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皇家刚坐稳两三代,正是锐意进取的时候,这时候去挑战他们的威严,不是茅房里打灯笼——找死吗?
换在当官的身上也是同样的道理,随随便便挑战县令的威仪,最后真能讨到好?
不过现在正是掰手腕的关键时刻,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这才有了地主们相当放肆的局面。
他们或许抱着阴暗的心思:没准就能把左县令打压下去,让他一事无成,最后失去皇帝的宠信。
不是小孩子该操心的权谋诡计,白谨就想得少了,今日又正好碰上旬休,他得收拾收拾东西跟左安礼说再见。
至于玻璃方子的事情,他可以明天再努力努力,毕竟自己现在正是长身体(再次强调)的时候,要是劳心劳力过多,可是会对身心有害的!
再加上他现在有钱了,买东西不用再省着抠着,趁着旬休,还可以给张氏置办些常用物品。
回家前白谨先去了布坊,准备在这扯几块布给张氏买好了做新衣服。
他想象中电视剧里演出的掌柜因他年纪小就轻视他,懒得搭理自己,然后他再去对面掏出金元宝打脸让他们惊讶腿软,追悔莫及的场面并未发生。
不过他身上也没带金元宝,之前就将大部分藏起来,拿出一个换成了碎银和铜钱,这样安全得多。
掌柜很热情地为白谨介绍布坊里的最新款,这里倒是有不少花纹繁复,轻薄柔软的布料。
白谨琢磨半天,心想颜色太鲜艳亮丽张氏肯定不好意思穿,不若买些颜色高级不张扬,但依旧漂亮经典的布回去。
“诶,这匹紫色的布还不错!”白谨兴致盎然地说。
掌柜笑了笑:“公子真是好眼光,这是我们刚进的货,你看这触感柔软丝滑,就是京城那儿也正流行!”
白谨也不藏着掖着,一次性买了好几匹颜色简洁大方、花纹清秀美观的布回去。
他走之前想了想,也顺便给自己买了一匹白色和黑色的布。
嗯,大裤衩子和背心的原料有了,回去后就拜托他娘亲给他缝出来,夏天穿可凉快了。
回去后张氏看到白谨给她买的布匹,果然很感动,并拒绝了白谨的无理要求。
“为什么啊,娘亲?!”白谨震惊,相当不解。
张氏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白谨的脑袋,说:“哪有哥儿穿那种衣服的,真是有伤风化!”
白谨嘟囔道:“我和正常男性没什么区别呀,再说了,别人又不知道我是哥儿。”
他想不通,却也没和张氏置气。自己又不是真的半大孩子,倒不至于那么幼稚。
之后他可以找个裁缝偷偷做出来,不在张氏面前穿出来就行了。
既不会伤害家庭和气,又满足了自己的愿望。
他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对了,你哪来的钱,上次借左少爷的钱还完了吗?”张氏这才回神,紧张地盯着白谨看,生怕他是撒谎做坏事。
白谨知道自己赚钱的数额大,迟早都会跟张氏说的,不如现在就摊牌。
于是他绘声绘色地跟张氏讲述自己赚钱的经过,那一波三折跌宕起伏,甚至比那茶楼里说书人都还要有趣。
张氏听得一愣一愣的。
白谨又道:“娘亲,你以后就不用再浆洗衣服了,您儿子现在有出息了,哪能让你再操劳!”
他又掏钱给她,一把碎银抓在张氏的手中,直把张氏吓得手都在哆嗦,现在都没能回过神来。
张氏没理由拒绝儿子的好意,她的孩子挣钱的第一件事就是想着给自己买好东西,这也是一种变相激励对方的方式。
她理所应当地为他自豪。
青奴父亲要是有在天之灵,恐怕也会为他的儿子感到欣慰。
张氏一高兴,就在中午做了一大桌子菜,一盘的份量不多,几乎全是白谨爱吃的,他们家还因此祭奠告慰了逝世的白爹。
白谨在心里默默地跟青奴说:你就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娘亲,让她幸福快乐地活在这世上,不后悔走人世一遭。
心田里顿时涌出汩汩的暖流,与此同时,在心头那不知名的束缚土崩瓦解。
白谨恍惚间,好像看见了那个怯弱胆小,没办法反抗一家子凶恶大伯的小孩笑得明媚又大方,将软弱的枷锁解开,化成光点消散。
他有点儿难过,青奴没有系统,只能牺牲自己找到异世的人来帮他,否则他娘亲就活不下去。
这样至善至孝的人就这么没了,任谁都会惋惜心痛。
系统轻轻安慰他:【放心吧,他是个好人,一定会有更好的结局。】
白谨点头,“嗯”得很大声。
天边阳光倾泻而下,温暖而不刺目。
午休时,白谨怎么也睡不着,最终还是从床上爬起来,看自己刚买的话本好赚积分。
没办法,他责任心太强了,就是受不了内心的谴责,自愿甘当这个社畜工具人!
