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何明玉诚实回答。
段舟放软了声音：“可是我走不开，怎么办？”
何明玉故作不高兴：“那我就只好自己坐车回去了。”
不远处的游齐瞅准了他在发消息，狗闻到肉香一般扑过来：
“你在给谁发消息！你老婆吗？让我看看！”
他很想看看，一个名字有点男性化的女生到底长什么样，纯粹好奇要有多漂亮才配得上何明玉。
结果凑过来一看，原来不是打视频，就是打电话。
“唉，让我看看你老婆照片嘛，我好想看看美女。”游齐缠着何明玉哼唧，弄得何明玉都没法和段舟聊天。
“你去看娜娜姐。”何明玉非常不客气地拒绝了游齐。
且不说他根本没老婆，他只有个老公。
“我不要，我就要看你老婆！”游齐手脚并用地抱住何明玉。
第六十三章 段总吃醋
那头的段舟沉默了一会儿，低哑地笑了两声：“明玉，回头。”
电话中的乐声忽然与何明玉现实中听见的重合，他放下手机，挣脱游齐的手，起身回头。
身后远离人群的位置，段舟正抬眼朝他望来。
“谁啊？明玉你认识？长得可真帅！”游齐也看见了段舟，爽朗地朝对方招手打招呼，对方也朝他回以微笑。
“认识。”何明玉绕到沙发开口处走出去，娴熟地扑进段舟的怀里。
他的动作很克制，并不会让人觉得猴急，段舟也自然而然地接纳了他。
旁边有其他人路过，淡定地跟段舟打招呼，段舟一视同仁地回以浅笑。
“段总，这是您家那位？”有位段舟工作上的伙伴路过。
曾经在月生与何明玉有几面之缘，对段舟那位长得乖巧的同性妻子有点印象。
此时见两人成双成对也不意外，隔空朝段舟举杯，目光在两人同戴婚戒的手上划过：
“祝两位玩得尽兴，我先过去与其他人说说话。”
“好。”段舟轻抿了口酒。
透明的酒液，何明玉没见过，他试探着戳段舟的腰，在对方低头看向他时指指酒杯：
“我能试一口吗？看起来比我拿的好喝。”
仰头时，何明玉的眼里映着明亮的水晶灯，眼睛明亮干净，像一块净度完美的翡翠。
让人根本无法拒绝他。
“不要贪杯。”段舟端着杯子偏向他。
得偿所愿喝到想喝的酒，何明玉抿唇露出梨涡，夸赞：“果然很好喝，你挑的都不会太差。”
身后的游齐人已经看呆，他瞪直眼睛，看看何明玉又看看段舟：
“你…这是你…老婆？”
“呸呸呸，老公，什么老婆。”游齐的语言系统差点崩溃。
想起自己刚才在人家老公面前还对何明玉搂搂抱抱，他这个心虚，差点从身体里溢出来。
尬笑着走到两人跟前，何明玉这才向他正式介绍：
“这是我老公，去年九月份领的证。”何明玉与段舟稍微分开一些站，眼里的温柔骗不了人，“其实我也不知道他今天会来。”
早知道段舟也来，何明玉会等着段舟，两个人晚上一起过来。
“幸好你俩没有一块来。”游齐摸摸胸口，挺不好意思地低头，“要是你们一起，今天我都不敢跟你搭话。”
讲真，他一开始还不敢认何明玉。
要是再来个帅得惨绝人寰又有气势的段舟，他还真不敢上前，今天注定要跟姚淑娜喝闷酒。
“太过了哈哈哈。”何明玉被他一本正经地解释逗笑，指着沙发，征询般问两人，“我们去坐着聊吧？”
“好啊。”游齐去取餐的桌上端了几道甜点过来。
几人坐下，何明玉跟游齐聊起游戏：
“最近新出的游戏我有些感兴趣，你有试玩过吗？就那个，攻略角色的游戏。”
何明玉一说，游齐就想起来了，他恍然大悟，一拍大腿：
“是不是那个，攻略每一个世界的boss，啊也不能叫攻略，是打败每一个世界的boss！”
“对，打败boss以后就能开启一个城市的都市传说，运气好还能开到一些山海经神话故事隐藏款。”
让何明玉感兴趣的是游戏的画风，点进去就能感受到的仙气飘飘，还没上架的时候就吸引了大批游戏爱好者。
“我玩了，但是只开到一个隐藏款山海经，是个梼杌，晚点我把隐藏款小动画发你，真的很可爱！”
聊起游戏，游齐就停不住嘴，他说了半天才发现何明玉的老公从头到尾都没出声。
