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柏砚寒的急匆匆的背影,他大概能猜到柏砚寒是去干什么,刚才搭过衣服的椅背微微还有些潮湿,楚逸看着门口,他不想柏砚寒如他猜测的那个样子。
从来都是他主导全局,他不想把自己不确定的一面交给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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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三天..又一周过去了,柏砚寒没有回来,这几天外面的天气都阴沉沉的,像是在积攒一场大暴雨一样。
看着手里的药丸,楚逸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一周过去了,病情不但没延缓甚至还有加重的迹象。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颧骨瘦的都有些凸了出来,眼下乌青也是一片,本没有几块肉的双手现在也是皮包着骨头,看起来丑极了。
楚逸抬起双手按在镜子上,镜中的胳膊在他看起来犹如枯树枝般,随时都面临着衰竭的命运。
用尽全力,砸在镜子上,结局在意料之中,胳膊抖成了筛子,但镜子依然毫发无伤,楚逸喘着粗气,滑坐在地上,眼睛无神的看着天花板。
真是有够讽刺的,楚逸心想。
两天,楚逸觉得没什么胃口,就那么无所事事的躺在床上,手机没电了也没发觉,药又吃进去两颗,感觉胃里灼烧的厉害。
过了几分钟,不知怎么得,竟感觉力气有些恢复了,楚逸坐起身,才发现刚才那是幻觉,幻觉这东西竟然现在能出现在自己身上,他低着头笑出了声。
外面天依旧阴沉的厉害,还在轰隆隆响着闷雷,头顶上的乌云也快要支撑不住了。
楚逸扭头看着放在床头的那瓶药,还剩下多半瓶,房间里的钟表滴答滴答的转动着,等意识反应过来,半瓶药已经塞进嘴里顺着水咽了下去。
剧烈的咳嗽瞬间在房间内响起,楚逸死死的抓着桌角,半张嘴有些贪婪的将空气往肺里送,他有些失声,嘴边不易察觉的露出一抹笑。
这种感觉他还从来没体验过,胃里的灼烧感更强烈了,心脏剧烈跳动着,仿佛下一秒就要穿透胸口挤出来,楚逸抓紧药瓶,连吞带咽的直接将整瓶都吃了下去。
视线模糊了,胃里痛的已经感觉不到了,只觉得自己轻飘飘的,恶心,反胃,的感觉直直朝着喉咙涌了上来,楚逸看着不断震颤的双手,笑的更厉害了些。
皱着眉头,山根处的皮肤皱成一块,刚想起身腿一下一软便直直朝着地上栽了下去。
“哈..哈..哈...”楚逸仰躺在地上,大口的呼吸着,眼前黑压压的,看不清东西,伸手想去抓什么,但连抬手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昏死了过去。
失去意识前,楚逸告诉自己,就这么死了倒也挺好。
终于,乌云也是不堪重负,豆大的雨点“啪啪”的砸在窗户上,风呼呼的挂着,窗户也被吹得作响。
就这样死在别人家里是不是不道德?
在第三通电话打不通时,柏砚寒顾不得手头上的事情,油门踩到底就往家里敢,也顾不得路上闯了几个红绿灯。
到家时,屋内一个灯都没开,闻起来还有一个淡淡食物腐败的味道,柏砚寒心里暗叫不好,丢掉手上的东西就往卧室跑去。
“楚逸?”柏砚寒啪的把灯打开,刺眼的灯光晃了他一下。
接着就看到床头凌乱的痕迹,柏砚寒呼吸急促起来,跑过去就看到地上滚落的已经空的药瓶。
“楚逸!”柏砚寒反应了一秒不到,从地上捞起楚逸就往外跑,将人小心翼翼的放到车上后就往医院敢,即使出门时围栏把车层出一条长长的刮痕,从头到尾,像是把车子分割成两半一样。
急救中心接到电话,立马转接了医院,等车子赶到,医生便在门口等着,看着楚逸被推进去,柏砚寒站在原地有些无措,一时间他竟不知道要干什么,只能干等着,就这么一直干等着。
中途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柏砚寒坐在楼道将头迈进腿臂弯间,他早该第一通电话没接时就赶回去的,明明现在最需要的是陪着他...
