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如果是一场梦……
然而不等他有所想法,楚琮就已经动身将他拥入了怀里。
熟悉而温暖的怀抱如同这世间最为锋利的矛,一下子就将这几日以来舒鲤不断加固的心防彻底击了个粉碎。
舒鲤鼻尖发酸,忍不住哭出声来,呜呜咽咽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知道死死抱着眼前的男人,仿佛要将自己这几日所受的委屈毒宣泄出来,好让男人仔仔细细地疼上一疼,哄上一哄。
楚琮用力之大几乎要将舒鲤整个人都嵌进身体里,随后强自按捺住澎湃的心绪,反手寒光一闪,就将舒鲤手上的绳索割断。
“走!”
楚琮拽着舒鲤跃出马车,刚一落地就有人影扑了上来,楚琮一手拉着舒鲤,另一手执长剑挡住来人的攻势,手腕一翻推拉间便将对面那人的剑给挑飞了出去,楚琮再一剑刺出,眨眼睛便要了人性命。
“快走!”
不远处萧关与木朵打在一起,同时还要抵挡住左右两边的来人,很明显有些左支右绌使不上力,身上伤口愈来愈多,眼见落入下风。
舒鲤果断将楚琮的手甩开,“你快去帮忙!”
楚琮微微一蹙眉,随后点头一转就飞身而上,长剑一抖开,瞬间寒刃凛凛,仿若漫天剑影一般夺走木朵手中双刀攻势,萧关趁此时机转身将另外几人带离楚琮的位置,勉力提息倾身再攻入重围!
眼见其余人都朝着楚琮和萧关二人前去,舒鲤忙趁此时机躲到马车后面,藏在暗处观察局势。
楚琮与木朵二人缠斗数十回合皆未分高下,然而木朵似乎有所犹豫无心恋战,出招亦是以防为主,楚琮则煞气缠身,宛若修罗恶鬼一般步步紧逼,刀刀直逼要害!
很快木朵便有些支撑不住,顷刻间又有人来分散楚琮注意。
舒鲤躲在暗处不由得捏紧了脖子上的金线蛊,木朵虽然绑了他却未搜身,或许搜了但没认出来这是什么,因此金线蛊还在,若是此时使用了说不准能扭转局势。
舒鲤捏着金线蛊一时犹豫,忽地只听一声惨嚎,紧接着一道人影狠狠砸在他的面前。
舒鲤瞬间认出来这人就是经常被指派看管他的男人,那男人伤的不重很快便重新站了起来,瞬间发现了躲在马车后的舒鲤,当即神色一狠就要来追。
舒鲤暗道不好,转头就要跑。
谁知那汉子动作更快,没跑几步路就一把揪住了舒鲤的衣服,将人抓了回去。
汉子手劲极大,仿佛抓住了什么猎物一般拖着舒鲤就往楚琮和萧关那边走去,舒鲤死命挣扎不得只能被迫扯着走。
楚琮分神的瞬间目眦欲裂,发出一声怒喝就要弃了木朵转身,木朵终是逃的一劫整个人都狼狈不已,身上鲜血打湿了前襟脸色亦是惨白如纸,身旁很快有人上前来搀扶,木朵讳莫如深地朝抓着舒鲤的汉子使了个眼色。
很快那汉子便大喝一声,喊出一段话。
汉子声若洪钟气息绵长,这一声喊惊得几里外林间飞鸟扑簌簌地飞上天际。
众人都停了下来,齐刷刷地看向汉子这边。
舒鲤被掐着脖子呼吸困难,脸色很快就涨红了,好在那汉子还知道松手,这才让他免于被掐死的命运。
楚琮目光阴冷,瘦削的下巴上长了青色胡茬,眸中满是血丝,想来是好几天都没睡了,萧关的状态也十分堪忧,一时间两方都有些焦灼。
木朵喘过气来,对着楚琮笑道:“何必伤了弟兄们呢,你瞧,人我给你养的好好的,不过是借用一下,等找到了宝库我自然将他完璧归赵。”
楚琮冷声道:“我今天不杀你。”
木朵脸色微缓,却在听见楚琮下一句话后整个人都僵住了。
“来日必取你性命。”
楚琮说罢,不再去管木朵,转而讲目光投向那钳制着舒鲤的汉子,修长的手执长剑抬起,闪烁着寒芒的剑尖直直地对着那汉子,剑身上残留的血珠凝聚滴落在泥土中。
“你,哪只手碰着他,我就剁你哪只。”
说罢,楚琮上前一步。
那汉子眼见楚琮竟然不为所动当即乱了阵脚,忍不住使了些力气掐的舒鲤直翻白眼。
舒鲤握住衣袖里的骨头,反手狠狠朝着那汉子的眼睛刺去!
