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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出，曾达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一直挂在嘴边的笑意突然消失了，面色沉静看不出喜怒。
他眯着眼睛打量了沈截云几眼：“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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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没错。沈截云又开始找老婆了。
第42章 回忆
沈截云一愣，有些没想到曾达会这样问。
“我们立场不同，他是我的敌人，我想知道他的具体位置。”没有过多思索，沈截云给出了最官方的回答。
“不知道。”曾达喝了一口茶，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老师您......”沈截云有些错愕，在他印象中，即使对方真的不知道也从来不会这样敷衍的回答。
曾达瞥了一眼沈截云，好一会儿过后，他才放下茶回答：“你今天是以什么身份来问的？是联盟军将领，还是以私人的名义过问旧友的下落。”
曾达称呼齐昼为旧友，一语点破了沈截云今天来这里的真正目的。
“抱歉老师，”沈截云停顿了几秒，“是以私人名义过问的。”
“那就不要对着我打官腔。”
沈截云幡然醒悟，立即改口，“他......他失踪了，我找了很久，想到他可能和这里还剩点联系，所以想来问问您。”
曾达给沈截云递过一个眼神示意关门，待到沈截云关门后他才慢悠悠道：“关于齐昼的一切，至今在联盟军仍然是机密。”
沈截云眼神微动，“我今天只是来慰问母校、从没有与老师见面过、更没有与老师对话。”
“你对齐昼的印象是怎样的？”曾达点点头，突然问道。
“他为人善良，可靠、强大。”提到齐昼，沈截云不由自主地弯起嘴角，“但......我看不懂他。”既然目的已经戳破，那么自己遮掩也没了必要，他索性说了实话。
“他是我教书几十年生涯中，带过最好的学生，也是唯一一个看不透的学生。”沧桑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带着无尽的惆怅，不过短短几年的时间，物是人非。
“您也觉得他加入审判军是......”
曾达止住了沈截云接下来的话语，递给他一把钥匙。
“这是当年他住过房间的钥匙，我一直保存到现在，如果有什么线索，也应该是在这里面，你自己去看吧。”
沈截云一个人走在落满梧桐叶的道路之上，手里紧攥着曾达给的钥匙。这里曾经是他们无数次并肩走过的道路。
多年过去之后，新的一批少年们携着朝气而来，重新踏足在这片土地上，像极了当初的两人。他也沿着这条路，捡起了当年的些许回忆。
他从未告诉过齐昼，自己第一次见到他时，就觉得他似曾相识，动了想要结交的念头。因此他几乎参加了班级内所有的活动，想着怎么着也会和齐昼碰上。
谁知齐昼性格极其淡漠，从不与人主动结交，也不参加任何活动，甚至有的时候直接不来上课。一年多的时间，他已经在学校内小有名气，男男女女对他示好的都有，但沈截云第一次找到机会与齐昼说话时，对方开口第一句竟然是，“你是谁？”
于是他彻底败下阵来，心中那点没来由的好感也消失殆尽，也将这件事情抛在脑后。两人真正有交集，是在一次意外行动上。
两人的任务便是去野外采集生物样本，目标正是一种野外的异变生物，攻击性极强，并且毒液具有腐蚀性。两人同为一届，平时不是齐昼第一便是沈截云第一，这次行动自然而然地便将两人分到了一组。
“你是沈截云，我记得你。”
沈截云正默不作声地准备着出发前的用具，冷不丁地听见这样一句有些惊讶，他以为齐昼这样的人永远不会与人主动交谈，不过两人寥寥交谈几句便再也没有交谈。
行动之中也意外地配合默契，对方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就是在这时沈截云心中重新升起了对齐昼的好感，对方也不再像最开始那样冷漠。
两人会简单谈到一些与学校相关的事情，虽然大多数时候是沈截云在说，齐昼默默地听，有时候会跟着附和几句。
不同于其他联盟中央学院的学生，齐昼几乎对学校的事情全然不知，也完全不了解学校周边的事情，就好像......齐昼除了上课便与这个学校再无任何关联。
沈截云心中感到有些奇怪，但对方从未提到自己的课余生活，自己问来还是太过冒昧。
“小心！”齐昼眼睛瞟到了什么，急促地喊道。
但彼时的沈截云能力还有限，缺乏实践经验，即使大脑已经快速做出信号，行动却反应不过来，眼前闪过一个模糊的身影，眨眼间自己便被猛兽扑倒。
目标出现了！
他抬起胳膊，死死地卡在猛兽的利齿之间，这才在间隙看到了它的真实面貌。在联盟中央学院上课的时候，老师曾说过环境的变化不仅让异能者出现，不少动物和植物都受到了影响，进化为更高级的存在，不管对于人类亦或是异能者也都是更加危险的存在，但这还是沈截云第一次面对面接触这样的生物。
面前的生物通体发黑，身体是寻常猛兽的两倍三倍大，头像是野猪，身体却像猛虎一类的生物，全身上下没有一丝赘肉，肌肉一块块鼓起，尾巴粗壮有力，上面还带着倒刺。
沈截云的手死死卡在猛兽的利齿之间，手臂上青筋鼓起，短短不过瞬息的时间，利齿已经穿过他的手臂。牙齿有毒，他感受不到手臂上的任何痛觉，有的也只是麻痹感，那只手的力气渐渐消散，大脑也开始感受到了模糊。
突然手上的压力消失了，手臂无力地打在脸上，他试着蜷缩手指，撑着手臂颤抖着直起身子。
他看见齐昼面色如常，一只手如同拎着小鸡仔一般拎着那头刚刚几乎要了他性命的猛兽，在齐昼看不到的地方，那只猛兽黑色的尾巴对准齐昼就是狠狠一扫。
沈截云面色一变：“小心......”
