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水浒背景是北宋末年太尉高俅把持权力,民不聊生之时,而林冲在高太尉手下任八十万禁军教头,娶一女子为妻,而这一女子,正是林娘子。
但自从高太尉的干儿子高衙内盯上了林娘子之后,这对夫妻便成了苦命鸳鸯。
被称作“花花太岁”的高衙内频频对林娘子进行骚扰,林冲在和高衙内凶狠对峙了几次后,成功设计陷害林冲,将他刺配沧州。
而临行前,林冲以“保护娘子”为由,写下一纸休书,声明此后林娘子“任从改嫁,永无争执”。
而林娘子闻听后苦苦哀求,甚至说出腹中已有一子,也不能挽回林冲的心意。
最终的结果,便是林娘子上吊自尽。
陶知爻听完,良久没有说话,期间他不经意间看到了萧闻斋的表情,就见对方也略微有些出神,像是在思索什么。
“在想什么?”唐文绍笑呵呵地问道,“在感叹他们时运不济而做了对苦命鸳鸯,还是在骂高俅和高衙内?”
陶知爻唔了一声,抓了抓后脑勺,道:“我觉得……这林冲自己也有点没担当吧。”
“哦?”唐文绍脸色流露出几分好奇来,示意陶知爻详细说说。
“按说,高家父子横行霸道惯了,哪怕林冲休了林娘子,说任凭她改嫁,又有谁敢冒着「抢高太尉儿媳妇」的罪名去娶她呢?”陶知爻说到这,忍不住撇撇嘴,“要我说他真那么爱,大可以领着媳妇儿跑嘛,反正留也是被害,走也是被害,区别倒也不大。”
“你这小子,以后肯定是个恋爱脑。”唐文绍笑呵呵地伸手点了点陶知爻,“不过呢,这想法倒也新鲜。”
“晚辈拙见,唐老切勿笑话。”陶知爻笑呵呵地抱拳晃了晃手,模样特别逗趣儿,把唐文绍逗得哈哈大笑。
只不过,陶知爻眼神落在那林娘子的脸谱面具上,稍稍深邃了些。
所以,这面具究竟是不是他早上看到的那一枚呢?
☆
酒店离宝岳府的距离也不算太远,几人聊着天,不知不觉就到了目的地。
入场后,自然是茶水点心上桌,侍者分发拍品清单。
陶知爻拿着清单和宋曜兴列的东西比对了一下,做好了记号,想了想又给他拍了张照片。
宋曜兴立刻激动地拨了视频过来,叽里呱啦和陶知爻说了一堆想要买的东西。
陶知爻听得脑仁疼,索性找侍者要了个手机支架,换成了后置镜头,对准拍卖台上,宋曜兴要什么就给他报价,他替宋曜兴举牌。
也就是按这么个诡异的方式,陶知爻先后帮宋曜兴拍下来一对青玉双耳杯以及一套十二月花神瓷杯。
青玉双耳杯,顾名思义就是青玉为材质的双耳杯。
而那十二月花神杯则有来头,分别是以一年十二个月的花卉为主体,在骨瓷杯上绘制花卉纹样,并在图样旁绘制对应的诗句。
每只杯子自成一景,一套排列开时更是自三月桃花起直到傲雪寒梅,一眼赏遍春夏秋冬,甚是美妙。
陶知爻为了这套花神杯举牌聚得手都酸了,最后才从一位女士手里将其夺来。
这花神杯也是今天最亮眼的拍品之一,拍卖师的表情显然对最后的成交价感到十分满意,笑容都比刚开场的时候明亮不少。
朝陶知爻看过来时,眼神更是像在看一只大钱袋。
陶知爻看着他那副笑得牙都要飞出来的样子,突然想起今天早上视频的时候听到宋曜兴和秘书说的话。
宋曜兴气哼哼的,显然对于自己汞中毒的事情也并非全不在意。
“务必请最好的律师,最好把那一对鎏金龙首茶壶的钱都弄回来!”
