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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过后，沈截云用责备的语气道：“下次保护好自己，不要逞能，在发现对方不对劲的那一刻你就应该发送求救信号，这一次还好，没有发生什么事，但是下一次呢？”
第一次听见沈截云用这种语气说了这样一长串话，他有些怔愣，也有些讶异。
“听见了吗？”见齐昼愣在原地，沈截云斜瞥他一眼，语气有些不善。
“我......”齐昼似乎笑了一下，“我听见了，下次......下次不会这样了。”
沈截云点点头，交代完注意事项后急匆匆地离开了原地。
齐昼目送着沈截云的身影隐匿在黑暗之中，最后直到走远、消失不见。他再也无法维持住表面的平静，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来，与地上还未干的血迹融到一起。
他骗了沈截云，自己根本就没有抓到过黑袍人，地上大片大片的血迹也不是黑袍人的，机器人怎么会流血？他不受控制地倒在地上，浑身颤抖着，手指连抬起的力气都没有。冷汗大滴大滴的顺着额头流下，身上已经被汗水完全湿透，胸口红色的印记开始闪烁，印照着齐昼痛苦的表情。
还有什么人会对他动手，难道是龙舌兰已经发现他的真实身份了吗？这管药剂带给他无比熟悉的感觉，这样的感觉他每一年都会经历一次，真是再熟悉不过了......
所以当他感觉到身体不对劲时，脑子里什么都没有想，唯一的念头就是。
“不能让他看到我后面的样子。”
他艰难地直起身子，却又不受控制地倒在地上，再尝试了一次又一次过后，他扶着墙壁蹒跚地离开了原地，血迹就这样顺着他的步伐滴了一路。
沈截云回到原地的时候，黑袍人已经消失了，他感受着周围的异能波动 ，想要试图找出对方的蛛丝马迹，但痕迹从这里几乎断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的痕迹。
天色已经有了渐渐泛白的迹象，地上大滩大滩的血迹时不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想起齐昼刚才的行为，他心中莫名不安，沈截云再次抬起终端，看着齐昼最后一条发过来的消息。
“不用来了，我没事了。”
前后信息间隔不超过五分钟，这五分钟究竟发生了什么？地上的鲜血真的是黑袍人留下的吗？不敢再细想，他朝着来时的方向快速赶过去。
明明天空只是蒙蒙亮，此时的远处却灯火通明，家家户户都点着灯光。他来到齐昼停留的位置，这里早已没有了齐昼的踪迹，但地上新增大片大片的血迹昭示着主人的遭遇。
他抬起头，嘴唇有些颤抖，远处灯火通明的地方突然传来一声尖叫。沈截云脚步一个踉跄，朝着灯火通明的地方奔去。
远处聚集着人群，尖叫的声音就是从这个地方传来。所有人围成一个大圈，对着圈内指指点点，时不时还有谩骂的声音传来。
“我......我刚才就是在这里！看到这个人流了好多血！然后我想过去帮他一把，谁知道......谁知道他竟然是！”
“太可怕了！必须趁着他还没动手把他赶紧杀掉！”
“怪物！”一个稚嫩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懵懂无知的孩童朝着人群的中心处砸了一块石头。
旁人似乎因为这个举动受到了极大的鼓舞，人群缩小了，有人拿着砍刀有些哆嗦地朝着中心走去。
沈截云赶过来的时候，看见的正是这样的一幕，他脑子轰的一声，撞开人群，充耳不闻耳边的谩骂之声，死死抓住了壮汉的手。
“啊！！！”壮汉一声惨叫，砍刀掉在地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中心的人似乎听见了什么，他抬起头，猝不及防地与沈截云对上了视线。
在齐昼的记忆中，这样的对视一共有三次。第一次是年少自己被关禁闭时，在黑暗中看到的那双极为明亮的双眼，也是那双眼的主人将他带离了那一片黑暗；第二次是在白色基地，透过狭窄的缝隙间，双方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狼狈不堪的自己；第三次......就是现在。
齐昼满身鲜血，衣服早已被血浸透地看不清模样，只有胸前的印记顺着呼吸的频率不断闪动，他就这样躺在地上，抬起头看见了沈截云。
此刻东方光芒大作，太阳出来了，在太阳出现的一瞬间，一束亮光打在齐昼身上，照亮了他面目全非的身体，还有他那已经红了一只的眼睛。
沈截云心跳猛地慢了半拍，多年的经验让他在看到这个景象的一瞬间就已经知道对方发生了什么，联盟军曾经多次训练过遇到这种情况的第一最佳行动。
但是他此刻脑袋一片空白，一个想法如同针扎一般深深刺痛了他，望着那只红色的眼睛。
齐昼异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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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心疼小齐昼......