话还未说完，齐昼如同后脑勺多长了一个眼睛似的另一只手死死地抓住猛兽的尾巴，倒刺直接扎在他的手臂上，鲜血顺着手臂一点一点滴到地上，他却浑然感受不到疼痛一般。
那猛兽头部和尾部都被拿住，奋力地舞动着身子，巨大的力量看得沈截云身体发麻。但齐昼的手仿佛不可撼动的钢铁一般死死地钳制着对方，并且面不改色，仿佛对于他而言只是一个简单的不过在简单的事情。
沈截云站起身子后，拿着早已准备好的长刀，左手发动异能，将长刀直直插入猛兽的头部。
霎时间血液四溅，红得发黑的血液滴落在地上，地上的草木肉眼可见地变黑、萎缩，失去了生机。猛兽感受到剧烈的疼痛，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挣扎地更为激烈。
沈截云毫不怀疑，如果此时抓住他的人是自己，在这样强大的力量面前，自己将被活生生地撕碎。
他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长刀一贯到底，刀尖从另一边插出，而猛兽也渐渐停止了挣扎。
刚刚解决完猛兽的沈截云，四肢都在颤抖，一方面是毒素的麻痹作用，另一方面是第一次实践过程中接触到这样强大的猛兽，对于自然的敬畏。
只见齐昼面不改色地将猛兽随手丢在地上，抬起一只胳膊擦了擦脸上刚刚溅到的血液，因为血液的腐蚀，擦过的地方变得一片通红。
“没事吧？”他这才注意到快要站不住的沈截云。
“没事。”沈截云咬着牙扶着一旁的树根站稳身体，“毒素排出就好了。”
齐昼点点头，在一旁的树根上擦干手上的血迹。野外的环境变幻莫测，在这个时代普通人到了这样的恶劣环境中只有死路一条。稍有不慎，便可能一去不复返。
茂密的植物挡住了齐昼的视线，他一个不慎踏空，直直地掉进了一个洞穴，消失在了沈截云眼前。
沈截云面色一变，想都没想直接扑了过去，接触到齐昼刚刚站立的地方，他便感觉脚下一空，也掉了进去。
掉进去的一瞬间，眼前就被一片黑暗所笼罩，一股腐臭难忍的气味传来，他顺着甬道不断滑落，一手发动异能将匕首狠狠地插入甬道。
下坠的速度太快，甬道与匕首擦出剧烈的火星，照亮了眼前一小片路。快要到底的时候，他在底下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让开！”他喝道。
沈截云收起匕首，利落地跳下地面，却因为身体还未完全恢复便腿脚一软差点倒在了地上。帅不过三秒，他在心中暗骂。
“你怎么来了？”齐昼有些惊讶道。
“......难不成我要把你丢在这里吗？”沈截云莫名道。
齐昼不语，沈截云感觉到对方靠着自己近了一点，他这才发现对方有些奇怪，一般人落入陌生的地方，一般都会四下打量一番，但齐昼好像自从进来以后就再也没有了任何动作。
“你受伤了？”
“没有。”
沈截云这放下心来，抬头扫了一眼漆黑无比的甬道，“从这个出口大概率出不去了，我们另找出口。”
“嗯。”
因为身体缘故，他慢慢在前面走着，齐昼不紧不慢地跟着后面。
“这应该是刚才那个怪物的洞穴，”沈截云捂住口鼻，这地方恶臭无比，自己真是一秒都待不下去了，“......这里一定还有其他出口，再找找看，肯定能出去。”
“嗯。”
......
