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的林雪放下了手机,推了推眼镜, 难得地有了一丝笑容。
“这么快就陷进去了啊……”
小助理拿着外卖咖啡进来, 恰好听到林雪这句话。
“林雪姐, 谁陷进去了啊?”
林雪从她手中接过加浓的冰美式,在捧着全糖拿铁的小助理的目光下, 面不改色地喝了一口,才开口回答。
“上次说的, 一身反骨的那个人。”
☆
次日的拍卖会上,陶知爻终于蹲到了他心心念念的五色和田玉五帝钱,这东西名声在外,在场有不少商人都心动地举牌竞价。
但往往他们刚举起牌子加价, 陶知爻的牌子就毫不犹豫地跟上了。
所以虽然最后拍出了一个让陶知爻肉痛的价格,但最终他还是如愿以偿地将这五帝钱给拿下了。
拍卖师脸上洋溢着笑容望了过来, 显然对这个价格很满意。
毕竟刚刚他言语间可没少拱火,敲锤的时候也刻意放慢了些。
以至于到最后只有陶知爻和另一个犹豫不决的竞拍者在相互竞价,生生将成交价提高了两成。
在看到陶知爻肉痛的表情的时候,他很没人性地笑容更大了些。
陶知爻一眯眼,微微侧身,露出了身后正吃千层糕的宋曜兴。
一瞬间,拍卖师就想起他们拍卖行昨天收到的起诉书了。
回忆起那个让他眼前一黑的价格,当即在台上他就笑不出来了。
陶知爻的嘴角则缓缓翘起。
笑容不会消失,只会从一个人转移到另一个人脸上。
这就是笑容守恒定律。
拍卖师一阵无语:……
惹不起惹不起。
拍卖会结束,宋曜兴一盘点自己这次的收获,意外发现他这一次想买的东西都已经成功到手了。
本想着带两人出去吃饭庆贺庆贺,可谁知陶知爻和萧闻斋在拍卖会一结束就没了影儿,连头发丝都找不到一根。
“跑得也忒快了。”宋老板摸了摸自己滚圆的肚皮,开始嘟囔琢磨,“我是不是该减肥了……”
陶知爻和萧闻斋是去布置场地的。
用来捉那个“林娘子”的场地。
萧闻斋找人直接安排了个建筑小队过来,在附近租了一个比较空旷的会议室,在那儿搭了个临时戏台。
陶知爻还没看过,都是让萧闻斋去安排的,本以为只是个普通的小台子,可看到那古色古香,处处透着精致的戏台和四周的陈设,心说这直接真的真的挂牌弄成一个戏园子都行了。
看着不停往会议室里送的一盆又一盆作为摆设放在高脚木桌上的君子兰,陶知爻忍不住捂嘴。
这,这就是传说中的钞能力吗!
场地的基本设置能外包给施工队完成,但其他的跟“非人类”有关的布置,就得陶知爻亲自来了。
这也是他们来的目的,提前布置好“陷阱”,就能在对敌时省去很多麻烦。
“哦对了,这个给你。”陶知爻翻包时,想起了一件事。
他将一个巴掌大的丝绒布袋拿了出来,递给萧闻斋。
萧闻斋立刻认出,这应该是陶知爻刚刚拍卖会买下来的那样东西,他解开抽绳一看,果不其然,那串五色和田玉五帝钱正安安稳稳地躺在袋子里面。
“这……”萧闻斋难得流露出茫然的神色,不是很确定地看向陶知爻。
陶知爻点点头。
没猜错,就是送你的。
“五帝钱辟邪,而且五色和田玉对应的也是五行,这串效果应该会特别好,你可以挂在床头,或者说随身带着。”陶知爻想了想,倒也不是很能想到让萧闻斋把这五帝钱挂哪儿。
而与此同时,萧闻斋伸手从口袋里,把陶知爻送的奶瓶拿了出来。
然后将奶瓶原本的挂绳取出,将五帝钱的绳结穿了上去。
“哎,这样挺好!”陶知爻一看就乐了,五帝钱穗子垂下来的地方恰好是一只伸着懒腰,四仰八叉的小狐狸,这看上去,倒是像那小狐狸在拨穗子玩儿似的。
陶知爻拿着一瓶水准备去四周画符布置的时候,却被萧闻斋突然拉住了。
“怎么了?”陶知爻以为萧闻斋还有什么不太明白的地方,想了想补充道,“五帝钱没有什么太多讲究,避开明火不要烧到,不要沾血污便好……”
“不是这个。”萧闻斋第一次打断了陶知爻的话,抓着陶知爻手腕的手抽了回来,他轻轻咳嗽了两声,“那支玉笔,你留着吧。”
“哎?”陶知爻被这话弄得一头雾水,“可萧老师你不是要拿来……”
萧闻斋又一次打断了他,“不是。”
“那支笔,本来就是送你的。”
萧闻斋原本并不打算直说,但陶知爻的五帝钱,却让萧闻斋想通了一件事。
陶知爻都可以大大方方地给自己送礼物,自己为何不能将合适的东西送与他?
