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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是个旁观者，飘在空中，看床上的两个人纠缠。
正面的是项词，赤身裸肤，紧紧地抱着身前的男人。表情销魂，鬓角的碎发半溜进微张的嘴，小舌头吐出一节，又艳又勾。
男人背对着顾向南，他看不清楚他的脸。
但他背后深浅不一的伤疤，还是暴露了他的身份。
顾向南永远不会忘记，他曾如何攀附着这具身躯，求他慢一点。
男人的脊背宽阔厚重，像座大山似的，牢牢压制着身下的人。
肌肉线条流畅蓬勃，血脉偾张。
他们的缠绵，比顾向南前几天在商场里看到时更加浓郁。
大有种愈演愈烈的趋势。
顾向南看得眉头紧锁，胸口发疼，用力俯冲下去，想把这恼人的一幕撞散。
但他还没碰到两人，就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意识恢复清醒，是请来的阿姨在外面说，“顾总，有客人找您。”
顾向南睁开眼，声线干涸，“谁啊？”
“他说是您的朋友。”
朋友？哪个朋友，说都不说一声，直接找到家里来？
顾向南掀开被子，披上外套，拖着毛拖走下去。
有个男人，正背对着他站在客厅中央。
身子骨清瘦，裹着件休闲夹克，是C家最新款，双手放在身前，仿佛抱着什么。
“你……”
顾向南刚说了一个字，那人就转过身。
跟他喜悦的脸一起映入眼帘的，还有他怀里火红的玫瑰。
“……”这人什么时候对红玫瑰爱得这么深沉了？
顾向南下意识停了下。
莫云庭见顾向南下来，赶忙迎上去，“向南，实在很抱歉，这几天太忙了，一直没抽出时间来看你。”
“你应该不会怪我吧？”
莫云庭边说，边把玫瑰放进顾向南怀里，眼里是理所当然的期待。
顾向南被花怼得后退半步，嘴唇紧抿，毫不掩饰脸上的嫌弃。
直接忽略他说的那些话，接过花后，随便往最近的凳子上一放，“找我什么事？”
“你以前，不，是咱们以前，应该会经常去外面玩吧？我之后都没什么事，想请你和我一起去露营。”
“露营？”
顾向南诧异。
他怎么突然想起要露营？
以前集体活动，去山上看流星或是看日出，他都是能逃就逃，问他原因，只说天生恐高。
现在居然会主动提出来？
顾向南紧了紧散开的衣服，越过他，往沙发那儿走，“都有谁啊？”
“就……我们俩。”
“那不行。”
“为什么？”顾向南刚说完“不行”，就被莫云庭拽住。
莫云庭拖着他回到跟前，神情有种疲惫过度的急切，“你在顾虑什么？”
“呵，”顾向南干笑了下，想把他的手甩开，但他却像黏在他手腕上一样，怎么也甩不掉，“两个人万一遇到什么事，不安全，怎么都要三个人以上。”
“为什么？你放心，我一定能照顾好你的！”
莫云庭油盐不进，见顾向南挣扎力度越来越大，索性把他揽进怀里。
修长的手臂紧紧环住他的肩胛，力道沉重，箍得他透不过气。
顾向南的脸越来越红，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憋的，“不行，我怕有意外！”
“不会的，向南，你相信我……”
两人纠缠不休，顾向南被他烦得出了一身的汗。
正在这时，一道清冷孤高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向南。”
两人齐齐回头，只见池穆一脸冷冽地站在门口。
第六十八章
莫云庭愣了下，力道减弱。
顾向南赶紧趁着这个机会溜出来，埋头整理自己的衣服，面色不虞。
“你们在干什么？”
池穆锐利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扫过，最后落在莫云庭身上，语气冰冷，脸上也没有半分和善，“跑到别人家里，抢别人的人，不太好吧？”
“那又怎样？我是真心喜欢向南的，我要正式追求他！”
两人间的气氛一下子冷下来。
顾向南站在一旁，听他们说话，并不掺和，跟个局外人似的，毫不在乎。
余光兜兜转转，欲盖弥彰地落在不远处的男人身上。