他到底在干什么,柏砚寒骂着自己做的这些蠢事,最终只得到对方命是抱住了,但现在还在危险区,要在icu里观察一段时间。
之前的医生出来时看着柏砚寒,只是微微叹气,便转身离开。
日子就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一样,icu的这几天里,柏砚寒始终都没听到楚逸醒过来的消息,从医生嘴里得知,这次发现的太晚了,命能保住就已经不错了,现在只能靠他自己。
但最坏的结果还是,很大几率会成为植物人。
接收到这个消息时,柏砚寒似乎很平静,像是听到了对方只是感冒发烧一样,他混沌的回到家里,食物腐烂的味道更明显了些。
他将自己缩进沙发里,躺着,睁着眼睛看着眼前逐渐雾蒙蒙的一片,嗓子像是被遏制住了一样,空气被堵在外面,柏砚寒紧紧的攥着胸前的抱枕,任由鼻涕留下来。
夏洁从柏沉嘴里得知了部分消息,本想给对方打电话安慰的手还是停了下来,自己默默顶着被骂的风险把之后接到的工作全给推了。
现在还是让他一个人好好待着比较好。
◇ 第89章 我喜欢你
等再有消息已经是两周后了,期间柏砚羽来看过几次,只是帮对方打扫了一下房间,柏砚羽知道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利益者,对于柏砚寒这样,他心里全是脏话,但最终忍住还是没说出来。
接到电话赶去医院的时候,楚逸已经从icu推出来了,生命体征也算平稳。
“醒了...”柏砚寒看着躺在床上的人,小声开口。
楚逸并没有说话,只是睁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头发乱糟糟的,胡茬也是长出来一节,他长吐出一口气,声音淡淡:“办理出院吧,医院我呆够了。”
这一次柏砚寒没有拒绝,应了一声转身关上门就出去了。
他不知道楚逸还能活多长时间,但只能随他所愿。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言不发,楚逸靠在车窗上,眼睛看着窗外,柏砚寒询问:“饿了吗?”
听到声音的楚逸回头看向柏砚寒,他感觉现在眼前这个人很陌生,那双看自己的眼睛里始终带着一抹挥之不去的怜悯。
无聊及了。
“不饿”楚逸将视线收回来,继续看着窗外。
下车时,楚逸问:“车怎么了?”
柏砚寒看着上次的划痕:“不小心划的。”
楚逸手指轻触过划痕,视线落在了远处的围栏上,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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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楚逸就缩回到自己房间,这里已经被打扫干净了他坐在床头,给手机充上电,开机后,翟文的消息就疯了一样的跳了出来。
翟文:最近怎么样?我给你说,前几天那些人找你都快找疯了,就算知道你在国外他们也不敢动手,笑死我了。
翟文:狗急跳墙见过吗?他们现在就是那样,天天商讨什么对策,结果狗屁不通。
翟文:放心吧,以我的能力保证把他们处理的干干净净。
翟文:宝贝,我想你了,快回来让我亲亲,虽然当初是我让你走的,但你不能记恨我!
翟文:你怎么不回消息?你在干什么!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啊?
翟文:燕子,你说句话啊!
......
翟文:我听柏砚寒说了,你好好养病哈,拜托,我一个人真的很无聊。
后面全是翟文的吐槽,没有对自己的可怜,也没有见着对自己病情的讨论,看到这些楚逸心情反而倒是好了一些。
明明这样才是正确的,这一切明明都是自己安排自己跳进去的,为什么要可怜他,他不需要被可怜,这本来就是自己的命。
门被敲响了,楚逸将手机放在床头上,应了外面的人一声。
柏砚寒端着碗进来放在桌子上:“吃点?”
楚逸看了一碗粥抬眉:“我不是说了我不饿吗?我现在不想吃。”
外面的天逐渐暗了下来,柏砚寒将窗帘拉上,回头看着坐在床边的人:“感觉怎么样了?”
楚逸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怎么样不是一目了然吗?还有什么好问的。”
“那最近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柏砚寒问:“我陪你一起去。”
“柏砚寒你什么意思?”楚逸站起身眼睛盯着柏砚寒,眼底温怒。
柏砚寒有些心虚,微微偏头:“我只是想让你开心点。”
这句话似乎彻底戳到了楚逸的痛点上,楚逸声音忽然有些拔高:“开心?你不在我眼前晃荡我就很开心了!”
柏砚寒有些愣住,见楚逸死死的皱着眉头,他一瞬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楚逸胸口起伏着,声音的怒气已经很明显了:“柏砚寒,我一开始就说过我从来就没打算活着,你为什么要一次次干涉我?”
这是他第一次见楚逸发脾气,柏砚寒半张着嘴,半天也只是吐出一个“我”字来。
楚逸吸了吸鼻子:“是,我是一开始把你当棋子了,我给你道歉,但,我连自己都看不下去了,我现在连拿一个稍微重一点东西我手都抖的厉害,你让我怎么坚持下去?”
他看着柏砚寒:“我不想在看到你拿那可怜的眼神看我,明明都是我咎由自取,你在可怜我什么?还是说你在嘲笑我?”楚逸低声:“我离死不远了......为什么不让我干脆一点?”
“我...”柏砚寒声音卡在嗓子里,看着对方那双眼睛,干涩的唇瓣终于挤出那几个字:“我喜欢你。”
听到这几个字,楚逸不怒反笑,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他往前走了一步,看着柏砚寒的眼睛尽是不屑:“喜欢?”