“本来就送给我?”陶知爻双眼微微睁大。
萧闻斋知道陶知爻肯定有很多疑问,于是在陶知爻开口前,他就率先道:“本来是想回去弄个好看点的包装再送给你。”
“作为……你帮助我的感谢。”
萧闻斋说完,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很蹩脚。
可陶知爻却嘿嘿一笑,并未对他漏洞百出的说辞多加怀疑,“原来如此,不过萧老师你也帮了我很多,应该是我来感谢你才对。”
陶知爻见萧闻斋欲言又止,猜想他是又要和自己客气,于是先一步拍了拍萧闻斋的肩膀,“不过,本来朋友之间就是相互帮助的嘛,你帮我,我也帮你,算不清的!”
萧闻斋被陶知爻的话弄得先是一愣,随即是意外。
对自己的意外。
他一向秉持的一个道理就是:别人帮自己,自己也会帮别人,然后你我两清,互不相干。
换句话说,萧闻斋最抵触的是算不清,最怕的是纠缠不断。
但此时,陶知爻说“算不清的”,萧闻斋却意外地发现自己内心并没有哪怕一点点的抗拒。
萧闻斋想了想,点点头开口道:“嗯,算不清的。”
“我先去布置一下。”陶知爻说着,拿着笔和奶瓶跑了。
这小戏园确实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陶知爻上台的时候看到幕布旁放着一只锣,他看着好玩,忍不住拿着锣槌敲了一下。
锣声回荡在室内,配上四周氛围感十足的装潢,仿佛带着人穿过了岁月,回到了那个鼓乐齐鸣,一曲万金的年代。
“需要我帮忙吗?”萧闻斋问道。
陶知爻想了想,将手里的奶瓶给他,“你帮我拿一下这个吧!”
陶知爻手脚很快,三两下将这临时小戏园布置成了一个暗藏玄机的大阵。
萧闻斋只能感觉到四周的空气明显地湿润了起来,而在陶知爻眼里,这房间里的空气中则漂浮着无数的水丝。
这个阵名叫「万綶阵」,是陶知爻新学的。
綶,缠束也。顾名思义,只要陶知爻心念一动,这些水丝就会绞成最坚固的绳索,将“阵”中的猎物牢牢捆住。
“这样应该就行了!”陶知爻收了手,手里的玉笔还是用的纸巾代替笔毫,因为画符的原因,纸已经粉碎了。
说起来,既然这支笔已经归他了,也该好好考虑一下怎么弄笔毫了。
好马配好鞍,这玉笔是古董,自然要配上好的笔毫了!
陶知爻正想着,突然感觉到阵中有什么东西闯了进来。
水丝是他画的,阵眼是他设的,他是大阵的主人,那空气中漂浮的不可见的水丝就好似无数条他的手臂,为陶知爻探测阵中的一切。
陶知爻有些意外,因为那东西出现的地方太过异常,不是门口,而是天花板。
明显不是普通的存在。
没想到他才把阵布完,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陶知爻眼睛一转,拉起萧闻斋跑到一旁的屏风后,找了个能看到外面的角度躲了起来。
天花板出现了些许声响,陶知爻顺着声音的来处望去,发现是通风管道。
什么东西,居然会从通风管道出来?
