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计划没进行完之前,我是不会死的,”柳花燃想伸手拍拍准勒清的肩,却被人躲了过去,只见他起身看向柳花燃时眉头依然紧锁,想说什么犹豫了一瞬还是转身离开了。
头一次见自家师父这样,岁鸢还有些好奇的目送准勒清离开的背影说:“殿下,你能把师父弄的这般无语,也是个能人了。”
这话落到柳花燃耳中却成了嘲讽意味,他看着岁鸢一阵无言:“出去出去,都出去。”
谁知许连竹蹭的一下站起来要出去,他急忙叫开口:“你站住,我有事和你聊。”
岁鸢和溯年离开后,许连竹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搬了个椅子坐在了他床边:“说吧,是想跟我诉苦你们两口子的事还是正事儿。”
柳花燃刚要开口又被他打断。
“先说好了,你要是说废话我转身就走,”许连竹看着他满脸不爽,似乎下一秒柳花燃要是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来他便要拔刀了。
“你这么帮我,古辰知道了不会把你拆了吗?”柳花燃也没想到许连竹能在这时候收留他,后者翻了个白眼说:“花都蔚,摄政王大人也是很忙的好吗,我平时只负责给他送些消息,我不送消息他怎么知道这些事情?”
“你忘了,”柳花燃看着许连竹面色有些凝重道:“还有雁北。”
京城皇宫御书房内。
“这此事情办的不错,”雁北吹口哨逗着笼中的小鸟,似乎心情很是不错,身旁站着的正是离开王府的邱栗,不过此时应该称他为狸秋。
“陛下过誉,”此事的狸秋没了脸上那些胭脂俗粉,神情也不似在王府般夸张,整个人染了丝清冷之气,但一眼看去还是个没多大的孩子。
“他说他与你认识,你就没想过万一真的认识呢?”雁北转身将手中的食碗递给身边的侍女,走到椅子旁落座。
“属下既已不记得他了,那他便也不会是我什么很重要的人,属下这条命是陛下给的,理应效忠陛下,”狸秋话落就见雁北喜笑颜开。
这次能顺利把蛊种给柳花燃确实是在他意料之外,也更没想到他竟是当初被烛春几人逼死在城墙上的死士,而且经过那次围猎,也更能看出柳花燃在江逾白心中地位不凡。
如今有这么一颗棋子握在手中,做什么事都顺心了起来。
“陛下,”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雁北挥手示意狸秋离开,随后道:“进来吧。”
门外的人推门而入,正是古辰,虽然是过年可他穿的却还是一身黑,整个人死气沉沉的透露着一丝不吉祥的意味。
古辰弯腰行礼:“不知陛下召见臣有何事,”雁北撇了眼他的红发带,当下心情更好了些,古辰那头上的红发带正是他要求古辰佩戴的。
“朕今日得知许多好事啊,”雁北笑的嘴都合不拢,可见今日是有多开心。
古辰有些意外,这么些日子雁北并未有任何动作,为何如此开心?
“过些日子朕要去岁逢,”雁北此话一出,古辰就反驳道:“不可。”这么多大臣里也只有他敢在雁北面前说心里话,还与他对着干。
被反驳的雁北似乎并不意外,若是平日里他肯定要与古辰争辩几句,但这时却还带着笑容缓缓道:“微服,朕这次不那么大摇大摆的去,成功与否便看这次会面了。”
古辰看着他的笑颜有些疑惑:“陛下要去见何人?是否要禁军跟着。”
“都说了是微服,你带那么多人做什么,”雁北随手拿起个折子打开看着说:“有你跟着朕去,朕心里放心些。”
古辰犹豫了一瞬还想说什么,但见雁北不容置喙的神色,便也不再说话,遂行礼道:“一切听陛下的。”
“对了,此次行程再带上宋照诗和徐元江,”雁北补充了一句:“想看看宋照诗是不是反贼,此次一行极为重要,就定在……”
他思索了一番,笑道:“夏至,刚好挫一下他那锐气,既要找朕‘合作’便不能那么随意。”
第一百零一章 祠堂神牌
待陈翊几人回到王府时,便看见主厅内只剩下江逾白一人坐在书案旁写着什么,眼底一片红,虽是面无表情可手却微微发颤。
“花哥呢?”陈翊在看见江逾白这幅样子时,心里油然而生一股不安,宁书戮环视了一周也没看到柳花燃,就见江逾白放下笔将桌上的信纸折好放回信封中递给陈翊。
“把这封信送到叙情阁,一定要送到许阁主手中,”江逾白说着整个人像是受到了什么打击,连一向直挺的背都塌了下去。
陈翊接过信后盯着信封看了半晌,江逾白看向他想说什么时忽然又顿住了。
“花哥走了,对吧,”陈翊的感觉一向敏锐,他话刚一出江逾白就嗯了一声,再没了下文。
“为什么?”陈翊看向江逾白抿着嘴,眼底也有些泛红,而江逾白却是移开了目光说:“是我惹了他不高兴,虽然不想和他分开,但现在他在叙情阁会安全许多。”
“你还真是……”宁书戮一言难尽的看着他说:“你用脑袋想想,花燃像是那种负气离开的人吗?”
