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潜下心来,暗暗感知幻术核心所在。若能将其找出,再以归心剑法击破,他仍有可能从幻境脱离。
视野里显出些建筑物的轮廓,以及稍远处一道因距离显得有些矮小的身影。
荀锦尧眯眼看去。那人像是无聊在踢着石子儿,乍一看他莫名觉出某种没由来的熟悉感。
“念小公子,搭把手!”身后人突然高呼。
“……???”
谁????
荀锦尧脚一崴,差点儿给自己绊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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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念:耶!逮到咯Ψ(`∀´)Ψ
阿尧:……又来坑我了是吧?
(聪明的宝贝一定能看出这是幻境念,不是真念。俩人和好和彻底恢复从前关系之前肯定还有一些剧情垫着,我努力撵着他们快快走(抓耳挠腮,焦急地走来走去)
第224章 阿念,真好哄……
扭曲景物,光怪陆离的幻象,从身侧飞掠而过。场景飞速切换,娄念抬起眼来。
阴沉,昏暗……这里是绯月殿的地牢,角落传来滴答滴答的水滴声。
先前荀锦尧从他眼前消失,他没拦住,同样被半崩坏的幻境送去其他地方。他想用结心印定位寻人,却被空间障壁阻隔,毫无疑问两人并不在同一重幻境。
他不知时间流动多久,但这里已是他被转移的第六重幻境。尽管有腕上清心铃相助,他不曾料想自己这般难缠,连六重幻境也束手无策。
这超出了他的预估,可惜他不懂破幻。连荀锦尧都要凭直觉一路摸索,他更是没头苍蝇似的瞎走乱转,碰见谁想于他不利就直接动手。
扑通——
牢外好像有东西跌倒在地,声响不大,有些沉闷。
“怎么回事?”
“有人?是有人过来了吧?”
“什么人?难道又要逼我们招出那孩子在哪儿吗?!”
周围人声躁动,一眼略过去,此处竟关有足足八九个人。
牢房外的人轻手轻脚接近过来:“嘘,噤声!”
此人声音压得低,地牢里又很黑,牢房内众人静了一瞬,不很确定道:“这声音,你是……娄玉公子吗?”
来人嗯了声,从腰侧翻出一大把钥匙,一个个往牢门上试:“动静小些,我来带你们走。”
众人惊叹,倒吸一口凉气:“你……你是如何找来的?”
“我早知道娄玉公子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一定会来救我们的!天啊……大家等了你好久。”
娄玉笑了下:“嗯,我当然会……”
“你说你是阿玉?”牢房角落里突然响起一道喑哑的嗓音。
娄玉手上动作顿了下,猛然抬头望进牢房:“你是朗榛朗大哥?你怎么样?快让我瞧瞧你!”
“够了阿玉!”朗榛道,“你是不是疯了?这里是魔都,是绯月殿,是他煞罔魔尊的地盘,里里外外,到处都是巡逻的魔修,一旦他们抓到你,会有什么下场难道你不知道吗?谁给你的胆子独自一人闯这阴曹地府?!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回去!!”
“不,不可能。”娄玉断然回绝,“来这一趟有多危险我自己心里清楚,你受我一家牵连,他们要害死你了,我绝不能放你代我受尽严刑拷打!”
朗榛怒道:“你打晕的魔修,每隔一炷香时间便要换班巡查一来回,你妄想带这么多人逃去哪儿?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一再试探不出正确钥匙,娄玉是有些急了:“哎,肯定逃得掉的,你别催了!”
“……你个蠢货,我不是在催你,我让你走!”
牢中其他人沉默半晌,开始有人悲声应和:“公子啊,煞罔魔尊手段毒辣,我们每个人都伤势惨重,不能陪你走下去了,你还是……放我们在这里等死吧。”
“这……”
其实这个人说的是实话,尽管牢房内很黑,但只要稍微习惯了黑暗,就能看清他们的大致轮廓——这里面几乎没一个人是能好端端站着的。
这时却有人哽咽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娄玉公子好心搭救,你们却要他冒生命危险白跑一趟吗?!娄玉公子啊,你是良善之人,你不能看着大家在这儿受苦受难,你和你那孩子却远走高飞脱离苦海啊!今日算我求你,只要你带我走,回去之后你要我怎么谢你都好!!”
这人煽动其他人不够,还要倒打娄玉一耙。朗榛登时火冒三丈:“闭嘴!救谁也万万救不得你!是你说那孩子的血能解得煞罔魔尊体内诅咒,可实际你根本就是胡言乱语!你不过是想叫一个婴孩顶在前头替你挡风挡浪!”
