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被踩住肩膀痛到浑身颤抖的感觉,至今仍然印象深刻……即使当时他的快感其实大于痛感, 高傲的自尊心也不允许他再经历一遍。
桑白收回手机,看了眼柏文宴。
对方后背僵直,站在原地, 不用看脸色都知道应该不会太好看。
这种毫无意义的占据上风, 足够桑白没来由地开始得意, 他勾了勾唇角, 堂而皇之走了进去, 越过柏文宴时,轻微晃动的身形就像一只抖翊的孔雀,充满了挑衅。
柏文宴抿紧嘴唇,闷声跟了上去。
其实门铃响起的时候,唐淳就已经醒了。
他躺着没动, 只是想等柏文宴先去看看什么情况, 家里有通讯器,连着铁门那里,在客厅就可以直接听到对话。
桑白找上门也在意料之内。
不小心看见他落下的身份证可能是意外, 但拿走身份证的行为, 却纯属是唐淳故意的。
时机成熟,总要找个机会面对主角。
两人先后进门, 便看见唐淳翘着二郎腿懒散靠在沙发上,他的眼皮微微耷拉着,头发乱得都卷了起来,气息紊杂,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疲态。
柏文宴正要开口,却被唐淳抢先,“外面的草长了不少,趁着今天天气好,你去除一下,顺便浇点水。”
刚进门脚跟还没站稳的柏文宴:“……”
待在这里这么多天,唐淳从来没有吩咐过除草这个家务活,今天突然提起,明显是想把他支开。
意识到这一点后,柏文宴的脸更黑了。
用这么蹩脚的理由把他支开,是为了和这个所谓的一夜情对象好好叙叙旧吗?
真有意思。
柏文宴站在原地僵持了一会儿,可过了几分钟唐淳依旧那副不容置喙的姿态。
柏文宴深知谁也改变不了他的决定,只能转身,离开之前还愤愤冷哼了一声。
没等人彻底出去,桑白就迫不及待开口问道:“我身份证呢?”
唐淳抬了抬眼,目光落在十九岁青年的脸上,青年此刻压着眉头,喜怒情绪几乎都写在脸上,和书里描绘的性格一模一样。
桑白这个人,说话做事目的性极强,完全没有遮掩,也不屑于遮掩,因此很容易让人一眼看透。
怎么说呢。
从桑白的角度考虑,可能会担心这种冲动的性格终有一天成为他致命的缺点,但对现在的唐淳而言,却只觉得喜闻乐见,毕竟这就意味着他能轻易牵着他的鼻子走。
换种说法就是——
好骗。
“在那张椅子上的衣服里。”
唐淳扬了扬下巴,神情平淡,看起来完全不像设了陷阱的样子,桑白疑惑地回头看了眼被胡乱扔在椅子上的衣服。
那是唐淳昨天陪他一起打游戏时穿的黑色外套。
果然。
桑白嗤之以鼻,大步走过去捞起衣服搜了一遍,很快在右边的口袋里找到了他的身份证。
保存完好,没有缺漏。
“仅此一次。”桑白握着卡片,语气冷漠。
他转回头,说完便打算离开。
可脚步还没迈出去,就听到唐淳说了一句,“以为拿回身份证就够了么?”
桑白没明白他的意思,但身体已经自觉停了下来。
唐淳继续说道:“以你父亲的实力,即便你躲在天涯海角也能把你抓回去,你这么逃下去,有什么意义?”
桑白顿了顿,眉头紧皱。
他怎么知道……
“我猜你一定想问我为什么知道这些。”唐淳站起身,缓缓走向桑白,“不过我认为你不需要知道这个,你唯一应该知情的是,你这段时间的踪迹,其实是我替你抹掉的。”
听到最后一句话,桑白瞳孔微微扩大。
难怪他最近能够在佳木斯网咖待这么多天,如果换作以前,他那个控制狂父亲早该追过来了。
“……你为什么要帮我?”桑白转过身,直视唐淳。
“我说了,你不必知道原因。”唐淳无谓耸肩,“不过有件事我可能得提醒你一下,也许是我瞒了太长时间,逼得你父亲已经开始使用卫星定位技术找你,现在你的踪迹只要稍微放开一点,就会迅速被你父亲捕捉到。”
桑白:“……”
赤/裸/裸的心机。
原来陷阱这么早就挖好了,先是替他隐瞒踪迹,害他误以为父亲已经找不到他,所以松懈下来一直待在原地没动,结果现在才发现,唐淳只是在他和他父亲之间设了一道单向屏障,父亲其实无限接近他。
只要这道屏障消失,他就会立马被父亲发现并抓住。
“你是想威胁我?”