他似乎又瘦了些，骨架挺拔嶙峋，掩盖在纯黑色的大衣下，高大清瘦。里面只穿了件薄衬衫，领口的两颗扣子被解开了，露出一半凸起的锁骨。脆生生的，像冬日雪地里纯白的莴笋。
他一直垂着头，黑色的短发绵延而下，滑到冷白的后颈，再次与纯黑的布料相接。
黑与白交相辉映，衬得他整个人有种大开大合的性感。
顾向南不自觉攥紧手里的布料，眼神不能说是不清白，简直可以说是赤裸不堪。
一开始他还有些犹豫，看一眼躲一眼，生怕被发现。
但渐渐的，他发现池穆并不看他，只凶恶地盯着莫云庭。
失落的同时，也瞬间大胆起来。
目光分毫不差地落到他脸上，执拗地注视着他，像是要在他脸上戳出个洞。
本以为可以一直这样看下去，但就在这时，他忽然抬起眼，黑黢黢的眼睛攫住他，像个风流的漩涡，朝他伸出手。
顾向南看得入迷，躲闪不及，直直撞进去，跌入一片深渊。
池穆看着他的反应，勾了下嘴角，在一片静谧中，开始他的反击，“行，我拭目以待。但现在已经十二点了，该吃饭了，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就先回去吧。”
冷漠地下逐客令。
“那我也一起……”
客厅里没有人说话，虽然莫云庭声音不大，砸在地板上，还是分外清晰。
但池穆却充耳不闻，沉稳地朝餐厅的方向走。
经过顾向南身边时，故意停下，眼尾翘起，像个胸有成竹的胜利者，牵起他的手，紧紧攥在手心，把他一起带进去，“不好意思，我们家没有大米，只够吃两个人。”
看着池穆一副坦然的姿态，一点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顾向南瞬间被惹恼，之前压在心里的烦闷、失落、痛苦、嫉妒通通被激发出来，只想和他闹个鱼死网破。
他甩开池穆的手，走到莫云庭旁边，挽起他的胳膊，笑着说，“没吃饭是吗？那就和我们一起吃吧，虽然我们家没有大米，但我们家菜多。”
然后带着他就往餐厅走。
池穆眉头拧得更深，“向南！”
“怎么了？有什么不行？我朋友还没吃饭，请他吃顿饭不过分吧？”
“可是你的这个朋友——已经是别人的未婚夫了。”池穆笑了下，停顿片刻后，意有所指。
顾向南转过头看莫云庭，眼里是震惊。
看他一脸心虚，就知道池穆说的是事实。
恼怒的同时，是不想被看扁的挣扎，梗着脖子说，“我知道啊，那又怎么了？我只是想请他吃顿饭，又没想干别的。”
顾向南故意装作不在乎的样子，从池穆身旁擦过。
手臂有意无意地蹭到他。
身体跟着心脏加速。
池穆没什么反应，只淡淡地望他一眼。
像口古井，往上凝视。
然后在他没看到的地方，目光逐渐变得意味沉沉，不再说什么，只让阿姨过来上菜。
吃到一半时，忽然说，“莫少的的身体还好了吗？”
放下筷子，如鹰隼般盯着莫云庭。
莫云庭被他问得咳嗽，“还，还行。”
“听说前段时间查出了问题？”
“就一点小毛病。”
“方不方便说下是什么？”
刹那间，莫云庭咳得更加剧烈。
顾向南觉得这涉及到别人的隐私，池穆这么问不太好，刚想阻止，就听他又气定神闲地追问了句，“据我所知，性病应该不算小毛病吧？”
客厅的气氛瞬间凝固。
一时间，没有一个人说话。
只有池穆，心情渐好，“为什么会得这个病？”
莫云庭被逼得没办法，“就，不小心。”
池穆不依不饶，“跟李家那个姑娘有关？”
“算是吧。”
得到这个答案，池穆忽然转换话题，“你真的喜欢向南？”
莫云庭前几秒还吞吞吐吐，顿时变得坚定，“当然！”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恩将仇报？”池穆“嘭”的一声放下碗，话锋突转，“把自己弄得这么脏，还想来玷污向南？莫云庭，谁给你的脸！？”
“不，不是这样的，这都是以前的事了，我现在在积极治疗，一定会好的，还有那个订婚，我根本不喜欢那个人，我一定……”
莫云庭正襟危坐，手也不敢再放在桌上，像个犯错的孩子，看着顾向南，忙不迭解释。
顾向南看到他的动作，心里只剩厌恶。
