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见中年妇女还要往祁元白身上打时赶紧上前拦住,两个女老师抱住中年妇女,班主任把祁元白拉到安全区域。
“祁元白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孩子,他又没犯什么…大错,有什么好责怪的呢。”
班主任推了推眼镜,苦口婆心地劝:“他是你肚子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别人不爱惜,你自己也得疼他啊。”
“他争气我才疼他,不争气我管他去死。”妇人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问题。
她从祁元白出生起就是用如此方法教导他,从来没见出过岔子。
偏偏就是到这个学校为止。
“我从来没有要求他考第一名,这还是不算放养他吗?”妇人大声指责祁元白。
“他要住校我也同意了,可他呢,他是怎么报答我的?考了一百名,别人问我我都不好意思说出口,这么丢人现眼的名次。”
一百名是什么概念?
他们学校建立在乡村里,几百公里内就他们一所高中,几乎所有中学毕业的学生都会来这里继续学业。
每个年级少说都有五六百人,能考到一百名都是足以划分入尖子班的好成绩。
“祁妈妈,一百名是个很好的名次,您不用太焦虑,按照祁元白现在的成绩,是很有希望考上好大学的。”
“我不要很有希望,我要确定以及肯定!”妇女铿锵有力地扔下这句话后,又在众多老师面前贬低了一番祁元白才离开。
当听见那句:“我负责给你钱,你负责给我一个好成绩,下次要是没看见你进入前二十名,这个学你也不用上了。”
何明玉的心中是不解的,他张张嘴,想站出去说:父母应该给孩子树立榜样,再怎么样也不该对孩子非打即骂。
但是一旁的女老师拦住了他,悄悄对他说:“没用的,不要掺和,祁同学的妈妈来办理入学手续的时候也这样。”
一直都这样,就一定是对的吗?
何明玉并不如此认为,他摇摇头,推开了女老师,对祁妈妈说:
“你不能这么说祁元白,他是您的亲儿子,如果您足够优秀,那么他早晚有一天都会成大器,如果您对自己没有自信,也不要把气撒在他的身上。”
“你是他谁?”祁妈妈哼笑一声,环臂,涂了红色指甲油的手指从何明玉眼前划过。
“……我是他的同学。”何明玉没有回避祁妈妈侵略性极强的视线。
“哎呀,小孩子不懂事,您别迁怒他。”班主任没想到何明玉会出头。
这孩子平时看着安静乖巧,这会儿怎么会突然变刺头呢?
祁妈妈偏生对眼前白生生的小男生起了好奇心,她忽略着急的班主任,伸手点在何明玉额头:
“同学也有资格管事吗?”
“没有资格,我只是实话实说。”何明玉站得笔直,少年人挺直得如一棵正茁壮成长的白杨。
“好,好的很。”祁妈妈不怒反笑,用她那双涂了红指甲的手鼓掌。
下一秒她收回视线,警告般地瞥了祁元白一眼:“我走了,希望下次再见面,你的成绩可以给我一个惊喜。”
哒哒哒的高跟鞋声渐渐远去,消失在走廊尽头。
办公室里静默了好一会儿才活跃起来,班主任面如菜色,颇有些心疼地看着何明玉额头上明晃晃的指甲印。
“破相喽,这下好了,没小女生追你了。”班主任心疼地打趣他,从抽屉里拿出消炎软膏给他涂。
被何明玉偏头避开,抬手一指被晾在一边的祁元白,语气坚决:“老师,祁元白更需要药膏,我破相也没关系。”
就算不破相,他也不打算答应女生的表白,他的心里只有学习。
老师的手顿了下,叹了口气,态度明显冷淡了不少,将药膏递给祁元白:“你也涂点吧,别留疤了。”
“谢谢老师。”祁元白点点头,像是没察觉到态度差异,接过药膏,对何明玉笑了下,“谢谢明玉。”
何明玉倒没察觉不对劲,他拿过班主任刚才准备给自己用的棉签,凑近了祁元白,帮他把脸上的伤全涂了一遍。
肿起来的位置没办法,但是祁妈妈的指甲太锋利,扇巴掌带过留下的抓痕比较严重。
涂了药看起来更严重,淡黄的药膏附着在面上,给祁元白增添了几分颓败,有损平日的潇洒形象。
他本人却一副不在意模样,跟着何明玉一起回了教室。
顶着半边肿脸上课。
班上同学好奇得要死,看高冷的祁元白又不敢上去问,于是何明玉的桌前就多了很多平时根本不接触的同学。
“班长班长,你知道祁元白发生了啥吗?”
