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知郭嘉一直都记得:“唐风?”
“秦风!”郭嘉有些不满,“并非是不如子之衣!”郭嘉晃了晃头,让自己的思绪清晰了几分,从脑子里扒翻了许久才想起那诗经该如何起头,“与子同袍,与子同泽,与子同裳。与子同仇,与子偕作,与子偕行。岂曰无衣?”
低头看着脸颊泛红的郭嘉,看着他眼中灿若星辰的光,垂眼低头覆上了郭嘉的嘴唇。
再抬头时,郭嘉已经被吻的头晕脑胀,昏昏欲睡了:“睡吧,”虽然不知为何这个字被郭嘉压了这么久,直至今日喝醉才放了口风,可郭嘉不想说的,白曦便不会去过文,“明日还有的忙呢。”
“睡醒了还能看见你?”
“能。”白曦如此回答,“只要你愿,永远都能。”
得了答案的醉鬼砸吧了一下嘴,将头垫在白曦的肩膀上,沉沉睡去。而白曦举着手中的酒杯,看着杯中一捧银白色的月光,眼中尽是遮不住的森寒。
郭嘉瞒着他一些事情,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知道。他这一世手上沾染的鲜血太多,死后或许会堕入万劫不复的阴寒地狱,可即便这样他也不会为此而追悔。
从他握起刀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的归宿绝不会温柔乡。所以这一路走来他的手上沾满了鲜血,身后是无数横躺的尸骸,猩红渲染了头顶的天空,压抑又阴霾。白曦知道了终有一日自己会被抛弃,不是被郭嘉,而是被曹操。
飞鸟尽良弓藏的箴言从不是虚妄,如今他是曹操在暗处最锋利的到,可是当天下太平时他却会被深藏鞘中。郭嘉是他的鞘,可即便是鞘的主公,也会忧心过于锋利的刀是否能被鞘所包容,是否会反噬主人。
即便是将他胸腔里所有的热血与情感挥洒殆尽,即便是将他心中所有的野心与贪婪蒸发干涸,只要他还能够看见自己的信仰,还能够护着他想要护着的那个人,便是下一刻死去,也心甘情愿呢。
抬手在郭嘉的脸颊上轻轻地抚了抚,醉醺醺的人感觉到脸上的冰凉,泛红的脸颊主动凑上前蹭了蹭,因为贪恋那清凉的感觉,主动抬手盖住了白曦的手掌。
看着撒娇却不自知的郭嘉,白曦收敛的眼中的森寒,举起手将杯中酒水仰头干尽。
“许奴的酒香醇厚,王都繁盛,不如青玉案前笔墨挥洒。许奴的鹏路翱翔,山河笑傲,不如樵村渔浦朝阳暮鸟。许奴呃虚名浮利,广厦娇花,不如灯笼高挂待你归家。(奴家的奴,古代女子自称)”白曦轻轻地哼着江南的小曲,江南女子所吟唱的温婉,放在他暗哑的嗓音中也不显突兀。
“便许你相濡以沫,便予你岁月静好,便给你琴瑟相和,便赠你良辰美景。莫说年少轻狂,莫说英雄迟暮。”
我能与你最美好的寄语,便是白头偕老,两不相负。
疾如明日便死,也当先满饮此杯。
【作者有话说】
要命了,请假一个月把自己的布局全忘光了,现在正在疯狂脑补中……
谢谢潇潇的地雷~
第138章 北调
喝多的结局, 是第二日郭嘉怎么也不起床了。他趴在白曦的身上,用自己的体重压着白曦,也不让自己的床垫而起身,一边还嘟嘟囔囔, 在白曦身上乱蹭, 试图大清早的给两个人找点儿事儿干。
“该起了,别闹。”抓住郭嘉不安分的手掌, “今日不是还要提审那女子么。”
“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旁人罢了, ”郭嘉挪了挪身子, 腾出左手试图继续撩白曦, “晚点儿去也无妨, 左右红狐的水准不比你差。”他将下巴垫在白曦的肩膀上, 抽了抽鼻翼,“大晚上的你又去洗澡了?”
白曦随意的恩了一声, 抓住郭嘉作乱的另一只手, 大掌一合将郭嘉两只手都抓在了左手中,然后右手一拉直接将人拢在了怀里。郭嘉也不挣扎,就这么乖乖的当一个大型布娃娃,被白曦单手搂抱了起来。
“作为一个男人, 你这么爱干净真的好么?别人都是三天洗一次,你这一天一次的洗澡频率,啧啧啧,也不嫌麻烦。”顺着白曦的动作一起离了被窝, 感受到被窝外的冷气,郭嘉打了个哆嗦往白曦的怀里缩了缩, “真不考虑回床上?”
