他甚至还在相允凝的怀里翻了个身,把毛乎乎的猫脑袋埋进相允凝的怀里,整只猫睡得七歪八扭。
  小橘猫闲适和悠然的睡姿和周围剑拔弩张的氛围显然格格不入,他是所有矛盾的爆发点,在两人互捅对方心脏的时候安然入睡,毫不知情。
  如果没有顾息,小栖本来就不该沾上这些腥风血雨的。
  如果顾息从来就没有存在过就好了。
  顾息笑得疯癫无比: “怎么了,终于轮到你破防了?终于尝到被别人用力扣挖痛处的感受了?”
  相允凝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枚苍白骨刺就已经脱手而出。
  “师兄。”
  一道轻而发抖的嗓音,骤然在剑拔弩张的氛围里响起。
  那苍白骨刺骤然颤抖了一下,擦过顾息的心脏,彻底刺穿了他的胸膛。
  相允凝忘了呼吸忘了心跳,眼中只有面前丑恶嘴脸的人,视野里鲜红的杀意在弥漫。
  ……还有一个,不知何时已经醒来的,毛茸茸的小猫。
  小橘猫失落地去扒拉相允凝颤抖的手,用猫爪抱着蹭了一下,转过头,落寞地看着多日未见,已然狼狈不堪的顾息。
  他轻轻说道: “顾息。我从来不知道,你会是这样的人。”
  哪样的人?
  用着一副狰狞丑陋的嘴脸,拿着别人的痛处大肆宣扬嘲讽的人么?
  可他相允凝不也这样!
  顾息本以为自己已经彻底认命等死了。他这般刺激相允凝,一来是为了出这么多天以来被他囚在这里尽情羞辱折磨的恶气,二来便是为了让相允凝失去理智,彻底给自己一个痛快。
  可是当他面对小猫如此失望又难过的眼神,好像在指责他有多么十恶不赦罪大恶极,便无端暴怒起来: “我是这样的人?那他相允凝又是什么样的人,你又是什么样的人?!”
  小橘猫把隔绝禁制彻底打开了。
  一股几乎令人作呕的血气直冲天灵盖,他的眼前,是几乎已经看不见原来温馨模样的洞府,和本来温雅柔和,如今却难以辨认出来的恶鬼般的脸。
  听栖从来没有想过,他在这里与顾息彻底决裂,从此决定再不相见的时候,又在这个洞府里以这种方式见面。
  他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对顾息失望透顶了。
  所以听栖在听见顾息拿着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事情洋洋得意地用来攻击相允凝时,第一反应却是难以抑制地心疼相允凝。
  相允凝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究竟为他承担了多少?
  听栖不得而知。
  小猫折了折耳朵,最终挣脱开相允凝的怀抱,跳下了地面。
  相允凝的手神经质地发抖,要不是听栖挡在他的前面,他真的会难以抑制地上前把顾息挫骨扬灰。
  他一定会。
  小橘猫原地化作橘白衣裳的青年,一点点走向顾息。
  顾息看着他如今浑身干净整洁,橘白的衣裳轻盈无比,那是夕阳眷顾偏爱的色彩,如今穿在了青年的身上,显得格外地阳光柔软。
  像是当初在这里发生的一切,在他的身上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一样。
  曾经是听栖被缚妖索捆在这里,衣裳浸透鲜血,顾息手里握着刀,彻底狠下心来。
  而如今两人的位置彻底颠倒翻转,变成了顾息被吊在这里,而听栖干干净净地站在他的面前。
  ……他凭什么这么干净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
  顾息心里的怨恨几乎无法抑制。
  听栖在看见顾息的眼神之时,心中仅存的一点希望也彻底湮灭了。
  他彻底看清了顾息,也深知那个他曾经恨不得偷走世界上所有灵石供着的那个温柔师兄,已经彻底灰飞烟灭,再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
  听栖便再也没有了犹豫和心软,他垂下眼眸,恰好看见顾息脚边掉落的沾满木屑的刀,于是俯下身捡了起来。
  听栖轻轻问道: “你还记得吗,你不记得也没关系,我记得这是你捅入我心口的那把刀。”
  顾息嗤嗤笑,眼神怨毒: “听栖,原来你也不是那般单纯善良的样子啊,你拿刀不是挺熟练的么?怎么总是做出那种单纯又无辜的神情模样,做给谁看啊?是不是做给其他人看,好让所有人都觉得就我一个是纯纯的大恶人呀?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样的人呢。”
  所有顾息能够想起的,尖酸刻薄的话,他都一股脑地全部倒了出来。
  包括方才听栖对他说的话,他也一并奉还了回去。
  所有曾经的温情和爱意,从此刻起彻底灰飞烟灭。
  没有人还会再顾念旧情,他们全部都宛如新生,蜕骨重生。
  顾息已经无所谓了。
  反正没有人信他爱过小栖,甚至于一直爱着小栖。
  听栖听着这段话,却是一点也不生气,反而莫名想要发笑。
  如果非要比对的话,这段话甚至还不如顾息用来戳相允凝痛处的那段话对他来得有威力一点。
  果然打蛇要打七寸,抓住对方的软肋弱点疯狂攻击,才能够起到效果。
  听栖叹了口气,说道: “你真的好奇怪啊。你以前能伤到我,是因为从前我拿你当师兄,当我的亲人,所以你可以伤害到我。”
  “……可是现在,你对我而言什么也不是啊。”
  顾息一凝。
  听栖困惑地说道: “所以, ‘你伤害过别人’,这个有什么好得意的吗?得意这种东西……才会证明你什么也不行吧……你想要自己名声败坏,完全可以找我帮你的啊。”
  听栖说道: “我有点后悔把灵骨给你了。要不然这样吧,我自己拿回来。”
  等他把灵骨拿回来,再和顾息慢慢算账算了。
  顾息动作瞬间凝固。
  片刻之后,他蓦地狰狞暴怒道: “滚……滚!!”
