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个点回来会碰上别人说闲话，何明玉压下不高兴，哈哈笑了两声，苦中作乐地打开门：
“正好他走了，也不用问他的意思了，今天晚上我们可以挤一挤。”
将就着睡了一晚上，何明玉才知道祁元白的睡眠有多差。
祁元白几乎一整个晚上都没睡着，半夜总会莫名惊醒，惊惶地看向床边，在确认床边没有人后才会继续睡。
后半夜何明玉无法，只好抓住祁元白的手，后者才能正常睡着。
早上醒来的时候，何明玉的手指都红了，弯折时还会刺痛，足以证明祁元白的戾气有多大。
祁元白仅仅借住一天，之后还是要回家去住。
何明玉的室友昨天晚上跟他的兄弟翻墙去网吧待了一夜，返校后就在学校论坛上造谣他和祁元白在宿舍睡了。
班主任带着人去宿舍查，自然什么都没查到，但是何明玉的室友硬是坚持，于是学校只好重新给他调换寝室。
自此之后，宿舍里只剩下何明玉一个人。
从寒假，到第二年开学，祁元白退学了，何明玉从桌肚里发现了祁元白留下的纸条。
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想对他说的话。
有关于感情方面的，也有关于当初相约考同一所大学的誓言。
最后留下一句：我走啦，有机会再见。
严实地填满了整张纸，何明玉反复看完，在纸上最后留下了一句“谢谢”，想着以后他们也许还有机会再见面。
到时候再把答案告诉祁元白。
可是没机会了。
第二天中午，祁元白从学校顶楼一跃而下，正好落在何明玉的面前，温热的鲜血好像溅湿了他的裤腿。
不知道湿怎么从现场离开的，只记得好像有很多警察围着他，问他知不知道祁元白自杀的原因。
何明玉已经无法思考了，他一直在摇头，不论别人问什么，他都眼神空洞地摇头。
学校放了一个星期假，所有学生都被强制要求回家了，何明玉也是，祁元白出事的同一天，他在孤儿院的阿姨突然病情恶化也走了。
他趴在医院的病床前哭得昏天地暗，跟着院长一起将阿姨送去火化了。
骨灰用盒子装着带回了孤儿院，院长说：
“没有买墓碑的钱啊，就让她留在院里吧，她也是这里土生土长的孤儿。”
“你们得抓紧读书，赶紧考出去，等你们都走了，我就解放了。”
院长今年七十岁了，看起来非常苍老，更像八十岁的人，她抱着骨灰盒坐在门槛上，身旁是掉落的拐杖。
清晰无比的画面让何明玉几欲喘不过气，他捂着胸口蹲在地上，不明白为什么一夕之间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祁元白死了，阿姨也死了。
如果当时，他看见那张纸的下一秒就去找祁元白，会不会刚好能阻止他？
如果他寒假回来学校看一眼，是不是就能提前看见祁元白的留言。
他只以为，信纸最后面写的告别是说高中毕业以后再见，没想到会是永别……
眼泪根本止不住，顺着下巴流进衣领，被初春的风吹得凉嗖嗖的，他跪在地上，眼前模糊成了一团剪影。
“何明玉，醒醒，做噩梦了吗？”
一道何明玉从没听过的声音在叫他的名字。
第五十九章 系统即将升级
“嗯……”何明玉睁开眼，段舟和系统的声音出现在耳边。
睁开眼看见最熟悉的人，何明玉吸溜鼻子，两眼泪汪汪地望过去，梦里的回忆变得模糊。
记忆中的祁元白离他越来越远，但是那段记忆重新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不同于以往的是，这次何明玉不再害怕回忆起来了。
他趴在段舟怀里哭得昏天地暗。
眼睛都哭肿了才停下来，段舟一直陪在他身边，擦掉他糊了满脸的眼泪，他起身去倒了杯温水过来。
何明玉喝下后清醒了不少，哑着嗓子问：“到什么时候了？我睡了一整天吗？”
“嗯，你睡了三天。”段舟淡声道，他在何明玉床边守了三天。
医生来检查过，查不出任何问题，何明玉非常健康。
但是健康的人无缘无故昏迷三天真的是件很奇怪的事。
“哇，原来我睡了那么久。”何明玉反手捶捶背，确实感觉脊背有躺久了以后的酸痛感。
愧疚地低头，何明玉抱歉地笑了两声：“不好意思啊，又耽误你几天工作。”
“没关系。”段舟坐在床边，摸上他的额头，轻叹，“你没事就行。”