“现在整个魔界不足百日的婴儿都要因你一句谎言判得死刑,他们体内流出的血液足以漫过绯月殿的门槛……你的良心难道是被狗吃了吗?!”
“我……”那人支吾了片刻,眼珠子乱飘,话音落低下去,“可是,苏姑娘造下的罪孽,岂不就是要她的孩子亲自来还吗?”
朗榛气得发笑:“瞧瞧,我的好兄弟,这就是你闯刀山火海来救的人!”
娄玉:“……”
地牢里陷入短暂沉寂,这里很黑,没人看清娄念那张与娄玉几分相似的面庞,或说是看清了,也未必会在幻境里受到怀疑。
娄念不擅动,听他们的话有一丝不对劲,或说是违和感。煞罔要找的是鸳鸯楼主的孩子,而现在看来,这个孩子又是娄玉的孩子,也就是说……
娄念微微蹙眉。事情不该这样的,他记得很清楚,他的娘亲不叫这个名字。
“大胆!”他游离的思绪被一声暴喝打断。
——
荀锦尧行走在幽月城内宽敞大道,仰天长叹。
栽了,还是栽了。
幽娥领主第十二位随侍选在数年前,彼时娄念还是少年形态,十二三岁的模样。
荀锦尧离得远,第一眼看见懵了下。
再一想,谢宇斌千防万防,哪里容许娄念轻易出现在他眼前?他还没找着幻境突破口,这个娄念一定是幻境里的!
他脑筋转得快,却没能对着个用眼神无声控诉他欺负小孩儿的小阿念下狠手。过招一个犹豫,小魔头反过来阴他一手,摁着他那叫一个得意,蹦蹦跶跶地吹嘘说陆十一太逊啦,自己不费吹灰之力捉着的人,陆十一累死累活撵了好几里路。
对此,荀锦尧无话可说。
如今,他被二人一前一后押进了城。
这时候的娄念矮他快两头,在他身前倒退走,背着俩手仰脸观察他:“你是奴宠啊……你会些什么把戏?还是光凭一张脸?”
荀锦尧睨他一眼,没搭腔,心说未来和你有一段儿的暧昧对象要被你送去当奴宠了,你还蛮开心。
“你跟我说说话嘛!”娄念不满道,“以后你得管我喊大哥的,不怕我给你穿小鞋吗?”
荀锦尧无奈叹气,就当哄小孩儿了:“说什么?”
“说你会什么啊。”娄念踮着脚,勾手招他。
荀锦尧只得低头配合,被他揽住脖子。
娄念手挡脸边小声说:“随你一样排第六位的那个小哥,他说当奴宠的,每个都会很多我听都没听说过、但能很轻易带来快乐的事情。”
“我觉得他在吹,但又特别好奇他说的是真是假。你是新来的,你可不能说你什么都不知道。”他拍拍荀锦尧手臂,“懂我意思?以后我真会罩着你的。”
荀锦尧听得想笑,不跟他扯少儿不宜的话题,反问他道:“你罩着我,你又有多大的本事呢?”
“我本事大着呢,”娄念撒手放开他,“你看你不是打不过我嘛?”
“……其实我刚刚没动真格。”
“晚了,你说不说?不说我还揍你哦?”
“?”小娄念有什么好怕?荀锦尧还惦记方才心生不忍一招落败,顽强道,“我不说!”
“好,你自找的!”
“……”顽强的下场是惹了个麻烦。
荀锦尧又叹,随娄念小打小闹,一路赶去了幽娥府上。
府上人来人往,不断能撞见模样秀气,打扮得各有特色的魔修。然说来惭愧,他们瞧二人打闹的眼神,就像在瞧某种顽劣难驯、不登大雅之堂的神奇生物。
荀锦尧无话可说,别说是打架了,就算是造访此地,他也是一点儿都不想的。可惜数次叫停娄念无果,陆十一又素来沉得住气,交代两句,竟将他二人留在院内稍候。
眼看四下无人,荀锦尧无那许多顾虑,一指抵在娄念脑瓜,煞有其事道:“我警告你别嘚瑟,你屋里有个小本儿,里头写什么我都知道。”
“噫——”娄念表情果然变了,退后两步奇异道,“我屋里好多小本儿呢,你还能都知道了?”
这就唬住了?荀锦尧觉得有趣,卸去些戒心又好声哄他道:“当然了,我非但知道你小本儿里有什么,还知道你喜欢什么呢。”
娄念撇嘴,拧着脸明显不信:“说来听听?”
“哎,”荀锦尧满脸早有所料的表情,“糖葫芦……罢了,撒糖浆的醉红果喜欢吧?”
