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翊都以为你要死了,天天在床边守着你,”许连竹还站着门口说着风凉话,“啧啧啧,真是情义深重啊。”
“许、连、竹、”柳花燃被他这话气的不轻,当即又咳嗽起来,一双好看的狐狸眼瞪了过去,许连竹被他这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当即笑着摆手:“我先走了。”
他若是还不走陈翊怕是要抽自己的匕首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再见熟人
一阵风吹来悠然呛进了柳花燃的肺中,他弯下腰猛然咳嗽起来,陈翊隔着老远就听见了柳花燃的动静,急忙跑来给他披了个披风:“花哥,大巫说了不要吹风,以后还是多穿一些吧。”
柳花燃拽住肩上的披风,苍白的脸强扯出一个笑容:“没事,你哥我命大着呢,没那么容易死。”说着可从脚底升起的寒气却另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体内的蛊虫已经开始啃食他的血肉了,说不定哪日就倒地死了,柳花燃望着愈来愈近的京城,心绪郁结,他不能再等下去了。
船还未靠岸时几天就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陈翊在看清那人时险些喊出声,还好克制住了自己的惊讶,而柳花燃只是淡淡的笑着点点头。
岸边的宋照诗以往脸庞上的笑容此刻没了一丝踪迹,她负手而立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们从船上走下。
古辰下船后便问:“是陛下安排你来的?”
宋照诗点点头,转眼看向柳花燃说:“陛下请殿下入住大理寺,一来那里是最严明的地方二来也是相对安全的地方,过几日陛下便会宣殿下进宫了,”说着她让开了身子:“各位请随我来。”
岁鸢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时便有些好奇,这女子虽然被绷带遮了半张脸可还是能依稀看出底子不错,走在路上时就时不时的看着她。
宋照诗虽感觉到岁鸢的目光可也并未说什么,一行人一路走到大理寺时,大理寺似乎在忙些什么,前后进进出出好些人,有些人手中还抱着些卷宗。
“这是刑部的人?”旁人或许分不出哪些人是刑部的,但古辰日日与这些人打交道一眼就能看出来,宋照诗默默点头道:“近些日子东琊东琊各地都出了些命案,大理寺已经忙的不可开交了,现下刑部已经接手过去大半了,但所有人都一筹莫展。”
说着她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古辰:“摄政王大人辛苦了,这些日子我会照顾好殿下的,回去的时候您可要小心莫要触了陛下霉头。”
古辰跟着柳花燃他们漂泊了好些日子,连大理寺的门还未踏进去就被下了逐客令,若是平时他肯定是要与宋照诗呛上几句,可眼下人心惶惶的大理寺给他一直不安的感觉,或许回宫述职才是最好的选择,便作揖道:“辛苦宋少卿了。”
宋照诗也作揖而后猛然转头看向一旁看热闹的下属,她这一记眼刀倒是吓跑了不少人,顷刻间闹哄哄的正门就只剩下了刑部搬卷宗的人。
“殿下随我来,”宋照诗的声音很轻,与方才沉闷的声音大有不同,这轻微的转变另准勒清皱了眉头,他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女子,不知她想做什么。
柳花燃虽未说话却是在默默打量这个不小的大理寺,大理寺作为东琊象征律法的存在,修建的很是恢宏,看起来就得雁北关注。
“接下来几日各位就先住在偏院,若是有什么事可去议事厅寻我,”宋照诗说着看向柳花燃忽然炸了下眼,柳花燃反应迅速立马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便也眨了眨眼。
“少卿辛苦了,”他作揖看着宋照诗远去后便长叹了口气,喃喃道:“可惜了。”
“什么可惜了?”此刻岁鸢的耳朵倒是好使的很,陈翊见她又是十万个为什么便不觉有些心烦,将她与泰曜几人推出去,便推边道:“花哥和大巫有事情要聊咱们就别好奇那么多了,好些日子没睡好觉了你们一点都不倦吗?”
待其他人都被清出去后柳花燃才缓缓坐在了椅子上,准勒清推开窗户看了一番发现并未有人偷听,便又关上了窗子问:“接下来什么打算。”
柳花燃捂着嘴咳嗽了几声,缓过来后说:“雁北是要拖我,他想借我的手杀了大王子,虽然不知他在做什么打算,但看我现在这情况是离他的计划不远了,虽然知道是火坑,但我们也要跳。”
说着他靠在椅子上,说出这些话时似乎用了很多精气神,此刻整个人看起来都颓的很,“休整一日,我便去见雁北,计划不能再拖了。”
眼看着他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可计划还长若是他死在半路那整盘棋局就崩了。
“这么快就要开始了?”准勒清看着柳花燃苍白的脸颊有些犹疑:“确定不需要再休息几日了吗?”