他睡着的几天段舟把工作都挪到家里来做，除非是非常重要的会议必须要他出面。
“找个时间我们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吧。”段舟拉他起床，犹豫了一会儿，动作很小心，怕他站不稳摔倒。
事实证明，段舟的担心是很有必要的，何明玉跟第一次跟段舟发生关系后的第二天一样。
腿软得不像话，脑子里还很吵。
系统一直在跟他道歉：【对不起宿主！根据系统计算，这次本来只会发放一部分回忆的，但是不小心出了错误…全部一并发放完毕了。】
何明玉心想：我谢谢你啊，他要是再睡几天，段舟恐怕都要报警了。
下楼喝了碗粥，配着小菜吃，热粥下肚，他的胃里暖和了许多，跟段舟说：
“全身检查我自己也可以去做，你不用陪我也没关系。”
突然改口他也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去医院做检查只是一件很简单的小事，何明玉以前也做过很多次。
检查一天，第二天拿结果，顶多有个别项目需要多等两天。
“为什么不想让我一起去？”段舟放下碗，他微垂眼眸，语调平静，何明玉却从他身上察觉出了失落。
很像高中时期的祁元白……
梦境中他失去了现在的记忆，所有面对祁元白时的心情都是他高中时期会有的。
对祁元白，他没有超过朋友的情感，但他自认对祁元白有所亏欠，所以才会不敢回忆祁元白的死亡。
但是对于段舟，他之前不敢确认，现在在系统的逼迫下，什么都发生了，他敢于面对自己的心意。
他是喜欢段舟的，非常喜欢，只要看见段舟就会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
因为喜欢，所以也不希望他失落。
“那就，一起去吧？”何明玉磕磕绊绊解释，“其实我是怕你欠了太多工作完不成，到时候肖泉要找我的麻烦了。”
“不会。”段舟抬眼，用那双深情的凤眼深深凝望他，“我的工作都完成了。”
“哇，好厉害。”何明玉惊讶地感叹，眼睛都瞪圆了，他还以为这几天段舟一定会欠很多工作来着。
天天守在家里，很多现场勘察的工作肯定就无法完成了。
何明玉怀疑段舟是专门哄他的，泄气般垮了肩膀，笑容里带着无奈。
段舟只消看一眼就知道他年轻的小妻子在想什么，打开手机，将屏幕朝外：“你看。”
屏幕上是段舟跟肖泉的聊天记录，最后是由肖泉的“今日工作已完成”结束的。
段舟的工作真的都做完了。
“好厉害。”何明玉歪头想了想，拍了两个巴掌，手指也有些发软，他眯起眼睛笑，唇边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嗯，你也很厉害。”段舟收拾好碗筷，没头没尾地夸了句。
是夸何明玉独自一人度过的那么多年，不过他没明说，何明玉也没有再问。
他们之间产生了一种独有的默契，不必明说也能感受到温馨的氛围。
预约了第二天的全身检查，段舟带着何明玉去私人医院做了全套检查。
第二天拿到结果一看，一点问题都没有，医生也说，何明玉的身体很健康，长睡不醒可能是因为身体机能在自我修复。
在此之前何明玉因为直播小小地忙过一阵，医生推测，这也许是原因之一。
何明玉只有陪笑，他自然知道真正原因，但是他不能说，不然一定会被当成怪物送去研究室解剖的！
“没有关系的，不出意外的话我能活很多年，不然你以为我天天早睡是为了什么？”
何明玉举起双手，让段舟捏他的肱二头肌，没什么肌肉，软趴趴的一团，捏着很舒服。
这些是搬来段舟家里生活以后养出来的肉。
“勉强算你过关。”段舟又分别摸了他的其他地方，肚子还是瘪瘪的，坐着都掐不出腰侧的肉。
还得再养会儿，段舟任重道远。
“别…别摸了。”何明玉抬手挡住嘴唇，他脖子耳朵都红了，眼中含了一汪水。
就这样委屈又害羞地看着段舟，段舟动作顿住，停了好一会儿，欺身拉开他的手吻上去。
然后何明玉的嘴也红了……
幸好车窗贴了防窥膜，不然的话，何明玉可能未来很久都不想再坐这辆车了。
晚上回去跟系统聊天，系统说：
【第一，本系统最近要升级，升级之前会告知宿主，升级时间为两天。】
【第二，系统现在准备发布第十一个正式任务：向任务对象讲述与祁元白的回忆。】