桑白的语气含着怒意,身体也忍不住微微发抖,显然是生气了。
对此,唐淳表示理解。
毕竟是第一次被人这么算计,有点激动也很正常。
他开玩笑似的开口,“怎么会呢,我只是想跟你达成一个合作而已。”
“合作?”桑白拧着眉,反问道。
“是的,合作。”唐淳点点头,不紧不慢地开口,“我可以一直帮你把你的踪迹隐瞒下去,甚至还能让你参加电竞比赛……当然,合作嘛,肯定是双方予取予求才能达成,我唯一的要求是……”
他话还没说完,桑白就已经擅自猜到他的要求是什么了。
拒绝的话脱口而出,于是两人同时开口:
“做我的陪玩。”
“我是不会做你的陪……陪玩??”
桑白睁大了眼,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同时疑惑也接连涌现在大脑。
字面意思的陪玩?
仅仅只是陪玩?
第45章
桑白听说过陪玩这种职业。
简单来说, 就是专门陪打游戏的那种,甚至还有相应的交易平台。
如果仅仅只是陪玩……其实桑白也不是不能接受。
但他现在唯一的顾虑是,唐淳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现在陪玩到处都是, 只要有钱随便就能雇佣一个, 可唐淳偏偏要费尽心思找上他,甚至给他布一张这么大的网。
到底有什么企图?
桑白拧眉思考, 还没想出任何结果,就看见唐淳缓缓凑了过来。
也许是想达到威慑的效果, 对方靠得很近,几乎挨到耳边,桑白稍微侧脸, 就能看到白皙的脖颈和精致的下颌线。
两人身高差个几厘米, 唐淳矮他半个头, 嘴唇刚好到他肩部, 凑这么近, 说话时热气正好拂过桑白肩颈处的锁骨,又痒又酥,叫人分神。
以至于桑白全然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你说是吧。”
好不容易回过神,也只听到这没头没尾的最后一句。
桑白愣了愣,看着唐淳眼底的湖蓝陷入沉默。
两人在落地窗前对视。
这一幕正好被扶着除草机的柏文宴看见, 抓着机器摇杆的手不知不觉间逐渐用力, 甚至紧抓。
就在他思考怎么样才能把这个小白脸赶出去的时候,小白脸忽然转过身,从客厅走了出来。
离开时脸色冷了不少, 咬着后槽牙, 浑身透着戾气,像是受了什么极大的屈辱。
柏文宴停下除草机, 迟疑片刻,又转头去看落地窗内的唐淳,对方已经重新窝在了沙发上,捧着手机埋头刷了起来。
……看起来丝毫没有在意桑白的离开。
甚至给人一种桑白从没来过的错觉。
-
之后几天,小白脸都没再出现过。
看来只是露水情缘。
柏文宴没来由地松了口气,转头又开始痛斥自己毫无下限的宽容心——无论是不是一夜情,唐淳在外面乱搞都已经是铁打的事实。
他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柏文宴一边擦着餐桌,一边愤愤想着。
唐淳正好下楼,穿着毛绒绒的白色睡衣,打了个哈欠,看见餐厅的身影还惊讶了一下,“你怎么还在这?”