“休息几日我这底子上的窟窿也补不好了,”柳花燃这话说到了准勒清心坎里,一时间准勒清竟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默默应声:“好,听你的。”
“什么?!”准勒清话落后陈翊便惊呼着猛的拍了下桌子道:“不行不行!绝对不行!他那身子现在能干什么啊?雁北不见他也是想让他修养,怎么能这么胡来!”说着他还有些气愤,一只手直接捏爆了手中拿着的茶杯,那茶水迸溅了不少在许连竹脸上。
还在低头吃饭的许连竹莫名得了一脸水,他无言的抹了把脸不爽道:“你不知道他什么性子?你根本阻止不了他想做的事情。”
“可话虽是这么说,也不能任由他折腾啊,”岁鸢说着也吃不进去饭了,手中的筷子被她拿来戳着碗里的米饭,此时一桌人对桌上日夜思念的美食兴致缺缺,竟是一口都吃不下去了。
“要不你再去下次安神药?”许连竹又开始出馊主意了,可还是丝毫没察觉自己的主意有多馊,继续说着:“反正多睡误了进宫的时辰他赶不上,不就无可奈何只好乖乖待在这儿了吗?”
众人齐刷刷的转头看向他,霎时成为了焦点的许连竹格外不习惯:“怎、怎么了?”说话间都有些磕巴。
“别说,”陈翊摩挲着下巴一副深谋远虑的模样:“这还真是不是办法的办法。”
准勒清无奈摇摇头放下手中依旧用不惯的筷子说:“他进不去宫便会倒腾别的事情,你们最了解他应该最清楚。”
第一百三十章 没有机会了
而众人在这边一筹莫展时,柳花燃并未乖乖躺在床上养病,反而穿了层厚衣裳,手中还拿着暖手炉正坐在宋照诗面前,二人正谈着话。
“近些日子来的命案,死的都是西洲人?”柳花燃很是意外没想到另宋照诗愁眉不展的竟是这件事,看着宋照诗都快把自己的头发薅秃了,柳花燃心下生出了一些愧疚。
他咳嗽了一声说:“其实那些人是追杀我然后被臣霜截杀的。”
话落后他果真见宋照诗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西洲那边都追杀到中原来了?谁给他们的胆子?”宋照诗瞬间抓住了柳花燃话中的关键词,西洲人追杀他。
“应该是雁北默认的,”柳花燃说着拢了拢肩上的披风,明明是快夏至了和他还是只觉得发冷。
“你怎么了?”宋照诗第一眼见他面色不好便想问了,但碍于古辰在一旁不好表现的过份熟悉。
柳花燃苦笑了一声说:“不瞒你说,我能活过年前就已经不错了。”
宋照诗的神色瞬间错愕,明明她去年见柳花燃时这人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可如今一见不止消瘦了一大圈,整个人无精打采的,像是被风雪压塌的花儿一般。
“和我讲讲这些日子都发生什么了,”自从上次回京后江逾白怕她暴露,两人便很少联系了,这些日子她也被命案的事情搞的挪不开步子,也很少知道宫里的事情了。
面对江逾白的线人时柳花燃是无条件的信任,有些沙哑的声音缓缓将这些日子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讲给了宋照诗。
话落后他已是说的口干舌燥,起身刚想倒杯水时宋照诗却比他先一步摸到了茶壶,好看的眉头皱在一起,宋照诗听后面色都差了一些。
“王爷知道吗?”没想到宋照诗会先问这句话,柳花燃摇摇头,这还是出来半个月头一次有人在他面前提起江逾白,想起江逾白还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在岁逢,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
宋照诗看着他落寞的神色不禁叹了口气,给柳花燃倒上水后便又坐了回去,思虑了一番才开口道:“据我所知我在雁北这么些年,确实并未见过他与哪个西洲人见面,不过也不排除可能会像之前萨伽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救活雁恒一样,一些事情他并未告诉我们。”
她口中的我们是指她和古辰。
柳花燃点点头,雁北不告诉他们是自然的,这人生性多疑属于是谁也信不过,若是啃轻易把这件事情告知他们,那她和古辰还真是会有危险。
“不过九七那件事情我可以帮你查查,”宋照诗说着合上桌子上的卷宗起身道:“跟我来。”
大理寺有一间密阁,里面摆放着许多陈年卷宗,悬案就占了大部分,还有一些是始终都未找到的失踪人员。
“她既然存在便肯定会留有痕迹,”宋照诗说着取下了书架上方早落满灰尘的箱子,箱子看起来很重可宋照诗拿起来却丝毫不费力,她一把将箱子放在桌子上时激起了一阵灰尘,惹的柳花燃又咳嗽起来。
宋照诗这才反应过来身边还站着个病号当即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你生病了……”
柳花燃倒是未在意这些,他挥挥手说:“没事,我们还是早些看看九七的卷宗吧。”
据许连竹所说,九七是一路从临清到的岁逢,以她那身世查起来不算困难,可两个人还是在密阁耗了整整两个时辰,耗的窗外天都暗了,一地卷宗也未寻到关于九七的一点线索。
宋照诗扑通一声躺在地上,本来面对命案的摧残她早就有些筋疲力尽了,可眼下又来个什么过往都找不到的九七,让她的头更疼了。
柳花燃放下手中的卷宗,抬眼看着满屋子散落的卷宗说:“这么查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在你这找她的过往是不可能了,”这么查下去费时费力柳花燃耗不起,只见他起身后,目光霎时变得阴测测起来,“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杀了。”
宋照诗怔了一瞬猛然坐起来,面色严肃:“不行,你若是在此动手被雁北发现端倪了怎么办?”