不免停下继续叭叭，小心问何明玉：“明玉，你跟我聊得热火朝天，你老公不会生气吧？”
“嗯？”何明玉偏头迎上段舟平静纵容的目光，摇摇头对游齐说，“不会，我老公不会生气。”
【系统：宿主，您跟任务对象现在好和谐，本系统都快完成本月的KPI了。】
系统也有KPI？何明玉稍稍分了下神。
再回过神的时候，游齐已经走了，何明玉茫然地问段舟：
“他怎么突然走了？”
刚才不是还在聊游戏？他还没聊完呢。
“有人叫他。”段舟给何明玉指了下一头长卷发的女人。
是姚淑娜，何明玉看过去时，她举起酒杯，唇角扬起一个妩媚的弧度，配合她一身红裙，尽显风情万种。
“是姚淑娜。”何明玉与对方隔空碰杯，入口才发现拿错了酒杯，手中是段舟的酒。
“很好喝，是鸡尾酒？”何明玉很喜欢明丽的浅色，“我没碰在场上看到这种酒。”
“二楼有。”段舟有些神游天外，没跟他继续酒的话题。
或者说，比酒的话题更深刻一点，他环住何明玉的腰，在他唇角轻触一下，宽大的手不着痕迹地钻进外套里抚摸着他的后腰：
“不要抖，我不会做什么。”
说是这么说，但是，何明玉的腰很敏感，还是在公开场合。
坚持没两秒就讨饶：
“你别…要做什么回家再说。”
“行，这是你自己说的。”段舟如他所愿收回手。
明明段舟平时也不会这么胡来，今天怎么突然在公共场合撩拨他。
灵光一闪，何明玉脑中浮现出个念头——段舟不会是，吃醋了吧？
‘系统，在吗？’
刚才还冒过泡的系统这会又没声了，好吧，他本来还想问问系统数据如何。
这下看来落空了。
宴会散场，同今天刚认识的主播告别，宋群升送他们到门口。
“路上注意安全。”宋群升面含歉疚，递给何明玉两袋伴手礼，“这是专门留给你的小甜品，段总的那份也在里面，下回再有这种宴会，你可以提前走。”
告别了宋群升回到家，两袋小甜品被段舟随意放在鞋柜上，何明玉根本无法分神去看里面是什么品种的蛋糕。
他被段舟压在沙发上亲，度过了一个身体受累的夜晚。
不管他怎么恳求，段舟都不吭声，只身体力行地让何明玉体会到他的醋劲有多大。
“你真讨厌，我都说了停下……”
何明玉也是被欺负狠了，第二天絮絮叨叨地抱怨，扶着腰走到玄关处打开袋子。
一愣，从里面拿出一张高中毕业合照。
第六十四章 坦白
高中合照上 班级站得很整齐，唯独空了两个位置，分别在不同的位置。
前排一点的是留给他的，最后排中间的位置，肯定是留给祁元白的。
他软下神色，伸手在空位上摩挲，这张不是原件，似乎是后面重新打印装裱起来的复印件。
原件肯定还在宋群升自己手上，何明玉在心里对他表示了感激。
当年没能拍一张高中毕业照也是他这些年来的遗憾。
“这是你们的高中毕业照？”段舟洗漱完靠近他，指尖点在照片空白的位置。
“你点的位置，原本是我站的。”何明玉释怀地笑着。
偏头跟段舟说：
“照片上缺了我跟另一个人，之前不是提到过吗？我是高中才发现自己的性取向跟别人不一样，就是这个人帮我认识到的。”
“你这么一说，我有点好奇你的高中生活了。”
此刻的段舟像是何明玉的多年老友，陪着他晒着暖烘烘的正午太阳，跟他稀疏平常地聊起往事。
没有比这更好的时机了，何明玉对自己说。
“这个人是祁元白，他当时已经…去世了半年多，就从我们学校楼顶跳下去，在我的面前摔死。”
所以他才会坚持不下去，在祁元白的亲人来质问他的时候无力反驳。
当时整个人都处在麻木的状态，被系统强制拖进梦境中回忆过后，才缓过来。
“别干站着，坐下喝口水，我慢慢说。”何明玉的笑容很勉强，但语气很坚决。
拉着段舟坐下，倒了两杯温水，自己拿走一杯喝下后，凝神看着柜子上的花瓶，缓缓开口：
“我一开始没有意识到祁元白对我做的事已经超出了朋友范围，我们正常相处，但学校里有很多人传闲话。”
“他的妈妈也隔三差五来学校闹事，跟她精明能干的外表不一样，她骂人挺脏，好几次我都听不下去……”
说到这儿，何明玉不好意思地擦了下脸颊，欲盖弥彰地解释：