汉子未料到舒鲤还有利器,猝不及防之下被刺中右眼,当即一声痛嚎,双手捂着脸惨叫着后退。
同一时间,楚琮足尖发力一点,整个人如同箭矢一般急掠而去,剑光一闪,剑刃刺入鲜活的肉体。
一剑封喉。
汉子大张着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就这么痛苦地倒了下去。
楚琮上前扶起惊魂未定的舒鲤,转身扫了木朵一眼。这一眼令她遍体生寒,浑身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舒鲤喘着气,心绪还未平复,倚在楚琮怀里整个人都在发抖,紧接着耳畔一阵阵地响起嘈杂的嗡鸣声,眼前一黑,整个人软倒下去。
楚琮看了萧关一眼,随后将舒鲤打横抱起准备离开。
“你难道就一点都不想报仇了吗!”
楚琮脚步一顿,身后传来女人因愤怒而扭曲道歇斯底里的喊叫,“宝库近在咫尺!只要拿到那笔钱我们就可以招兵买马光复我朝!你我众人合力了这么多年,你就要因为一个汉人而放弃吗!”
“你想想你的父王母后是怎么死于他们之手的!想想你苟延残喘的百姓!当年雍和月泉两国的铁蹄下,践踏着我们多少人的鲜血!”
木朵整个人都在颤抖,看着楚琮坚毅挺拔的背影,怒而吼道:“这一切……你都忘记了吗?!失去了野性的狼,就像那任人屠宰的狗!”
“我没有忘。”
楚琮语调平稳,声音低沉,像是在说给女人听,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但你不该碰他。”
楚琮语气蓦地生硬起来,微微侧头露出冷峻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轮廓,漠然道:“所以,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的死法。”
言罢,楚琮迈步离去,萧关一脸复杂紧随其后。
木朵伫立原地,双拳紧握望着楚琮的背影,双眸鲜红欲要滴出血来,“纵然你要杀我,我也绝不后悔我的选择,只希望你将来不要后悔!”
楚琮步履平稳,一步步带着舒鲤离开这是非之地,闻言只低头看向自己怀中的少年,眸色仿若三春暖阳,轻声道:
“我最后悔的,就是没能早些来,让你平白受了这么些苦。”
第60章
夜风吹散阴云,皎洁的月色透过窗沿洒落入室内,将床上之人本就苍白的脸更加映地毫无血色。
舒鲤眼皮动了动,仿佛沉在一场噩梦之中,倏然呼吸一窒,紧接着舒鲤猛地睁开眼,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挣扎着要坐起身。
“小鲤!”楚琮猛地上前一步,将人死死按在床上,眼中满是疼惜,一遍遍地说着:“没事了,我来了,现在你安全了。”
“楚琮?”舒鲤先是下意识地要挣扎,待听清楚男人的声音后便逐渐冷静下来,一时间脑子还没清醒,“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楚琮闻言一时间不知是哭是笑,末了才长叹一声,将舒鲤整个人都拥入怀里,那双惯于用剑的手竟止不住地在颤抖,仿佛在抱着一件失而复得的宝物,整个人都显得格外激动。
舒鲤眨了眨眼,迟钝地感受着楚琮身上传来的温度,连着几日来紧绷的神经刹那间松懈,舒鲤忍不住委屈道:“你终于来了……我都怕你不来找我了……”
“怎么会。”楚琮坐直身子,双手捧上舒鲤的面颊,因多日奔波而干裂的唇像是久违地品尝到甘露一般细碎地啄吻着舒鲤的面颊,舒鲤被他这般毫无章法地吻搅弄地心神都乱了,一时间有些呼吸加快,强撑着最后一丝清醒道:“柳姨怎么样了?我听他们说还派了人去杀柳姨,你就这么赶过来了,她没事吧?”
“放心。”楚琮哑着声音,“在来的路上正好遇到了那个人,萧关解决了他,我一路马不停蹄地赶来,生怕来晚一步你被那女人害了。”
舒鲤听闻柳姨没事这才彻底放下心来,眼见楚琮又倾身吻了上来忙伸手抵在男人的肩膀上,面红耳赤道:“别……你瞧你都没休息好,还是快休息吧。”
楚琮眸中满是血丝,下巴上冒着一圈青色的胡茬,整个人都因奔波劳累而显得十分疲态,方才一时情难自禁,眼下吻够了本以后才后知后觉浓重的困乏倦意袭来。
舒鲤心疼地为他除去衣衫,侧身往里拱了拱,让出外间的床铺位子。
楚琮也不和他客气,合衣上榻一手揽着舒鲤的腰,另一手握着他的手腕,低低道:“那我睡一会儿,若是有动静就推醒我。”
舒鲤应声,自己也侧身躺了下去,一手支着脑袋,另外一手轻轻揽着楚琮的背。
以往都是楚琮抱着他睡觉,如今倒反了过来。
舒鲤眼见楚琮眼下的青黑,当即心疼不已,一想到自己坐在马车上这几日赶路都浑身酸痛,骨头都似散架一般,遑论连着好几天都不曾休息,一路紧追不舍的楚琮了。
舒鲤伏下身躯,将楚琮揽入怀里,自己也跟着他一起闭上眼睡了。
屋内瞬间安静下来,唯有两道交错均匀的呼吸声缠绕。
一夜过去,翌日清晨。
房门被轻轻叩响,舒鲤率先醒来,几日下来的高压情绪令他不由得戒备起来,迟疑道:“谁啊?”