“如果不是昨夜有人吐了我一身, ”白曦直接将郭嘉当成了腰部挂件, “我也不会去洗。”郭嘉倒是醉的干净,咿咿呀呀嘟囔了一阵便吐了,害得他一阵折腾。以为打水、烧水、灌桶、倒水这一系列步骤,很方便么。
幸亏小郭奕现在因为好奇一些事情正住在曹府,不然事情更麻烦。也不知道他喜欢八卦的性格随了他娘还是他爹,亏得他嘴严,不然定要死于知道的太多。
“这只能说你做的好,不然如何能让嘉这品冠天下极乐之美的人,沉浸于着绝色之中呢。”一语双关,郭嘉挣开了白曦的手接过白曦递来的衣裳,“真的有吐?为什么嘉什么印象都没有了?”
听闻这话,白曦一边穿衣一边看着郭嘉笑嘻嘻的脸,在确认了他真的没有撒谎之后,眨了眨眼睛:“忘了就忘了吧,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真的或者是假的,白曦也并不是很在意,郭嘉不想说,那便不说了。
论起安全感,他俩谁都不强于谁,何必计较呢。
“小曦你这就不对了啊,”将手收拢到脖子后,把头发从衣服中搏了出来,“万一嘉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像是‘奴家怀孕了呢~相公~’或者是‘为夫想要你为为夫生个孩子啊~’这样重要的大事,忘了多不好。”
白曦面无表情的看着郭嘉在哪里掐着兰花指自说自话,说道尽兴处还掐起了嗓子做女音。这种装装且没个正行的样子,还是他熟悉的那个郭奉孝。
用背影实力拒绝了郭嘉掐着嗓子的自导自演,白曦转身准备早饭去了。留下郭嘉一个人在房间内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笑的东倒西歪,没一会儿又从新滚回到了床上,被子一掀直接罩在了自己的头上。
郭嘉和司马懿的争斗早已到了不死不休的局面,比起最初两人互相试探的举动,除却握着的底牌隐藏不发外,基本已经在明面上撕开了。曹操察觉到了,可是这种臣子之间的争斗,他是不会插手的。
若是底下心太齐,他也是会头疼的。即便他是暗地里是怂恿郭嘉继续上的那个,但明面上郭嘉没有拿出司马家就是鹿门的证据,曹操也不好直接插手。只得装做自己公正,两不想帮的模样。
可他又怎么真的可能两不相帮,就单是那日寿宴上他纵着郭嘉将事情闹大,便已经是无声的偏移了。若如郭嘉所言,这些年司马家所作所为皆是由此子操纵,那聪慧如他自然能看出此时的颓败之势。
所以,定然是要寻求新的外援的。
曹操站在廊亭上,看着几步之外阳光明媚的花园,心中反复掂量这几日得到的情报。这几日许都明面上一片风平浪静,私底下却是暗流滚滚。确定了司马家鹿门地位之后,各方学派都坐不住了,纷纷赶往许都。
当然曹操这个号令人在其中起了关键的作用,却也无法否认更多的是百家对这些年儒家独尊天下的不满。即便当年独O裁如始皇帝,却也没有独专一门,若不是儒家‘君臣父子’的概念,也不至于被武帝扶上位。
不过……外援么……
“主公?”身后传来了一声问询,来人穿着一身便服,举止儒雅。
“令君!”侧头打量了一下来人的装扮,“委屈令君从侧门走一趟了。”转身扶起行礼的荀彧,曹操拉着荀彧的手走向客厅,“奉孝可起身了?”
说起他们这位共同的好友,即便是温如荀彧也难免多了几分无奈:“并未,只是几个时辰前白曦将弈儿送到了彧这里。”对于郭嘉把自己家当学堂和寄存所的地方,好气又好笑,“就没了音信。”
“唔,肯定不在校事府。”曹操铁口神断,“令君要不要与某做赌,现在校事府正在理事的,是伯宁(满宠)。”
“那主公可与彧无处做赌了,”荀彧跟着曹操进了厅堂,在侧位上坐下,“彧与主公所站,皆是一方呢。”
听见荀彧这样说,曹操笑了起来,他看起来很愉悦:“那真是再好不过了。”他有所引申,荀彧自然也察觉到了曹操似乎另有所指,只是还没等他深思,曹操就开门见山的将今日所请他的目的讲了出来。
“接下来,要麻烦令君往北跑一趟了。”因为客厅经常被曹操当做议事所,所以墙上挂着一个汉朝疆域图。荀彧很轻易的从图上标着的点里,看出曹操所指的北方,是前些日子刚收拢的十四州。
又或者——乌桓。
荀彧在那一瞬间想到了很多事情,从最近朝堂上越来越紧张的局势,到这些日子郭嘉与司马懿你来我往的争斗,从袁绍覆灭曹操收缴残兵,到前些日子曹操的的寿宴:“主公是想要北征乌桓?”