作者有话说:
童心未泯的我看喜羊羊与灰太狼看得津津有味
第34章
古代的话本篇幅都不长, 半白话半文言的,约摸能有个将近两万字。
白谨在现代看网络小说打发时间时,看的男频大长篇小说往往都是百万字打底, 虽然大多数是掺了水的,但也不耽误他练就一目十行扫完一本小说。
因此一个下午的时间, 他就把这十本话本给炫完了, 兴致冲冲地同系统换了玻璃方子, 得意地翘起了尾巴。
他吃过饭后, 都不在自己的家待着, 迫不及待地就去找左安礼提这事了。
白谨麻溜跑到左安礼的院子里,为了保护双眼, 他夜晚几乎不会点灯看书, 而是一个人沐浴在月光底下打拳。
清辉洒落一地的幽凉, 小少年身着黑色劲装, 又冷又飒,这样的英姿看得白谨羡慕不已。
同样是三头身, 差距为何如此大!
一套拳法结束,左安礼拿过帕子擦汗,细软的头发都黏在他脸上,很不舒服, 白谨就拿湿帕子给他擦拭两下。
左安礼看见白谨抿着红润的嘴唇, 眼睫轻扇, 褐色眼瞳认真凝在自己身上的样子, 忽然就不那么气了。
他把到嘴的“无事不登三宝殿”给咽了回去, 温和道:“说吧, 大忙人, 找我有什么事?”
“哦, 对了!”白谨一拍脑门,差点就忘了正事,“我把制造玻璃的方子想起来啦!”
宛若平地惊雷,砸得左安礼头晕眼花,他狭长的眸子微微瞪大,失态地问:“就是你说的光洁无暇、晶莹剔透的琉璃?”
白谨扬起唇:“嗯哼,就是那个!”
左安礼忍住心中的怀疑、担忧,平复好复杂的心情后,问道:“可能一试?”
白谨仰首抬头:“就等你这句话了,不过玻璃的配方太过复杂,光是我一个人可能完成不了。”
左安礼道:“我让那些工匠配合你。既然如此,那就让一个工匠负责其中的一个环节,以免配方的泄露,行么?”
白谨思索片刻,没有立即给出准确的答案:“应该能行吧?试试就知道了!”
左安礼点头:“那好,我们就先去找原料吧。”
两人都是风风火火,说干就干的性子。一旦拍板决定下来,就立马召集人手。
白谨写出其中几种配件,石英砂、石灰石等,跟要找寻的人比划它们的样子,又点出大概方位。
左安礼就在一旁淡淡地询问白谨没注意到的点,以此来补充那些东西的具体模样,好让那些人更方便寻找。
左家尤为重要的治家理念之一就是开明。
哪怕大人并不清楚他们两个孩子要做什么,却也不会阻止他们。
还让那些下人好好完成公子安排下去的任务,切记不可因他年龄小就敷衍行事。
旦日一早,风尘仆仆的下人就从分布在各地的村子里回来了。
他们昨日赶在县城落钥前出城,又在城门开后立马就回城,披星戴月,餐风饮露。
左安礼他们还在上课,这些人就把包袱护着,先去洗漱一番,免得自己不修边幅的模样吓到几个精致的孩子。
白谨拿到要找的石英砂等物,问了系统确认没错后,眉眼都染着喜悦。
左安礼小手一挥,毫不吝惜地给出一笔令人眼热的赏赐。
这番举动不止激励了出去找石头的下人们,他们暗中发誓,要是下次还有这样的任务,他们绝对会更认真地完成。
还让那些本没有去的人暗自呕心后悔,早知有这等好处,他们就不该嫌弃而跑快点了。
白谨可不管这些人背地里的心思,他拿到了东西,就牵着左安礼的手去找工匠试验。
董贞叫住他们:“你们要去哪?”
白谨岿然不动:“秘密。”
董贞撇撇嘴,他对这些不感兴趣,象征性地问问就回去午睡。
他还要保持精力完成下午的学习,一定会超过左安礼和白谨二人的!