第41章 彻底失踪
齐昼的一只眼睛已经渐渐呈现出异变者的特征，他倒在地上，不断有鲜血从他的口鼻中流出，一声濒临破碎如同野兽一般的嘶吼从他身上传出。
身侧的人不约而同地后退了几步，沈截云猝不及防地被旁人推挤到一旁。
“终于还是让他......看到了现在的样子。”齐昼有些绝望地闭上眼睛，要不了多久反抑就会彻底开始，如果再不回到那个地方，这里将会重现当年的惨状。
“杀了他！”
“杀掉怪物！”
一声声压抑至极带着惊惧颤抖的声音从沈截云耳边响起。
“不要......你们不能这么做。”喉咙中溢出嘶哑至极的声音，但没有人听见，也没有人注意到沈截云，所有人的目光和视线都被眼前的异变者牢牢抓住。
于公于私此时此刻沈截云别无选择，按照规定将齐昼处死......这样他做不到。有人大着胆子挪动几步，小心翼翼地拿着一根长长的棍子戳了戳齐昼，仿佛在对待一只凶恶的猛兽。
突然一只手死死地抓住了这根棍子，齐昼右手轻轻发力，整根木棍便在瞬间化为木渣碎片，抬起双眼，异瞳死死盯着对方，看着甚至带着几分妖冶。
男人被吓得连连后退几步直接坐在地上，一股奇怪气味的液体从他的身下流出，但没有人在意他的狼狈。面前的人已经慢慢地站起身子，一只眼睛猩红得看不出一丝眼白，他一步一步地朝着地上的男人走去。
齐昼抬起手发出一拳重击，正当男人以为自己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时，一个身影死死地挡在了面前。最开始出现的那个男人挡在他的面前，一只手握住齐昼的拳头，那只手不断在颤抖，脖子上青筋暴起，几乎是用尽了自身所有的力量挡住了这一招，脸上的表情却是悲戚而痛苦的。
他开口反射性地想要叫出一个名字，到嘴边时却又化为一声苦笑：“白里，别这样。”
面前的人顿了一瞬，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那只没有眼白的眼睛中似乎露出了不一样的神色，一滴血泪从那双眼睛中流出，他停住了攻势，所有人惊在了原地。
联盟守则三十三条：在发现有异变者时要第一时间报告联盟军进行铲除，如若铲除不掉必须尽快逃离，异变者一旦异变便不会停止，永远无法恢复。
齐昼最后深深地看了沈截云一眼，离开了原地。沈截云立即紧跟其后，但对方好似察觉到一般，凭借着异变后的身体将沈截云远远地甩在了身后，他眼睁睁地看着齐昼的背影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化为一个小点消逝在远方。
联盟军内
警报声响彻整栋大楼，异变者出现的警告声几乎遍布了联盟军的整座大楼，异能者源源不断地朝外涌去。
沈截云回到联盟军时，就连童错都被吓了一跳。
“沈截云......你......你怎么了，这脸色像是一个月没睡过觉一样。”
他没有回答童错，只是问道：“瑜白在哪里。”声音一出口他便感受到了嗓子的干涩，仿佛几个月没有说话一般的疼痛，他剧烈地咳嗽起来，童错一边回答他的问题一边赶忙递过一个水杯。
沈截云听到回答后便立即朝着瑜白的方向赶去，全然未听见童错在身后的另外半句话。
“但是你最好......不要现在去找他。”
一把推开门，办公室内的人有些讶异地回头，见到好友的样子叹了一口气。
“事情联盟军都已经知道了，但是你最好现在不要和我......”