“是我,买了些包子和热粥送给你们。”
门外响起一道温温柔柔的声音,舒鲤听着很是吃惊,连楚琮什么时候醒来都未发觉,忙坐起身就要下床去开门。
楚琮似乎早有所料,并未阻拦舒鲤动作,自己也跟着慢吞吞地坐起身来。
舒鲤披了一件外衫,边开门边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门外落音端着早饭,朝着舒鲤笑着说道:“昨晚才到的,我一人留在那边也无事可做,不如跟着来看看。”
“萧关知道吗?”舒鲤下意识问道。
“知道的。”落音点点头,进屋后将早饭放下,随后道:“你们先吃,我去叫小二送点热水来。”
舒鲤愣愣地点了点头,目送落音离开。
楚琮起身后便上来牵着舒鲤的手将人拉着坐在桌边,将热粥递与舒鲤,解释道:“落音原本就是塞外人,原想着若是无法半途救下你那我就与萧关分头行事,我带着落音先行去寻你,由萧关动身前往仙人岛去寻人来帮忙。”
舒鲤捧着热乎的白粥喝了一口,入肚的一瞬间整个人都仿佛重获新生,一股暖意充盈着四肢百骸,整个人都暖呼呼的。
“还好,我赶上了。”楚琮也喝了一口白粥,眼带笑意地望着舒鲤。
舒鲤虎口逃脱又与爱人重逢,心中自是百般甜蜜,如今再被楚琮这么一看,当即便有些心猿意马。
常言道小别胜新婚,虽然他们二人也还未成婚,但多少也已经谈婚论嫁了……
舒鲤有些不好意思,匆匆看一眼楚琮就垂下脑袋小口小口地喝着粥,时而又忍不住地抬眼偷偷去瞧楚琮,动作像个偷腥的小猫,又怕又想要。
楚琮被他这般情态弄得心火更盛,忍不住笑道:“过来。”
舒鲤扭捏了一下,心中也有些想和他亲近,但思及二人都还未洗漱便矜持道:“待会儿落音就回来了。”
楚琮却没管那么多,直接伸手就来抓。
舒鲤“哎呀”叫了一声,就顺从地被楚琮拉进了怀里,坐在他的大腿上,二人相视一眼,都有些忍不住想发笑。
舒鲤摸了摸楚琮的下巴,语气中满是藏不住的关切,“瘦了,还长了这么多胡子。”
“追你追的人都显老了几岁。”楚琮伸手将舒鲤白嫩的掌心贴在自己面颊上,用短短的胡茬去扎他,惹得舒鲤又麻又痒,忍不住一边笑一边讨饶:
“你胡子太扎人了!松开我。”
楚琮玩了一会儿就收手了,乐道:“你这几日倒是没什么变化,想来也过得舒坦得很吧?”
舒鲤与楚琮相处这么长时间哪里能听不出他话中的含义,只偷笑着道:“哪有,我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还要被人欺负,你摸摸看我都瘦了不少。”
楚琮也不和他客气,大手就往舒鲤衣服里钻,惹得舒鲤又哈哈笑着去躲。
二人正打闹着,屋外又传来一道不速之客的声音。
“他们又继续往西进发了,咱们还要继续跟吗?”
“……我说你们,这还是大白天呢,哪怕关个门呢。”
萧关一脸无语地看着屋内紧紧挨在一起的两人,手中还拿着地图,站在门口说道。
舒鲤闹了个红脸,忙就要从楚琮腿上站起来,恰好此时落音也回来了,见状好奇道:“你怎么不进去?”
楚琮神色自若坐在那边喝粥,舒鲤则脸红红地埋着脑袋吃饭,落音见状心下了然,忍不住笑着给舒鲤解围:“你那地图呢,不是说有事情要一起商量么?现在正是时候。”
萧关也没将方才的事情放心上,闻言点点头进入屋内,反手将门关上。
待舒鲤和楚琮都吃完了饭,萧关才将手中的地图展开。
“这是我今早去市集上买的,咱们这边有一条小道可以直通北阳山脉,只需要走这个峡谷,三日就可以到达山脉,他们或许会选择这条小道。”
舒鲤凑上去看了一眼,只见这地图十分简陋,但纸卷却斑驳残旧,想来也是有些年头了。
楚琮看了一眼,沉声道:“地图可靠吗?”
萧关并未回话,反倒是看向落音。
落音将那地图转到自己面前,打量片刻后点头道:“的确有这么一条路,不过听说早些年前匪患四起,有山匪将那道给截断了,因此许多人想去北阳山脉只能从大道走,但那要绕不少路,恐怕没有十天到不了。”
“他们这么着急劫走小鲤,肯定不会多花费这十天的。”楚琮指尖点了点桌面,思索道:“如今他们或许已经进入了峡谷腹地,我们也需尽快动身了。”
言罢,楚琮又对萧关道:“信发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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