一个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呵，以后？你居然还想有以后？”池穆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眼里只剩鄙夷，“就你这么个烂东西，看你一眼我都嫌脏。”
莫云庭难堪地垂下头，“向南……”
顾向南挑着筷子，若有所思。
收回目光时，故意往池穆身上掠过，然后便看到，他眼里得逞的笑意。
似嘲讽，更似意料之中。
好像莫云庭的存在只是个笑话，连威胁都算不上。
顾向南冷哼。
他会让他笑不出来。
“那么凶干什么？有些事又不是他能控制的。”顾向南半撑着脑袋，悠悠开口。
不再进食，筷子拿在手里，比起用，更像在玩。
手里转过一圈，用筷子轻点了下汤汁，看墨黑的筷身染上晶亮，随意地往莫云庭唇上一放。歪着头，亲昵地问，“今天吃得还开心吗？”
莫云庭僵住，受宠若惊，“开心的。”
“那想不想更开心？”
“嗯？”
顾向南随手把筷子一扔，揽着莫云庭的手臂站起来，看着池穆，故意说，“我们吃好了，先走了。”
池穆目光沉冷，“去哪里？”
“就随便逛逛，散散步，消消食。”
“认真的？”
“当然。”
“行，”池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片刻，忽然松口，“那我也去。”
“你？”顾向南的尾音悠悠扬扬，像藕断丝连的芝士，勾起一层层波澜，“随便，愿意跟就跟吧。”
第六十九章
池穆选了辆黑色的宝马，外观低调，在暗沉沉的夜色下，像潜伏的野兽。
他先上车启动车子，然后顾向南和莫云庭才坐上去。
随着“砰”的一声，车内与外界彻底隔绝。
顾向南和莫云庭一同坐在后面，嬉笑声不断，看起来好像很亲密。
话题由顾向南主导，多数在聊两人的朋友。
池穆沉默地听着，透过后视镜打量了眼，看到两人靠得很近，上半身几乎贴在一起。
没什么表示，冷漠地收回目光。
顾向南注意到，更加恣意，恶意地挑起眉，身形懒散。
车内空间不小，但门窗全部关闭后，任何细微的动静都震耳欲聋。
两人接着说了会儿话，等到话题结束，车还迟迟不动，顾向南终于忍不住，“在等谁？怎么还不开车？”
池穆微哂，“你们没说要去哪里，我还以为你们打算在车里约会。”
“……”这人可真是小心眼，“去太古巷。”
说完顾向南故意嘟囔，“谁约会在车里……”
池穆望着莫云庭，指向性很明显，“那可不一定。”
太古巷离这里至少二十分钟的车程，池穆这次开得格外缓慢，即使顾向南刻意忽略，偏头去看外面的夜景，仍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半晌，他回过头，对莫云庭说，“你相信玄学吗？”
莫云庭被他问得一愣，“什么？”
“把手伸出来。”
莫云庭愣愣地把手递到他跟前。
他托着他的手背，将他的手放在手心，指尖顺着他手掌纹路，有模有样地描绘，“你看，最上面这条是感情线，你这儿又直又长，说明感情一定会很顺利。这边这条，是事业线……从中间突然长起来的话，大概中途会遇到什么波折，但问题不大。最下面这条是生命线，唔，生命线有点短啊……”
顾向南凝神想了想，“不过也还好，后半段应该还有，就是纹路有点浅。”
“是吗？”莫云庭凑过去，半知半解，头几乎挨着顾向南的，膝盖与他靠拢，“你还会看手相？”
“当然，你不觉得这些东西很有趣？”顾向南说着又把自己的手摊开递给他，“要不你也看看我的？”
“好啊。”莫云庭手指蜷了蜷，在碰到顾向南之前，略微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鼓起勇气握住，不敢用力，只轻轻地贴着。
喉结滚动，深呼吸了几下，“我要怎么看？”
“很简单，我教你，最主要的是这三条线，从上往下看，分别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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