“班长班长,我们上午听到办公室在吵架,他们在吵什么啊?是不是祁元白的家里在闹离婚啊,来学校给祁元白办退学,好让他回去继承千万家产?”
高中生的想象力真是丰富,何明玉听到这人说的,捂着耳朵冷笑一声:
“想象力挺丰富啊,我去跟语文老师建议,让你放假多写两篇作文吧。”
“别!”那人立马不问了,战略后退,“我开玩笑的,我不问了,班长你别这样!”
打发走八卦的学生,何明玉重重叹了口气,捂着头闭眼休息。
脑袋里全是“祁元白”三个字,来回三百六十度地无死角地乱窜。
“班长,中午谢谢你。”祁元白真身凑过来,热气撒在何明玉捂头的手上。
第五十五章 真正的恶意
“没关系。”何明玉坦然接受了他的道谢。
巴掌印花了一个星期才消下去,由于何明玉的嘴太紧,八卦的同学从他嘴里撬不到消息,后面也慢慢歇了打听的心思。
“你真是个好人。”祁元白后面又正经地跟何明玉道了个谢。
手里拿着何明玉没见过的稀奇玩意儿,唇角上扬,一派阳光美好的模样。
“这是给我的吗?”何明玉指了指他手上的小玩意,眼眸亮亮的。
里面倒映着墨绿色的祁元白。
“是啊,给你的。”祁元白郑重地将用积木拼凑成的蓝色小熊放在何明玉的手心,“这是我爸给我的,里面装着我的心。”
“你爸给你的,也应该是装着你爸的心吧。”何明玉笑着纠正他,接过后仔细看了一圈。
很精致,比小商店里卖的粗糙积木要精美得多,拼凑它的人肯定也花了很多心思。
单是这样拿在手上看,根本看不出瑕疵,每一个零件都在它应该在的位置。
虽然很想要,但是何明玉还是将积木胸还给了祁元白:“既然是你爸爸给你的,你还是放在家里珍藏着吧。”
祁元白愣了下,似是没想到何明玉会拒绝,他握住何明玉的手,带着他的双手,一上一下盖住小熊:
“你收下吧,放在家里会被我妈妈丢掉的。”
何明玉在脑海中勾勒出祁妈妈扔掉积木小熊的画面,他与祁妈妈虽然只见过一面。
但他觉得祁妈妈确实会做出扔掉小熊的事——为了祁元白的成绩不下降。
至于祁元白的爸爸不阻止,极有可能是因为祁元白的爸爸妈妈离婚了。
严浩也不知从哪儿得来的消息,天天张着大嘴四处传播,何明玉也听到过。
“好吧。”他犹豫了一会儿,将小熊妥帖收进校服口袋,“那我就先替你保管吧,你要是想拿回去,跟我说一声就好了。”
“好。”祁元白眼中的深沉情绪消失了,如同同龄人一般,幼稚地挽住何明玉的手臂,微软张扬的发丝蹭在何明玉头顶,“我就知道班长你最好了。”
祁妈妈来找麻烦后的第一次的考试,祁元白真的一跃踏进年级前二十的门槛。
适应速度好得令人咂舌,何明玉在试卷出来后看他的错题,发现错的题目大多都是不细心。
语文是有错别字,数学是过程全对,但结果算错。
很难不让人怀疑,他会不会是在故意填写了错的答案。
祁元白一脸无辜地说怎么可能,他摊手向何明玉展示自己的清白,俊秀充满少年气的面庞上满是笑意:
“班长,你成绩那么好,以后准备考哪所大学啊?”
何明玉猝不及防被他岔开话题,摸着下巴,认真思索后,略微羞涩地说:
“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很想去京都大学。”
提到京都大学时,何明玉心脏突然刺痛,他止住话头,愣怔着缓了一会儿才从不知名的窒息中回过神。
映入眼帘是祁元白担忧的神情,对方修长的手指在他面前晃动,何明玉下意识伸手抓住,眼眶不自觉发热。
喉头哽了下才摇头:“没什么,好像是睫毛戳到眼睛了。”
“我看看。”祁元白没有罢休的意思,掰开何明玉的眼睛看看,确定已经弄出来后才坐直身体。
略带懊恼地看向何明玉:“我还以为是哪句话说错了惹你不高兴了。”
“没有。”何明玉勉强笑笑,从内心深处泛起来的难受几乎要将他淹没。
很久之前,大概是搬宿舍之前也有一次,仔细想想,每次心底难受都与祁元白在一起。
这让他下意识分给祁元白很多注意力。
见何明玉没事,祁元白也坐回去,身体放松地靠在椅子上。
此时正是晚饭时间,何明玉不饿,就没去吃晚饭,祁元白说他还剩下不少饼干,也没去食堂,留在了教室。
学不进去,何明玉撑着额头,缓慢地揉弄太阳穴。
祁元白在一旁观察何明玉的动作,指尖搁在桌面轻敲,半晌,他趴在桌上,偏头问:
“班长,我听人说…你是孤儿,是真的吗?”