“我也不是故意偷听，是她声音太大了……”
心虚都快溢出来了，段舟权当不知情，温声问他：“之后呢？”
“之后他在以前的学校跟男生谈恋爱的事情被爆出来，在我们学校里被很多人讨论，我们想解释，但是无从下手。”
“最讨厌的是，他们明明不知道真相，却还造谣我跟祁元白是一对。”
意识到性取向是一回事，跟祁元白在一起又是另一回事。
当时的何明玉，在考上梦想的大学之前，根本没有心思去想情情爱爱的事。
“他的成绩很好，每次错的都是一些小题目，像是故意粗心写错的。”何明玉回想起当时的情况，现在还觉得焦虑和欣慰都有。
“我当时虽然是第一名，但是每次给他讲解错题的时候都有一种他下一回考试一定能超过我的预感，虽然这种事情从来都没发生过。”
后面也没机会发生，谣言四起后，加上祁妈妈的影响，祁元白的精神开始变得不好，身体也不太好。
就算当时没有从楼顶跳下去，长此以往，他的身体也禁不住这样的消耗。
想到这里，何明玉有些难过地攥紧段舟的手，他的手冰凉，指尖颤抖。
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述说：“要是我当时强硬一点，找到老师寻求帮助，或者是私下跟祁妈妈好好谈谈，也许他就不会离开了。”
鼻子很酸，何明玉的眼前蒙上一层雾气，这么多年他一直保存着当初祁元白送给他的积木熊。
粉色的一小只安安稳稳地躺在木盒子里。
为了方便保存，何明玉用了很多办法，防潮防灰都做了，可是挡不住零件的老化。
很多零碎的部件坚持不住掉落，像是祁元白当初慢慢腐朽的身体一样。
“没事，都过去了，他又家人有为他立碑吗？”
段舟一如往常的可靠，环着何明玉的腰轻拍他的后腰，安静地安慰他。
涌上眼睛的泪意慢慢消退了 何明玉用力揉了两下眼睛，摇摇头：
“应该有，但是我不知道在哪儿。”
祁家人不恨他就不错了，根本不可能跟他说祁元白被葬在哪里。
跳楼自杀的实体损伤很严重，他们镇上的入殓师无法为尸体整理仪容，最后只能送去火葬。
这是何明玉退学之前听到的最后关于祁元白的消息。
祁妈妈没有带走祁元白的骨灰，她来学校大闹一场后，没得到赔偿，随后便离开了，再也没有回过小镇。
“你想找吗？”段舟几乎从不开玩笑。
所以何明玉认真思考过后回答：
“不想，我就当他已经被安稳埋葬了，只要我还记得他，他就不算消失。”
“好，那现在，陪我去上班吧？”段舟扶着他起身。
有力的手掌牢牢抓住何明玉，让他能稳稳站着。
换上宽松的衣服，上车跟段舟一起去公司。
开车的是司机，段舟坐在后面跟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讲话，聊天内容也不固定，但都跟两人的回忆无关。
前排驾驶座的司机眼观鼻鼻观心，闷头干活。
但是，不是何明玉印象中的老李，他抬头看向后视镜，仔细打量后伸手戳边上的段舟：
“老李呢？上次不是他开车吗？”
仔细一想，昨晚上来接他们回家的也不是老李。
难道是辞职了？他上次还跟老李聊他老家的土特产，有种糖糕他还挺感兴趣，老李说下回上班就带给他。
一看司机换了个人，何明玉急了，他紧紧抓着段舟的手，犹豫了一会儿，又问：
“你不会把他辞退了吧？我还没吃到他带的糖糕，而且…而且，老李也很敬业。”
他没有放低音量，前面开车的司机听见了，稍稍偏头，目不斜视地解释：
“何先生，我是老李的儿子小李，我爸他感冒了，让我过来代两天班，放心，他没辞职。”
没辞职就好，悬着的心落回肚子里，何明玉庆幸过后回过味来。
恼怒地瞪了段舟一眼，又轻轻锤了段舟一拳：
“你不回答是不是想看我笑话，太坏了，今天我不想跟你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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