“特工007?”陶知爻睁大了眼睛。
萧闻斋失笑,想了想,表情认真地陪陶知爻一起开玩笑,“嗯……也可能是被汤姆猫追杀的杰瑞鼠。”
陶知爻:“噗。”
通风管道里的东西小心翼翼地爬了出来,两人躲在屏风后,陶知爻扒着边缘悄悄露出一只眼睛往外看,萧闻斋则是一只手托着下巴,端详着陶知爻的背影。
他总感觉陶知爻身后多一条摇晃的尾巴,会更加符合当下的情景。
而陶知爻在看了片刻后,意外地发现到访的这位不速之客,居然是他们的“老熟人”。
临时戏园的天花板上,原本通风管道上覆盖着的百叶窗网被移开,一个尖尖的,毛茸茸的橙黄色脑袋从里面探了出来。
一只硕大的黄鼠狼睁着一双贼溜溜的黄豆眼,在通风管道里朝外张望着。
正是前几天陶知爻和萧闻斋遇到的那位黄仙——黄焖鸡真人。
黄焖鸡真人鼠头鼠脑地窥探着屋内的情况,但并未发现藏在屏风后的陶知爻两人。
不过它也没有妄加行动,半边身体始终缩在通风管道内,只要察觉到什么不对劲,它都能随时逃走。
陶知爻歪着半边身子往外看,目光落在黄焖鸡真人那蜷在身侧,不时摇晃的粗长粗长的毛茸茸大尾巴上。
唔……陶知爻缩了回来,抱着胳膊,手指敲着下巴思索起来。
他眼睛转啊转啊,萧闻斋就盯着陶知爻的眼睛跟着一起转。
而陶知爻略加思索后,信念微微一动。
通风管道里的黄焖鸡真人就听到房间的角落里出现了一点声响,它先是应激地往管道里缩了一下,但看到没什么危险后,又犹豫着没走。
而随之而来的,是角落里慢慢往外溢的淡淡灵力。
灵力外溢的情况不少见,但比较常见的几个情况就是有天材地宝——比如灵植、天地灵宝等等,总之都是有奇遇的情况。
要说黄焖鸡真人不好奇,不心动,那是不可能的。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黄焖鸡真人纠结了片刻,还是抵御不住“天材地宝”的诱惑,从通风管道口跃了出来。
黄鼠狼毛茸茸的肉垫砸在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要说黄鼠狼的确是狡猾又警觉,黄焖鸡真人落地的第一件事不是朝灵力来源跑过去,而是跑到了角落的一张椅子底下,躲起来观察了一下四周,确定真的没有危险,才缓缓朝那角落靠了过去。
黄焖鸡真人心说,它倒要看看这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只是他绕过一扇屏风来到那声音和灵力的来源时,却只看到了一个淡蓝色的漩涡,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而下一刻,那蓝色漩涡之中延展出来无数条如触手一般的蓝色细丝。
萧闻斋正好奇陶知爻要做什么呢,突然就看他神情一阵。
一只手拉住了自己,萧闻斋抬起头,就见陶知爻从语气到表情都异常夸张,对着屏风外大声喊了起来。
“啊!抓到啦,快来,别让那坏东西跑了!”
说完,陶知爻伸手抓过一旁椅子上放着的靠枕,拉着一头雾水的萧闻斋冲了出去。
陶知爻一手抓着枕头,一手拉着萧闻斋,径直朝角落冲了过去。
萧闻斋就见陶知爻举起手里的枕头,对着还没看清他俩面容的黄焖鸡真人,就开始了一通暴打。
边打还边跟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狐狸一般骂骂咧咧,“坏东西,让你偷戏班东西,让你偷,让你偷……”
黄焖鸡真人被打得疯狂挣扎,嘴里不停发出尖锐的叫声,四条腿不停扑动。
不过那枕头柔软,看起来打得凶狠,其实落在身上一点儿都不疼,因而黄焖鸡真人在挣扎见也看清了陶知爻的面容。
居然,居然是它上次见过的那只狐仙?!
“停,停下来,你别打了”黄焖鸡真人当即口吐人言,大声叫道,“胡辣汤你别打了!”
陶知爻还真停了下来。
黄焖鸡真人短短的前爪捂着脸,感觉到落在身上的枕击停了下来,从爪趾间露出半颗黑豆似的眼睛,观察了一下。
它还没来得及出言叫骂,反而被陶知爻伸手指上了鼻尖。
“怎么是你?!”
黄焖鸡真人震惊地张大了嘴,原本到嘴边的话都被噎了回去,磕磕绊绊地道:“你,我……”
“你什么你,你这个不知好歹的黄鼠狼!”陶知爻眼睛一瞪,指着黄焖鸡真人就批判了起来,“我上次已经不和你计较了,你居然还来坏我的好事!”
黄焖鸡真人直接被骂蒙了,它呆呆地看着四周的布设,“这,这是你的底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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