难怪当时系统会说，让他不用在没做好心理准备的时候开始第十一个任务，原来是与祁元白有关。
“任务时限是？”何明玉深吸一口气。
【系统：五天以内。】
【系统：刚才收到消息，五天以后本系统将会被送去升级，所以宿主您必须在五天内完成任务，需要仔仔细细地给任务对象讲述才算数哦～】
第六十章 心意不减
该怎么跟向段舟开口？何明玉攥紧手指，大脑里乱七八糟的。
整个夜谈会肯定不合适，毕竟段舟第二天要上班，白天好像也没时间讲，只有晚上吃饭的时候两人能平和地坐在一起。
不过段舟不让他吃饭时讲话……
脑子里想得太多，何明玉睡了一个不安稳的觉，迷迷糊糊好像睡了又好像没睡。
早上起来眼下是明显的黑眼圈，身边早就空了，段舟已经去上班了。
上午在厨房做饭加直播，今天粉丝的热情度依旧很高，何明玉就多播了一会儿，还专门做了青团给段舟留着。
还有系统想看的一些甜点，但是系统今天不怎么说话。
何明玉主动叫它也很少得到回应，他担忧地问：
“不是五天后才升级吗？你现在经常接收不到我的话是不是系统出bug了啊？”
系统隔了一分多钟才回复：
【系统：宿主，最近两天除了报告任务进程以外，其余时间将不再出现，该状态持续到系统升级完以后。】
“升级完后你会增加其他功能吗？”何明玉挺好奇。
他第一次被系统当做宿主，业务不熟练，自然也不知道系统升级后会变成什么样。
是换种方式存在，还是跟现在一样，在他的脑子里发布任务？
【宿主，在一切还未结束之前，您没有知情权哦。】
“好吧，虽然早就猜到答案了，但是你这么说我还挺伤心的。”何明玉不在意地笑笑，手脚麻利地收好直播器材。
吃过饭，打开手机，发现宋群升给他发了消息。
【宋群升：卡山明天晚上会举行主播宴会，希望你能来参加，这是一个与其他主播混个脸熟的机会。】
【明玉：可以的，具体时间是明天几点啊？】
何明玉只在直播间见过其他主播，没在线下与他们碰过面，他也挺好奇的。
【宋群升：明晚六点开始，你来，我会嘱咐他们不收你的邀请函。】
【明玉：谢谢宋总，明天我会来的。】
【宋群升：可以顺便帮我带一些青团吗？我很想试试，它们看起来很好吃。】
何明玉一愣，指尖悬在手机上半天没落下，宋群升的意思是，也有看到今天这场直播？
回忆了一番直播间里的人，想象不到宋群升的账号名会叫什么。
但是青团……他没怎么思考便回复。
【明玉：抱歉宋总，青团不行，我可以给您带一些其他的甜品。】
如果宋群升要追问，他该怎么说？何明玉紧张地手心出汗，他应该直接说是给老公留着的吗？
有一点点尴尬啊……
【宋群升：好的，提前谢谢你。】
给段舟讲述祁元白的事被他往后放，晚上先跟段舟讲了第二天晚上要去卡山宴会的事。
段舟嗯了声算作回应，随后推着他去睡觉。
怕何明玉睡眠不好，还在睡前泡了杯蜂蜜水给他喝下。
一夜无梦，第二天下午，家里来了好些衣着考究的人。
他们全部是段舟找来给何明玉做造型选衣服的人。
“何先生您的皮肤很白，很适合这套，很衬您的肤色，可以不上粉底，不过需要涂上点唇釉提升气色。”
为他搭配衣服的是一位身穿职业装的女性，她语气挺严厉，动作却很温柔。
最后确定的西装是墨绿色的，跟何明玉瞳孔的颜色很像。
弄完妆发，有专门停在门前，负责接送他的车辆。
到达宴会场的时候离六点还有十分钟，会场里已经人头攒动，酒香乐声齐全。
何明玉报上自己的名字，门口的侍应生手一顿，将他登记在册，朝他鞠躬：
“宋总吩咐过，如果何先生来了，可以先去二楼的休息区坐一会儿，二楼也配有吃食，您可以随意享用。”
“谢谢。”何明玉绕过旋转楼梯上楼，一眼便看见了靠在栏杆边俯视会场的宋群升。
宋群升平时是温和派，此刻将额前的头发抓上去，为他增添了凌厉，让人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何明玉倒是无所谓，他坦然地走过去，将手提袋递给他：“这是今天刚做的甜品，味道或许没有外面卖的好。”
“没有关系。”宋群升深深凝视他，眼眸中泛起笑意，“我只是想试试你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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