何明玉动作顿了下,目视前方轻轻点头:“是啊,我是孤儿,是福利院抚养我长大的。”
没什么好避讳的,这所高中里有四五个学生都是从村子里的福利院出来的。
“孤儿是不是很自由?”祁元白对这个新奇的身份产生了莫大的好奇,“班长你是不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就算成绩差也不会被责备。”
成绩好坏都不会被责备是真的,因为福利院里的所有阿姨人都很好,对他们都很温柔。
要是没考好,下一次再努力就是了。
只要有想法想读书的,她们都会尽自己的能力供他们读书。
何明玉一开始也是靠阿姨们的积蓄交学费,现在申请到了月生集团的助学基金,不用再为学费的事情发愁。
他还挺高兴的,等到他高中毕业考上好大学以后他就可以打工慢慢供养自己的生活了。
真好啊,班长看起来像是得到过很多人的爱,怎么办呢?他好像也爱上班长了。
可是,直接说的话,班长会被吓到吧?
“祁元白…你的眼神,有点吓人。”好像要把他生吞活剥一样,何明玉抿唇皱眉看向他。
眼中含着浅浅的担忧:“是身体不舒服吗?换季感冒了?”
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彼此之间的呼吸交融,却又不显得暧昧勾连。
“没有不舒服。”祁元白瞬间打散脑海中的想法。
不能吓到何明玉,他不能把月亮从空中拽下来。
月亮只要一直当着月亮就好了。
好歹能给他一些心灵上的慰藉。
可是愿望总是不能如愿的,关于祁元白是同性恋的流言在学校里漫天飞舞。
有人扒出了祁元白在原本学校里有个前男友,他们双手相牵、揽颈接吻的照片在班群里都有传播。
大多数人都拿到了家里给的手机,消息灵通,曾暗戳戳对祁元白动过心思的女生换上了厌恶的视线凝视他。
仿佛祁元白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第五十六章 大家都很可爱
何明玉没有手机,自然也不知道这件事。
他照旧跟祁元白走得很近,而且,并没觉得祁元白对他有过近的举动。
发现不对劲是在某个冬日的下午,何明玉正准备扭头去问祁元白一道题,刚准备开口,对方却一言不发地走出教室。
“祁元白,你去哪儿?”何明玉看了眼课表和时钟,马上就要开始上第二节课了。
怎么选在这个时候离开?
祁元白没有回答他。
何明玉迈出去的步子收了回来,下一秒,上课铃声响起。
一整节课,祁元白都没回来,老师也没问。
按照以往,要是看见教室里有空座位,老师多少都会问一嘴。
何明玉头一次觉得上课是件很煎熬的事情,但他还是认真听完了。
下课后去外面找了一圈,随手拉住严浩,严浩的笑脸在看见是班长拉住他时,僵住了,不太自然地收了回去。
“班长,你干嘛呢?男男授受不亲。”
“不是男女授受不亲吗?”何明玉没跟他纠结这个,直入主题,“你看见祁元白了吗?”
“啊……”严浩想打马虎眼,同何明玉严肃的目光对上,心虚涌上来,转而说了真话,“看见了,他在办公室,老班在找他谈话。”
去办公室的路上,何明玉仔细回想了祁元白这段时间的行为,很正常,没有犯过一点事。
班主任在与他聊什么呢?
办公室的隔音很差,到了门口,何明玉犹豫了一下,放下准备敲门的手,侧过身将耳朵贴在门上。
里面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传入何明玉的耳朵。
“祁元白,对于你做的事,学校…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你要是单纯的认真学习,我们学校绝对会认真培养你,毕竟这一届大型高考你也是有希望上本科的一份子……”
“老师,我没有在学校乱搞。”这是祁元白的声音,冷冷清清的,语气笃定。
何明玉却听得心脏发紧,尽管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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