  猫咪的听觉十分敏锐,听栖最不喜欢大吼大叫没素质的人,刺耳朵,于是自己封掉自己的听觉,抿了抿唇,干脆利落地动手。
  听栖轻轻蹙起眉头,把顾息内府中所有包含灵根的部分全部都取了出来。
  连一丝都没有放过。
  顾息自己的灵根已经腐败溃烂成这个样子了,再不取出来,甚至会危及到顾息自己的性命,中间夹杂着的完好莹光是听栖自己渡进去给顾息修补灵根的天生灵骨,因而听栖自觉日行一善,替顾息把他腐败的灵根也一起取了出来。
  顾息疼得几乎流泪,他看着自己内府中的灵根一点点被取出,整个人几近崩溃,嘶吼道: “听栖……我真恨你,我真后悔当初救了你!你个白眼狼负心汉,我当初就应该看着你重伤流血流死……”
  听栖的手脏了,连忙用手肘拦住身后举着苍白尖刺的相允凝,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说道: “好啊,随便你。真是谢谢你当初救了我呢,这个救命之恩应该勉强和你剖我灵骨害我重伤的大恩大德抵消了吧?”
  “那你现在看着白眼狼安然无恙地站在你面前,而你自己灵根尽毁,你会不会被气死呀?”
  顾息目眦欲裂。
  别说,好像真的挺有效的。听栖窥着顾息暴怒的神色,心里稍稍放心了一点。
  现在的顾息对他而言,只是一个曾经心软救过他,却又把他当成一味救命药温声细语地养着的人而已,只是一个拿着自己伤害过曾经深爱他的人这件事情得意洋洋的人而已。
  既然顾息先不顾念旧情,那他也没有什么心软的必要了。
  听栖承认,顾息也许当真对他动过真心爱护的念头,可是这个念头最终还是败给了他的贪欲和自私。
  先不说这真心爱护的念头究竟有几分,败给了贪婪自私的爱,那还叫爱吗。
  所以一个伤害过他的人,有什么好下不去手的。
  冰冷鱼就是太心软了,只知道用武力解决矛盾纷争。
  先不说杀了顾息有什么好出气的,本来也不应当让相允凝来动手才对的。
  这是听栖自己的因果,理当由听栖自己来背,相允凝若是当真杀了这个人,就相当于替听栖背下了不必要的债,那可就不值当了。
  听栖没杀过人,也不想杀掉顾息,他觉得没有必要。
  听栖当着顾息的面彻底毁掉了从顾息内府中取出来的一团腐烂之物,随后用符咒引来活水洗干净自己的手。
  顾息亲眼看着自己内府中的灵根在自己面前烟消云散,发疯般挣扎着,眼球突出布满血丝,像是要把听栖生吞活剥: “你死……你去死啊!!”
  “我不死,”听栖眼眸转了转,割断了吊住顾息双手的绳索,看着他因为失血过多和体力消耗严重而虚脱地坐在地面上,说道: “我不仅不死……我还要你看着我拥有你渴望的一切。”
  顾息几乎嗤之以鼻。
  然而听栖的下一句,却让他骤然停顿住了。
  听栖道: “你知不知道……我的天生灵骨,已经长出来了?”
  顾息猛然抬起头来,血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听栖,说道: “……怎么可能?你为了骗我,也不用编造出这种幼稚拙劣的借口吧?”
  说到这里,顾息似乎想到了反击听栖的方法,他恶劣地笑了一下,道: “失去天生灵骨的感觉怎么样啊?被至亲之人伤害的滋味好不好受啊?”
  “我告诉你,你永远也忘不掉那种至亲之人捅你一刀的痛……永远都忘不了亲手赐予疼痛的我。”顾息咧开鲜红的笑容。
  听栖都快要被他这番话逗笑了。
  他到底是怎么这么自信的啊?
  冰冷鱼真的好笨,还得是他来才行。冰冷鱼这么轻易地就把弱点暴露了出去,以至于让顾息侥幸地逮到一顿猛打。
  可是如今,顾息明显没有抓住他的痛点。
  确实。
  听栖以前确实瞎了眼,把顾息当做自己的亲人一样看待。
  可是如今的顾息已经不算是他的亲人了。冰冷鱼和碧落殿的两位姐姐在他出事的那段时间给了他很多很多的爱与包容,就算他再怎么颓废胆小怕事,也不至于走不出来。
  他这要是还因为顾息而伤心难过,那岂不是白瞎了冰冷鱼他们的良苦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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