他嘲笑道:“你喜欢我什么?喜欢我这张脸?还是喜欢我拿你当猴耍?”楚逸垂下头:“别搞笑了,你自己不是知道的最清楚吗?我们不可能。”
楚逸说话不留余地,嘲笑意味明显,任谁听了都觉得像是一根刺一样,他对上柏砚寒的视线,他想看到对方知难而退,或者狠狠骂自己一顿。
但都没有,柏砚寒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只是平静的看着自己,他缓缓开口:“为什么不可能?”
为什么?这个问题突然扔到自己身上,楚逸愣了一下,张嘴想说什么,但话一直在脑子里打转始终连不成一个句子。
“滚....”楚逸不在看着柏砚寒,这个字说出来他一点底气都没有,他只是在逃避而已,逃避一个自己无法回答的事实。
柏砚寒没再说什么,走到门口时才回头开口:“记得吃饭。”
关上门,楚逸长出一口气,跌坐在床上,然后躺着将自己蜷缩起来,用枕头把自己头蒙上。
不甘,委屈,愤怒,所有情绪交织在一起,哽的嗓子疼的厉害,楚逸半张着嘴,想出声,但又做不到,他死死的抓住枕头,身体颤的厉害。
他已经忘记上次哭是什么时候,只是现在眼泪充斥在眼眶里,他怎么也憋不住,只能任由眼泪一点一点挤出来。
以前他从来没打算自己要活下来,总是抱着必死的心去完成每一件事,但现在好像不一样了,他全身上下器官似乎都在叫嚣着让他要活下去。
◇ 第90章 他逃走了
楚逸躺在床上,眼睛已经干涩的有些发疼,就这样眼神空洞的看着头顶,不知道在想什么?
良久,枕下传来嗡嗡的震动声,这是他才抬起有些僵硬的手腕,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了,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吗?楚逸心里嘀咕了一句。
起身,手机上只是广告推送消息,中间夹杂着几句来自翟文的问候。
楚逸关掉手机,走到窗户边,外面淅淅沥沥的还下着小雨,桌子上的粥已经凉了,楚逸拉拉开凳子,暖黄色的台灯打在苍白的皮肤上,看起来整个人虚弱极了。
他给翟文发了几条信息,就端着碗喝了起来,等一碗凉粥见底,紧捏着勺子的手才渐渐放松。
至少在死之前,他还想多看几天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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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柏砚寒敲响楚逸房门,见里面半天没有动静,心里猛然一惊,赶忙将门推开,瞬时,他呆愣在原地。
本来房间就没多少楚逸的东西,现在看起来更是空荡荡的,柏砚寒视线很快落到了桌子上,快步上前,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就看到了楚逸留给自己的字条。
‘昨晚的事情我先道歉,我该走了,最后一次,我想过一次属于我自己的生活。’
柏砚寒力道有些收紧,将手机翻出来就给翟文将电话拨了过去,半天翟文才将电话接通,听着话筒那旁打着声音懒散,顺带还打了个哈欠,柏砚寒心急直接开口:“翟文,楚逸有告诉你他去哪了吗?”
翟文眨了下眼睛:“他不是一直在国内生活吗?怎么了?”
柏砚寒:“他...走了,我不知道他去哪了。”
翟文翻了个身:“你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还有啊...”
翟文故意顿了顿,柏砚寒追着问:“还有什么?”
“你太关心他了。”翟文开口,看了眼时间才凌晨,他直接狠狠的隔空宛了柏砚寒一眼:“他不太适应别人关心,肯定会跑。”
听柏砚寒还要说什么,翟文快速打断对方的声音:“好了,我白天还有事,不聊了,再见,我要睡觉了。”
柏砚寒的话卡在嘴边没说出来,太关心是什么意思...这一切的一切他都像是一个局外人一样看着这场戏剧,一时间他觉得自己太好笑了,这是什么?自己的一厢情愿?
他坐在凳子上,外面的天空放晴了,但好像又不是这个样子,柏砚寒打算自己赌一把,毕竟也没有一锤定音。
他想找到楚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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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花不了多长时间,但一周过去了,就连对方一点线索也没有找到,这一周里,柏砚寒不知道打了多少电话,但楚逸手机一直都是关机状态。
又或者对方早就换了手机。
柏砚寒搓着手机,眉头紧紧的缩在一起,他心急了,平静不下来,看着电脑上依旧空白一片,似乎在告诉他让他放弃。
如果翟文真不知道,那楚逸拖着这幅身体出去必然会造成不必要的后果,柏砚寒把自己头发抓的乱糟糟的,看着桌上的手机,再次给翟文拨了过去。
“又干什么?”这次没等多长时间,翟文接通问。
柏砚寒焦急道:“已经一周了,你知道他这幅身体出去会怎么样,你一点都不着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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