而秘书则是信誓旦旦:“您放心吧宋总,我们请的这律师可有名了,听说发挥失常把被告送进去,正常发挥把对方律师送进去,超常发挥能把敲锤的都送进去呢……”
陶知爻嘻了一声,也朝那拍卖师笑。
拍卖师不明所以,看陶知爻对自己笑,他也笑,嘴巴顿时咧得更大了。
十二月花神杯被送了下去,拍卖师一挥手,下一件拍品便被端了上来。
“下一件,是我们文人墨客会爱的啊,在场各位喜好风雅的来宾可要打起精神了。”拍卖师说着,伸手捏住红布的一脚,缓缓将其扯开,“第八件拍品,清代镂雕和田玉笔一支。”
陶知爻听见后也只是撩起眼皮看了一眼,打了个哈欠又坐回去了。
他还在思考早上唐文绍给他们看的那套脸谱面具,思考那个林娘子脸谱,是不是就是他早上在楼梯间里看到的那个。
如果不是的话,那又是什么?
如果是的话,为什么是它,背后究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至少陶知爻早上拿着面具观察的那一点时间里,他暂时还没发现什么不对。
反而是一旁的萧闻斋从出神状微微拉回了点注意力,坐直了点身体。
说起来,萧闻斋好像一个早上都在走神。
陶知爻看了过去,就听一旁的唐文绍笑呵呵开口道:“打算给你家里人买吗?这和田玉笔还不错,镂雕工艺更是少见,竞争估计不会很大。”
萧闻斋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声音不大,陶知爻却是听得清楚。
他好奇地将视线投向了台上,就见那和田玉笔的确是做工精美,年代应该不算太久远,玉质还未因时间而褪色,呈现出乳白与青翠交接的色泽。
而最精致的地方,在于其镂雕的方式。
镂雕就是镂空雕刻,这只漏掉和田玉笔整体做成了竹子的形状,自上而下一共九节,内里已经被掏空,在竹子的每一节之中都雕刻了一位神仙,最上面是张果老倒骑驴,再到汉钟离踏芭蕉……一直到最下方的何仙姑立荷花,正是八仙过海之景。
而最上方那一节则是雕刻成了圆球形,原本应该挂着笔穗一类,但估计是随着时间腐蚀风化掉了。
“寓意也吉祥,材质也上乘,如果投其所好,确实很值得收藏。”陶知爻对萧闻斋道。
萧闻斋没说什么,只嗯了一声。
“但我看那笔尖却是没有毫毛的,如果要当正常的毛笔来用,还得补上优质的笔毫。”陶知爻边观察边嘀咕,而后又挠挠头,“不过你家里人应该也是当摆设吧,不会拿来用的。”
萧闻斋想了想,认真地答道:“怎么用都好。”
“嗯,确实。”陶知爻深以为然地点头,“物器还是为人服务的嘛!”
只不过,陶知爻知道萧闻斋想要这支笔,却不知决心有多大。
在拍卖师报完价格后,萧闻斋直接报了个两倍的高价,引得在场其余众人纷纷侧目。
而萧闻斋的脸又太具辨识度,四周的人看他决心如此之大,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基本都将跃跃欲试的牌子放了下来。
不出意外,萧闻斋将那镂雕玉笔收入了囊中。
看着他脸上泛起的淡淡笑意,陶知爻缓缓收回了目光。
这么高兴?
看来萧老师要送礼的那位,应该对他而言很重要。
☆
晚上回到酒店,萧闻斋坐在沙发上,手里托着那支玉笔仔细观察,心里则在思索,该给这支笔配上什么笔毫更合适些。
而就在这时,他的房间门被敲响了。
萧闻斋下意识看了一眼时间。
现在已经十一点半了,还有谁会来找他?
就在他疑惑的时候,陶知爻的声音从外头响起。
“萧老师,是我呀。”
萧闻斋将手里的玉笔放回了锦盒中盖好,穿好拖鞋打算起身去开门,手机却突然响了。
有人给他拨了个微信视频。
而一看到来电人的姓名,萧闻斋的眉头就轻轻皱了起来。
还是陶知爻。
“萧老师!”一接通,陶知爻就是一脸的着急加松了口气的状况,“你没开门吧?”
在得到萧闻斋肯定的答复后,陶知爻这才拍着心口说还好还好。
萧闻斋本想问怎么了,可一细想,就意识到了不对。
陶知爻正和他打视频,但与此同时,门外的敲门声与说话声并未停止。
门外的“陶知爻”仍在轻轻敲着房门,催促萧闻斋将房门打开。
“萧老师,你在吗,开一下门呀,外面好冷,我只穿了件睡袍……”
萧闻斋想了想,朝门外道:“你有什么事吗?”