“他有他的打算,”江逾白看向他的眼神时多了丝坚定:“我认识他的时间最长,我比你们任何人都要了解他,也是最不希望他受到伤害的人,他有不愿告诉我的事情,我也有说不出口的话,既然如此那便等一切事情都结束后我再去找他。”
“话说的好听,等一切事情结束?”宁书戮冷哼一声说:“等到什么时候?等到雁北倒台?等到天下安稳?还是……”
“少说点吧,”陈翊开口制止了宁书戮的话,被陈翊截断的宁书戮似乎有一肚子气还没撒完,当下便愤愤的转身出去了。
陈翊默不作声的行礼,今日的他似乎与平日里很不一样,这个礼行的很郑重,随后他便跪下磕了个头:“老王爷于我有养育之恩,这头应该磕给世子,今日陈翊斗胆请求世子……”
陈翊话还没说完江逾白便叹了口气说:“去吧,”他愣了一瞬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看着江逾白,后者眼底是化不开的忧愁,看向他时也不禁带着一丝悲伤。
“就算有大巫在他身边我也不放心,那对双生子还有一个心性不定,未必有你照顾他照顾的好,”江逾白转身从书架上拿下一个匣子,走到跪在地上的陈翊面前递给了他。
陈翊接过打开后便看见竟然是自己的卖身契,当年被柳花燃买下后他便跟着柳花燃进了王府,而后这卖身契便落到了老王爷手中,没想到遭逢那么多变故江逾白竟还留着这契纸。
“逃离王府的时候什么都没拿,就拿了你们的卖身契,”江逾白说着伫立在窗边,将窗户开大了些,感受着冷风拂过脸颊,天边有一道光撕开了夜幕。
“你们到王府的时候我也不大,人太多记不住,但总归是为了王府卖命,你们的姓名应该被我记住,走之前去祠堂看一看吧。”江逾白说着回身抽走陈翊手中的卖身契便一把扔进了火炉中。
陈翊还想伸手抓,却是抓了个空。
“这么些年与我而言,你们更像是我的朋友,无论是烟重,臣霜,还是你,都是我极为重要的朋友,既然是朋友便也不需要这个了,”江逾白说着又叹了口气,今日的他似乎总在忧愁着什么。
陈翊看着江逾白怔了半晌,回过神来时火炉中的卖身契已然成了一堆灰烬,他张嘴想说什么,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最终他又是结结实实磕了个头,咚的一声听的站在门外始终不作声的臣霜都不禁看过去。
“谢谢世子,”陈翊说着便不再等江逾白说什么,起身便离开了。
江逾白转过身拿起桌上的陶瓷笔筒,细细摩挲着,仿佛看到了柳花燃将笔筒买回来的那几日爱不释手的情形。
“你……”臣霜向来不会安慰人,可眼下这低沉的气氛让她觉得她应该说些什么,江逾白回过神似乎才发觉臣霜进了主厅,扯出个微笑来说:“没事,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了,放他们走总比困死在我身边好,花燃把陈翊当成亲弟弟对待,跟在他身边比在我身边安全些。”
“你知道我要说的不是这个,”臣霜靠在门旁,头上的红簪子很是扎眼,她默默看着江逾白等着对方说些什么。
江逾白放下手中的笔筒,脸上的笑容是一眼能看穿的苦涩。
“他做什么事情都有考量,不在我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他说着望向窗外,夜幕彻底被黎明驱赶,第一抹阳光落在了他身上。
“吱呀~”
祠堂的门被推开,陈翊被灰尘扑了一脸,当下咳嗽起来,王府这个厢房位置很偏僻,虽是挂着祠堂的牌子,可江逾白却从不允许任何人进去,这也是陈翊第一次来。
当他点亮了祠堂所有的蜡烛时,终于看清了这个祠堂的全部面貌。
入目是数不尽的神牌,有些神牌上面甚至只有一个字,一眼看去陈翊便清楚了江逾白让他来此做什么。
这里每一个神牌的背后都是为江家战死的人。
他走了一圈没看到自己的神牌,却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看到了一盏长明灯,那盏长明灯早就灭了,灯后的神牌竟没有字。
陈翊走去拿起神牌细细看了一番,忽然在神牌背后摸到了什么,翻过来入目的便是柳花燃三个大字。
陈翊忽然觉得自己被什么击中了,他看着手中的神牌久久未回过神。
柳花燃——爱人。
江逾白竟不知何时给柳花燃拱了个神牌,虽是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可前面那盏长明灯却干净的与四周格格不入,在之前的五年里不知江逾白来过此处多少次,为柳花燃添了多少次油灯,直到等到柳花燃回来后他才将长明灯灭掉,却也未将柳花燃的神牌收起来。
陈翊将神牌放回原位,一旁又是一个没有字的神牌吸引了他的目光,他拿起翻过来却见江逾白三个大字赫然在目,手中的神牌落满了灰尘,简单的只剩江逾白三个字。
第一百零二章 吃了个闷亏
此时叙情阁五楼内鸦雀无声,许连竹看着柳花燃眨了眨眼,犹豫道:“应该不能这么衰吧?”