“不,”曹操对此意外的坦诚,“是你们。”
这话说的荀彧一愣,并未意识到其中有什么区别。可曹操的眼神却比往日更加深邃:“田丰沮授过些日子就要去往幽州了。(公孙瓒被袁绍灭了,袁绍被曹操灭了,所以现在公孙瓒的地方属于曹操了)”
田丰沮授皆是名士,他们投身于袁绍,即便后来袁绍把他们当做笑话,却也对袁绍尽忠尽责。这一点让荀彧很佩服,所以当他们坚决不从曹操时,他还遗憾这样的英杰,就要就此陨落了,结果不知奉孝到底做了什么,才让这几人松口。
“主公是想……?”荀彧有些不确定曹操到底要做什么了,随着这些年曹操的位高权重,荀彧发现他再也不是最初那个自己能够轻易看清的莽撞青年。
当年那个因为不满诸侯萎缩不出只高歌燕舞,带着几千人马深入敌腹追董卓的青年,在他看不见的时候变得高深莫测。而他们,也不知何时从最初抵足而谈同榻而寝的朋友,变成了如今如履薄冰的君臣。
“他们不熟悉我们的人,这次同行的还有几个投诚的将领,”曹操并不知此刻荀彧心情复杂,“你去,且帮帮他们。等他们熟悉了我青州军的运作方式,帮某看一看他们是不是真的想要投靠某。”
荀彧有那么一瞬,以为曹操是想要借着他的手,将这些投诚他的人全部做掉。可看着曹操如此坦诚的语句,又觉得那是他多想了:“田丰、沮授等人皆是天下名士,对我们……”
“文若,”曹操没有叫‘令君’,而是叫了一个曾经他更长叫的字,“操不是想要他们管理幽、并二州,操是想要通过这二州,吃下乌桓。”北征的心毫无遮掩的暴露在了荀彧面前,“前些日子,北方传来的通报。”
曹操递给了荀彧一封有些破旧的竹简,竹简上的线都有几分起毛了,看起来是多次被人阅读的。荀彧双手接过了竹简,看着曹操沉闷的表情,只觉得心头被重重的敲击了一下:“是战报?”
在曹操的沉默之下,荀彧看完了他手中的简报。并不复杂,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讲述的却是折损过半的百姓和人手:“文若,”曹操看着门外的艳阳天,“操从始至终,想要保护的,都是大汉的子民。”
“外疆人——”曹操的话语阴戾,“就该死。”
荀彧沉默的看着手中的简报,起身对着曹操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愿为君往。”
“如此,便拜托令君了。”曹操没有起去扶荀彧,“乌桓,便交给令君了。”
【作者有话说】
司马懿终于决定跳出曹操这个坑,把两个人的恩怨往刘协那里捅了。
目前一共刚了五波,从刚开始的小打小闹到现在伤筋动骨,不知道九歌写的明不明显╮(╯▽╰)╭
第139章 君臣
得令的荀彧就此退下, 曹操却坐在主坐上没有动。他看着荀彧离去的背影,看着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门外刺眼的阳光之中,眯起了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文若现在恨不得为主公,肝脑涂地呢。”郭嘉靠在一旁的柱子上, 宽大的衣服松松垮垮的系在身上, 袒露胸膛。他看起来像是急匆匆被人从床上抓起来的浪荡子,浑身上下都带着一种春色的暧昧。
他甚至连里衣都没穿, 袒露的皮肤甚至能够看见粉红色的痕迹, 即便是狂放如曹操, 有时候也很不能理解郭嘉为什么如此喜欢, 变相的炫耀他的床事。总觉得只要看见他, 就能闻见什么暧昧的气息呢。
曹操对此已经司空见惯, 看人也只看郭嘉的眼睛,因为那里大概是唯一没有被他一副‘我吃饱了’所感染的地方:“如此, 奉孝可放宽心了?”
“不是嘉该放宽心, 而是主公该松口气吧?”郭嘉松开自己盘着的手臂,径直前往荀彧之前所坐的位置,“文若这么一走,可就苦了公达啊~哦, 等下,说不定仲德也要一起倒霉,听起来不错呢~”
对于郭嘉促狭的模样,原本曹操还有几分沉重的心情如乌云散去。郭嘉总是有这样神奇的感染力, 当你看到他的时候,再多的心事也不再是什么难题了:“促狭鬼。”
“不过如果仲德都忙起来了, 主公想必也会很忙?”郭嘉挑起眉毛, 脸上幸灾乐祸的态度简直不能更明显了。
这让曹操觉得格外好笑:“孤如果都要忙, 白养了手下这么多人?”
“有道理。”对于曹操的改变郭嘉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却并没有在表面上当做一回事,“主公如今指使人的威能,倒是越发的吓人了。”懒洋洋的斜靠在椅子上,“文若怕都是被主公骗过去了。”
“留着他,你我都难处。”曹操笑了笑,“现在孤满足你的心愿了,你是不是也要给孤做点儿什么?比如把你校事府那些公文都批了?长文前些日子可是又参了你一本,你就不能行行好放过他?”
对于总是和自己不对付的陈群,郭嘉一贯是看热闹的心态,好似每次被找麻烦的都不是他:“主公这话可是有问题了,难道不应该劝一劝长文,不要在一颗歪脖子树上吊事么?”眨着无辜的大眼睛,“毕竟这颗歪脖子树心有所属?”
说着,郭嘉重重的叹了口气:“即便没有,他这样的手段,也不会引起嘉的注意的。”硬生生的把陈群说成了博人眼球的小孩子。这让曹操又气又好笑,即便知道郭嘉并无恶意,可这张嘴,真的活该被陈群抓着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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