门外的声音弱弱传来,带着一点明显的幽怨。
“我没什么事,就不能找你嘛……”
虽然明知外头的人并非真的陶知爻,但这声音却是完全一样的,萧闻斋被那撒娇的语气弄得表情有些怪异。
而手机另一头,陶知爻则是抬手捂住了眼睛。
什么鬼东西。
他怎么可能对萧闻斋用这种语气说话。
萧闻斋想了想,应道:“我已经休息了,有什么事发我微信吧。”
外头沉默了片刻,“陶知爻”的声音带上了点委屈和无助,“萧老师,我出门拿外卖,手机和房卡都落房里了。”
萧闻斋还没说话,手机另一边的陶知爻倒是开口了。
“嚯,这是干吗,烈男怕缠郎吗?”
萧闻斋:…………
陶知爻:“嘻……”
说笑间,陶知爻心生一计,他嘿嘿一笑,萧闻斋就听对面传来一阵轻微的笃笃声,是陶知爻手指敲击屏幕的声音。
萧闻斋脑袋不受控制地开始浮现出一些小动物的爪垫。
比如狐狸。
陶知爻打完字发送,“好啦!”
萧闻斋回过神,就见自己微信里出现了一段文字,略略看了一眼,他陷入了沉默。
陶知爻坏笑,同时不停地怂恿,“萧老师,你说完那东西肯定走了,试试嘛试试嘛!!”
萧闻斋一阵无语,但被陶知爻不断催促,还是走到了门口,拿起手机,看着上面的话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
“我已经替你联系前台了,一会他们会带着备用房卡上来,半夜孤男寡男共处一室不太合适,希望你端庄自持,保持合适的社交距离,以光明正大为荣……”
一整个劝失足少年的语气。
萧闻斋硬着头皮念完了,手指一划退出了聊天小窗,头脑空空地扶了扶额。
手机另一头,陶知爻吃吃地笑,憋得脸都红了。
而门外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不止过了多少时间,“陶知爻”的声音才虚弱地响起。
“好,好的,萧老师,那我先走了……”
门外的声音消失了。
但全程并未有脚步声。
直到门再一次被敲响,萧闻斋看了一眼手机屏幕,这次是真的陶知爻来敲门了。
萧闻斋收拾好心情,伸手打开了门,就见陶知爻还是作白日的打扮,估计还没来得及洗漱。
而他的手里捧着一本书。
“我刚刚找到了!”陶知爻捧着手里的书,语调亢奋地道。
萧闻斋让他先进来再说。
陶知爻手里的那本书已经很久了,纸页都泛着黄,他边往客厅走边小心翼翼地往前翻了两页。
他坐到沙发上,往旁边挪蹭了一点,伸手拍拍身边。
萧闻斋坐下,就见陶知爻将摊开的书本推到了自己面前。
这本书在书写时所用的文字和现代的华夏字体有些许区别,主要是笔画上有些不同,但总体还是相似的,所以还是能够辨认。
萧闻斋看了一眼书上的内容,缓缓念道:“面具鬼?”
陶知爻点了点头,讲述起来。
“面具鬼其实在华夏上古时代早已有之,最早发源于远古时期的巫傩面具,华夏先民们相信,用「神木」制作的,雕刻着代表了「神明」的符号的面具拥有着神力,因为神仙会降临在面具之上,借戴面具者之口降下神谕,为人类指明方向和警示未来。”
陶知爻说着,摸了摸下巴,“总体来看,倒和现在的出马仙有些像,不过出马仙的附身仙指的是胡黄白常灰等地仙,而这个说法的起源是神。”
“既然是神仙,为何要用「鬼「字?”萧闻斋察觉到了陶知爻讲述的内容和这之间的差异,问道。
“这就是接下来我要说的了。”陶知爻说着,将书翻到后面一页。
那纸张都有些脆化了,翻动时纸片和束绳相互压迫发出轻微的咔嚓声响,听得人心都有些紧。
“这里。”陶知爻指着翻过来的那一页,继续讲述道,“但随着道家不同流派的发展和社会的复杂化,以面具为形式的巫傩仪式并未减少,但却有了正义和邪恶之分,除此之外,一些先辈认为,因为曾经有神灵降临过的痕迹,在巫傩面具被废弃之后,更容易招徕一些孤魂野鬼的觊觎,但总体来看这些鬼的力量并不强大,更多只是希望借神灵残留的力量作为自己的藏身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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