楚天直早就随便找个榻睡着了,砸吧着嘴躺得骨头都软了。
*
明亮耀眼的日光映着白谨的脸蛋,如同白玉一样莹润,也照出他极好的心情。
“下次就让我一个人去好了,你经常不午睡,小心长不高!”白谨嘻嘻哈哈,还有心情恐吓左安礼。
左安礼斜睨他一眼,虽不曾多说什么,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白谨掂量掂量自己很左安礼的身高差距,刚才的好心情一下就消散了。
“怎会如此呢,我年龄比你大,最近吃的又好,怎么还会比你矮。”他扼腕叹息。
左安礼都不知道他为何对身高这么执着。
白谨碎碎念了半天,终于到了工匠们做工的地方。
左安礼早就把一切所需之事都安排好了,只等着白谨指挥他们做事。
白谨不由在心中感慨,万恶的封建社会地位高就是好办事,他堕落了。
因为制作玻璃需要高温炉,他们就借用了县衙里面打铁的部坊。
铁制品属于官府严加管教之物,而铁匠自然也容纳在其中。
在两人的注视下,工匠将石英砂、纯碱、二氧化硅……放进高温炉中烧制,火蛇舔舐着炉子的底部。
柴火的温度是不够达到熔点的,这些铁匠们早就知道,于是他们用的是煤炭。
白谨盯着黑黢黢的小石块,脑中闪过什么,但他的注意力都在即将液化的粉末上,没来得及抓住这稍纵即逝的灵感。
工匠直接将玻璃水倒入提前做好的铁胚中,等待白谨的下一步吩咐。
“可以吹制玻璃了。”白谨看了眼左安礼,淡淡道。
工匠利用铁管不断吹气,并时不时地调整角度,完善玻璃的形状。
期间要得力气和技巧都是精益求精的,白谨能看到他们虬扎的肌肉,和通红的脸庞。
左安礼在一旁盯着,小声跟白谨说话:“看来是无法分散配方了。”
白谨点头:“只能管住他们不外传,还有就是不告诉他们其中配方是什么。”
“等等!”他想了想,又惊喜地说:“玻璃配方本就繁杂,比如纯碱,他们就不知道怎么做出来的。”
左安礼心领神会:“也就是说,就算别人得到了配方,也不一定就能做出来,除非从第一步开始他们就知道该怎么弄?”
白谨重重点头:“对!”
无怪乎他们二人这么快就开始计算玻璃做出来后,配方、工匠被人偷去抢去的可能性。
实在是因为他们人小,权势不大,而玻璃的利润足够让人眼红,哪怕有皇帝这座大山压着,也有损失的风险。
倒不如一开始就算好。
玻璃水一点一点地冷却凝固,工匠是第一次制作,两眼一抹黑抓不住其中的奥秘,只能凭借从业多年的经验来制作,因此最终成型的玻璃并不好看。
一块厚薄不均匀的玻璃片到了左安礼手中。
他可以清晰地看见玻璃底下自己手的模样,眼中惊奇一闪而过。
“这种玻璃居然真的晶莹剔透,光洁明亮,一丝瑕疵都难以找到。”性子冷淡的左安礼难得展现出这幅激动的情态。
白谨见怪不怪了,他的关注点还在左安礼身上。
他猜测到,这位小少爷怕是眼中第一次出现熠熠生辉的光亮吧。
但他不知道,以前左安礼也有,只是他没发现而已。
将玻璃吹制出来的工匠也非常兴奋激动,眼角晶亮的不知是汗水还是眼泪,如此奇珍的物品,不知能引得多少人追捧!
左安礼他们做事大张旗鼓,不加掩饰。
最后不仅传到了左县令的耳中,就是县衙里的县丞、主簿等人都知道了。
成年人嘛,总是有着自己的矜持,不会长小孩子那样一遇见新奇的事物就吵着闹着要看。
其实很大一方面原因,是他们怀疑两个孩子真的能捣鼓出那么珍贵的宝物来么?
而且据可靠消息说,那琉璃竟还是是石头烧制,最后让工匠给吹出来的。
这番说辞真的难以令他们信服,若是真做出来了,恐怕也是县令家故意放出的假消息吧。
董贞他们就没有这么矜持不苟了,一听到风声就立马去找左安礼他们了。
白谨并不打算藏着,从身后把那块首次面世、但并不美观的玻璃拿出来给几人看。
左二郎年纪小,不明白此物的价值,只注重它的形状,脸颊微鼓地吐槽:“好难看。”
董贞倒是聪明了一回:“这是刚做出来的吧?工匠手艺没那么好。”
白谨大大方方地表示:“对,技艺精湛后,能够做出花瓶一样漂亮的器皿,还能做出一套茶器。”
董贞光是想想,就能知道这么一套茶器恐怕价值连城,就算是一件花瓶,也千金难买。
楚天直羡慕得流口水:“那你们以后零花钱可就不愁了吧?”
呜呜呜,他的钱就只能买一匹小马驹,想要的武器价格昂贵,就算他是县尉的儿子,也买不起。
更别提西域最近来的胡商,打算用一匹通体纯白,矫健俊美的神骏来换香皂、牙膏这些了。
他也想买马啊!!!
董贞知道这种只能看不能买的痛苦,同情地看了楚天直一眼,就兴致勃勃地投入到玻璃以后得发展大业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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