柳花燃拿过方才下人送的新衣套上后说:“于雁北而言古辰同他一起长大,比和世子都要亲近,有什么事情是他不能告诉古辰的。”
柳花燃这番话说的倒是没错,许连竹却是摆了摆手说:“无所谓,知道就知道呗,反正我这些年攒了不少钱,到时候可以直接跑路。”
面对许连竹这不正经的样,倒是让柳花燃想起以前几人一同出任务了,那时候的许连竹就颇有头脑,鬼点子总是多得很,也很不喜欢听他差遣,常常是想到什么就去做了,为此柳花燃还头疼了一阵,后来是他权利又大了些许连竹才勉强对他的身份低头了。
对此陈翊靠着进王府的阅历长还没少帮着柳花燃打压他,如今肯帮他应该也有自己的打算。
“说吧,需要我帮你做什么,”柳花燃系好衣衫起身将虚掩的窗户拉紧,随后坐在了许连竹旁边。
许连知上下扫了他一眼说:“之前雁北默许烛春贩卖人口,可是让我丢了个大金子,”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来扔到了桌上,纸张轻薄的很被他一扔便散开了。
柳花燃嚼着药草看过去,发现那张纸上画的竟是个极为美艳的女子,而最为醒目的便是右眼下的那颗痣,生的似天上神仙下凡般美丽,可却又隐隐透着一股清冷之气。
“这是我楼里的头牌花魁,”许连竹抓起桌上的瓜子嗑了起来,徐徐道之。
“原本这人是下一个要被我推上花魁之位的人,可却在去年失踪了,我这一发现她不见了便四处寻她的,亏的我消息灵通打听到她是夜班回家路上被人绑走了,后来便一路追寻到人口贩卖一事,也就知道雁北默许烛春将中原人卖给西洲一事,所以,我想请你把她找回来。”
许连竹说着吐出嘴里的瓜子皮,一双眼睛看着柳花燃满是算计,柳花燃见他这眼神忽得笑了一声,拿起桌上的画像细细看着:“我还以为你有什么远大志向想和我一起干,原来还是为了叙情阁的买卖。看来你这爱财之心不论过了多少年还依旧没变。”
“你懂什么?”许连竹听他这话难免情绪激动起来:“你知道我培养个花魁有多难吗?而且她这模样一出场就能让人成堆成堆的砸金叶子,那都是钱啊,谁会和钱过不去。”
柳花燃知晓些青楼之事便也知道许连竹的苦处。
寻常青楼出个花魁那是难上加难,而叙情阁的花魁向来都是能令人耳目一新的存在,若不是他花了大价钱培养花魁,说不定今天的他还真会在雪地里躺着了。
柳花燃决定认识一下这个有缘人,便问:“叫什么名字?家住何方?家中可还有亲人?”
“名为九七,家住临清,家里人做买卖得罪了贵人被问斩了,只剩下她自己了,不得已才来投奔我,”许连竹似乎早就知道柳花燃会问这些问题,当下对答如流。
“投奔?”柳花燃看向他的眼神带了些质疑:“说的好听,你不会是偶然碰到她然后给人家正经人家的小姐拉进了你这青楼吧?”
“什么青楼!”许连竹横了他一眼:“我这楼里多的是因为战乱无家可归的姑娘,我这是大发善心收留他们好吗?而且我这叙情阁虽被灌以青楼称呼,但那些姑娘只管陪酒,可没有外面传的那些脏事儿。”
柳花燃看着他这幅严肃模样,一副意味深长的模样:“哦~之前怎么没看出来你如此怜香惜玉。”
“啧,”许连竹不耐烦的将手中的瓜子扔了回去问:“你就说这事你帮不帮吧?”
“帮!”柳花燃不自觉拔高了声调:“当然帮,你都帮我这么多忙了,这么个小忙就是小意思,”他这满口答应下来倒是让许连竹有些不放心了,“你真能帮我找到她?”
柳花燃收起画像点点头:“自然,你也知道我既然答应了便能做到,眼下咱俩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现在更应该是沆瀣一气对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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