“……”娄念慢慢移回点视线,“算你侥幸,然后呢?”
荀锦尧道:“各种各样的故事书?”
“!再然后?”
荀锦尧便问他:“怎么都烧不毁的花灯想要吧?”
“噢噢噢!”娄念眼底闪闪亮,一把抱住他胳膊,“你是先知嘛?”
“差不多?”
娄念歪头看他:“真的假的?”
他眼神格外认真,荀锦尧无意与他对上,说道:“当然是真的,你别同外人讲,改日我再告诉你些别的。”
荀锦尧自知他待那群师弟妹就够宠溺了,遑论是年纪尚小的娄念。他无意识心生怜爱与亲近之感,交流过程其实少了许多防备,说的话任挑出来一句也像神棍胡言乱语,可不敢让太多人知道了。
娄念从眼角睨他:“我不信,你一定是骗人的。若非我没从你身上感知敌意,我早弄死你了。”
“……”呵,荀锦尧谢谢他的不杀之恩。
第225章 阿尧,给我当小弟:)
待陆十一返回院内,娄念早闲不住跑去玩儿。这小子本想带上荀锦尧一块潇洒,但荀锦尧哪敢随他瞎跑,于是一个人留下来,被陆十一带去府中某无人寝居内。
来到屋里一看,不愧是领主府的地盘,屋内陈设气派奢侈,桌椅橱案样样不缺,往里屋拐一拐还摆了梳妆用的妆台铜镜等。但是……
“不去见幽娥领主吗?”荀锦尧问。
“时候未到。”陆十一没进屋,手扶门框正要阖门,“这间房可供盥洗梳妆,换衣请移步西三间,那里的衣物可随意挑选,以及酉时之前务必准备就绪,届时我会亲自接你去见领主等人。”
“……多谢。”
当然,谢归谢,他不可能按陆十一说的老实照做。幽娥领主看不上他岂不是更好,他巴不得的好事儿呢,若非陆十一已见过他真容,他早就易容浑水摸鱼了。
进屋前他观察过门前假山的影子,时下距酉时还有一段时间,不知出去晃悠一晃是否可行。
幽娥领主府内到处都是魔修,他一个正修,好比矮子里唯一一个高个,显眼突出,唯恐人一眼瞅不着。再说了,此地还有陆十一之外其他十名随侍,每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他又不是二愣子,铁定不干硬挑战这群人实力的蠢事,但自从来了幽月城后越发能感知到组成幻术的灵力变得活跃,想必是距离幻术核心近了,有搏一搏的可能,还是尽早逃跑为妙。
可惜从幻境离开就见不着小的那个娄念。沉迷虚幻不可取,但谁让小娄念太讨他喜欢,比幻境外大的那个亲近人一些,也要好懂许多。
他坐去桌前摆弄妆匣,走神任思绪飘远。
娄念此人恶劣贪玩儿,心眼儿多耍得他团团转不是头一回。可醉月楼的事情又不像单纯戏弄——戏弄人的前提是自己能从中获得或多或少的快乐,倘若娄念真的很讨厌他,做那些事情不会觉得反感吗?它们该成为情人之间的撩拨与调情。
……所以娄念心里想的到底是什么?
他托腮,出神坐了半晌。
忽听“啪嗒”一声,一块石头从窗纸戳开的破洞扔了进来,细看上头还缠着一圈黄纸。
荀锦尧捡起查看,纸张展开,因运笔快而有些飘的字迹写道:来院外,有惊喜给你哦~
荀锦尧不用想也知是谁扔来的石子儿。
看来某人打小就喜欢吊人胃口。
在幻境里逗逗小的,不失为一种乐趣。屋门一开一闭,荀锦尧闪身出屋,开心得不得了。
院内种植青草灌木,清幽雅致,在魔界里算少有的好环境。
来时他未来得及欣赏,这会才有了闲心向院内东张西望,路过假山石时忽听身后传来细微动静,他敏锐动了下耳朵,正要做反应,假山石后突然伸出一只手,他面前继而悬了个东西下来。
“?”他愣愣眨眨眼。
蠕动的、长条的、身体好像还很柔软……怎么是个青绿大毛虫??!
荀锦尧不至于怕个毛虫子,但不管什么玩意突然悬在眼前都是有点儿惊悚的,冲击力好比没看路走半截,一仰脸“哐”地撞上树枝子。
他下意识退开一步,耳边传来某人放得轻缓、很小心的呼吸声。
……果然有人整他!他猛一转头,眼前划过一缕墨黑的发与雪白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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