沈截云停住脚步，齐昼便也跟着停住，空间中唯一一点动静被彻底隔绝。他听见了属于两个人的心跳声，一个平稳另一个急促似是要蹦出来一般，一听就知道是谁的。
他回忆起齐昼掉进这里的一举一动，突然哑然失笑，原来是因为怕黑，难怪一个能手撕野兽的人到了这种环境竟然一动也不动。
沈截云故作有些体力不支，腿一软，身后立马传来动静，齐昼快步上前扶住了他。他一只手反握住齐昼的手，一片冰凉。肢体相互接触，齐昼有些瑟缩，但沈截云抓得更紧。
“毒素还没完全排出去，我好像......我好像走不动了，扶我一把。”沈截云面不红心不跳地撒着谎，声音刻意压的嘶哑而虚弱。
齐昼果然没有再缩回手，反而更贴近了几步，紧紧地扶着沈截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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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波是回忆杀，咱们小沈一百个心眼子。
第43章 我找到你了
黑暗之中，沈截云勾了勾嘴角。齐昼似乎跟他想的有些不太一样，甚至有些可爱。
虽然入学没多久，但齐昼凭借优秀的外表和极高的能力，成功成为整个联盟中央学院人气最高的一位学员。沈截云光荣位列第二，之所以是第二，是因为大家都觉得齐昼这种高冷神颜更受欢迎。
即使每个人都知道齐昼，但沈截云从未听说过齐昼与任何一个人接触，甚至从未见他主动与任何同学接触，常常下课便不见踪影，甚至有些时候上课都不来。
有些意外的是，教授们仿佛都心照不宣地不提及这个学生，别的同学翘课都会被批评，但他们甚至默许齐昼的不存在，这也在很长时间都成为了困扰沈截云的问题，不过他不好意思问。
那一次过后，沈截云开始主动与齐昼接触，也发现了他并非传闻中的那般冷漠、不近人情，他只是不知道如何与其他人交往，并且也对这方面丝毫不感兴趣，仿佛天生就情感缺失。
齐昼也渐渐习惯了沈截云的存在，即使他仍会时不时失踪，但大多数时候他们都是成双成对结伴而行。
沈截云从未询问过齐昼那些失踪的日子都做了什么，齐昼也从来不提，沈截云认为这是两人之间交往的分寸，并且认为这就是彼此之间的心意相通，不越界不过分关心。
当年他们最常走的，就是这条道路。当年那条常常铺满落花的道路，如今铺满了落叶，一切未变，只有齐昼身上背负的东西更重了，而那时候如今也不过六年。
沈截云绕过层层教学楼，按照曾达给的具体方位，最终来到一处偏僻的住址，这里就是齐昼曾经住过的地方，他好像看见了记忆中的两个身影。
“你住哪？”阳光下的少年神采飞扬地询问着身边的人。
齐昼笑着的眉眼慢慢收起，“我家长不让我说，他说不喜欢有人来家里打扰。”
时隔六年，沈截云第一次来到了齐昼六年前住过的地方。干净、僻静到甚至没有人烟，这是沈截云对这个地方的第一印象。
不知怎么，靠近那栋门时，心中涌上一股未知的恐惧。他强压下心中不知因何而起的慌乱，转动门锁打开了房门。
“吱呀”，老旧的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大门打开，照亮里面漆黑的一片。
厚厚的灰尘扑面而来，他重重的咳嗽几声，拧了拧眉，一边心中吐槽怎么会有人的住所是这样的。
光芒慢慢透过这个晦暗的空间，丁达尔效应展现出光的形状，灰尘粒子在空中飞舞，而住所之中堆满了东西。
他眉眼一动，身形忽然顿在一个地方不动了。
剧烈的喘息声和血液流动的声音传来，让他几乎以为这个地方除了自己还有另一个人存在。他刻意屏住呼吸，空间中的声音便消失了。
果然是自己的，齐昼自嘲道。但现在哪怕出现一个怪物，对他来说都远远好过现在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独自一人的状况。
伸手是不见五指的黑暗，他艰难地伸出手描绘着墙上的形状，那是极端痛苦的条件下在墙上刻下的一道道血痕。
如果这里有光亮，一定会看到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遍布这样的痕迹，但是这里永远不会有光亮。这是他自从五年前恢复记忆以来，每次反抑停留的地方，因为只有在这里，在极度黑暗的环境下才能最大的激发自己内心的恐惧，才能最大程度上减少自身的破坏力。
这是他待在这里的第五年，齐昼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了黑暗，但当眼前陷入这样的环境时，心跳加快、呼吸困难反而变成了一种常态。
在这里不会有任何人看见他狼狈不堪的样子，自己也不会伤害到任何人，说起来这里还是自己在上学时，他们用来惩罚自己，训练黑暗抗性而建造的地方，谁也没想到这里反而变成了他最后避风的港湾，嘴里的血腥味愈发浓郁，他几乎不敢想象自己现在的模样。
再过一段时间......再熬一段时间，就能结束了。
意识陷入了混沌之中，恍惚之间他看见自己躺倒在一个纯白的光亮房间，浑身是血，有人一声又一声地叫着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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