柏文宴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艳,脑子里不由自主联想到北极熊。
可爱是可爱。
只可惜唐淳全身上下都白,唯独心是黑的。
不过唐淳提出这个疑惑倒是情有可原。
今天柏氏票选地产工程部新部长,是卢江的重要日子,如果顺利的话,也将会成为柏文宴的重要日子。
按理来说,柏文宴应该早早出门。
可他却没那么着急。
也不想着急。
即便早上六点多就醒了,他也只是跟平常一样,拖了地就去洗衣服,晾完衣服又开始整理卫生擦桌子,连轴转个没停。
就好像只要一直这么干下去,他就永远能停在这里干活一样。
可惜唐淳一句话就把他拽回了现实。
“擦完就去。”
柏文宴收回视线垂着头,闷闷说道。
唐淳没多理,转身进了厨房。
他拉开冰箱门打算找点吃的,昨天特地没吩咐柏文宴给他做早饭,今天就委屈一点,随便找个面包烤一下算了。
谁知刚打开冰箱,就看见快要溢出来的三明治和可颂面包。
再拉开底下的冰冻层,堆满了饺子和汤圆。
一看就是柏文宴弄的。
唐淳:“……”
老奶奶攒冬粮吗?
虽然觉得非常没必要,但唐淳还是稍微感动了一下,随手拿了个三明治扔进微波炉后,背对着柏文宴说了句,“车库那辆奥迪,我不怎么喜欢,送你了。”
过了会儿,又补充道:“开出去就别回来了。”
不出意外的话,替公司铲除了卢江这样的蛀虫,柏氏不看功劳也会看在苦劳的份子上,让柏文宴重新回到柏氏。
虽然肯定回不到原来的位置,但多半也会是个管理层,到时身份地位上来了,柏文宴自然就不必委曲求全,继续待在这里当什么所谓的保姆。
唐淳盯着微波炉,面无表情地想着。
柏文宴听出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擦桌子的动作随之停了下来,陷入沉默。
偌大的别墅寂静无声。
直到一分钟后,微波炉“叮”响,唐淳端出放三明治的圆盘,来到餐桌上,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柏文宴没来之前,他一直这么解决自己的早餐,虽然略显简单敷衍,但也没觉得哪里不好。
他向来不会允许自己养成依赖别人的习惯。
所以无论柏文宴什么时候离开,都不会影响他的生活。
柏文宴大概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只是轻轻叹息了声,转身去厨房热了一杯牛奶放在三明治旁边。
做完这些后,他穿上外套,头也没回地出了门。
身后地板光亮如镜,仿佛从未留下任何痕迹。
-
上午九点整。
柏氏十三层此刻人满为患,有打印资料的,准备会议名片的,调整开会设备的等等,几乎所有人都忙得脚不沾地。
最紧张的当属卢江和他的几位平级同事们。
部长换新是大事,以往都是公司股东和最高管理者们内部在顶层办公室开个会议,共同商议出名单后,就会把结果直接公布出来,再通知其他各个部门。
不过这样充满私密性的商议方式在柏文宴上任后就被改掉了。
如果是其他小一点的职位,用这种毫无透明性可言的投票方式,或许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部长毕竟是能起决定性作用的岗位,自然不能太过随意,于是就衍生出了现在直接在部门会议室,进行全过程公开的票选方式。
据了解,这个方式被延续到了现在。
柏文宴站在公司楼下,忽然有些庆幸自己当初做出了这样的改革。
由于唐淳与林总的合作,柏文宴作为随行保镖和助理,早就被允许随意进出公司,所以今天他同样可以自由进入。
和保安打过招呼后,柏文宴很快来到十三楼层。
楼上人乱成一团,柏文宴特意穿得很低调,还把墨镜换成了黑色眼镜框,戴着口罩,倒也没什么人注意到他。
卢江已经在会议室外等着了。
虽说紧张,但相比之下,卢江的神情似乎比其他候选者们要轻松些,想必是把握不低。
过了没两分钟,会议正好开始。
所有人的注意都被会议室吸引去,也有一些份内工作还没做完的,就先回了办公室,没多久,会议室外就显得有些空荡了。
柏文宴站在角落,正好卡在卢江看不见的地方。
里面的流程正在一步步进行。
卢江透过玻璃扫过会议室的每一位股东,试图在他们脸上看出点什么。
这其中有三分一的人,要么被他捏住了把柄,要么被他成功收买,说起来也多亏卓海老总的帮忙,不然他根本做不到这个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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