柳花燃知晓宋照诗的担忧,可就在这片刻间他便想好了应对方法,他弯腰拿起书案上早已凉透的暖手炉说:“当然不是在这儿杀,要诱杀她。”
宋照诗缓缓坐起身来,她没想到柳花燃会想到这么个主意,登时油然而生一种恐惧令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缓缓起身慢吞吞的收着散落一地的卷宗说:“我们说什么都没用,但殿下做什么事情之前都要想清楚再去做,人生没有重头再来的机会。”
“难道或者就有从头再来的机会了吗?”柳花燃一句话将宋照诗噎死了,后者只好默默收着卷宗说:“那殿下万事小心吧。”
柳花燃嗯了一声再未说什么,转身即将要离开时忽然想起什么又顿住了脚步:“对了,私下里不要叫我殿下,可以直接换我花燃或者花都蔚,”他不喜欢这个称呼。
随着柳花燃的离去,密阁内再次陷入了沉寂,宋照诗抓着手中的卷宗出了好一会神,这才叹了口气继续收拾着密阁。
而在这两个时辰里陈翊找柳花燃找的都快疯了,他几乎要把大理寺的狗窝和猪圈都要摸清了可到处都不见柳花燃的身影,此时几个人正站在偏院里一阵头疼。
而这时偏院的大门却被扣响了,陈翊还以为是柳花燃回来了瞬间飞奔而去,拉开门却见到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首先入眼的是这人一口白森森的牙,笑的另他不觉恶寒来,陈翊猛的退后几步:“你来做什么?”
那人却是一脚跨进门内,像是邻居间串门一般不见外,笑的很是灿烂:“我来找老伙计叙叙旧啊。”
准勒清在看见他的第一眼时便皱了眉头,而岁鸢和溯年还有泰曜皆是一副退避三舍的模样。
只见他站在烛光下,白皙的皮肤被烛光晃的更喝人了,可却还是一副诡异的笑容挂在脸上。
第一百三十一章 沈醉的身份
泰曜挡在岁鸢面前叽里咕噜说了些陈翊听不懂的话,陈翊还未反应过来面前的沈醉忽然笑了一声说:“干嘛那么紧张,再说了,这里你们加起来都不一定能打得过我,怎么?要试试吗?”说着他开始转手腕,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眼神中是毫不掩饰的兴奋。
陈翊不自觉和他拉开距离,在发现他能听懂西洲话后后面几人皆是一怔。
准勒清犹疑了一瞬上前问:“你是何人,为何会西洲话。”
“废话真多!”沈醉本就没有耐心的性子被准勒清一问的所剩无几了,当下运起功便朝准勒清奔了过去,陈翊虽比他要快上许多,可沈醉却直直略过了他,月光寒凉,他只觉得一道冷光晃过,准勒清却是连脚都未动,抬手轻轻拨开沈醉的手,那刀便从他的面纱上滑过。
“师父!”溯年和岁鸢异口同声喊道,紧忙跑过去查看,却发现那一半的面纱缓缓掉落,沈醉站定后摆弄着手中的匕首说:“还真是那把匕首。”
看着沈醉手上的匕首如此眼熟,陈翊猛然想起什么,伸手一摸却摸到了空空如也的袖子,本是藏匿在袖中的刀被沈醉不知何时顺走了,他竟丝毫都未察觉。
“你们还真是草率啊,就凭个匕首认人。”沈醉话落后手中的匕首飞出,与迎面而来的扇子撞了个正好,材质相似的兵器相撞激起一阵火花,而后沈醉微微歪了下头,扇子从他耳旁飞过径直嵌入了墙中。
柳花燃出手仓促没想到沈醉会直接把匕首甩过来,他迅速退了几步伸手强用两指夹住离自己眉心只剩几寸的匕首。
只见柳花燃将手一甩又将匕首扔给了它的主人。
“这么晚不知沈城主大驾光临有何贵干?”说话间柳花燃跨步朝他走去,沈醉愣了一瞬没想到柳花燃根本不怕他,随机大笑起来,幽静的夜中他这笑容显得格外刺耳。
柳花燃略过他一把将墙上的扇子拔出来,借着月光看了一番,发现这扇子真不是一般兵器,这么用还未卷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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