沈截云一反常态地打断了他的话语：“治疗过程有问题，当时我们离开后负责治疗白里的人在哪里？”
瑜白刚要回答，身后却传来了一个哆哆嗦嗦的声音，一个眉眼有些怯懦的人跟着联盟军守卫进入办公室。
“这个药剂......这个药剂是瑜医生配置好给我的。”
沈截云回头，眼神锐利地盯着对方，目光冷下来：“你知道联盟军对待这种事情上，作伪证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吗？”
对方被沈截云的眼神盯得打了一个寒噤，他缩了缩脖子，“我确定！就是瑜白当时把这管药剂递给我的！”
他拿过对方手里泛着蓝色光芒的药剂晃了晃，“就是这个？”
瑜白深吸一口气，苦笑道：“对，这个是联盟军中的绝密药剂，颜色与气味与普通的麻醉药剂相似，不同的是这里面含有大量刺激异能者异变的因子，但在今天之前我从未见到过这管药剂。”
“可除了你！没有人能从医药库中拿出这管药剂！”一直躲在守卫身后的人发出了尖锐的质问。
“带走瑜白！”守卫下出了最后通告。
“等等！”沈截云大脑飞速转动，他有些平静地质问，“除了你还有谁能证明这管药剂是瑜白安排的？”
“监控！监控里明明非常清晰地拍到了瑜白的脸！”
沈截云回头，挡在瑜白面前，今天发生的重重仿佛一条线串联了起来，身旁的人接二连三的受到波及和影响，幕后一定有人在操控这个局，瑜白如果真的被带走调查了，这盆脏水可能真的就泼在他的身上了。
不难看出对方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离间两人，所以利用了白里。但他明显低估了两人之间的情谊，他与瑜白自幼认识，父母几乎把瑜白当成了半个儿子在养。
“仅凭借监控就想断定瑜白就是凶手，可面容也能够伪造！你们忘记了白色基地的事故了吗！”他眼神凌厉地扫过想要动手的每一个人。
正当办公室里的人踌躇不定之际，一道威严的声音从门后传出。
“可你有什么证据证明监控里的人不是瑜白吗？只是调查你就摆出这种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联盟军的总指挥！”
江逢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办公室外，身后跟着科伦，他走近沈截云，面色不满。这句话说得相当严重，就连一旁的瑜白也变了脸色。
沈截云低着头，面色晦暗不明，喉咙中泄出一声轻笑，他抬头直视江逢，“不就是怀疑他是卧底吗？”
江逢被气笑了，这是沈截云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下属的面反驳他。
他一连说了三个“好”，“你不是要证据吗！这些就是证据！”江逢不耐地将手上的纸张甩到沈截云面前。
“你睁大眼睛看清楚！这些都是证据！你身为与瑜白关系最密切的人，没有带走你调查已经是念在你这么多年的功劳了！”
沈截云看着散落在地上的资料，一排一排密密麻麻而又漏洞百出的罪状列在上面，仔细一看没有一条证据链是完整的，甚至有些指控都有待考证。
他看出来了，这是一次彻头彻尾针对瑜白的行动，他包括白里都是其中的一枚棋子，而这件事情最终对谁受益......昭然若揭。沈截云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
“沈截云。”瑜白轻轻地叫了一声，对他微微摇头。
瑜白直视着江逢，“我接受调查。”
周围的异能者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他们不想与沈截云起冲突，但他们更不想得罪总指挥，即使知道这条命令有明显的漏洞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执行。
瑜白起身面色镇定地走出了办公室，在与沈截云擦身而过的一瞬间，他侧身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在沈截云耳边道：“有人做了这个局，目的是将脏水泼到我头上，当务之急，只有尽快找出白里。”
“沈截云你刚才太冲动了！万一他把也你当嫌疑人怎么办！”童错步伐飞快地跟着沈截云。
“找到人了吗？”沈截云对耳边絮絮叨叨的声音充耳不闻，出办公室后第一句话便是问齐昼的消息。
“还没有，这几天我们搜寻了周边各大地方，没有找到白里的踪迹。”
“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带来......哎？你说什么！”童错听完汇报后忽然愣住了，“没有踪迹？怎么可能！”
“一个异变者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出现，但是怎么可能一点儿踪迹都没有？除非他已经......”他心直口快地想要吐出那个字，又被沈截云一个凌厉的眼神堵了回去。
“算了，”他招了招手，“你们不用找了，我亲自去找。”
沈截云揉了揉眉心，眼底一片青黑，自从齐昼失踪后，他便昼夜不息地忙着各种事情，根本无暇休息，如果齐昼真的出事了，他希望自己是第一个知道的。
趁着这几天的空闲时间，他查遍了齐昼所有的个人信息，最后一无所获，不是机密就是被抹除，唯一知道齐昼消息的途径竟然是直接去问江逢。
一定还有别的办法，他躺在沙发上，一只手挡住眼睛，一定还有别的办法，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细细的将脑海中的所有信息过了一遍，他睁开眼睛看向空中的某处，除了江逢，还有一个地方，或许知道齐昼的一些信息。
“进。”门内传来一声有些苍老的声音。
沈截云推门而入，一位头发花白，脸上带着周围的人埋在案前，一手执着笔批阅着什么，时不时抬起老花镜嘴里默念几句。
他见对方忙于案前，早已习惯了这种情形，自觉地在一旁坐下，耐心地等待着。
片刻过后，老人戴好眼睛，抬头眯着眼看了沈截云几眼，有些惊喜道：“截云啊......我可是好久都没看见你了。”
沈截云笑了笑，上前把对方扶到椅子上坐下，这是他年少时在联盟中央学院时的老师，同时......也是齐昼的老师，联盟军曾经的骨干——曾达。
“这次我回来，一方面是想看望您，之前太忙了，还没有怎么回来好好看看老师；另一方面，是想问老师打听一个人——齐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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